【黑潮書寫25】為愛轉彎

一個多月沒出海了,不曉得飛旋海豚他們好不好?如果是莊子的那個朋友惠施,大概就會問:「你不是飛旋海豚,怎麼會知道飛旋海豚好不好呢?」

一個多月沒出海了,不曉得飛旋海豚他們好不好?如果是莊子的那個朋友惠施,大概就會問:「你不是飛旋海豚,怎麼會知道飛旋海豚好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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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確實沒本事洞悉野生動物的情緒,僅能用目擊率來做粗淺的臆測──花蓮外海對飛旋海豚來講,應該是還不錯的生活棲地,食物充實有得吃、環境整潔有得住、生態多樣生活有伴,最重要的是,如果遇見,表示他們還在,表示他們多數是安全的。

冬天不是和海豚約會的季節,不是海豚的問題,是我們人泰半不適宜頂著凜冽強勁的東北季風出海。可是站在陸地上,懸念仍然可以攀過消波塊、防波隄,逕自往海上去。

12月20日中午,接到朋友來電,說她早上跟了漁船出海,在七星潭灣裡遇見一群飛旋海豚。

「妳家旋旋來飆金發漁耶!在船邊、船艏下,都不肯離開……」電話那端傳來友人興奮的聲音。

漁船這日出海本為鏢曼波,卻遇上肯來飆船的飛旋海豚,老船長都不由得嘖嘖稱奇。飛旋海豚飆賞鯨船已是家常便飯,但飆的是漁船就罕見了,更何況,鏢魚台上還架著三支白晃晃的鏢槍,不知死活的飛旋海豚竟然膽敢在鏢槍倒影中船艏乘浪。

你或許可以說,這些野生動物只是畜牲,沒那麼聰明,哪裡曉得鏢槍是甚麼?

但,如果你曾經到海上去和野生的鯨豚有過近距離的互動,你就會同意,他們不笨;你甚至會願意相信,在某個交會的片刻,野生動物和人類之間,的的確確存在著奇妙的信任。

當然,你也可能聽人說過瓶鼻海豚的智商和七歲孩童不相上下,也或者從最近沸沸揚揚的媒體輿論中,再三聽見中華白海豚面臨滅絕危機。可是,在此之前,你知道海豚家族中還有一種飛旋海豚嗎?

飛旋海豚在生物分類學上隸屬哺乳綱齒鯨亞目海豚科,最大身長220公分,體重75公斤,有細長嘴喙、三角形背鰭、明顯的三層體色,水面行為活潑,是花蓮港外最常見的近岸小型鯨豚。

這些年以來,要不是飛旋海豚願意和我們比鄰而居,我想,花蓮或者台灣東部的海洋生態會變得非常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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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飛旋海豚,一直很想把他們的眼睛看清楚一些,但在賞鯨船上並不容易做這樣的觀察,因為海豚的游速太快了。真能把飛旋海豚的眼睛看清楚,多半是借由照片。每趟船班回來,整理照片的時候,我最想看見的倒不是有沒有來得及用快門捕捉到飛旋海豚精彩的旋跳,而是──有沒有眼睛?有沒有來自深海的眼睛游進我的相機?

你知道嗎?海豚的眼睛其實都不大,不過十分清亮,而且他們流行煙燻眼妝喔。

即使曾經俯身與船艏乘浪的海豚相望,也不可能知道他們是不是真能從水中看見船上的我。海豚是用聲音來「看」世界的,他們的頭部有一個叫額隆(melon)的特殊構造,下顎後端有個聽窗(panbone),能夠以回音定位的方式辨識週遭環境。國外的科普書籍所載,海豚甚至能以「聲波」「看」進人體,知道一個人是否友善、是喜悅還是悲傷、是冷靜還是恐懼。

可是,我無法用陸地上的眼睛讀懂海豚的心事。我只能想像,想像那一隻明亮的小眼睛,究竟看見怎樣的大海洋。

六、七月時,針對西岸的國光石化開發案,瀕危的中華白海豚一夕走紅,尤其是行政院的長官說中華白海豚「既然在台中港那兒都可以轉彎了,白海豚自然有牠的生存、游水的路徑,牠也是會轉彎的,不是車子就一直往直線走。」

整個夏天,在賞鯨船上常有遊客朋友會問道──海豚真的會轉彎嗎?為甚麼不叫中華白海豚來花蓮生活就好?

我曾經四次從台中梧棲搭船出海,試圖想要從望遠鏡中發現粉紅色的背鰭,沒一次成功。

我無法如長官那樣向你預言中華白海豚會轉彎的事,也沒辦法呼喚他們離鄉背井搬來花蓮當新移民。可是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真實的小故事──

2010年8月15日清晨,賞鯨船拂曉時從花蓮出港,目的地清水斷崖,卻在港嘴外遇見第一群早起的飛旋海豚。和第一群飛旋海豚接觸互動了一刻鐘,船隻繼續北行。到了七星潭外海,眺望台上的解說員看見更遠的北邊,有一群迅速往南移動的飛旋海豚。同一種,解說員和船長決定不停留,打算繼續往北。

然而,當賞鯨船與這第二群飛旋海豚以一百公尺左右的距離「擦身而過」時,急速豚游南進的飛旋海豚煞車了,他們似乎發現賞鯨船,然後調頭──

約莫兩百隻,原本整齊的隊伍因方向的突然改變顯得有些混亂,不過,飛旋海豚轉彎了,朝賞鯨船加速游過來,團團把船隻圍住,前後左右都有,或旋轉、或跳躍、或仰泳,或者只是很普通的發出哨音和換氣。

船隻滯速了,那當下,任誰都捨不得離開。

海豚怎麼可能不會轉彎?

海豚善用上下擺動的尾鰭控制方向,他們想往哪裡去就往哪裡去。

為了愛,飛旋海豚會轉彎。這無關常識不常識。

沒有愛的海豚,不會轉彎,會離家出走,會從地球上消失。這一點倒可以從其他已滅絕的物種得到前車之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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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蓮外海,超過十年的人豚互動,跨物種之間才有了愛。所以,可不可以都不要傷害他們?好不容易,真的好不容易,他們才相信了岸上長腳的人。

然而,西岸的中華白海豚就沒那麼幸運了。

他們愈來愈少,少得有人覺得反正就要絕種了,也不必多去管他們。物競天澤,適者生存,不是嗎?

可怕的是,自大而貪婪的人類愈來愈以為自己是「天」了。

各路人馬為了捍衛自己的理念、彰顯自以為的未來遠景,理論也好、專業評估也好,都可以說得天花亂墜,可是,我以為最腐臭沉淪的還是人心。這些年來,整個環境,從山到海,彷彿生態就是必須為國家經濟的衰退與繁榮做絕對的犧牲與準備。

這實在太沒道理了,關於生態的傷害往往不是立即可見,等到發現浩劫、心生懊悔之時,都不可能再去追究當初究竟是誰該負責。再說,如果有一種生物因為某幾個人的政策而受到傷害,因為某一財團的建廠大計而走向滅亡,到時候才來要誰丟幾頂烏紗帽、要誰關閉廠房、要誰賠償多少錢,根本都已無濟於事。

我喜歡海豚的眼睛,因為太澄澈,彷彿可以從中映照自己的初心。

你還記得你的初心是甚麼?

我以為一尾鯨豚的價值,不應該只是滿足口腹之慾的一塊肉,不應該被拿來論斤論量的與所謂「國家經濟」做對等的「比價」。對一尾鯨豚的態度,其實不是只是對一尾鯨豚而已,而是對一整座海洋。

想想,海豚都可以為了愛轉彎,我們人為甚麼不行?

如果可能,我很想呼喚中華白海豚來花蓮外海生活,但我們可以如此自私妄為嗎?

而且,眼前,我也沒辦法去跟親愛的飛旋海豚保證,花蓮絕對是──安全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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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2004-2010年行政院新聞局製作之「小地方-台灣社區新聞網」)

【黑潮書寫24】搶救鮪族浩劫

有幾年我常吃鮪魚。油漬鮪魚罐頭和燕麥片,熱水拌一拌、微波爐加熱一下,就成了濃稠的鮪魚粥,但每次都有一種罪惡感:因為鮪族快被人類吃光光了!

有幾年我常吃鮪魚。油漬鮪魚罐頭和燕麥片,熱水拌一拌、進微波爐加熱一下,就成了濃稠的鮪魚粥,料理簡便、營養又好吃。但每次吃鮪魚,都有一種罪惡感:因為鮪族快被人類吃光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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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港魚市場內滿地的鮪魚面臨被拍賣的命運。(攝影/金磊)

一個船隊就像一支特種部隊

有次到前鎮漁港欣賞大船,跟一位鮪釣船船長聊了起來、上船參觀,看見駕駛室裡整面牆都是儀表板和一堆複雜的按紐,感覺很高科技。船長指著一片面板說,聲納探測儀找到的魚群都會顯示在這裡,又介紹了衛星導航、自動導航等等,都是基本要有的。

船長說,這艘船老舊了、過時了;現在很多大船用圍網、用超音波,所有的魚在超音波頻率吸引下通通跑來吃餌,一隻也不會跑掉(後來我才知道這叫『人工集魚裝置』,可以大規模吸引目標魚群──但同時引來非目標生物如鯊魚、海龜、幼魚--予以一網打盡);有的船隊還僱直昇機找魚群,『一個船隊就像一個特種部隊啦!海面駛的、天上飛的、海裡找的,全部出動,抓魚抓多的嘍!』

這艘470噸的鮪釣船,臥艙很擠迫、走道也很窄,就是為了空出儘量多空間來當冷凍艙。但船長說,一出去就一年,船艙再大也裝不下不斷抓到的魚,因此漁獲在公海上就由公司的搬運船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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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繞人工集魚裝置的魚群與鯊魚。(圖片由綠色和平提供)

台灣--背負惡名的鮪魚業大國

全世界鮪釣船漁獲量約佔鮪魚總產量的14%;而我國是投資大型鮪釣船最多的,全球大型鮪釣船有42%屬台灣籍。

台灣是遠洋漁業大國,根據漁業署今年11月22日公布的<遠洋漁業管理及產業重整方案(核定本)>顯示,我國遠洋漁業以鮪魚業最重要,年產量52萬公噸,佔遠洋漁業總產量約7成,打造出400億元年產值,佔遠洋漁業產值的9成!並帶動周邊產業如銷售通路、物資補給、修(造)船業等,加一加至少有130億元年產值,支持2萬餘人生計。

漁業署統計,台灣籍鮪魚船約有2300艘,加上權宜船(經營者為台灣人、但入籍它國的船),則約有2800艘,包括大型圍網船、延繩釣船。

目前有多個國際組織針對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的漁業經營或保育──包括鮪魚業,管制捕撈量及漁船數,其會員國須遵守大會決議的措施來管理各該國漁船。台灣也是其中一些組織的會員國。

然而,船(隊)在幾百甚至上千海浬遠的地方作業,漁業署也承認,難以查證監控、實質管理,船(隊)有否依配額量控制捕撈量?有否洗魚(即無轉運許可卻在海上轉運以迴避泊港查驗漁獲量的手段)?有否盜魚(交易非法漁獲)?有否協助IUU(非法的、未申報的和不受監管的)漁船?

台灣是叢薾小島,卻是遠洋漁業──尤其是鮪魚業──大國,然而,洗魚、盜魚、協助IUU漁船、政府無法管制權宜船非法過漁,都是台灣鮪魚業在國際間所背負的惡名。利用轉運非法過度捕撈仍極常見,反正船肚子裡冷凍艙那麼大,不塞滿豈不是太浪費空間!塞滿後只須呼叫搬運船來轉運漁獲就可以繼續抓魚,無限制地抓、抓、抓!

搶救鮪族

依據綠色和平組織的資料,單單2007年一年內,來自亞洲、美洲、歐洲的船隊,把太平洋裡8成左右的鮪魚抓光光。過多的鮪魚進入罐頭工廠、進入人類肚腸,已失去自行恢復健康族群數量的能力。

目前,大目鮪被完全或過度開發、大西洋與太平洋的黃鰭鮪被完全開發、印度洋的黃鰭鮪被中度至完全開發;而所有的南方黑鮪、太平洋大目鮪、東西大西洋的黑鮪、南大西洋長鰭鮪,更均已列入瀕危物種紅皮書!

在浩瀚大洋中,一兩千噸的捕鮪船只如芽葉那麼輕薄短小;但就是這麼輕薄短小的船,憑著高科技設備及吃苦耐勞的漁民,即使像鮪魚這樣游速極快的「超級泳將」也逃不過致命獵殺。

如果繼續這樣濫捕,鮪魚將很快從海洋裡消失。

保育,是搶救鮪魚免於滅絕的唯一途徑。

11月底,『諾魯協定』簽署國已把明年的許可捕鮪天數大砍28.9%;但這種「出售捕撈天數」的作法一直無法匹敵各國與太平洋島國間的「入漁費合約」。

必須有斧底抽薪的辦法來保育鮪族。

設立海洋保育區

本月6日至10日,『中西太平洋漁業委員會』在夏威夷召開年會,漁業署代表我國與會。會前,台灣有10160人響應綠色和平組織的呼籲,連署要求在中西太平洋的4個袋狀公海設立海洋保育區,區內禁止所有漁撈、垃圾傾倒等人為活動;而鑑於台灣在鮪魚業舉足輕重的角色,連署者也要求漁業署支持保育區方案。

這次年會通過3號袋狀公海方案,要求在此區作業的漁船應確實提交『船隻監控系統』報告,以減少IUU行為,我國漁業署也採支持立場。

中西太平洋是台灣鮪魚船最重要的漁場,也是全球最大的鮪魚漁場,自1994至2008年,每年供應5成的鮪魚,歷史最高紀錄是2008年的242萬噸;目前此區大約供給全球7成的鮪魚,也是盜魚最嚴重的海域,最新估計,在配額量以外還有3成6的鮪魚被偷抓走了。

因此,中西太平洋成了鮪魚復育的重要基地,在此區設立保育區具指標意義。台灣在此區擁有最多遠洋船隊,對於保育區能否順利設立,台灣政府的態度是有決定性的。

催生海洋保育區尚待努力。

我們不是要拿國際壓力來打擊本國鮪魚業;而是必須反省,台灣鮪魚業的發達,是以多大的鮪族浩劫作為代價?!

台灣的邦交國稀少,當漁業署想盡辦法讓遠洋漁民有漁場可以抓魚時,也要加強管理我國最大宗的遠洋鮪魚業勿非法濫捕,不該歸究海路迢迢「管不到」;此外,漁業署亦應以實際行動支持國際保育方案,維護海洋生態,讓漁業永續,真正照顧漁民長遠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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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色和平行動者對抗船隊,試圖解開地中海大型圍網中受困的的黑鮪魚。(圖片由綠色和平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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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洋海圖。圖中顯示太平洋島國的經濟區域(EEZ),以及4個袋狀公海(1,2,3,4)。(圖片由綠色和平提供)

延伸閱讀

漁業問與答http://www.greenpeace.org/taiwan/ch/campaigns/oceans/5054434/fisheries-qa

綠色和平Facebook網頁http://www.facebook.com/greenpeace.org.tw?ref=ts

到此鮪止http://tuna.greenpeace.org.tw/

庫克群島第三號公海管理方案(英文)http://www.wcpfc.int/doc/wcpfc7-2010-ip-07/cook-islands-paper-support-wcpfc7-2010-dp-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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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2004-2010年行政院新聞局製作之「小地方-台灣社區新聞網」)

【黑潮書寫23】不要對人失去信心

災變3週後,蘇花公路搶通了,我這才發現,豪雨沖垮的不是公路,而是環評會議的專業、公正與獨立性,還有所有人對於環評委員的信心。

我曾經是個人本主義者,相信人有向上的本能和價值。

兩個月前,我們家遭小偷。除了在樓梯轉角留下幾個明顯的鞋印和含有草屑的泥土,家中擺設幾乎沒有被翻動的痕跡,手法專業、冷靜、俐落;幾年前結婚時準備的金戒指、項鍊都不見了,損失慘重。

竊盜事件發生後的一個星期內,我們點亮所有的燈,鎖上全部的門窗,但仍無法不去想像一個陌生凶狠的盜賊,曾經侵入我最隱私的空間,站在床前,伸手在我的內褲堆裡尋找金戒指。於是我這才發現,損失的不只是錢,而是安全感。

接連兩個月,小偷入侵社區四次,平均兩週來一次,一次偷2家,總共偷了8家…… 不安的情緒在社區裡瀰漫開來,街坊鄰居開始有一些傳言:『一定是某某戶他們家的小孩,聽說有吸毒前科行為不檢』、『一定是做裝潢的工人』;於是猜忌、懷疑、流言蜚語一戶傳過一戶,來施工的、來打掃的、來送貨的、來修剪花木的,都被當成嫌疑犯般再三打量;老鄰居們在門口碰面,便抽絲剝繭的推理案情,發展出一則則新說法,沿著彎曲的街巷,傳了出去。這時候我才了解,原來小偷偷走的不是戒指項鍊,而是我們對人最基本的信任。

我還是人本主義者嗎?當我逐漸失去對人最基本的信任。

一個多月前,一場前所未見的豪雨沖垮了蘇花公路,讓延宕十多年、公路總局不斷修訂從「蘇花高」、「蘇花替」、到「蘇花改」的交通開發案,成為環評史上最迅速審查通過的案件。

在開發派縣長透過民粹手段強制動員公務員和縣民北上陳情『動工蘇花改、還我蘇花高』、26條遊客人命加上六千多人的抗議規模、以及近年少見的街頭火爆抗議氣氛,令耗資四百多億、通過台灣地質最脆弱區域的道路「蘇花改」脫穎而出──在僅開過3次會、歷經22天、和一堆環評委員提出的疑問還沒得到任何答案前,通過了。

我相信所有參與環評的每一個人,都會站在自己的崗位上全力以赴。

我相信公路總局的長官已經掌握到足夠的地質資料作為工程規劃之用,雖然當初預定6年完工的雪山隧道因地質問題延宕到15年才完成。

我相信花蓮縣長這幾年的選舉皆以爭取蘇花高做為政見主軸,是真心希望便利交通能為地方帶來發展,即使他後來規劃的15項配套建設,都是觀光區的大型開發案,是炒地皮的好機會。

我相信專家代表的環評委員(註一),會對每個案子做最詳盡的研究分析,提出專業意見,雖然每本報告書都跟磚頭一樣厚,後面有一堆審查不完的案子在排隊,而他們並不是專任而是原本就忙得不可開交的學者。

我相信機關代表的環評委員,會為台灣人民謀取最大福祉,做出最好的決定,即使他們的老闆行政院長為了選票早在會前就暗示『應該會順利通過』。

我相信環境影響評估法的設計,是讓政府單位公正地站在全民的立場,要求所有開發計劃能把對環境的影響降低到可接受範圍,讓後代能永續的生活在這片土地上,雖然近年來一次又一次,政府與財團站在同一陣線或政府自己球員兼裁判的通過多項大型建設(註二)

災變3週後,蘇花公路搶通了,我這才發現,豪雨沖垮的不是公路,而是環評會議的專業、公正與獨立性,還有所有人對於環評委員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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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蓮開發派縣長透過民粹手段強制動員公務員和縣民北上陳情『動工蘇花改、還我蘇花高』。(圖片提供/東方報記者詹芳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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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花公路上被豪雨沖坍的山壁草木全無、落石滾滾。(攝影/陳雅芬)

註一:第八屆中央環評委員共21人,14人為專家學者,7人為政府機關首長。

註二:以99年度為例,截至12月7日,有條件通過計有22案,其中公部門(含民營化的國營企業)提出的有15件。對環境有重大影響之虞進入二階段環評,1件。不應開發,1件。資料來源:http://www.epa.gov.tw/ch/SitePath.aspx?busin=336&path=13678&list=136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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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潮書寫20】誰偷走了海裡的魚?

目前花蓮賞鯨船高達90%以上的鯨豚發現率,不正表示海洋生物資源充足嗎?但為什麼漁民依然無法有好收獲?1990年鯨豚被列為保育類動物,歷經20年,東海岸的鯨豚種類與數量是否已經恢復應有的規模了?

東海岸賞鯨業發達,鯨豚發現率極高;而同樣在東海岸,我們也常常聽到來自沿近海作業漁民的一種聲音:海豬仔太多了!把魚都吃光了!不要再保育了!

的確,有些鯨豚會咬食已上鉤的魚,這在東台灣和澎湖是很多漁民的經驗,最常被東部漁民舉出的例子,是行動敏捷的偽虎鯨「偷吃」延繩釣上的鮪魚──高經濟價值的鮪魚哪!「伊嘛知腹肚最好吃咧!整尾拖走就算算去,當作沒看到;偏偏咬走半尾外,剩一粒魚頭給你作紀念!」漁民抱怨著,「像有的瓶鼻海豚還會跟著船抓魚吃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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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澳是東海岸數一數二的大漁港,這裡部份漁民也表示漁獲受到鯨豚干擾而減少。(攝影/陳雅芬)

一份在南方澳漁港做的研究(葉權德,台灣南方澳鯨豚對延繩釣與曳繩釣漁業作業干擾之研究,2003,臺灣大學動物學研究所碩士論文)中呈現出來的數據是,延繩釣和曳繩釣漁船作業收益每天平均為6,959元,若有海豚干擾時的每日作業平均收益3,137元,被鯨豚干擾後的漁獲收益,比起未被鯨豚干擾的情況下,顯著減少。

那天,東部某位區漁會總幹事感慨地說,海裏到底有多少隻海豚你們都不知道,還想要保育!在東部,賞鯨活動一年2萬人,每人付800元,產值只不過1億6仟萬元,造成的漁業損失卻要全台灣30萬漁民來承擔。

現實上,我們也看到台灣海洋資源愈來愈貧乏、魚愈抓愈小愈少,從事沿近海漁業的漁民生計大不如前、漁村沒落、少有年輕人願意接手討海工作(老人家也不願意年輕人繼承討海家業)。

似乎,鯨豚保育與漁業「強碰」,其間沒有轉圜的餘地。

鯨豚是海洋食物鏈中的最高階消費者。鯨豚的種類與數量夠多,表示大海中有足夠多量且多樣的魚、蝦、頭足類、浮游動物等食物鏈的中低階層物種,才足以供養擁有不同「飲食習性」的各種鯨豚。因此,必須維護海洋生物多樣性、維繫完整的海洋食物鏈、保護健康的海域環境,才是保育鯨豚之道。

鯨豚是海洋健康的指標物種。鯨豚的種類與數量反映了海洋的生產能量。

既然如此,目前花蓮賞鯨船高達90%以上的鯨豚發現率,不正表示海洋生物資源充足嗎?但為什麼漁民依然無法有好收獲?自從1990年鯨豚被列為保育類動物,歷經20年的保育,東海岸的鯨豚種類與數量是否已經恢復應有的規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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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經20年的保育,東海岸的鯨豚種類與數量是否已經恢復應有的規模了?(攝影/廖律清)

這裡我們首先要了解「發現率」與鯨豚資源的關聯性。在花蓮,賞鯨船遇到鯨豚時都會與它船互相通報,輪流前往觀賞,這當然會提高發現率;此外,由於12年來賞鯨業的發展,有可能原本在花蓮近海活動的鯨豚已經「認識」這些賞鯨船,知道它們不是來獵殺自己與同伴的,因此不會遠遠偵測到船隻就趕快「落跑」、也不須為了躲避獵殺而「搬家」;還有些族群是固定在近岸活動,「熟門熟路」的賞鯨船長看看潮水就約略知道要往哪裡去尋找牠們。這些原因都導致花蓮賞鯨船的發現率高得驚人。

所以,賞鯨船高發現率的精確意義,只能指涉賞鯨業發達對於沿近海鯨豚生態所造成的干擾程度,尚不致於使賞鯨航次在茫茫大海中找不到鯨豚的蹤跡;但無法衍伸表示鯨豚的種類和數量真的很多,多得已經恢復到商業捕鯨自19世紀中期開始盛行之前自然平衡的規模,多得已經能吃光沿近海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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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岸賞鯨業發達,圖為與賞鯨船同游的弗氏海豚。(攝影/黃郁翔)

走筆至此,或許可以進一步思考:台灣的沿近海漁業為什麼如此衰微?漁業與鯨豚保育是不是絕對衝突的?如今沿近海漁業資源已經很有限了,若再任由鯨豚來「分食」,漁民生計豈非更無保障?是否因為沿近海漁業資源匱乏導致漁業與鯨豚保育成了衝突的兩造?

沿近海漁業衰微的原因,在西海岸和在東海岸都差不多,只有程度上的不同。過度捕撈是沿近海漁業沒落的原因之一:無論在東、西部,毒魚、炸魚、捕魩鱙魚、使用流刺網、在沿岸使用底拖網、拖網、流刺網流失而在海裡「自動捕魚」成為「死亡長城」……等等因素,都造成過度捕撈。

沿岸過度開發,沿海的工業污染,是嚴重問題;在海濱岬角設置垃圾掩埋場、闢建濱海工業區、人們在海岸的休閒活動所遺留的垃圾、隨著河流和排水溝流進海中的家庭垃圾和家庭有機污水……,這些都是污染海洋的元兇,使得海域環境品質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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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魩鱙魚的漁船「長篙仔」。(攝影/陳雅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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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近海漁民為了生存,發展出網目更細、更多層的網具,使大小魚兒都走投無路,以提高漁獲量。圖為漁民正在整理「三層網」準備出航。(攝影/陳雅芬)

尤其在西海岸,長年極重度的工業污染、海岸過度開發,使得沿海環境幾乎被破壞殆盡,這是國家政策對海洋的迫害,這樣的迫害導致沿近海漁民收獲不佳,為了生存,漁民發展出網目更細、更多層、更大型的網具、更強力的捲網器、作業時放更多的網,讓大小魚兒都走投無路,以提高漁獲量,卻因此扭曲了沿近海的食物鏈,豐饒的海洋變得匱乏了,養不起食物鏈的高階消費者──包括鯨豚與人類。

在東海岸,我們還可慶幸沒有太多來自陸地的污染,沿近海水域尚稱乾淨,但是漁民們仍發現漁獲量不如往昔;而老漁民也說,「海水沒有卡早那麼清啦!」

所以,是誰偷走了「漁民的漁獲」?不是鯨豚,而是人類所創造出來的『海洋污染』及『過漁』!人們破壞海洋健康,害海洋生病了,海域環境品質不佳,致使沿近海漁業資源不足,人類就必須和鯨豚「搶食」有限的海洋生物,而有些鯨豚的食物與漁民的漁獲目標相同,遂成為「把魚都吃光」、「害漁民抓不到魚」的代罪羔羊。

鯨豚保育與漁業本質上不應是衝突的,因為,當海洋食物鏈完整且豐富時,海洋不但足以餵養鯨豚,還能餵養人類。健康平衡的海洋生態系是鯨豚保育的前提──保育鯨豚,必然需要保育海洋生物多樣性──這就同時保護了漁業資源。

為此,有很多事刻不容緩,例如:政策應該停止破壞海岸、停止工業對沿岸的污染、適度的休漁、不要再搞黑鮪魚季之類的「明星魚種」導致濫捕;漁民不要過度捕撈、不要抓魚苗;人人從日常生活做起,減少對海洋造成污染……,牢記「永續運用」的道理,讓海洋擁有自我療癒的機會與時間,恢復蓬勃的生機,才能夠持續哺育鯨豚與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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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業與鯨豚保育是不是絕對衝突的?(攝影/金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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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境】石化政策要轉彎 環保救國大遊行1113

大家好,我是反國光石化青年代表之一周秀樺。今年九月我們到了彰化芳苑大城(國光石化的預定地),了解當地潮間帶的生機盎然和漁民的養蚵經濟鏈,還有大城地層下陷嚴重。對於國光石化要在彰化設廠,我十分憂心。

大家好,我是反國光石化青年代表之一周秀樺。

今年九月我們跟著農陣二階訪調到了彰化芳苑大城(國光石化的預定地),我了解到當地潮間帶的生機盎然和當地漁民當作生計的養蚵經濟鏈,還有大城每年地層下陷的嚴重。

對於國光石化要在彰化設廠,我十分憂心。

也因此我和夥伴們共同發起了青年學子的連署,希望更多人關心這個議題。

本週六,環團們發起了萬人大遊行,懇請大家播空參加!
11/13石化政策要轉彎 環保救國大遊行
台灣無法承受之「輕」!這是你我和孩子們轉彎的最後機會!

詩人以詩當武器,學者以專業和良知挑戰!

你呢?該如何捍衛母親台灣 為下一代守住山水淨土?

三輕五輕毒氣汙水危害罄竹難書,

六輕王國禍害農漁工安無人可管!

八輕再建國人壽命平均再減23天,

正負2度C旱澇農糧誰管?

圖財團之利卻要全民買單?

我們的島已經在向下沉淪,

在政府只見短期經濟成長,繼續擴張高汙染高耗能產業,

以你我納國庫之稅收登廣告發文宣「輔導」特定財團,

再以誇大就業、災難GDP為國光石化、六輕五期背書,

甚至有意撕毀鄉民吞忍25年換來的五輕遷廠承諾…

面對這一個重工輕農、視國土保安和全民生計於不顧、不見真正永續發展政策、只會打口號「環保救國」恣意妄為的政府

是時候人民應該要走上街頭,齊心吶喊政策轉彎!

行動就是力量!

11月13日「石化政策要轉彎!環保救國大遊行!」

2:00 pm 集合

(台北SOGO百貨忠孝館台北市忠孝東路四段45號)

3:00 pm 出發

(忠孝東路→林森南路→仁愛路→凱道)請附地圖

5:00 pm凱道晚會

(台北凱達格蘭大道)

告訴政府  石化亡國!環保救國!不要繼續擴張石化產業!
請上遊行官方網站:http://environment-go.blogspot.com/

此外,由於志工短缺,懇請大家 週六能多多幫忙1113

【黑潮書寫17】長路彎彎

當政客一面叫喊要興建蘇花高(或蘇花改)的同時,卻又矛盾的放任業者開採砂石。人呀,你以為一座山能承受多少沉重的空?山也是活的。怪手把山都搬走了,徒留空殼,還能鑿出甚麼山洞?

我喜歡蘇花公路。對我來講,它有絕對的無可取代性。

這座島嶼,大概也就這麼一條崎嶇山路,會讓我因為它的柔腸寸斷,百感交集濕了眼。

許多年前,主辦系上的畢業旅行,向高中同學家承租遊覽車,同學的父親是車行老闆,親自開車陪我們一班四十餘人,完成七天六夜的環島之旅。當時伯父跟我說,蘇花不好走,要有經驗才行,如果排了經驗不夠的司機,他不放心。我問,是怕天氣不良的關係嗎?伯父說,不完全是,比方大車怎麼走能讓乘客不那麼暈就是靠經驗,還有務必要注意的是大型巴士過彎時的角度和與崖壁之間的距離,倘若一個不留神,很容易讓巴士車頂卡到崖壁。

「要有經驗才行」──這是我對這條公路的第一印象。

17圖一(清水斷崖段)
從海上看蘇花公路,背著重重山巒,是那麼纖細,重型車輛往來不絕,人類建了明隧道來維護人車安全。(攝影/金磊)

在我遷往花蓮生活前的春天,熱愛單車的好友即將遠調海外工作,離國前的心願便是要踩踏鐵馬再走一趟蘇花公路。拗不過朋友邀約,並非單車客的我,破天荒展開個人至今唯一一次的單車「長征」。

我問友人,為甚麼要挑高難度、高危險的蘇花公路。他的理由很簡單,一說是這條路美得太有個性,令他難忘和不捨;再說,正是因為我這人一遇山路太易暈車,不若換成單車慢慢行。

我問,騎不動怎麼辦?

他應,那就推車用走的。

我問,走不動怎麼辦?

他答,那就休息之後再繼續走。

就這麼著,一天騎程的彎彎山路,我們耗了三天兩夜,成了迢迢長路。

之後,來回蘇花,多是駕車獨行。自己開車,就不暈車。走沒幾次,便無法自拔地迷戀自己一個人和這條公路「獨處」的時光,若遇上需要共乘的朋友,有時反而造成我的困擾。

家人經常擔心,叨唸著沿途會有落石無預警砸下,或者叮囑這條路素有「惡名昭彰」的砂石車橫行。我曉得家人擔心,一遇天雨,即使雨勢不大,也換乘火車,做出自我封路的安全管制。

常有人問,我這麼一個女生,為甚麼喜歡開車走蘇花公路?

我通常無言以對,因為真說了,不明白的人終是無法明白。

於我而言,這是一條無法靠一張嘴說著說著,就能讓人認識和經驗的公路。

17圖六(壯麗的清水斷崖段)
從蘇花公路上觀看壯麗的清水斷崖。(攝影/金磊)

一次偶然的機會,和小說家黃春明老師聊到蘇花。老師他也愛一人一車,走在蜿蜒的山路。老師說,當年他還在東華大學擔任駐校作家,往返花蓮宜蘭的次數頻繁,竟還跟砂石車司機成為朋友。當時我半信半疑,直到有一次,我在南澳休息時,一位卡車司機先生跟我打招呼,他說:「小姐,妳之前不是都是天亮前南下,怎麼最近換走夜路,趕回去上班呀?」我一時怔住,來不及答話,司機先生繼續說:「過彎技術變好囉,之前我還以為是男生開的車……」天外飛來的「讚美」,讓我一路喜滋滋回到花蓮。

有位同行的朋友告訴我,他曾經親眼目睹一輛深藍轎車,以像風一樣的姿態優雅過彎,卻不似飆車暴走族那般魯莽,那駕駛技術極好,掌握速度的同時還不忘和砂石車、對向來車保持禮貌的超車默契。

甚麼是保持禮貌的超車默契?經常往返蘇花的人就會知道,這公路老愛以奇異的方式,鍛鍊駕駛人的真工夫和真性情。

前年吧?一樣是返回花蓮的南下路程,入山前陽光美好,卻在山裡遇上午後驟雨。雨來得太急太快太烈,驅車進加油站避雨時,正在加油的砂石車運匠說,還是等雨停了再走比較好。一行人車在加油站等了近兩個小時,雨勢稍緩之後,卡車司機主動要我和另外兩輛小客車跟在他的大車後面走,他說他對路況比較熟,卡車的座位高,能看得比較遠。於是,我們四部不相識的大小車輛「結伴」同行,直到太魯閣大橋出現在眼前,才互鳴喇叭「告別」。

很溫暖,你不可能在其他公路上,有這樣的邂逅。

起霧的日子,也有故事可以說給你聽。

破曉前的霧說來就來,車窗才滲進霧的幾縷氣味,霧已經把整條路給罩了起來,只能循著隱約可見的雙黃線摸索向前。能見度非常差,我的車速非常慢,不時按喇叭示警,卻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真有甚麼鬼魅作怪,我一直覺得對向車道有甚麼東西跟著我的車子龜速前進,差不多跟了半個小時有,跟得我都起雞皮疙瘩了。

霧將薄去的時候,我看見防護的石墩上蹲有一隻大猴子和一隻小猴子,牠們睜睜看著我,表情有些俏皮、有些好奇。我繼續慢速向前,他們跟著在石墩上一跳一跳的向前。我稍微加速,大猴子就背起小猴子加速往前跳,一個拐彎,大猴子躍上路旁一棵大樹,牠們消失了蹤影,而路也清明了。

活生生的公路志怪,不是嗎?可愛的台灣彌猴倒也沒甚麼好嚇人的,只是猴子稀奇,不若警察經常可以碰到。

不久前的一趟夜行,遇上三次臨檢。到了第三次,甫才降下車窗,我忍不住笑出聲。警察問我笑甚麼,我說我破紀碌了,一個晚上在這鳥不生蛋的山路被臨檢三次。換警察笑說,他們站哨大半夜,才檢查了第六部車,他一邊檢查證件,一邊又問:「小姐,三更半夜自己一個人走山路,不會害怕嗎?」我說:「三次臨檢耶,有哪條公路的治安比蘇花公路還要好?」

白晝的公路風景屬於明信片,黑夜的公路心情屬於日記本藏起來的秘密。

深夜的公路很美,很安靜,很少車,有天星作伴,有山的青草味,也有海的鹹腥。

破曉前的公路也很美,你可以感受到山和海是如何從暗夜中甦醒過來。

曾經痴狂的夏日清晨,我站在崇德觀景台遠眺太平洋,那天站得太久了,幾個也是過路休息的陌生人好奇地問我在看甚麼。

我說我在等五點半福爾摩沙航次的賞鯨船。

有人問,這麼高、這麼遠,看得出海上是甚麼船嗎?

怎麼會看不出來?那可是從海上看清水斷崖的特殊船班,船長會一路行至懸崖腳下,在翡翠琉璃色的潮湧中聆聽濤聲。

他們眼神狐疑,哪裡會知道我可是特別挑選路過的時間,希冀有朝一刻,真能站在「我的公路」上,看見「我的船」和「我的海豚們」。

17圖五(東澳鼻,蘇花公路處處美景)s
在蘇花公路上處處看得到美景,圖為從公路上眺望東澳鼻及沿途優雅的海岸線。(攝影/陳雅芬)

公路不是我的。

它是它自己的,數十年來,孤傲地委蛇在陸與海的邊境。它長得坑坑洞洞,彎彎曲曲,外貌實在沒甚麼了不起。

可是它到底不是一條普通的公路,它是活的,肌理複雜,心事難懂。隨著自然地貌的改變,它需要不同的愛心與思維模式來悉心呵護,而非一味打著專業的旗幟吶喊、或者疾呼嚷嚷發展經濟的政治口號。

路老了,它的故事在歲月洪流中剝落斑殘,繼續發生。

當然,悲歡離合都有。

像是肅殺的秋颱,瘋狂的雨來了又走。

這一回,蘇花公路還來不及消化雨中的傳奇悲愴,已經留下人天永隔的憾恨。

它確實老了,老得連看破生離死別都無能為力。

自然風化的力量何其巨大,人哪能擋得住,這絕非是只會出現在蘇花公路,就不會出現在蘇花高(或蘇花改)的自然現象。

我不是地理專家,不懂地質結構,也不懂工程師想要挑戰的偉大為何。

然而,我以為,當我們已經處在一個極端氣候不斷發生的現在,是不是有可能對我們週遭的自然環境,多投注「同理心」的人性關懷?河川會氾濫成災,青山會崩坍塌陷,必有其非單一的原因。大自然就是可憐在手中沒有投票權,又不懂政治;大自然只能靜默無言的接受再接受,當忍無可忍的時候,誰能阻止它爆發滿腹委屈?

與其叫囂推諉災難的責任歸屬,不若多發揮警覺心,多發揮互助合作的同胞愛。與其固執在人定勝天,不若相信珍愛自然實是舍我其誰。

這不是一條倚恃法規、賣弄權貴就可以應付的公路。

它是活的。

當政客一面叫喊要興建蘇花高(或蘇花改)的同時,卻又矛盾的放任業者開採砂石。人呀,你以為一座山能承受多少沉重的空?

臨海面的海岸侵蝕造成路基流失,無情的暴雨導致慘不忍睹的坍塌,人命關天又不可坐視不理,而矢言規劃要大規模動土蘇花高(或蘇花改)的人們,又為那將要穿腸剖肚的大山做了些甚麼?

山也是活的。

怪手把山都搬走了,徒留空殼,還能鑿出甚麼山洞?

難道人用貪婪把山都搬走了,就會有一條安全的公路在夢想中筆直展開?

人真的奇怪,山洞一鑽便成癮,好像不鑽下去不足以證明人類文明很進步。可是,這個世界,沒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資源。如果真的有,也應該是存在於我們每個人心中的良知。

專家習慣用複雜的言語解釋眼前的現象。愈是解釋,不是專家的多數人愈是不明白。政客習慣用好聽的話粉飾和虛擬美好的遠景。政見愈是喊得利多,愈是讓人忘了利多之前的誠實和責任。我以為,政府官員對大自然的責任不應該有任期,因為那山一旦鑿洞鑽了下去,即使錯了,哪還可能復原重來?

蘇花是活的,會衰老也會生病,會憤怒也會反擊。

我也喜歡火車,但唯有走在這條崎嶇山路,徒步也好、單車也好、機車也好,或者就是駕車而行,都讓我一次次明白,人絕對勝不了天,人必須學習如何與自然環境相處,人必須謙卑和感恩。

我感謝這條傷痕累累的公路,它一次次為我沉澱來自西部城市的繁擾,讓我以一種寧靜的心情迎接後山淨土;它一次次為我蓄積山海的力量,讓我得以帶著嶄新的精神重返山前的塵囂。彷彿就是因為這一條山路彎彎、長路迢迢,台北與花蓮──在我往返兩地的生活中,從來不需要調適城鄉差距。

如果你願意脫去成見和一己之私,走幾趟蘇花,北上南下都走一走,當你迎著夜霧、山風,聽著鳥聲蟲鳴,聞著山與海,在金色曙光中款款前進,或者讓巔崖峻谷、泱泱大洋震盪你的視覺感官,屆時再來想想,人們究竟應該要怎麼去「治療」這一條其實很人性的公路。我猜,你會發覺,環境議題與選舉政見的口水戰,都已褻瀆了這一條天賜之路。

誰都需要一條安全的路,為了回到溫暖的家,也為了讓子孫可以沒有遺憾的走向未來。然而,蘇花的美麗與悲慟,你真的看見了嗎?

17圖二(清水斷崖段)
從海上看蘇花公路,尤其在這清水斷崖段,特別看得出來臨著懸崖開闢的道路在山海之間顯得多麼脆弱。(攝影/金磊)

17圖三(清水斷崖段的隧道口)IMG_0024

蘇花公路許多路段是緊臨崖壁開闢,人類蓋了許多隧道來抵擋坍方。(攝影/賴威任)

17圖四(臨崖開鑿,靠處處隧道抵擋坍方)
(攝影/陳雅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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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方便的旅遊-印尼古農列尤澤國家公園

在古農列尤澤國家公園的生態旅遊中強調『不方便』的旅遊,對外村莊的交通採用簡易竹筏過河的方式,不但能讓遊程增添一點『原始』的味道,也能限制遊客數量與廣開馬路對環境造成的破壞。

美濃擁有美麗的山水與豐富的人文風情,近年來觀光發展迅速,隨著國道10號的開通,便捷的交通使得地方上增加了許多建設。然而,來到美濃的遊客跟著遊覽車式的大眾觀光,透過對地方風土民情不甚熟悉的導遊介紹人人刻板印象中的美濃與客家民情。雖為商家帶來可觀的經濟收入,但大量的人潮與車潮也可能慢慢消費,甚至侵蝕美濃美麗的自然環境與人文之美。

來自印尼蘇門答臘的巴努(Panut Hadisiswoyo)是印尼「紅毛猩猩資訊中心[1] (OIC, Orangutan Information Centre)」的創辦人與現任主任,日前在新竹青草湖社區大學的引薦之下來到美濃進行參訪與座談。巴努的組織位於印尼蘇門答臘,古農列尤澤國家公園旁,這座國家公園佔地約一萬平方公里,大約相當於台灣面積的三分之一,這裡的紅毛猩猩因遭受原始熱帶雨林濫墾濫伐的破壞以及全球寵物市場需求所造成的盜獵威脅,數量正逐年減少當中。

OIC的主要任務便是保育這些有96.6%與人類相同基因的近親紅毛猩猩,一方面也從事在地環境教育以及雨林復育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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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一為印尼紅毛猩猩資訊中心主任巴努(Panut Hadisiswoyo)

在參觀黃蝶翠谷的過程中,巴努表示,母樹林的林相與他印尼家鄉的森林看起來很相似,只是規模小多了,而他對於水泥打造的步道感到頗遺憾,因為在他們推廣生態旅遊的原始雨林中,以不破壞森林原始樣貌為原則,所走的步道是一條前人踩踏出來的羊腸小徑,然後隨著天候的變化,才會在比較難走的部份鋪上竹片或石塊,反而比較類似現在母樹林最後段沒有水泥步道處。

對於母樹林登山步道的鋪設,他建議我們可以採取較符合當地環境的材料去進行,並且盡可能減少對於森林原始樣貌的破壞。他對母樹林裡毛火焰木種子的快速傳播與成長也感到憂心,因為毛火焰木容易生長的特性,在印尼的做法是直接移除,在母樹林裡社區則必須結合林務局一同監控,必要時也得採取移除行動。

在古農列尤澤國家公園的生態旅遊中強調『不方便』的旅遊,對外村莊的交通採用簡易竹筏過河的方式,不但能讓遊程增添一點『原始』的味道,也能相當程度的限制遊客數量與廣開馬路對環境所造成的衝擊與破壞。

相對於台灣旅遊文化相當注重的『便利性』—粗魯的廣開大路讓更多車輛流入各個擁有美景美食的地區,使用免洗碗筷讓餐廳省下許多清洗的麻煩和時間,挖開一座又一座的山頭架起纜車,為了讓更多人可以不流一滴汗看到『行千里路』才能享受到的美景—印尼的模式值得我們多點思考,什麼樣的旅遊形態才是對美濃的自然與人文環境有益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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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的座談一開始,巴努對在座的鄉親們提出一個問題:美濃的什麼自然資源是你最引以為傲的?有人認為是美麗的山景,有人則覺得是黃蝶翠谷豐富的生態。接下來他又問:對於這些自然資源,有什麼是讓你們感到很憂心的?在場兩個回答:水、興建水庫。從這兩個答案,巴努延伸到印尼熱帶雨林居民所遇到的問題,住在水資源最豐富的雨林,卻因為環境被破壞成了最缺水的人。

而使他放棄高薪,帶著牛津大學靈長類碩士學位回到家鄉投入保育紅毛猩猩和熱帶雨林的工作,正是因為這些工作可以讓更多人因為環境保育得到更多生存機會,甚至提高生活品質。為了人,為了環境,為了紅毛猩猩,巴努選擇做他認為對的事,而且義無返顧的去做,一群人從志工開始,慢慢的成為全職的工作人員。OIC也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草根組織,透過結合社區以及串聯其它社團,慢慢轉變成一個有許多國際資源注入,世界性的重要保育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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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座談分享會。

因為紅毛猩猩在雨林生態系裡屬於高級消費者,地位與人類差不多,因此藉由保育牠們,許多動植物物種,甚至整座雨林都得以獲得保存。

居住在古農列尤澤國家公園的保育類動物除了紅毛猩猩還有老虎、大象、犀牛等,當地居民透過參與生態調查、雨林復育、保育紅毛猩猩開始了生態旅遊導覽,也正是因為他們的參與,在OIC長期關注的雨林範圍裡,盜採盜獵的情形減少了,雨林的復育也漸上軌道,生態旅遊帶動了村莊的發展,保存了當地的風土民情,育苗與生態監測的工作也給當地居民帶來穩定的收入。

然而在推廣生態旅遊的過程中巴努也遇到了不少困難,例如政府政策不配合,因為龐大的利潤,政府竟然採用『餵食』野放猩猩的方法來吸引遊客,確保每個人都能看到猩猩甚至與牠們互動,並且開放過多遊客進入園區,造成環境壓力甚至改變紅毛猩猩的習性(過多的人類疑似造成紅毛猩猩的精神壓力,以致於猩猩出現食幼屍的異常行為),過度便宜的門票收費(2美金)也是造成遊客人數難以管制的原因之一。

因此導覽人員的培力就更加重要,導覽人員不只是帶著遊客認識動植物的人,他們更扮演著『環境教師』與『生態守護者』的重要角色,在生態旅遊的過程中除了讓遊客可以親近大自然更重要的是增加他們對環境問題的認識以及人類在生態旅遊中應盡到的『責任』。

在美濃,我們擁有生態旅遊的絕佳環境,但必須瞭解生態旅遊並不是帶著一群遊客到自然環境中嘻哈喧譁後搜刮走大自然提供給我們的一切美好,然後從此不再打交道,留下的是殘破的環境和沒落的觀光設施,生態旅遊強調的是『責任感』以及『永續性』。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觀光業可以為地方帶來龐大利益,也可以帶來大量破壞,要怎麼運用美濃地方豐富的自然資源,帶動地方活絡,進而使得自然資源得以永久留存,社區得以永續發展,值得各位鄉親深思。


[1] 「紅毛猩猩資訊中心」是印尼蘇門答臘地區從事保護熱帶雨林與保育瀕臨絕種紅毛猩猩最重要的NGO,主要任務為紅毛猩猩保育、雨林植樹復育、學校與社區巡迴環境教育、在地生態環境教育教材研發與教學影片製作。該組織長期獲得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國家地理學會等國際組織的補助保護蘇門答臘重要雨林。近年與青草湖社區大學協會、國家高速網路與計算中心合作,爭取外交部NGO委員會補助設立兩處CDOC雨林數位機會中心,並協助交大等各大學國際志工至該處服務。

我們要持續的關注!美麗灣飯店破壞杉原海岸實錄

聯合國於2007年通過原住民族權利宣言又馬總統簽署兩公約施行法;但為何我的族人竟要受如此對待?出身阿美族的立委廖國棟不忍看見家鄉如此被揉躪,願意為部落發聲,在原鄉的我們還需要更多願意…

99年10月19日上午,行政院環保署臨時來電,請部落族人前往協助勘查美麗灣飯店棄置工程廢棄物於沙灘之一事。一同勘查有環保署代表施先生以及不願具全名的同仁二位及環保局蔣炳釗先生,美麗灣代表林弘哲先生。部落族人反應「為何臨時電話通知?」,因為是10月18日上級交待勘查,速速緊急通知美麗灣及刺桐部落,但未聯絡上刺桐部落。

行政院環保署綜合主計處施先生,依據現場勘查結果有:(1)鋼筋、鐵釘(2)水泥塊(3)水保設施等問題;也請部落或其他民眾於後續可提供相關證據給環保署。按廢棄物清理法,磚瓦、混凝土塊、鋼筋、鐵釘及廢木料等具有回收、可再利用價值,主管機關環保署應命美麗灣飯店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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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發現鐵釘,陪伴我成長的海邊變成這樣,怎麼不生氣呢!

杉原飯店前海灘,因美麗灣飯店工程廢棄物面目全非

96年聖帕颱風侵襲台東,台東環保聯盟經由地方杉漁護漁協會的通報發現,美麗灣沙灘前有祼露的工程廢棄物(http://www.peopo.org/查詢搶救杉原海岸)。環保團體數次勘查反應且發文給台東縣政府,卻以可利用資源為由無疾而終。

依據廢棄物清理法第二條第一項一般廢棄物:由家戶或其他非事業所產生之垃圾、糞尿、動物屍體等,足以污染環境衛生之固體或液體廢棄物。第四條本法所稱主管機關:在中央為行政院環境保護署;在直轄市為直轄市政府;在縣(市)為縣(市)政府。第十一條第五款建築物拆除後所遺留者,由原所有人、管理人或使用人清除。(環保法規查詢系統http://w3.epa.gov.tw/)

刺桐部落居民從97年起在沙灘上亦多次發現磁磚、磚塊、鐵釘、水泥塊、鋼筋等,如果大家對杉原海水浴場還有印象的話?會發現這個殘酷的事實。尚有泥土夾雜著小石塊佈滿沙灘,每逢雨後在沙灘上涮出的一條條溝痕,而較輕的泥沙便隨著雨水留入杉原灣,就這樣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持續不斷污染海洋及珊瑚礁。

98年3月監察委員前來台東視察,美麗灣也是視察重點之一。當時族人也特別向監委要求勘查美麗灣前的廢棄土,並且明說正常沙灘與有混過廢棄土的沙灘有軟硬之不同而使人腳陷沙灘及站立穩固之情形,雖然監委也認同,但最後此案亦如廢棄物般繼續深埋於此。

99年暑假東管處重新開放早已面目全非的杉原海水浴場,只見欲游水的民眾經過醜陋的飯店,卻不敢佇足於美麗灣前的沙灘,因為它的不自然似乎也透露出它的危險與雜亂。直到上個星期五,立法委員廖國棟於立法院質詢行政院環保署署長沈世宏,美麗灣棄置廢棄物於沙灘一案,又再度受到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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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東環保聯盟發現工程廢棄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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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那比颱風,美麗灣抽取地下室的水排放水保設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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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美麗灣代表說明,雨水可以直接從水保施設排放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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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排放大海,必先流經被埋有工程廢棄物的沙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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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然的沙灘,掩蓋不了美麗灣飯店的惡行!

被邊緣化的原住民族基本法和天然海岸

杉原海岸,阿美族人稱為fudafudak(美麗的沙灘)。沿岸流帶來砂質沈積物進入杉原灣,漂沙開始堆積,恰巧位於南側的pisafaan珊瑚礁群阻擋了東北季風,於是形成美麗的沙灘;其沙灘的完整性、一致性也絕對是東海岸罕見且重要的,上帝巧手打造杉原海岸,讓阿美族人世居於此與海洋共生。

美麗灣飯店未經當地居民及刺桐部落族人之同意,興建於杉原海岸;這裡是阿美族人的傳統領域,卻也是台東人共同回憶的杉原海水浴場。然而興建飯店,又再一次挑起阿美族人的痛處,因為我們的土地及海洋,歷經日據時代、國民政府,從部落共有變成國有,再到美麗灣飯店私有化。長久以來,我們的聲音被漠視,連唯一保障我們的原住民族基本法被邊緣化。

聯合國於2007年通過原住民族權利宣言又馬總統簽署兩公約施行法;台灣不是號稱為民主法治的國家,為何我的族人竟要受如此對待?一個被地方壓制的死死的案子,此時的立院質詢,或許也代表著出身阿美族的立法委員廖國棟也不忍看見家鄉,如此被地方政客及台東縣府的威權所揉躪,心有所感而願意為這個小小的部落發聲並主持正義!但在原鄉的我們還需要更多像廖立委肯民喉舌的民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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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美族人稱fudafudak,海洋共享不獨佔

工程廢棄物理應按廢棄物清理法做清理?為何沒有?

記得八八風災為東海岸帶來大量的漂流木。當它從海上漂來在整個海岸線上愈積愈多的時候,海浪不斷拍打著漂流木群,在重力加速度的情形之下,確實有些漂流木開始陷入沙灘之中。當時在杉原海岸清理漂流木之重機械至多有七、八台左右,但卻沒有看見有泥土等異物被挖出來。相反地;卻看見:

一、美麗灣對於廢棄物的處理應是「打掉多少,運多少」,不應該有業稱宣稱的還在施工中的道理,因為主體建築在法院裁判停工之前,就已完成;若非聖帕颱風來襲,民眾更不會發現真相。(多麼諷刺!)

二、如果就美麗灣飯店代表林弘哲先生表示所言:「沙灘底下確實為泥土」,但它好端端不在地底下又何故上來攪和呢?美麗灣飯店在這方面是否有蓄意掩埋,因而將地底的泥土也一併挖出來了呢。不得不令人擔心的是因杉原海岸的山坡地己被地質鑑定為利吉混泥層,既然如美麗灣代表所言,「杉原海岸沙灘的地質會是什麼?」,「飯店蓋在上面是否穩固呢?」,則有立即性且必要性地針對美麗灣飯店的地基及沙灘的地質做調查與鑑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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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乾淨的雨水落在工程廢棄物中,再流入杉原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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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質沙灘變成了泥巴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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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認識利吉混泥層,不得不先來一趟逢雨必毀的(197縣道))

海岸是大家的,要為歷史負責任

行政院環保署綜合主計處施先生,依據現場勘查結果有:(1)鋼筋、鐵釘(2)水泥塊(3)水保設施等問題;也請部落或其他民眾於後續可提供相關證據給環保署。按廢棄物清理法,磚瓦、混凝土塊、鋼筋、鐵釘及廢木料等具有回收、可再利用價值,主管機關環保署應命美麗灣飯店清除。

然而,刺桐部落族人還是不得不質疑開發單位美麗灣飯店的行為,是否全然在公部門的監督下呢?每次的勘查都令我覺得這是一場荒謬且愚弄百姓的戲碼,不過是做做樣子、交差了事罷了。上

回為了監督美麗灣飯店是否有偷動工一事,公部門卻以私人產業為由拒絕民眾自發性監督;台東環保局人員按月勘查飯店一次,隨性地拍照且無前後對照組,令人對其專業度倒吸一口氣!再者,環保局與美麗灣飯店及台東縣政府同為訴訟之被告,發現違法時,就真的能夠大義滅親嗎?這樣的公權力您能相信嗎?

其實每個工程施工都有進度表及完工表,如同處理廢棄物一般,會有三聯單留底,公部門應有權利請美麗灣飯店提出來,讓整個監督機制趨於公開化、透明化而普羅大眾有知的權利,與民共同監督才能從善如流。

下方照片,就是台東縣府要求美麗灣飯店做的水保工程現場,此案是否就此重見光明,還是曇花一現、不了了之,民眾恐無信心!無非也是再增添「美麗灣飯店不美麗」的事實,而這個事實是它與台東縣政府聯手合寫的,歷史及後世的人會記住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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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給典寶河谷的一封信

搭乘舢筏的我們都在心中不禁這樣問起自己,越貼近水面,越難說服自己去放棄和河流相處的機會;越走往深處,越難相信原來河流是這樣被接受與看待這樣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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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y~~親愛的,我們心中牽掛著你

既然思念無處去,那就索性起身去探訪你

看你流著什麼樣顏色的血液

看你留著什麼樣外觀的造形

看你瘤著什麼樣惡臭的毒害

那天5個多小時的一段行走,從海口到糖廠,從早晨到日正

用膠筏川流在你的下腹

用雙腳穿梭在你的沙域

用雙眼領略了你的丰姿

用雙手碰觸了你的細微

如果你不介意,我們想好好認識你,不是那種一夜情,

而是以結婚為前提的長久交往,用真心,用誠摯。

好玩的事情來自一個小舉動

開啟這段故事就得細說從頭,畢竟好玩的事總是來自於小舉動。

某天辦公室電話響起,那頭的聲音是一名年約30幾的女性,劈頭就問我蔣理事長在不在辦公室?心想,現任理事長也在今年5月換了人(流動領導人是對組織的公德一件),而且蔣前理事長從來就沒有固定的辦公空間,因為他是田野草根文化的突擊第一隊大隊長!想當然耳我只能必恭必敬地回問找蔣前理事長有何貴事?

原來對方是要邀請蔣耀賢老師擔任99年度國立第一科技大學新生大會上的演講者,雖然只有短短的30分鐘,但相信口條極佳的蔣耀賢老師應可有超越巔峰之作,於是我就先答應了校方的邀約。我心裡默默想,能在幾千位青年學生的面前演講,那不是太酷了?底下全是蔣老師的信眾,不,是聽眾,而且還不能擅自離場,語畢還會附帶掌聲;若青年學生真不捧場,校方應該有罐頭掌聲的音效可用吧!?

2010年9月8日,新生大會的當天,底下萬頭鑽動的景象(暗指學生按耐不住而騷動的軀體和奔放的靈魂),再加上天公不作美外頭下起了無法逃離的豪大雨,讓原本30分鐘的演講頓時演出加長版。在不失蔣公經典原味與精彩度之下,順利演講完畢,但其中最被蔣公言詞吸引的人,不是哪個無知少女,也不是哪個熱血青年,也不是最高領導校長大人,更不是準備善後場地的清潔工,而是內心澎湃的陳其芬學務長。

會後,她興沖沖地和蔣耀賢老師討論青年社會服務與關懷土地、社區連結等議題,也讓腦筋動得很快的蔣耀賢老師提出「典藏寶貝溪遊記」的概念,從一條貫穿高雄學園(七所大專院校)的河流,來談論探討生活環境、人文景觀、土地價值、社會責任等,不過,是用比較活潑輕鬆的方式來操作,別來說教,只要起身參與就好!

突然感覺有一群人想為環境、青年、教育、社區、文化等面向做事,這股看起來還未成氣候的力量卻逐漸影響或凝聚其他社團單位和有興趣的人的眼光。

典藏寶貝溪遊記的開端

2010年9月25日,國立第一科技大學陳其芬學務長領著課外活動組王組長前來白屋一起商討「典藏寶貝溪遊記」的目標、策略、操作方式等,一時之間從天馬行空回到人間的實際執行面,談到繪製一條河流的綠地圖(含社團組織、生態環境、聚落景觀、社區產業、產學教育、水文治洪等),談到紀錄一條河流和關心她的人們的互動影像記實片(含專業組織、教育者、學生行動等),

談到透過一條河流的生命創作出地景藝術,談到從關懷土地起的簡單生活音樂節(含農村再生、文化資產、社會公共議題等),這些都是由在地文化累積而起,若沒有一番社會省思與檢討,產生實際行動去耕耘自己的文化和環境,那種厚度就容易動搖易碎。

所以,橋仔頭文史協會早在1994年起的「殤溪行」、「樹靈祭」、「鄉土單車行」,一連串在地行動探討了人與環境的關係,也是第一次橋頭鄉的居民有意識到對萬物的尊重與責任,爾後的新市鎮開發、高雄捷運建設、橋仔頭糖廠的廢存利用、橋仔頭糖廠藝術村的逆骨、金甘蔗影展的打死不退…,都是我們見證大環境底下的另一種碰撞折衝過後的文化價值,這條路上我們相信她,並且活出其中的樂趣和精神。

典寶河谷,我們來了!

出發前夕的前置作業也不得不提,因為光是想要找到溯溪而行的舢筏就困難重重,畢竟沒有人這樣搞過,總讓安份進行沿海捕撈的傳統漁夫們有些顧慮,多虧了蚵仔寮文化協會的林金蓮總幹事願意被我們反覆叨擾,以及台灣濕地保護聯盟的蘇耀廷理事熱心地協尋和打聽。從蚵仔寮漁港走到梓官鄉漁會,再輾轉到高雄縣舢筏協會,又回到蚵仔寮漁港的船夫,這來去之間反映出好事多磨的民間俗語,終究被我們找到一條可以容納10個人的小舢筏,就等待當天早晨7點的登船吧!等著,典寶河谷,我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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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0月8日就在蚵仔寮漁港前的新港橋集結,橋頭上逐漸來了幾位夥伴們的身影,國立第一科技大學陳其芬學務長和課外活動組盧寶芬專員、台灣濕地保護聯盟高雄分會蘇耀廷理事、蚵仔寮文化協會林金蓮總幹事、永續空間設計負責人商毓芳老師、橋仔頭文史協會蔣耀賢常務理事、陳志鵬常務理事、黃仲淇理事、何政億執行長、杜依真專案執行等一行10人,興致高昂地聊著今天的探險與期待,絲毫感受不出這是一項艱難的挑戰。

就在等待上船的時分,蔣耀賢老師索性幫大家叫了幾杯咖啡和零嘴,讓這趟踏查工作一開始呈現有點過於浪漫與享受的氛圍。(註:商毓芳老師更是大膽地撐起美美的歐式洋傘,和船夫所準備的七彩大陽傘形成有趣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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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階段:河谷上的囊中物。(援中港出海口至白米村與芋寮村交界處)

船悠悠地行在河道中,看著原本10年前為大片紅樹林的堤岸,聞著帶著重金屬與家禽類的陣陣惡臭,看著帶些深綠又佈滿著金褐色油污的河面,原來我們的河不是塞納河,不是左岸巴黎,更不是萊茵河。

當然我們也不用氣餒為何我們自己的生活環境中沒有這樣宜人的景緻和環境水準?我們是標準的海洋島民,也是有多樣性的河流貫穿在土地之間,但我們卻讓河流沒有正常呼吸與健康生長的機會。

搭乘舢筏的我們都在心中不禁這樣問起自己,越貼近水面,越難說服自己去放棄和河流相處的機會;越走往深處,越難相信原來河流是這樣被蹂躪的;越是忿忿不平,心中越是冷靜地接受與看待這樣的事實,並且漸漸有具體的工作藍圖在腦海中運轉。很多人都說很重視環境,但卻往往視而不見,所以,可以開玩笑地說,這個踏察的開端是眼見為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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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階段:河床中的探險家。(白米村與芋寮村交界處至五里林紅橋)

就在河堤水泥牆上被標記著「左25」的排水孔前,就在進入中鴻、燁輝鋼鐵實業的巨大廠房的核心區域前,我們被水深僅30公分的河道給阻隔,不得不臨時靠岸搶灘,改換成11號公路方式繼續前進。可是,還是不想離河道太遠,因此我們選擇在其中的沙岸地形奔走,也意外發現其實在地居民有很另類的鄉村生活,因為堆積的沙泥是很肥沃的地質,就自然而然被當地居民變成菜園。

還有,緩慢的流水和豐富的魚種讓人怡然自得地在沙岸邊上垂釣了起來,撐起大陽傘,執一根小釣竿,置好一折小板凳,一個寧靜的週末上午就油然而生。徒步走在河道上,當然還可以發現更多好玩有趣的事,例如撿到落難神像、木製家具、擺飾等,彷彿是天然災後的二手市場,好像一切都有可能,卻也要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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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階段:河岸邊的苦行僧。(五里林紅橋至橋仔頭糖廠的中崎橋)

走在河道中的路總有個盡頭,看見了五里林的大紅橋,彷彿是告訴我們紅燈亮了,該回歸正途。於是就在我們攀上河堤走在所謂的單車專用道時,看見旁邊的社區農夫們正在整理自己的園地,熱情的他們看見筋疲力盡的我們馬上展現台灣人獨特的好客熱情,邀請我們品嘗他們自家種植的甘蔗。上述是真有其事,只不過那位招待我們的農夫是陳志鵬老師熟識的朋友,才能有這麼好的款待…。

沿著單車專用道即可看見林仔投社區被淹沒的河道缺口,長達100公尺的距離被黃色大土袋給臨時堵起來,我們也就索性直接走上大土袋上,霎時間感覺正在完成一件地景藝術的即席創作,因為陳志鵬老師說,那像極在表述金錢物質世界中的購物消費品,卻造成生活環境的損害和困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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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台一線、跨過台鐵軌道、穿過高捷橋墩,我們帶著逐漸疲憊的身軀往筆秀、中崎聚落前進,這一路上就離典寶河谷再遠了一點,因為沒有人工泥化的河堤,那景象就更慘烈了一些。

我們就走在一整片都是農田的邊界上,路上可以看見來不及隨著氾濫的水回到河流中的乾癟魚屍體,也可以看見傾倒的刺竹、香蕉樹、芭樂樹等。等在大家眼前的是一大片的次森林,只要用手撥開、用腳跨過,就可以抵達1901年建廠啟用的橋仔頭新式製糖廠,也讓經過5個小時行走有些疲態的大家能有鬆一口氣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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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柏油路,走進糖蜜步道,看見蒼鬱的樹林夾道歡迎,就知道離糖廠不遠了。不知有沒有人會羨慕我們的旅行?不知道有沒有第二次的旅程?可是我們相信真實的生活從土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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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戰中科三期公權暴力 老農永不妥協

「挑戰公權暴力,老農永不妥協!」中科三期案經最高行政法院判決環評撤銷定讞、裁定假處分與暫時停止執行,行政單位不甩司法、讓廠商違法營運施工;同時讓開發就地合法,震撼法界…

「挑戰公權暴力,老農永不妥協!」中科三期案經最高行政法院判決環評撤銷定讞、裁定假處分與暫時停止執行,行政單位依然不甩司法、讓廠商違法營運施工;同時間環署補做環評結論讓開發就地合法,震撼法界,15日9位律師組成律師團,再次對環署提告,「為了永續環境,我們永不妥協」!

●行政強暴法治

台灣環境行動網理事長邱花妹痛批,最高行政法院判決明白指出,中科三期案需要審慎評估,應做二階環評,但上至總統、下至環保署、國科會、中科管理局,「全都把司法判決當廢紙!」

邱花妹對行政院長吳敦義自行發明「停工不停產」的解釋嗤之以鼻,批評吳敦義不顧司法維護的公共利益,僅強調「廠商利益最大化」,直指行政機關的濫權如同「強暴社會的法治基礎」。

政大公行系副教授杜文苓進一步指出,立委吳育昇日前針對中科三期案爭議提出環評法修正案,更讓獨立的司法權面臨行政、立法的施壓;她沉痛地說,「看在公行系學者的眼中,這是國家法治體系面臨危機的時刻!」

參與高科技污染問題已久的杜文苓直指,行政機關本應做好環境治理,但高科技對新竹霄裡溪、香山濕地的污染至今沒有解決,行政機關卻一逕強調「開發案對環境沒有影響」,難以取信於民。

蠻野心足生態協會律師蔡雅瀅表示,律師團其實不想陷入訴訟輪迴,但農民、環保團體與律師一再告知行政機關應該守法,行政機關卻置之不理,「才逼得我們要再提告!」她強調,提告是捍衛司法的尊嚴和民主,「我們不要人民最後只能用流血來保護環境,而是能透過正常程序獲得正義!」

●農民再告官!

律師林三加15日一早已正式向台北高等行政法院提起公民訴訟,被告包括國科會、中科局與環署;並已另提假處分,主張環署須命友達、旭能兩家公司在中科三期園區內「包括施工、營運等開發行為都停止」。

律師詹順貴說明,吳敦義對「停工不停產」的解釋是「中科三期假處分與暫時停止執行『不及於第三者(廠商)』」,因為在行政機關的認定中,開發單位是指「中科管理局」;詹順貴指出:若行政機關自認邏輯正確,「那麼友達、旭能就處於違法營運狀態!」

依環評法第7條規定,開發單位提出開發應經環評審查,但友達與旭能並未實施環評,已經違反環評法第7條規定,應該以環評法第22條予以開罰並命其停工。環團與律師主張向法院確認兩家廠商的開發許可無效。

另方面,律師也已針對環署「就地合法」的二次環評結論再次提出訴訟,林三加強調,政府機關的作為完全缺乏「公共利益的思考」,組成律師團就是要告訴政府「人民已齊聚」,不排除有更多律師會加入代理人的行列。

●全民一起站出來

甫加入環境訴訟的律師張譽尹便是因行政機關在中科三期的作為太誇張而加入。他直指,除非台灣要變成專制國家,否則全民都應該站出來對抗帶頭做錯誤示範的政府。

后里公館村長馮詠淮指出,中科開發的影響已日漸明顯,過去50年來,台中大安溪從沒發生過魚群爆斃事件,但日前卻有上百萬條的魚全死亡,「原因就是中科要用水!」

農民廖明田則大嘆口氣說,站出來抗爭4年,就是因為愛惜土地,「畢竟什麼都可進口,就土地不行!」台北大學不動產與城鄉環境發展學系副教授廖本全強調,台灣社會現在面對的是「企業和政府合流」,如果中科三期爭議可以就此了事,「未來台灣就沒什麼不可以的了!律師與農民呼籲全台民眾持續關心中科三期,「要求政府走回正軌,我們永不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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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PNN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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