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台塑三部曲–放水政府、沈默人民、無力團體

環保團體真的是用盡力量了!每位讓人尊敬心憐。如果民眾無法站出來,一起行動,就寄望環保團體的孤單對抗。那麼,到最後吞下環境毒水的人,還是生活土地上的沈默人民!黑心獎頒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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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 年5月19日,台灣環保團體頒獎給台塑企業一座「黑星球獎(Black Planet Award)」,這個獎座是德國的國際環境組織ethecon,從2006年開始,挑選國際上對環保有貢獻的團體\個人,頒發「藍星球獎(blue Planet Award)」,同時也對惡名昭彰的污染企業\個人,頒發黑星球獎。

2009年台塑以跨國污染,汞污泥輸出國外,獲得國際之恥的「黑星球獎」,這也是繼孟山都的基因改造、雀巢的人工奶推廣、以及Xe/黑水的非法軍事輸出,台塑在第四年就以污染事件,登上國際環保之恥。2010年,台塑爆發毒污事件後,環保團體將這座跨國獎項,帶回台灣頒發,讓人瞭解台塑在國際的聲名狼籍。

頒獎時刻,官員、企業當然不會前來,這種只有挨罵,沒有貼金的時刻,個個躲到不見縱影,只剩媒體、環保團體自行活動。當斗大的恥字,襯托在反諷面具的背後,現場響起掌聲,但是讓人感傷的事,這仿如對於黑心台塑唯一的制裁,意義深遠卻力量微弱。

一個企業能夠黑心,有其三部曲,從政府、團體到人民,如果關關闖過,不黑才怪。

一直覺得,罵死台塑有何用?沒有一個企業不黑心,從沒有一個企業家是以慈善事業為目的,在資本主義邏輯裡,利潤來自剝削,勞力與土地的成本剝削,誰越敢剝削,誰就日益壯大,舉世不變的道理。

所以罵台塑黑,就像罵一個賊為何要偷,慣習如此,罵他何用?反而該檢討的是,抓賊的警察跑到那裡去?


放水政府

在資本時代,民主政府的設計,就是透過集體力量,選舉出管理者,謀求人民的福祉。無論從工資保障到環境保護,都彰顯一種維護人民基本生存的權利,更怕選出的政府怠惰,於是將國家對於人民應該信守的契約,形諸於種種保護法律之內,勞動法規、環保法令都是限制企業過惡的基本底線。

其實在理想型態中,對於人民生活安全的維護,根本無需環保團體出面,政府依法行政,管理要求財團,就該有足夠的公權力介入,環保團體可以致力更好環境品質的追求。但是這個理想,畢竟是舉世失落了!所有經人民選出的政府,基礎奠定於民意,卻是向財團傾斜,甚至成為財團的護航者。

台塑的毒污事件,讓人看清最醜陋的一面。

台塑有污染,從街頭巷議到罪證確鑿,廠區內外的地下水體,都已證實高度污染,驚爆整個社會。但是更讓人驚爆的事,卻是政府在事後的處理態度,從重罰到停工,人人期待一個法律公義,能夠在此展現,最後卻是雷聲大雨點小,以無法證明廠區內外污染關聯性為由,決議停工不必,函送法辦也無疾而終,甚至到最後連罰款也搖擺不定。

太荒謬的邏輯,廠區內外相同的污染物質,附近又無其它明顯污染源,居然無法證明兩者相關,難道廠外污染是自己長出來,或是天上掉下來,這種專業結論無異是靈異事件,活生生在台塑廠區外圍出現,讓台塑逃脫擴散廠外造成危害的公共危險罪嫌,甚至斷絕居民訴訟求償之路。

對於環保事件,從中科到國光石化再到台塑,每件個案相同邏輯,顯示環保爭議越來越不是法令的問題,而是詮釋法令與引用法令的問題,說穿了就是官員心態。

在台塑毒污事件的專家小組會議結論出爐前,環保署長沈世宏在3月31日立院的答詢中,就讓人理解為何台塑能夠逃脫責難。

「對於停工的手段,過去還沒有用過這樣處罰性的手段,但是不是不可以,因此我們現在做了一個決定,就是根據環保法規,如果屬於情節重大,就可以裁罰直接停工。所謂不教而殺謂之虐,所以我們現在重新提醒,未來類似的案例如果再次隱匿不報,就會被視為情節重大,我們會直接令其停工,到時候就不要說我們是不教而殺。從懲罰性的角度,我們會提示將來如果再有類似的行為會被視為情節重大,而被命令直接停工。

第二,就整治上的必要來看,如果根據我們現在所有手上的證據、洩漏的合理性,以及業者目前已經採取的措施,從外觀上看來似乎已經採取了有效的阻絕手段,也就是目前沒有證據支持必須停工進行整治,但是我們也不排除這個可能,因此還需要靠後面的整治計畫或應變計畫做更多的鑽井,從這些鑽井去研判是否還有持續洩漏及擴大的情形。如果有這種情況,需要停工以找出洩漏源,我們也不排除要求它停工來找到持續擴大的源頭,以遏止污染的擴散。」

「再次隱匿」、「有效整治」成為停工的考慮條件,換成白話就是對於現有污染「不必停工、再給機會」,甚至連不法利益的罰款,起算時間也是依「行政罰法」頒定的2005年算起,長期污染,只追討五年不法利益,一切依法行政。

更重要是,污染證實存在,應該針對附近居民進行流行病學調查,檢驗居民的身體健康狀況,進一步作為醫療與賠償訴訟的依據,應該都是政府必須擔負的責任,但是到現今仿如無關緊要,誰也不清楚長期伴隨污染而居的居民,倒底有著什麼生命風險?

這種依法行政,唯一顯而易見的事,就是向財團嚴重傾斜,法律的引用、詮釋,都是謀求企業之利,無顧人民、環境的苦痛,從中科到國光石化再到台塑,環保署充分擔當掃除投資環境巨石的馬前足角色,每一件案子,對財團企業侷恭和善,對環保團體充滿敵意,都讓人分不清擔任環境監督的環保署,為何從監督角色,變成護航的推手。

環境污染,像是政府的良心試劑,企業黑心,政府功不可沒。



沈默人民

企業黑心,政府放水,其實最該氣憤的是身處毒污之中的居民。但是,台塑仁武廠毒污事件爆發至今,除了媒體密集報導期間內,引發全國關注,大家都在看中央環保署、地方環保局,敢不敢對台塑開鍘,一場環境正義的大戲,隨著拖字訣的危機公關策略,在廠區內再度複檢,廠區外抽樣調查,再等專家小組長時開會討論延宕公布日程之後,民眾等到乏味,媒體又有新的議題,於是台塑污染有如昨日黃花,從社會的關注淡出。

更麻煩是,直接受害的鄰里居民,在幾場零星集體抗議後,隨著那選舉狂喊為民喉舌的民代,面對政治獻金充沛的台塑大企業,一個個吞舌噤聲之後,地方的村里自救會,突然不知該如何發聲,或是有誰會帶他們上街頭。

地方開始沈默,沒什麼名人願意為這片痛土下跪,關係緊密的地方媒體,也無法像北部蜂群記者,嗅到血腥就是一陣兇狠叮咬,於是一切變淡,淡到讓人遺忘南方那片土地下,異樣的毒物仍在土壤裡流動,仿如一切如常,生活照過。

執法的政府只敢打蒼蠅,要政府打老虎,其實別無他途,只有像後勁反五輕一般,立下決心埋鍋造飯,就是用人民的意志,逼得號稱鐵頭強勢的郝院長,1990年帶上千名軍警,夜宿五輕強勢開工後,也不得不低頭,承諾25年後(2015年)遷廠。

只有更多人民的憤怒,才會讓和財團進餐、開會、參訪的政府,記得他們是人民一票票選出來,為的是保障基本人權、追求環境正義,而不是選出來參加財團的剝削派對。

台塑仁武廠污染,只是現今一堆環境爭議中的一件案例,只不過很不幸,在所有開發案都是推估有污染風險外,台塑仁武廠根本是被澈底活逮,所有嚇死人的污染數據,讓一個污染企業無可辯駁。當企業、政府開始耍弄時光拖延戰術,在法令上大玩你濃我濃的原諒遊戲,財團政府可以狼獾厚顏,人民怎能不生氣!

沈默,不會等到財團政府有何歉意回饋,只會等到子子孫孫在污染的土地上,永世沈淪,無法理解在那個關鍵時刻,先祖們為何沒有站出來。

無力團體
環保團體真的很不重要!如果政府有心、人民有力,監督環境之事,不必環保團體費力,反而更該扮演宣教者角色,要民眾要愛護地球,不要亂丟垃圾,甚至少用塑膠袋,或者抱抱小孩,辦辦環境比賽,微笑的上媒體露臉。但是很不幸,這等優雅工作,環保署陪同高官搶著做,卻把對抗污染開發的苦差事,丟給環保團體。

環保團體從不優雅!在高雄34度的烈日下,採集夠臭的河水,拉起不明的井水,沒有薪水,一切義務,甚至還得四處募款,自掏腰包,租個涼爽空間,弄些可抄的資料,給那些愛來不來的記者。問題是十年苦苦追查,拼個一分半新聞,卻在三姐的初夜加上四哥的KUSOYouTube,拉跑了焦點目光,於是嚇死人的數據,只能躺在白紙上,變成離奇死亡的訃文。

幾年來,林啟燦教授團隊和地球公民協會,追查大高雄地區的污染,從調查、分析、發佈、抗爭,辛辛苦苦的一手包辦。做一個環保團體該這麼累嗎?在國外應該給的公開數據,沒人敢藏,環保團體取得數據,進行監督,至多到法院拼上耗時多年的賠償訴訟,爭個毒死全村或財團快樂。

但是在台灣,一切枉然,財團暗藏污染資訊,政府還幫著掩飾,環保團體必須親自追查,等到紙包不住火,污染證實,然後環保團體又面對二階段的法律嘴皮戰,在怪異的損害控制與法律詮釋上,看著怪異的政府,幫著財團找下台階。

有時為這些環保人士抱屈,那一位不是關起門可以自己過好日子,但是每一位為了土地、為了環境,簡直是奉獻人生,為那些不會言謝的土地,為台灣永續環境,奮鬥不已。

其實,對抗財團容易,監督政府不難,只要受害的人民願意站出來,再傾斜的政府也要依法行政,求取環境與人民,不受毒害、安樂生活的最大利益,而不是財團發展的最大利益。財團黑心,政府護航,環保團體的所有作為,都是希望民眾能夠理解,土地之害受害最深不只是生物,還有依賴土地而生的人們。

如果一切辛苦追查,到了最後關鍵時刻,人民還不能挺身而出,告訴政府人民的憤怒,少數的環保團體可以苦無成果,但是最直接受害的還是沈默的人民,因為他們在土地之上,緊密相連。

黑星獎頒獎時刻,戴上面具的擬仿脫口秀,像是拉伯雷筆下的反諷嘉年華,當人民無力對抗,只能以扮裝消遣,這種嘉年華是華麗的悲傷,提供嘲諷,卻不具力量。

環保團體真的是用盡力量了!每位讓人尊敬心憐。如果民眾無法站出來,一起行動,就寄望環保團體的孤單對抗。那麼,到最後吞下環境毒水的人,還是生活土地上的沈默人民!

黑心獎頒獎了!下一次該以巨吼,頒給財團、政府,污染滾蛋的憤怒。

(本文轉載自作者部落格)

能不能夠不只是器官?─記跪求肺葉的荒謬劇

我們真是更重視人們的環境權了,還是只是遺忘了那些受害者?我們雖然增加許多相關立法,但人們在道德上是否有所進展?我們雖然將永續發展、節能減碳等口號喊得震天價響…

你想野地裡的百合花怎麼長起來;它也不勞苦,也不紡線。然而我告訴你們,就是所羅門極榮華的時候,他所穿戴的,還不如這花一朵呢!(〈馬太福音〉6:2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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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by kitkaphotogirl on Flickr.com(CC:by)

作家論述的侷限

倘若不是媒體大肆報導,否則,我將很難辨識出五月五日登載於聯合報的所謂投書是出自知名作家之手。又倘若不是把新聞片段一塊一塊地慢慢拼湊起來,否則,我將難以理解這麼一篇藉由批評與挖苦之前政權以向現任總統輸誠,寫來寫去仍主要是抱持著人類中心主義的文章,如何在二十一世紀為大自然發聲──

唉,我們姑且不論知名作家的下跪在民主時代算不算是「寵壞」總統或財閥的錯亂作為(我猜想她應該從未如此寵愛過前任總統),也姑且不論知名作家以「報告總統」為題有沒有讓人彷彿回到解嚴之前的錯覺,關於這些,就任由她去吧!而當我們試著要回到文章內容時,可能還更感挫折,因為這文章的概念或許比202兵工廠的自然生態更具多樣性!

唉,我們該如何理解「『生技園區』憑常識就知道,和『生態園區』是『犯沖』的」這種判斷呢?──我們姑且不問那自稱為基督徒的作家、其所說的「犯沖」是什麼意思,但我們應當可以質疑這句子背後是什麼意思。

這是指生物科技的相關開發建設永遠不可能與自然生態相結合嗎?還是指開發永遠不可能與自然生態相結合?倘若如此,那開發密度如此之高的大台北地區就真是──容我借用作家的表達方式──「夭壽」嘍!這從原始森林、溼地的屍體上建立起來的城市怎麼還配享受這樣的後花園呢?

並倘若如此,我們又要如何看待「只要有人類存在的一天,這地球上就總存在著開發」的悲哀?或許有些人想要試著回答:「不不不,其實人類是可以與大自然和諧相處的」,但這要怎麼說呢?那些被認為是和諧地與自然相處的人類,還不是破壞了那原本原始的自然以掙出一處容身的空間嗎?他們還不總是要毀滅──或說是犧牲──一些自然物來維持自己的生計嗎?

講到這裡或許已經偏離了作者的敘述脈絡了,因為作者雖然對生計園區與實驗室充滿恐懼,但她並不反對人類對自然的利用──事實上這正是其欲保留202兵工廠之自然生態的最強烈理由!我們必須保護那能為我們「保一命」的、「負責為我們製造優質空氣」的綠地!

若按照這樣的想法,那麼,一座認真地追求人類的健康及長壽等福祉的生技園區──如果我們能夠試著擱下對政府的不信任來做這種想像(雖然現實上這實在太難令人想像)──對於抱持著人類中心主義的作家來說,為什麼就背負著原罪呢?兩者不都是在追求人類的利益嗎?抗癌新藥的發明難道不也能為我們「保一命」嗎?為什麼慢跑時的一口好空氣就會比那些長期與病魔對抗的人要來得更重要呢?

對此,我們或許可以說許多疾病即是來自於污濁的空氣,那麼,難道我們只是避免那些還未得病的健康人們可能遭遇的損失,就不顧那些「正在」受苦的人嗎?難道我們就不能犧牲對於「貪婪地呼吸著鮮潔的空氣」的小小欲望,換取那些正在受苦之人的幸福人生嗎?

想要在更進一步的問題上求助作家恐怕是徒然的,因為作家自己也面臨著矛盾,她一邊超然地稱「殊不知維持沼澤地的生態,重點只在維持地球『該有的面目』,至於『人類』『能不能來玩』,全然不是問題」,卻又旋而以人類中心主義的口吻稱「環境變優良了,人類自自然然可受惠,……留一些餘裕給子孫才是真的功德」、「希望不久以後,市民走出捷運昆陽站轉個彎,就能高高興興到『肺葉公園』去散步」、「天意會讓土地留為生民所用」……。

環境運動不能僅僅是「後果論的」

於是,那些真正愛護自然生態的人當要警覺到,想要在環保的議題上與抱持著如此想法的作家、或和作家抱持類似想法的人站在一起以發揮力量,就得承擔「不過是將自然視為促進人類利益的工具」的人類中心主義思維所可能引發的危機。

對後者來說,倘若哪天發明了某種能夠快速且高效率吸碳的新品種樹木,他們將會寧願砍伐原始森林來種植這些樹木,因為樹木很可能對他們來說最最重要的價值就只是保存他們的性命──避免全球暖化危機──而已。

甚至,我們已經約略可以看到,許多人聽到種樹救地球(其實是救人類)都會給予相當正面的回應,但那保護台灣原始森林的環保事業卻乏人問津。

與此類似的是,許多人其實更期待的是來自新興科技的拯救,他們盼望太陽能、生質燃料等技術能夠早日解決暖化造成的、對人類生存及永續發展的威脅,但對於虐待動物、野生動物保護等等未必與此直接相關的議題的關心,就總要因人而異。

甚至,某些人之所以愛鳥是因為鳥類可以「用來」欣賞(或當成可以相機進行蒐集的戰功),但這樣的珍惜就很難及於他們不喜愛欣賞(不想蒐集的)的植物──除非哪天發展出對它的興趣來。同樣地,某些人之所以愛山是因為山可以「用來」爬(或用來蒐集),但這樣的珍惜就難以及於那些爬不進去的溼地(噢,若高美濕地真的禁止遊客踐踏,那人們對於這一大片泥灘地的喜愛必定大大減少)。

總之,他們的利益總是要高過自然,他們不可能為自然做出犧牲,更極端地說,自然若沒有人類對其的需求或喜好,則自然就不會有什麼價值。換言之,要不是自然生態關連著他們的利益,他們其實根本對環保沒啥興趣。對此,倘若有人要說:「不不不,其實我們不是……」,那麼就請試著告訴我,保護自然還有什麼不是基於人類利益的理由。

然而,台灣的環保運動似乎──儘管不盡然如此──存在著一種後果論的思維,即只要能夠達到最好的結果,則無論採取什麼樣的手段、拉攏什麼樣的人來站台,這些都不要緊,因為最重要的是目標的達成。

所以,我們會看到一些寵壞了──在破壞台灣自然生態的帳本上必須重重地扛責的──執政黨的知名人士竟然出來要大家重視環保,我們也會看到那些總是在經濟利益──而非環境保護──上爭先的企業家突然搖身一變成了環保大使。並且我們還可能會暗自想像「如果那個某某老闆拿出個幾億把某處荒野買下來就好了」,而或許不會因為那老闆只是明明地想要漂綠而堅持「我不屑用你的錢」。

這不是說達成目標是不重要的,但是我們如何能仿效台灣常見的、讓所謂「六根不淨」的人都成為宗教典禮的座上嘉賓呢?我們如何能讓分明為惡也不願悔改的人來為這嚴肅的運動扛轎呢?這種雜牌軍還能走得多遠呢?我們真的能夠達成我們所想要的結果嗎?你確定?──

對於這種「這個廟不靈驗就換下一間、或多拜幾間」的態度的最好回應,或許就是我們的歷史,歷史在這裡成為了一種審判與註解。台灣環境運動發展三十多載,或許可說是已屆「而立之年」,但我們究竟是進步了還是在原地打轉?我們雖然成立了環保署、也有了環評制度,但各種開發是否真的因此得到了良好的把關?

我們真是更重視人們的環境權了,還是只是遺忘了那些受害者?我們雖然增加許多相關立法,但人們在道德上是否有所進展?我們雖然將永續發展、節能減碳等口號喊得震天價響,但這塊土地上牛步推展的政策、不斷通過的開發案,是否只是反應著我們的心口不一或精神錯亂?

結語

啊,那些因為知名人士驚天一跪而倍受感動的、真正愛護自然生態的人們可能要稍微想一想,環境運動欠缺的其實不是明星光環的「加持」,而是人們之於自然的倫理態度的改變;人類中心主義不可能將我們帶往更美好的世界,它經過這世界不斷地思考討論,早已得出倘若我們要更進一步地、更整全地保護自然,就必須得跳脫人類中心主義的結論。

而環境運動欠缺的也不是嘉年華會或爆料大會,而是穩健漸進的思想革命。否則,信不信,這塊土地上的人們很快地就又會被屍體與裸體重新吸引住目光,一如往常。

最後,倘若能夠回應知名作家的信仰表白,我想要說的是,我們之所以要保護自然不是因為浪費它、上帝就不會再給我們了,不,我們不是因為我們能從其中得什麼,我們之所以疼惜自然僅僅是因為這是祂所造的、祂稱為好的,因為這是天父世界。

被汙染的土地 3之3-爐碴何處去

黃煥彰指出,歐盟在2004年就訂出一些規範,爐碴第一不能在易淹水地區,第二不能跟水接觸,「我們現在不但在易淹水地區,又直接在河道邊,這樣的工程簡直在毒害台灣人民。」高雄縣大坪頂駱駝山,混合爐碴、集塵灰….

本文為資深記朱淑娟於公視製作的深入報導專題文稿,系列共有三篇,本篇為3-1,閱讀系列其他文章,請點選這裡:

<被汙染的土地 3之1>追尋環境正義

<被汙染的土地 3之2>農地污染何時了

公視將於今日(5月10日)周一晚間10點,於「我們的島」13頻道播出,請大家準時收看。<被汙染的土地>採訪/撰稿 朱淑娟  攝影/剪輯 葉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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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一年因電弧爐煉鋼產生150萬噸爐碴廢棄物,爐碴含有鉛、鋅、銅、鎳等重金屬,環保署認為爐碴重金屬不易溶出,因此開放可再利用做為道路級配、水泥原料。

問題是,重金屬是否真的不易溶出還有待舉證。而且有業者將爐碴非法棄置,還有的將爐碴混入重金屬含量高、且含有戴奧辛的集塵灰,導致最近接二連三爆發爐碴與集塵灰非法棄置、或不當再利用事件。

廢棄物管控不善,最後汙染都回歸土壤。爐碴混合集塵灰汙染土壤的事件像未爆彈,不積極管控,類似戴奧辛鴨、重金屬稻米等公害事件,隨時都可能引爆….

台南縣七股鄉鹽埕村,是一個典型的海邊小鎮,七股潟湖風光明媚,村民依海為生。沒有化工廠汙染,這裏的牡蠣特別肥美香甜。平靜的小鎮,最近因不遠處台61線被發現路基滿佈爐碴,成為全國矚目的焦點。

中華醫事大學護理系副教授黃煥彰拿竹子敲打爐碴土堤,「這是61號公路的級配,把爐碴拿來當級配,現變成魚塭的土堤,像這一顆應該就是集塵灰。還是有發現集塵灰,戴奧辛含量一定超過土壤管制標準,集塵灰是有毒廢棄物,怎麼會有集塵灰在公共工程裏面?」

爐碴是煉鋼時爐床底部產生的廢棄物,重金屬含量高,依台南社大今年四月採樣,包括鉛、鋅、銅、鎳都超過土壤管制標準。

爐碴重金屬不易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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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環保署認為爐碴性質穩定、且重金屬不易溶出可再利用。環保團體卻質疑,爐碴經長期風吹日曬雨淋,難保不會溶出或風化成微細顆粒,進入食物鏈,基於保障民眾健康,爐碴再利用應避開土壤、水源等敏感用途。

在台61線發現各式各樣的爐碴,許多未經破碎也未經過篩選,「你看這些石頭表面就有銅綠,可能因海邊風很強,這些爐碴風化後就變小顆粒,變灰塵,或沉降在魚塭裏。」黃煥彰說,「風險更大的是這些含重金屬的爐碴,泡在水裏,會慢慢溶出,八八水災前這河道都養牡蠣,這會不會造成重金屬含量偏高?」

公共工程應建立爐碴再利用工程規範

從曾文溪堤岸彎進台61線公路,一路往北,是一望無際的七股潟湖。走進台61線路基,發現佈滿各種型狀的爐碴,有的已變成粉末與土壤混合無法分辨。生鏽的鋼筋冒出頭,鏽蝕已擴散染紅土壤。有的則明顯看出銅綠。

黃煥彰認為,路基臨近水源,且是魚塭共用的水域,「如果可以用來做道路,變成一個河道的土堤,對河道安全影響重大的。」他呼籲公共工程應建立嚴格的施工標準及規範,否則將帶給當地居民很大災難。

鹽埕村民李銀治說,台61線在興建時,有包商把還有餘溫的廢鐵爐碴直接倒在路基,不符合再利用程序。他曾經被聘當臨時工從爐碴堆中撿拾鐵片。他並不知道那就是爐碴,否則一定反對到底。

「我們是傻百姓,不知毒素是什麼。」李銀治說,政府做公共設施之前,不論包商用的是土方還是爐碴,應該跟百姓說明是否安全。

無辜漁民恐慌 爆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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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股潟湖是重要的牡蠣養殖區,一傳出爐碴汙染事件,漁民生意立刻受到影響。七股龍山村漁民表示,當天牡蠣完全賣不出去,都是因為鹽埕村民揭發爐碴事件,隔天一早相約到鹽埕村抗議。

消息曝光後龍山村民來兩部卡車,到鹽埕村抗議,鹽埕村民不甘示弱,全身包得只剩露出兩個眼睛、正在挑牡蠣的婦女也跑來助陣。

「我們龍山村全都靠蚵仔生活,這邊田也種不起來,都是鹹水,全村人都靠養蚵仔。」龍山村漁民陳祥麟說,汙染消息曝光消費者對七股的蚵仔沒信心,現在正是蚵仔最肥的時候,「番仔叫我們延後等澄清時再來跟我們拿。」

政府未防範汙染在前,事後又未即時處置,讓無辜的漁民產生衝突。為了避免爐碴再利用引發疑慮,學者建議爐碴不應只開放、不管理,應訂定更嚴格的管理規範。

爐碴再利用應避開土壤、易淹水地區

黃煥彰指出,歐盟在2004年就訂出一些規範,爐碴第一不能在易淹水地區,第二不能跟水接觸,「我們現在不但在易淹水地區,又直接在河道邊,這樣的工程簡直在毒害台灣人民。」

事後環保署也正面回應,修正爐碴再利用規範,不得與土壤接觸、不得用於農業用地、或自來水保護區。

環保署土汙基管會執行秘書蔡鴻德表示,已要求工業局修訂爐碴再利用規範,希望爐碴不要跟土壤接觸、不要影響到農地,因為農地要種植、養殖、畜牧。另外也不能影響到水源區,「這是一貫堅持的原則」。至於其他管道如何再利用,他認為只要有法令管制,應該就沒有問題。

不過,如何監督業者合法再利用、並舉證爐碴再利用的確沒有危害、同時避免爐碴被非法棄置,環保署有必要提出更嚴謹的規範,才能說服民眾,減輕對爐碴的疑慮。

爐碴堆置農地已半年 至今未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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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鹽埕村1小時車程外的台南縣後壁鄉,去年底也發生爐碴堆置汙染農田事件,環保署檢測總計有5筆農地鉻濃度超過土壤管制標準。在農地上堆置爐碴已違反區域計畫法,但事件至今已半年,爐碴依然尚未清除。

後壁鄉農民陳信璋的稻田去年被驗出鉻濃度超過標準,環保署要求汙染行為人超翔公司整治,但田間的爐碴並未清除乾淨,農水路上明顯殘留許多爐碴。重新種植的稻穀已長出稻穗,令人擔心這批稻米能否通過重金屬檢驗。

蔡鴻德說,已確定超翔是汙染行為人,而汙染到農地就要負責鏟除、銷毀、整治,然後才還給農民。這些農地已經環保局驗證後才讓農民種植。

稀釋法整治農田 總汙染量並未減少

環保團體則質疑,農地汙染後多半採「稀釋法」整治,並立即恢復耕作。但稀釋法只是暫時讓汙染不要超過標準,汙染物濃度並未減少。過去環保署用稀釋法整治的農地,後來證實,再度受到重金屬汙染的比例相當高。

黃煥彰表示,根據農民描述,業者來上下翻土後檢測沒有問題,他質疑用稀釋法並未減少存留在農田裏的鉻總量,未來種植的作物還是有可能再受汙染。

不過,環保署認為,稀釋法是一種最不會傷害土壤的整治方法,針對已汙染的農地,可改種其他較不易吸收重金屬的作物,以減輕民眾飲食安全的疑慮。但無論如何這只是治標、無法治本,如何防範農地遭受汙染,才是根本解決之道。

為何爐碴再利用工廠可位於農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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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爐碴堆置場不遠處,是一家爐碴再利用的製磚工廠,完工的磚塊、一堆堆五顏六色的爐碴原料堆置在農地,怪手正在搬運材料,不時揚起灰塵。

附近居民反映只要開窗戶,灰就會飄進屋裏。而居民最想問的是,為什麼有重金屬汙染疑慮的工廠可以設在農地?

黃煥彰表示,台灣過去喊出「客廳即工廠」造成很多工廠下放到農村裏,可能帶來水汙染、空氣、爐碴汙染,他認為應該重新畫定農業保護區。

蔡鴻德則說,工廠靠近農地要看是什麼樣的工廠,如果會產生重金屬的工廠就不好,因為會造成農地汙染。但這部分並非土汙法可介入,希望區域計畫法、都市計畫法等相關法令從源頭把關,後面就會比較好做。

駱駝山 廢棄物的天堂

高雄縣大坪頂駱駝山,是另一處混合爐碴、集塵灰、以及事業廢棄物的非法棄置場址,去年底經環保署檢驗,發現土壤中的鋅、鉛都超過管制標準。至今已經過半年,現場的汙染物不但未清除,還發現被丟棄新的廢棄物。

入口處就看到一大片爐碴,還滲雜一粒粒的集塵灰,大雨來時如果把戴奧辛直接沖刷到水溝,風險很高。黃煥彰說,環保署應優先清除駱駝山的集塵灰。

再往山裏走,大大小小的集塵灰混在爐碴中,道路兩旁原本被樹葉覆蓋的山林已開挖,曝露出更多爐碴與集塵灰。

發現大量集塵灰夾雜爐碴丟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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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塵灰,是煉鋼時集塵袋內所收集的煙塵,含有高濃度的鉛、鋅、戴奧辛,嚴禁再利用。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集塵灰被亂丟?因為國內處理容量不足,估計還有50萬噸無法處理,不肖業者趁機惡意棄置汙染土壤。

黃煥彰說,「這是控管出了問題」,電壺爐碴可以再利用,最擔心工廠夾雜集塵灰丟出來,集塵灰戴奧辛含量可能達上千、甚至上萬個ppm,「像這樣讓我們非常擔心。」

再往山裏走,發現滿坑滿谷的事業廢棄物,泡棉、營建廢棄物、雜草、磚頭,看起來才剛被丟棄不久。整座山灰濛濛一片,空氣中一股濃濃的腐臭味。除了偶爾出現的流浪狗,完全沒有人煙,整座山死氣沉沉。

台南社大自然與環境學程經理晁瑞光擔心,一旦下雨,這些廢棄物會往山谷衝下去,「各式各樣的汙泥就汙染我們的土地。」

汙染管制區竟有工廠租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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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瑞光隨身帶著黑色小提袋,袋內裝有採土器、塑膠袋、標記用的水性筆、衛星定位系統,只要看到可疑的土壤,隨時採樣。去年底台南社大檢舉高雄縣大坪頂多個爐碴棄置場,半年後重返現場,發現處理速度相當緩慢。

高雄市植物園對面的爐碴棄置場址,鳳梨園已經鏟除,入口處還掛著「非法棄置場址,請勿擅自進入」的牌子,但空地上卻有人租地工作。場址下方埋的事業廢棄物還沒清除,大大小小、五顏六色的爐碴散置在現場。

黃煥彰質疑,這裏違反廢清法,地主應把廢棄物清除掉,但地主不但沒有把廢棄物清掉,反而出租當工地,「環保署或環保局好像監督不周。」

非法棄置場址有300多處

全台類似的非法棄置場址有300多處,除了風險較高的21處甲級場址已處理外,其餘還謹止於調查階段。土地一旦被汙染,還波及民眾飲食安全。爐碴、集塵灰只是非法棄置的縮影,唯有嚴格把關,才能讓我們的土壤免於汙染。

(本文轉載自作者部落格)

被汙染的土地 3之2-農地汙染何時了

工廠管理不善汙染土壤,連農地也無法倖免。全國有多達2000多處農田遭受工廠廢水汙染,問題就出在重金屬工廠緊鄰農地,導致灌溉水質受到工廠廢水汙染。只要工廠不遠離農地,鎘米事件永遠都無法斷絕。

本文為資深記朱淑娟於公視製作的深入報導專題文稿,系列共有三篇,本篇為3-1,閱讀系列其他文章,請點選這裡:

<被汙染的土地 3之1>追尋環境正義

<被汙染的土地 3之3>爐碴何處去

公視將於今日(5月10日)周一晚間10點,於「我們的島」13頻道播出,請大家準時收看。<被汙染的土地>採訪/撰稿 朱淑娟  攝影/剪輯 葉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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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廠管理不善汙染土壤,連農地也無法倖免。全國有多達2000多處農田遭受工廠廢水汙染,問題就出在重金屬工廠緊鄰農地,導致灌溉水質受到工廠廢水汙染。只要工廠不遠離農地,鎘米事件永遠都無法斷絕。

雲林縣北港鎮溝皂里是一個典型的農村,但走進農村沒有稻穀香甜的味道,反而一股濃濃的刺鼻味迎面而來。走進一處空地,發現皮革廢棄物、廢液空桶堆置成一座座小山。綠油油的稻田延伸過去不是農舍,是三層樓高的廠房。

台南社大自然與環境學程經理晁瑞光,再度回到溝皂里採樣,他走過一個農舍,空氣中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我們剛從這邊走過來非常嗆。我們的疑問是這是農舍,工廠卻可以要做什麼就做什麼,東西可以這樣堆置。」

稻田邊的水圳已乾枯,推滿各種廢棄物,水圳原本水位的地方現出暗紅色的汙漬。農民正引地下水灌溉稻田,最接近出水口附近的稻梗已呈現黃色。

晁瑞光說,一家皮革廠之前放了很多處理液在灌溉水的水圳上,環保局之前要求皮革廠把處理液拿走,但他看到當時放處理液的水圳下還有許多汙泥。

梨園無端受鉻汙染

37歲的蔡招欽,曾跟著父親在梨山種梨11年,回到溝皂里獨自經營5分地的梨園,梨園後方是皮革廠的廢水排水路,去年大雨來時廢水淹過梨園,後來發現果樹枯萎,檢驗後證實已遭受皮革廢水的鉻汙染。

「我們隔壁是皮工廠,剛開始量還滿少,影響不至於看得清楚,後來奇怪為什麼靠皮工廠那邊乾掉,請毒物所來,說有鉻。」

蔡招欽說,還沒驗出來之前他的生意就大受影響,「全北港都知道我們在種梨,大家風聲,你們的梨是喝皮仔水長大的,所以很難賣。」

農地上的工廠 汙染農田還製造空氣汙染

工廠除了汙染農田,空氣汙染也讓居民苦不堪言。溝皂里的東榮國小隔壁就是皮革工廠,帶著強烈酸腐味的白色皮革曝露在室外。到學校接孫女下課的蔡格忍不住抱怨起來。

「臭味很重,皮啊工廠我們這算算幾十間,附近這三四間最嚴重。」蔡格說,

空氣不好導致他經常咳嗽,不時要吃藥,而且因皮革工廠飄出的物質酸性很重,家中的冰箱、電視、冷氣機,很快壞,每個月都要修理。「他只想要賺錢,沒在顧附近住戶的生死,臭的臭、汙染的汙染。」

黃昏時,在村民趕路回家的必經路口,一說到臭味,大家都有吐不完的苦水。

蔡榮章說,「在上下班那個做化學的飄過來,晚上放臭氣下來,臭喔,你們來就知道,不是人在住的。」

洪游淑萍表示,「工廠流出來的水很髒,也都臭到受不了要打電話,放出來五點多就有覺得聞了很想吐。」

工廠廢水排放標準應提高

工廠廢水標準比灌溉用水寬鬆,把不符合灌溉水質的廢水排入渠道,是造成農田汙染的主要原因。環保署如果不能禁止工廠排放,就應該提高工廠廢水排放標準。

蔡鴻德說,未來農田水利應負起更積極的責任,要核准業者搭排前要去檢測,只要超過標準,立刻斷管,業者就拿不到水汙染排放許可證。

土汙法修正後增列「土地關係人」,土地關係人需盡到善良義務管理人的責任,才能免除相關整治責任。另外如果農田水利會同意搭排而造成汙染,就要負「潛在汙染責任人」的責任。

近年來爆發多起高科技廢水汙染灌溉水質事件,但高科技使用技術及原料日新月異,這些新興汙染物尚未納入管理,形同無法可管。

蔡鴻德說,未來關於新興汙染物,在未訂定管制標準前先依健康風險評估管制,再逐步訂定管制標準。例如,過去銦、鉬並未管制,霄裡溪汙染後,發現友達、華映廢水中含有這兩種物質,去年飲用水標準已納管。

工廠應遠離農地

環保團體認為,要根本解決農地汙染,唯有逐漸讓工廠遠離農地。不過上周立法院三讀通過「工廠管理輔導法修正案」,讓非法工廠有機會就地合法。未來如何管控農田汙染,恐怕將面臨更嚴苛的挑戰。

從中石化、溝皂里的案例可以看出,土壤一旦被汙染就無法恢復原狀,連帶影響廣大民眾飲食安全。包括加油站、地下油槽、垃圾場、非法棄置場、高科技工廠,都是造成土壤汙染的主要來源。

預防土壤汙染不能只停留在「事後整治」,應該從源頭管理做起,才能將汙染減到最低。

(本文轉載自作者部落格)

被汙染的土地 3之1-追尋環境正義

一家工廠土壤汙染,為什麼最後會釀成無法禰補的傷害?原因是工廠用來處理廢水的海水貯水池,魚蝦貝類豐富。廢水含戴奧辛汙染底泥,池中魚蝦也受到汙染。民眾吃了被汙染的魚,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受到毒害。

本文為資深記朱淑娟於公視製作的深入報導專題文稿,系列共有三篇,本篇為3-1,閱讀系列其他文章,請點選這裡:

<被汙染的土地 3之2>農地汙染何時了

<被汙染的土地 3之3>爐碴何處去

公視將於今日(5月10日)周一晚間10點,於「我們的島」13頻道播出,請大家準時收看。<被汙染的土地>採訪/撰稿 朱淑娟  攝影/剪輯 葉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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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年7月,行政院基於人道關懷,補償台南市中石化安順廠受害居民5年13億元。時光飛逝,五年期限將於6月底到期,經濟部已表明不再補償,居民人心惶惶。

一家工廠汙染土壤,最後演變成公害事件,安順廠已關廠近30年,居民的苦難卻遙遙無期。中石化是台灣土壤汙染事件的縮影,一旦土地被汙染,人民無以為家。相較於居民所受的苦,13億又能還給他們多少環境正義….

汙染擴及全廠36公頃
日據時代的台鹼公司位於台南市安南區,北鄰鹿耳門溪,金碧輝煌的鹿耳門天后宮見證安南區的繁華。

國民政府接收工廠後成立「台鹼公司安順廠」,72年關廠併入中國石油化學開發公司(中石化公司,中油擁有100%股權)。91年環保署調查發現中石化安順廠已遭受嚴重的戴奧辛、以及汞汙染。

中石化的汙染擴及全廠36公頃,包括海水貯水池、鹼氯工廠、五氯酚工廠、植被區、草叢區、二等九號道路,戴奧辛濃度最高每公斤50萬奈克。

寂靜無聲的工廠門禁森嚴,門口處一塊工程招牌寫著「安順土壤汙染場址整治工程」,提醒路人這是汙染管制區。廠內處處有「禁止進入」的告示牌,受戴奧辛汙染的土壤挖起後用黑布覆蓋,暫時放在隔離區。

環保署土汙基管會執行秘書蔡鴻德表示,中石化做了五氯酚工廠,他的不純物就包括戴奧辛。當初工廠只當這些戴奧辛是不純物。「他都算0.5%、0.1%,但對我們來說那是很重要的」。戴奧辛汙染水池,附近魚塭也受到汙染,民眾吃魚,導致體內戴奧辛濃度偏高。

民眾在不知情下受害
一家工廠土壤汙染,為什麼最後會釀成無法禰補的傷害?原因是工廠用來處理廢水的海水貯水池,魚蝦貝類豐富。廢水含戴奧辛汙染底泥,池中魚蝦也受到汙染。民眾吃了被汙染的魚,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受到毒害。

海水貯水池,佔地14公頃,受工廠排放廢水汙染,底泥汞濃度每公斤1400毫克,戴奧辛濃度每公斤6500皮克。海水池的魚體檢驗,也遠遠超過管制標準。

如果不是四周立起「禁止捕魚」的告示牌,在四月舒爽的天氣站在池邊,覺得海水池真的很美麗。

64歲的林走安是顯宮里居民,從小到大在海水池捕魚。他的血液戴奧辛濃度200多皮克,是村民平均濃度58皮克的四倍。早年養殖魚塭,10多歲時左腳就不明原因變型。太太以及兩個兒子血液戴奧辛濃度都超過64皮克。一家兩代都飽受戴奧辛毒害之苦。

居民:那家沒抓魚回來吃?
「我們以前去抓都只用一條毛巾包,也沒穿褲子,上衣也都脫掉。以前會社放紅水出來把魚毒死,大家都搶著抓,那有誰說沒撿回去吃的。」問他如今知道魚有毒會不會害怕?林足安無奈地說,「驚嘛驚過了,也不知道消到那裏去了,殘留是殘留在身體而已。」

同樣住在顯宮里的居民林美芳,小時候家住在安順廠附近,今年70多歲的母親說謝昭容說,「住那裏聞那個味道都無法吃飯,一打開窗戶都臭到無法呼吸白衣服都變黃衣,要去市場買菜都要戴口罩,都很臭。」

工廠飄出來的灰落到地面積成厚厚一塊凸起的地,變成小朋友的棒球場。後來實在受不了,謝昭容才帶著全家搬到離中石化較遠的地方居住。

50多歲的林美芳外號「黑美人」,是8個孫子的阿嬤。她原本賣魚為生,但中石化汙染爆發後,人家質疑她賣的魚有毒。魚不賣了,搭起「黑美人水果攤」的招牌改賣水果。「好可憐喔,我去別村賣魚,人家都說你們這個魚還能賣,我就很生氣,我媽賣水果就變給我賣。」土地汙染,導致她中年被迫轉業。

荒廢的中石化舊員工宿舍
車子開進中石化舊員工宿舍,雖然日造屋子已破損不堪,但寬廣、整齊的道路,還是看得出來早年的風華。鹿耳里里長蕭平和回憶起小時候,「這裏有圖書館、福利社、理髮店、每周末還放電影,是台南市最好的地區。」

43歲的彭其財、跟小他2歲的妹妹、母親住在這裏,父親生前是中石化舊員工。打開門,客廳桌上除了剛從醫院拿回來的藥包,一無所有。家裏的開銷都靠智力受損的母親撿拾資源回收品維持。

彭其財原本做木工,3年前得到咽喉癌第三期,做了氣切,喉嚨一個大洞,紅腫一片。大腿因割肉補喉嚨四周的傷口而留下一條條黑色痕跡。無法進食,做了胃造口,靠流質食物維生。除了每周1次到成大醫院,生活中唯一還能做的事,就是在住家附近散散步。

54歲的黃秋銘在這裏出生,當兵回來後到中石化工作直到關廠,前幾年罹患咽喉癌後失業在家。回想當年,很多人羨慕他能到中石化上班,沒想到卻因此受到傷害。「我們那時在做鹽酸,也沒跟我們說要戴口罩,還是什麼防護措施,連主管也沒跟我們說。我爸爸說鐵飯碗啦,不知道一去就倒了。」

依規定,居民血液戴奧辛濃度低於64皮克,每月只能領1814元補償金。超過64皮克才享有較高補償。黃秋銘、彭其財這些重症病患都因低於標準,無法得到較好的照顧,居民質疑,這樣的補償方式並不公平。

林美芳說,5年後很多居民都死了,「很痛心的是政府把我們的生命不如土」,她認為政府以64皮克做為補償標準,並未照顧到真正需要幫助的人,因為每個人體質不同,有些高過64皮克的人反而很健康。

經濟部:不再補償
五年前,中油公司依行政院指示支付13億元補償金。最高行政法院在96年11月判中石化公司為汙染行為人。經濟部認為後續求償對象應是中石化公司。日前發文環保署,表明今年6月到期後不再繼續補償。

環保署土汙基管會執行秘書蔡鴻德指出,當初會要中油出,是因為中油負有一些責任,中油掌握中石化的股權百分之百,本來就是最大的股東。「以我們現土汙法規定,他是有責任。」

環保署:繼續爭取
蔡鴻德說,基於環境正義,有必要繼續補償中石化受害居民,並承諾向行政院爭取。不過錢從那裏來、如何補助,到今天為止還沒有著落。

蔡鴻德說,五年13億到今年6月底為止,健康照護第一階段已經完了,順應當地居民以及台南市政府要求,召開專案會議,包括經濟部、農委會,原則決定開始啟動第二階段5年計畫,剛好跟中石化第一階段整治時間表一致。

土汙補償不應全民埋單
另外,行政院五年前以「人道關懷」補償中石化居民已引發爭議。各界認為,土壤汙染不應全民埋單,未來應建立土壤汙染補償制度,才能讓汙染者負起應有的責任。

中石化在關廠20年後才被發現汙染,當傷害已造成,再多的補償也於事無補。台灣還有10萬家廢棄工廠,每年調查都發現新的汙染案例。不及早預防,類似中石化安順廠的汙染事件還可能繼續爆發。

(本文轉載自作者部落格)

台61線廢爐渣事件(2)沿水土擴散的超標重金屬

如魔鬼一般的,台61線所到之處,處處遭殃,不得不懷疑這條路的背後,有著天大的秘密,龐大的利益及廢棄物銷贓,不知有多少高層、財團、高官捲入在其中。 放眼望去全是爐渣。台61線就像一把刀,狠狠切下七股潟湖的咽喉…

春天涼涼的風,在烈日下吹過臉頰,小小的漁村,開闊的視野,一個單純與世無爭的地方,年輕人都到外地工作去了,村莊裡平常只留下老人和小孩,伴隨大家的還有群起群落的水鳥、地上奔跑的環頸鴴、沙地上的螃蟹、水岸邊的彈塗魚。廣闊的大地有著望不盡的視野,一條條的水平線,訴說著看不到盡頭的未來。

七股潟湖是西部海岸最乾淨的一個地方,豐富的生態,廣大的濕地,自然環境演變的過程,訴說台灣近百年來發展的歷史,野生動物在這裡遷移與繁殖,先民們在這裡落腳發展,淺的水域、風吹的砂,妳我的家。

簡單純樸的生活,這是他們的家,也是我們的家。環境在變遷,孩子的家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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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看著水岸邊,他們在做什麼? 家,發生了什麼事?村裡的婦女都含蓄的在旁邊看,雖然不講話,但所有的事都看在眼裡,是非善惡大家心裡都有把尺。在村莊裡,婦女可是支持整個家庭、社會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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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岸邊發生了什麼事?~衣服上寫著『向毒說不!』,似乎在對社會大眾控訴著一個已經發生的事實。毒不是只有毒品,還包括會污染環境、污染土地的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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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61線-西濱快速道路,道路帶來了便捷,但也帶來了災難,純樸的漁村、美麗的風景,從此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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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的未來,孩子的未來。妳的未來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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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曾文溪堤岸彎往台 61線,一路往北走,放眼望去是一望無際的魚塭與潟湖水域,大家都在車子裡快速的經過,少有人會去注意路旁有發生什麼事。會發生什麼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在台灣大家寧願選擇不知道。

也因為如此,養成政府一堆人欺騙的特性,不願面對事實,不想解決問題,大開方便之門,只為許許多多的不合理想辦法解釋成合理化,然面對純樸的百姓及小朋友,大家仍是一臉的疑惑,這和基本的常識不一樣,小朋友會問~為什麼?

沿途我們隨機採樣,發現一個天大的秘密,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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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台61線南端,曾文溪堤岸開始的地方,道路間綠地回填了大量的電弧爐渣,土地上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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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混在泥土裡,風吹日曬雨林,加上海風的鹽分,很快的所有東西都結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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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塭、水域、土堤,台61線所經之處,似乎處處遭殃,台61下土地、魚塭邊,盡是電弧爐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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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潟湖的水域,台61下面河道邊,隨著漲退潮,爐渣等污染就近入了水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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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分的出什麼是爐渣,什麼是泥土嗎?很不幸的畫面中除了塑膠袋、採土工具之外,全部是爐渣,連那看起來像土的也是爐渣的粉末,這些粉末不需要溶出,直接隨著雨水、風吹就進入了水域、河道,透過微生物、底棲生物,重金屬就直接食入進入生物體,然後進入食物鏈的循環,最後回到人身上。

我也懷疑這裡面有混著集塵灰,集塵灰是更濃縮的,除了重金屬外還有戴奧辛,那影響就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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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台61線西濱快速道路下的土地,以前是魚塭,現在填了非常多的爐渣廢棄物,放眼望去全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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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塊的地表,發現一顆黑褐色小丸子,果然有發現集塵灰混在裡面。集塵灰固化後的小丸子,就像以前煉金術的仙丹,集精華於一身,讓大家盡快成仙,只怕上不了天堂而直接去了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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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台61線所經過的水域、河道邊,如鬼魅一般,所到之處風雲變色,土壤變質,乾淨與美麗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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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原來的環境是泥灘地,所以眼前所見全是爐渣廢棄物,包括水裡的也是。這些爐渣都是來自鋼鐵業,尤其是電弧爐煉鋼廠的爐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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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漲退潮海水沖蝕的邊坡斷面,全是爐渣,且很多都風化粉碎成粉末了,並不是像公部門說的穩定、不易溶出等等。細小的粉末、高濃度的重金屬,直接污染土壤、直接污染河道、直接污染底泥,直接進入生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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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馬沙溝的台61線下面,放眼望去一粒粒的也全都是爐渣,下面的河道直接通潟湖,污染直接擴散。別以為蓋上一層土大家眼不見為淨就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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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道路的排水,都直接沖刷出一大片的爐渣及粉末,直接進入河道水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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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魔鬼一般的,台61線所到之處,處處遭殃,不得不懷疑這條路的背後,有著天大的秘密,非常龐大的利益及廢棄物銷贓,不知道有多少高層、財團、高官捲入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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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全是爐渣。台61線就像一把刀,狠狠的切下七股潟湖的咽喉,一刀切到底,切的真狠!

如果警察在抓毒販販毒,這事件幕後的主謀及財團高官,應要判比販毒的毒販還要更嚴厲的刑罰,因為毒販傷害的是特定對象,而環境污染案毒害的卻是萬物眾生。

台灣的資源再利用法,就像是銷贓法案,包裝美美的替企業財團服務,同時開了些漏洞,讓行為合法化。但是大家別忘了憲法所規定國家為何,國家要保護全國人民的健康安全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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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部份樣品的數據,重金屬超過土壤管制標準數十倍至百倍,這些東西有的風化成粉末像沙土,有的直接就是粉末,這都不需要溶出,而是直接混在泥土裡,直接進入食物鏈,直接影響在生物體。

千萬別被公部門騙了,說什麼溶出實驗沒問題,因為直接粉末、直接進入生物體,直接食入、直接影響。如魔鬼一般,所到之處風雲變色,土壤變質,乾淨與美麗不在。

真是不可原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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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
又是環境公害!台南七股地區台61線廢爐渣事件

又是環境公害!台南七股地區台61線廢爐渣事件

對於七股鄉民而言,不管是那球狀的雷達基地或地面的廢爐渣,似乎都不是他們設想中的友善生活空間。從互動觀察中,我也發現到對爐渣認知的人並不多,如果廢爐渣掩埋逐漸成為一種環境問題與社會現況,那教育社會大眾…

又是一起環境公害事件!台南社大一直積極守護環境的黃煥彰和晁瑞光就像是攤開了「台灣」這塊地圖玩著「找碴王」遊戲,不斷尋找那四散各地隱藏在地面的廢爐渣。而這次非常不幸地,則在七股地區台61線發現了它們的隱身之處,且綿延公里之遠,真是一個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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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年4月20日上午,台南七股居民會同台南環境保護聯盟與台南社大等關心台灣土地的環境運動者,選在這天於台北立法院及台南七股不同二地召開記者說明會,而藉由說明會也告知了大眾台南縣七股地區沿線到整條台61線也淪陷為廢爐渣掩埋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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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七股的記者說明會這天,七股鄉民訴說對自己家鄉環境的訴求,當您親臨現場看見鄉民對著自己家鄉閉眼默哀時,或許你也會感同身受,也不希望家園有一天如此被忽視了環境上的安全與人民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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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七股鄉民居處的週遭環境,一方面慶幸覺得問題被發現,鄉民不用還活在這些潛在危機中還不知情;一方面又要開始默哀台灣又少掉淨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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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地方政府的人也前來關切當地情形,照片是台南社大晁瑞光對漁會的人說明環境現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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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局代表人也出面表示要為主責部分做後續檢討與處理,看見公路局代表人在面對激憤的民眾時,至少還看得見願意面對疏失的責任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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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保局代表人也有前來關切現場情況,但在記者徵詢與提問過程中,環保局代表人似乎未能提出初步解決方式或措施。我認為,在當下他們似乎只能說出模擬兩可又官方的答案,只能說又流於形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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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互動觀察中,我也發現到對爐渣認知的人並不多,如果廢爐渣掩埋逐漸成為一種環境問題與社會現況,那教育社會大眾更知悉這些越來越常見的廢棄物,是否也應漸漸被列為討論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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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七股鄉民而言,不管是那球狀的雷達基地或地面的廢爐渣,似乎都不是他們設想中的友善生活空間。如果「同理」這件事在行為人身上多一點,或許就能改變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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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回過頭看初衷,我們不過是要一個友善的環境而已。照片是爐渣地旁的招潮蟹,看牠多無辜。

延伸閱讀:

台61線廢爐渣事件(2)沿水土擴散的超標重金屬

如果有一天,我們離棄了土地,我們還會剩下什麼?

你漂綠了沒?–記2010年的世界地球日與廉價的環保運動

這就是我們喜歡地球日作為一個節日的理由,因為它只有一天,這一天我掃掃地、撿撿垃圾、忍受短暫的不用電、參加活動行禮如儀即可…

環保議題成了廉價福音?

2010 年的世界地球日堪稱是熱熱鬧鬧地過了,我們會看到在這幾年裡,它要走出那種環保運動的悲情與激昂,而試著擁抱向來無感的社會大眾。它企圖透過一種生活化的方式來向人們展現環保的親和,但卻很可能走進了迎合狹隘心靈的死胡同。

它形塑了一個讓大家都能夠扶轎、鑽轎腳、藉此展示╱催眠自己對於環保的關心的機會;它也要盡量地降低門檻以使得那些嫌麻煩的人也願意參與進來。它要廣泛分送一種「只要……就可以……」的環保恩典,來安慰與鼓勵那些整天只掛念著自己的人們──它不知道這其實正支持著政府從過去以來的「舉手之勞做環保」口號背後欲模糊焦點的陰謀;它不知道熱臉選擇降溫來將就冷屁股的結果是組織的壞死;它不知道迎合大眾的結果其實是更加地孤立自己。

又或許它知道!因為唯有如此才能顯出那些特別投入環保運動的成員的偉大高潔,唯有如此才能藉由唾棄這個世界上的人們而站在崇高無我的彼端,唯有如此才能夠好好地累積那些無形的功德──啊,殊不知貧窮與失敗常常也是人們很好的裝飾,它們不但可以幫助催眠自己是在過一種與眾不同的生活、享受(也只接受)一種與眾不同的價值觀;它們有時候還可以讓別人辨識出我是悲劇英雄,滿足了觀眾看戲的慾望與自己演戲的慾望,這就是另一種環保的「雙贏」策略。

當然,在這氛圍裡,有更多的人會選擇運作兩手策略;換言之,他們什麼都想要一點。他們可以一邊耽溺在資本主義的物慾生活裡,又一邊崇拜Che Guevara。他們可以滿腔熱情地談論席捲而來的生態危機與政府帶頭破壞環境的可惡,講述可歌可泣的環保英雄列傳與受壓迫民眾的苦痛,然後就僅此而已並繼續他們的尋常生活。

他們會有意識地挑選一些環保裝飾來增添自己的生活品味,但在一般人的時尚消費上也絕不落後。他們會搶背都蘭國小的書包但卻對自己城市以外的世界認識貧乏。他們會特別關注有關生態環境的相關資訊但往往只是用來權充聊天話題。他們對因著生態問題而受苦的人們──甚至包括自然──非常敏感,但卻在何謂正義的問題上敷衍地訴諸直覺。

他們會以參與許多自然體驗活動、涉獵許多自然生態書籍影片為傲,但卻對如何在人類社會中思考那被自己說得口沫橫飛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原則不感興趣。他們一談到全球暖化所可能造成的人類危機,眼睛就亮了起來,但卻嫌棄──也可能是有意地抹黑──處理人類事務的政治是無聊汙穢而應當遠離的。

所以,他們當然會樂見這個時代的環保是以如此軟弱的姿態給呈現出來的。環保是那麼樣地廉價,好像輕輕一扭就真的會有很多快樂的動物跑出來一樣,好像一關閉電源北極熊就能得到喘息那樣,好像一撿起垃圾這個世界就得到更新那樣,好像只不過在網頁上點幾下人類命運就再度有了希望那樣,好像我掏出個五百一千這一切就成了那樣。

喔,環保議題從哀歌變成了某種福音──原來愛地球這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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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by wikimedia(CC:by-sa)

只要熱血一天的環保流行

問題是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這個世界的危機總是呼喚著我們要付出更多而非更少,這裡頭總是存在著更巨大的無奈與悲情──一個真正關心環境問題的人最深刻的感觸常常不是他所面對的敵人的顢頇與殘酷,而是身邊的、這些所謂的「同胞」的冷漠與愚蠢。

於是他就知道這不只是抵擋幾個開發案、甚至是政權輪替的問題;他的敵人可能就是家人、朋友,以及其念茲在茲的人類中的大部分,這種反動的力量是如此地強大,以至於他真不知道要憑著什麼生出信心來。但是,這叫人怎麼說出口呢?這難道不怕會嚇跑了那些對環保似乎開始有一點點興趣的群眾嗎?我們豈能叫大家都來當殉道者呢?

對此,某些研究環境教育的學者就開始呼籲要對民眾進行「培力」、要他們從實踐小事中生出信心來。但這種心理學方法常常是不足的,除了現實世界存在著太多的變數之外,此類研究也往往忙著記錄過程與反應而無暇對行動的對錯做後設的倫理學反省──沒錯,這裡說的就包括了讓人哈欠連連的環境倫理反省。

我們怎能叫大家都來當捍衛環境公義的精兵呢?因為當我們要開始講道理時,這些新兵就先被瞌睡蟲與不耐煩蟲給攻陷了。然後就會開始有人表示意見:「你們可不可以不要講這麼多?能不能直接告訴我們該怎麼去做?我們想知道的是實際行動的方法,不是這些道理」。

《聖經》裡有段與此相應的敘述,一位看似熱心的少年官詢問耶穌自己還可以做什麼,耶穌這麼回答他:「你還缺少一件:去變賣你所有的,分給窮人,就必有財寶在天上;你還要來跟從我」(可10:21)──於是我們就對「今日的環保何以如此軟弱」有了一個解答,因為那位少年官「聽見這話,臉上就變了色,憂憂愁愁的走了」(可10:22)。

誰願意放下自己所有的,把公義當成自己的職業?誰願意壓抑自己的各種需要與慾望,把別人的煩惱當成自己的、把別人的痛苦攬在身上、像愛自己那樣去愛別人?……

這就是我們喜歡地球日作為一個節日的理由,因為它只有一天,這一天我掃掃地、撿撿垃圾、忍受短暫的不用電、參加個相關活動行禮如儀即可,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這就是我們喜歡環保朝向通俗化方向發展的理由,我們不用為它付上太多代價──以至於我在朋友面前也不會遭受那種看待「環保人士」(這通常是用負面的方式陳述的,意思是不正常、龜毛或不合群)的奇異眼光。

這就是我們喜歡環保只是一種流行的理由,因為流行必定會過去,並且人生或許可以熱血一次,但不必血流滿地。

如果,我們可以開始反省

所以啦,只可惜幾年前出盡鋒頭的Al Gore沒有長得像Che那樣帥到掉渣,否則大家應當會樂於蒐集他的相關產品。所以啦,當某些環保團體批評近來火紅的全球暖化紀錄片內容有誤時,他們就要發現大家其實沒有那麼在乎這回事──拜託!怎麼有事沒事要來澆熄我們圍著取暖的火堆!你們不知道重點根本不在於內容正確與否嗎?

這話是不錯的,難道你以為每個禮拜看一兩個小時的國外新聞片段剪輯就真的是在關心世界大事嗎?當我們的眼睛離開電視之後我們對於世界問題的關心感往往也就隨之消失,殊不知畫面裡飢餓的人仍繼續飢餓、受苦的人仍繼續受苦、被逼迫的人仍繼續被逼迫──他們的痛苦並沒有隨著節目結束而停止。

這裡頭當然也有種新奇感的成份,以致於觀眾常常得要換換口味。如果像是中部科學園區或離島工業區或蘇花高速公路這種歹戲拖棚的議題它當然就難以讓人堅持關注下去了,而莫拉克風災的後續問題亦然。對此,讓我們假設台灣的環保問題就僅僅關係著人類──雖然我總不願承認這令人慚愧至極的落伍事實,但許多人的理解大致是如此──那麼讓我們借用Bentham的語氣這麼說吧:問題就不在於「我們還有蚵仔煎吃嗎?」,也不在於「我們還有摩斯漢堡吃嗎?」,而是在於「我們在乎人嗎?」。

許多生態災難不斷地發生,而不變的是其中的人權遭到漠視與侵害的問題;我們可以今天聚焦這個、明天看看那個、下禮拜再關注另一個,但不變的是人權應當在台灣社會得到高度的重視。換個角度來說,當我們其實一點也不在乎人權時,我們還能對身邊這些不斷地冒出來的議題有什麼期待呢?

倘若我們要說「不!我們關心!」,那麼我們也常常是不一致的。因為我們就長期漠視那〈世界人權宣言〉裡所表達的無罪推定原則,以致於我們會任憑許多像陳水扁這樣的、未經三審定讞的被告被長期羈押、讓他們為自己辯護的權益蒙受損失。

在這些事情上,我們要麼不是已經假扮法官在心裡將他們定罪了,就是選擇畫清界線與冷漠,選擇忽視我們自以為關心的人權議題。這個案例當然只是冰山的一角,但一個能夠長期受到媒體關注的個案都遭到如此對待了,我們如何期待其他被新聞媒體「用過及丟」的人權議題能夠得到多麼大的關注與改善?相思寮?「誰理你們!」。

所以,讓我們承認吧,我們其實沒有那麼在乎人權,我們其實也沒有那麼在乎自然生態和環保,我們其實更在乎我們自己。我們其實只是湊熱鬧地「漂綠」一下,只想當個廉價的環保人士,感染一下新時代的脈動而已。如果2010年的世界地球日可以幫助我們反省到這個事實、重新發現自己其實面目可憎、甚至進而認錯,那麼,我相信這就會是真正地屬於台灣的地球日的開始。

地球日過後─海灘又是保力龍

世界地球日剛過,在大家一陣的愛地球呼聲過後,一切又恢復了常態,本以為台南市的海灘今年會不一樣,會變的乾淨變得漂亮,但是就在這幾天,美麗的希望破滅了,沙灘上又再度佈滿保力龍及蚵架,很令人難過。

世界地球日剛過,在大家一陣的愛地球呼聲過後,一切又恢復了常態,本以為台南市的海灘今年會不一樣,會變的乾淨變得漂亮,但是就在這幾天,美麗的希望破滅了,沙灘上又再度佈滿保力龍及蚵架,很令人難過。

牡蠣養殖我們很支持,但相關的規範及自制是否該檢討及嚴格執行,用保力龍養牡蠣是台南市的特色,曾文溪以北就幾乎沒有用保力龍的,因為養殖的方式不同。去年台南市近海有2000多蚵棚,每個蚵棚約有15~18塊保力龍,保力龍塊的回收使用或是限制使用(改回以前的浮桶)政府該拿出魄力,今年以為蚵棚有補助回收,會有所解決,但顯然仍有人不鳥政府,造成環境災難。

這幾天才剛開始,對於好好回收的人我們要給予獎勵,對於不願合作的人該嚴處,另外針對蚵架回收必須包括保力龍,而不是只有竹子。

回收機制上是否可以針對保力龍每大塊給予回收獎勵,不要等到災難發生再來善後,那都太慢了。

這是4月13日時的沙灘,難得的沙灘上如此乾淨如此美麗。

台南海岸記實-小美軍海岸的保力龍 20100424980428taihuishauntitled-2-4.jpg

這是4月18日時候的沙灘,沙灘還很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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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4日 美麗的沙灘消失了,水線旁佈滿了蚵架及保力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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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災難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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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4月24日二仁溪出海口北側的沙灘,一樣佈滿了蚵架及保力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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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灘回來了,垃圾也回來了。該高興?還是該悲哀!

國光石化不能說的秘密–跨海的臍帶關係

台灣耕地面積不大,但是食物種類多樣化,農業技術優良,發展精緻農業體系,利潤不見得比工業低,工業污染帶來的社會成本,常常是在工業利潤上,沒有被計算進去的成本。未來只有更廉價的工業產品,更高價的糧食需求…

政府很急!在箭靶全射向國光石化之際,政府卻急著盤算大城海埔地工業區,背後帶來的非凡意義。

國光石化設廠,從屏東南州到雲林台西,頂著官民合營的身份,一路走來都算單打獨鬥,政府並不是那麼強烈的支持,到了現今態度轉硬,一幅非建不可的決心,行政院在2009年3月核定國光石化投資計畫,並且訂出目標時程,希望在2015年6月開始量產,甚至期待在2010年上半年完成環評程序。

很急!這種限期完成的要求,讓環評變得有點諷刺,能夠不通過嗎?

國光石化急著建廠,石化財團有擴張的考量,就像環說書開宗明義,建廠原因是中油和台塑石化產業的競爭關係。在台塑麥寮六輕廠運轉多年,以及中國寧波建立石化下游工廠後,中油的壓力劇增,轉投資的國光石化加上合資的民營石化業者,組成一股抗衡台塑的力量,規劃在大城工業區設立年產120噸乙烯的國光石化,並由石油公會招募石化財團,前往中國海西台灣石化專業區,積極爭取設立年產100萬噸乙烯的輕裂廠。

財團急,有著商業競爭的壓力,尤其中國年產一千二百萬噸乙烯,未來還有高度成長空間,目標希望達到年產二千萬噸的能量,台塑麥寮、國光石化在這個背景下,個個磨拳擦掌想爭第一。

財團的拼鬥,有著商業競爭的壓力,那政府急什麼?就只為吸引投資創造財富,恐怕道理沒那麼簡單。

對於政府,國光石化的建造,重點不只是石化產業,而是二岸經濟臍帶的連結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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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的算計

中國高度成長,作為國家基礎工業的石化產業,有著急迫的需求,台灣石化業者清楚巨大的商機,中國當然也清楚台灣石化業者,想要前進中國的心理。但是在中國的算計下,早期以產業的思考,引入國外石化產業,打造中國的石化產業基礎,要求的是石化業必須在中國建立上下游產業,完成中國境內石化產業垂直整合的目的。

台塑海滄案,算是第一次石化西進的衝撞,在政府戒急用忍下,面對中國頻頻招手,台塑石化上游的輕油裂解不能放行,結果換來雲林麥寮工業區的開發,台塑只能在台灣煉油生產,前往中國寧波設立中下游產業。台塑的擴張,能量達到年產三百萬噸的乙烯,中油卻只有年產一百多萬噸的能量,於是官民合組國光石化,希望找地生產,追趕台塑。

中國知道台灣石化產業的競爭,再度規劃福建海西石化專業區,吸引台灣石化產業前往設廠。但是這次情勢已有不同,過去台塑海滄案,中國希望取得石化產業的關鍵技術,要求在中國垂直整合,到了現今中國生產技術精進,不乏國際大廠早已在中國設廠生產,現今吸引台灣石化業者前往設廠,目的不在技術,而在建立二岸的臍帶關係。

2009年中國提出「關於支持福建省加快建設海峽西岸經濟區的若干意見」,明確的定義,將台灣納入海峽西岸經濟區的一環,福建海西區將是一個經濟特區,不只在石化業上先行整合,未來相關產業也會陸續整合,讓海峽二岸自由通航,甚至建造跨海大橋,挖通海底隧道,都是將台灣連結到中國地區經濟的算計。

台灣的拙計

中國想產業通吃,讓台灣變市場,但是對於台灣,面對石化業者出走壓力,政府算計的是石化上游根留台灣,中下游前往中國加工,成品銷往中國或轉口東協,建立跨海生產鍊,形成一個海峽兩岸的產業合作模式。

中國設立海峽西岸經濟區後,政府想在二岸經濟架構下,完成上游台灣,下游中國的跨海產業整合,透過政策管制不肯放行,依舊規劃在台灣設立石化上游產業,期待在ECFA通過後,石化列為早收名單,在二岸跨海合作生產下,原料台灣生產,免關稅進入中國加工,再銷往中國市場,甚至銷往東協,建立上下游分工的整合經濟圈。

於是,國光石化有其緊迫性,不只是產業的擴張,更負有因應中國海峽西岸經濟區的成立,台灣建立海峽東岸的產業區,形成跨海生產鍊下,扮演上游產業的定位角色。

所以,國光石化的興建,政府很急,急的不是產業,而是二岸關係。

但是中國態度很清楚,根本不考慮台灣一廂情願的盤算,在兩岸臍帶關係裡,石化產業必須在中國境內上下游垂直整合,台灣成為澈底依賴中國的市場。當台灣火速審查國光石化在大城濕地設廠案,中國在日前沒有批準台灣石化公會在海西區申請的設廠案,目的就是對台灣石化業者給予壓力,石化上游產業必須在中國設立,沒有台灣上游生產、中國加工的道理。

這個舉動,無異震撼彈,讓國光石化中多數想前往大陸投資設廠的民營業者,必須表態選邊站。因為中國的目的,已經不是石化設廠,而是在二岸臍帶關係中,扮演支配者與供應的角色,台灣只能對應海峽西岸的地區經濟,配合港口園區的設立。

財團的心意

這也是國光石化的真實問題,一旦中國擺出強硬姿態,縱使在政府依舊管制下,這些財團都開始會有不同盤算。換句話說,國光石化的開發有變數,不是環評的困難,而是中國要求前往設廠的壓力。

其實,石化業出走,已成遲早的定局,大情勢不利台灣,石化生產財團都想走,不僅市場中國大,土地投產中國便宜,勞工中國廉價,甚至石化產業在中國形成的國際聚合,都讓台灣石化業者天天算計想走。甚至石化業者精算到,一旦政府受不了壓力,開放石化上游產業,能夠前往大陸設廠,只要拆掉台灣工廠到中國重組,三到四年就能投產,比建設新廠需要五到六年,都能快速投產搶攻市場。

這種出走態勢,不只石化產業,鋼鐵、晶元、面板等產業,都有相同壓力,讓政府大量開發工業區,設立產業上游工廠,期待建立跨海上下游生產模式,最後在財團群起出走中,終成幻影。

台塑算得很精,一直想將麥寮工業港轉為綜合商業港,就是準備一旦產業外移,就能讓麥寮港成為二岸經濟圈中,扮演進出口的自由貿易港,甚至國光石化中,開發大城工業區的專用港,都是盤算在產業出走後,從工業港變貿易港,扮演二岸運輸的角色。

國光石化會是一個夢,如果中國強硬讓石化業者選邊,商人當然是追逐利益,政府期待簽定ECFA後,台灣掌握上游產業,前往中國加工銷售,終究會成為痴人說夢,政府心知肚明。

台灣石化生產內需已足,再增加的產量幾乎都是外銷為主,但在中國強力要求海峽西岸經濟區內的垂直產業建立,加上2015年量產早已錯失商機,台灣石化業者巴不得國光石化環評不過,台灣生產澈底破局,政府全面開放西進設廠。

政府不願,除了還有跨海產業整合的幻想,更想讓一些早想走的重大投資,發揮衝高成長率的選舉效用,形成民眾拒絕污染,財團為利想走,只有政府強行設立的一廂情願。

如果今天政府宣布全面開放,不僅國光石化會撤資西進,甚至台塑也會整廠遷移,就連許多產業也會相繼出走。

找尋贏的策略

其實政府必須面對,中國已非二十年前的落後,在經濟發展、國際合作下,他們根本無需依賴台灣技術,那種一項情願的台灣生產、中國加工跨海產業鍊,根本不可能實現,早期中國還要台灣的傳統產業,到現今已經看中台灣的主要工業,不斷設立特區壟斷生產線,財團見利選邊站,台灣和中國拼工業生產,實在已無本錢。

其實面對工業中國的強勢崛起,台灣必須認清競爭態勢,反而利用此一時機,進行產業轉型,像歐美先進國家一般,排除污染產業,在創意、管理、貿易與行銷等知識產業上精進,找出台灣的國際競爭力,這是中國之弱,也是台灣真正優勢所在。

甚至在產業分工下,讓中國拼工業,台灣重拾農業生產的優勢,無需在工業生產和中國纏鬥,而是以農業優勢進軍缺糧的國際市場。工廠可以搬,但土地不會走,在糧食爭奪戰一書中,指出經濟高度發展的中國,耕地面積越益減少,農民棄田從工,國民對食物多樣化的需求日益提高,世界要賺中國的錢,未來最重要將是糧食交易。

中國以工業所得彌補農業不足,在國際上四處購買糧食,常常是高價購買造成缺貨,轉變成為一個農業依賴輸入的國家,東協中泰國等國都準備以糧食來大賺中國錢財。

台灣耕地面積不大,但是食物種類多樣化,以及農業技術優良,發展精緻農業體系,利潤不見得比工業低,尤其工業污染帶來的社會成本,常常是在工業利潤上,沒有被計算進去的成本。未來世界,只有更廉價的工業產品,卻是更高價的糧食需求,台灣作為一個物產豐富之島,實在不該再毀損污染土地,追求已經走下坡的工業開發,等到發現糧食產業的重要,卻是面臨破壞污染,無法使用的土地。

臍帶不是絞刑索

國光石化,不只是一項投資案,背後有著二岸建立臍帶關係下,台灣未得養分,反而失血受傷的問題,失血的不只是工業外移,更有土地被破壞的問題,以及產業策略徹底崩潰的憂慮。

在台灣,未來願景失去方向,常常是財團因競爭、因無奈,開口要開發,政府一場內部會議,就全力配合興辦,完全失去投資政策的評估與審核機制。於是脆弱的環評,竟然成為產業不當投資的最後防線,而這條防線常常不太靈光,因為它頂多可以證明對環境有危害,卻無法指控一個投資案根本從頭就是錯,甚至為錯誤的治國政策背書。

國光石化、中科四期的廠商,都有前往中國生產的壓力,整個問題的核心,不是環評過不過的問題,而是這種準備出走的投資案,根本不該被同意,該群起反對的民眾,不該只是環境守護的人士,而是關心二岸經濟發展中,政府的態度和台灣定位的所有國民。

當政府呼應中國海峽西岸經濟區設立,以國光石化作為連結的臍帶關係,該反對的不只是環境破壞的問題,而是為了短期可見的投資效益,執迷這種包走包輸的工業角力,倒底台灣面對中國強勢,真正的願景和戰略是甚麼?

(本文轉載自「漂浪。島嶼」部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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