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收你的人生

從土地徵收的抗爭事件中,我們看到了一個只思考「價格」不考慮「價值」的徵收制度。制度裡沒有告訴我們:「一個人的生活與歷史,國家能怎麼徵收?一個家族的記憶又能換得什麼好價錢?」

 前言:

「法農」由幾位關心大埔徵收事件的法律系學生組成。在大埔事件中,我們看見了土地強制徵收政策對於人民權利所造成的重大侵害,也看見了農民在官商合 力謀取土地開發下的無力與悲哀。目前的土地徵收制度讓人民必須走上街頭、力竭聲嘶的抗爭,尋求體制外的管道來表達自己的訴求,然而即便起身抗議,也未必能 確保被徵收土地人民心中正義的到來。

這場土地保衛戰還在進行,看到大埔農民的處境之後,我們希望找出更多農民的故事,關於農民對於土地與家園感情的故事、關於徵收政策不正義的故事;我們期待,這些故事可以讓更多人看到、進一步的思考關於國家權力、土地政策、不正義的徵收制度等等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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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益,所謂多數人的利益。當國家以公益之名收去人民的屋地時,似乎只要拿出一筆錢,一個由政府認定合乎價格的數字,就可以把土地收歸國有。聽起來挺合理的!不是嗎?雖然土地被拿走了,但也得到了補償金;像是去買東西,拿了錢交了貨,交易完成!

現行的徵收制度中,每個人、每項物品、屋子、土地、樹…好像都可以貼上一個標籤,上面寫著或大或小的數字,國家想要,付了錢就可以帶走:不見得便宜(雖然大多數的時候是很便宜),但的確方便!所以凡事都有一個價錢嗎?只是,這價錢就等於價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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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鴨池是在鄉間相當常見的場景,是補貼生活的方式之一。(攝影:萬庭威)

從土地徵收的抗爭事件中,我們看到了一個只思考「價格」(且不論滿天飛舞討論怎麼算才是對的價格)不考慮「價值」的徵收制度。徵收制度裡沒有告訴我們:「一個人的生活與歷史,國家能怎麼徵收?一個家族的記憶又能換得什麼好價錢?」

今年9月4號,這是我們第四次來到大埔。來此為了尋找一些答案,尋找被徵收人民生命中的故事,那些不被制度與法令聞問的價值。

故事起點不在苗栗竹南,而是新竹峨眉。一家的五個兄弟分了家,拿著分得的五百塊,他到了苗栗的獅頭山落腳,從山溪的溪谷往上築起層層高起的梯田,種植起一個家。傍山依水,山水一方面滋養一個家的開枝散葉,卻也讓他們熟知人面對大自然的無力;每逢風雨便提心吊膽地擔心崩山,攔不住的大水在八七水災淹過他們在遠處河岸買下耕種的豐田,於是他的子孫毅然決然離開此地,為了尋求生命的安定。

下一個起點,他們來到大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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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裡長出的,每一株都是對生活的期望。(攝影:陳平軒)

在大埔買下當時會社、茶園所釋出的田地。為了讓良田可以種出更豐美的稻,農人去甘蔗會社載回甘蔗葉鋪在土上、灑上堆肥,一面努力養肥土地,也努力養起一家大小。

看天吃飯的農人,總是被時間追趕著。農忙時節鄰舍間互相幫手,大人工換大人工、孩子工換孩子工,填補所需要的大量人力,來去間也牽起了情份。插秧除草割稻,都不是每日的工作,當然也不是固定有錢入帳,供一家大小吃喝生活的,是南庄礦坑的工作。這也是為什麼他日後患著矽肺病離開。而她,則擔起家的另外一半重量,看顧著田、菜園、孩子。

孩子們不管大小,聽著大人的吆喝做著瑣事,也在瑣事之間尋找樂趣。坐在屋後的田埂上釣青蛙、去秘密基地灌蟋蟀、翻土的時候去田裡撿泥鰍、在大雨過後,從家裡出發去埤塘,與路上相遇的朋友一起去撈魚…每一樣有趣的事都會有一個位置,屬於大埔的生活記憶地圖隨著時間越來越滿,最後密密麻麻的繪成了腦中「家」的圖像。

循著既定的路線上課下課,長大後的孩子們也開始尋著另外一條路線上班下班,接下了家中經濟來源的棒子,也接下了鐵牛車與其他的耕種機具,繼續耕種。從頭份鎮上住到竹南的田間屋,她在這裡與他共同建起了屬於自己的家庭。辭了工作,種著婆婆留下的菜圃,養著兩個孩子,她喜歡這樣的生活。

然後公文來了,告訴她們,政府要接手你們的土地。以補償費做為代價,買下你過去的一切記憶、習慣,請你離開。關於生活,錢可以補償嗎?如果不可以,怎麼樣的補償才叫做合理?而這一切都假定於徵收背後的確有公益的必要性。

那天下午我們離開了大埔,找到了一些故事,卻有著更多的疑問等待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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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貝小道報(1)滿街都是丁香魚

不用街頭小報、不用八卦電台放送,吉貝今天大代誌,是滿街都在做日光浴的丁香魚。今天凌晨三、四點巡滬的成果,兩口石滬,滿載五、六千斤漁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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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滿街的丁香以外,石滬裡面也有抓到一些雜魚,例如我手上的這尾小扁魚

不用街頭小報派發、也不用八卦電台放送,吉貝今天大代誌,是只要走出門,就可感受風向的微微變化。先是一開始從家門走出巷道,看到幾塊正曬著的魚網,走到吉貝信仰中心武聖殿前的廣場上,眼界逐漸開了起來,放眼望去,滿滿都是正在做日光浴的丁香魚。不時有人騎車、走路過來關心,一問之下,全是今天凌晨三、四點巡滬的成果,兩口石滬,滿載五、六千斤漁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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颱風剛過的豔陽下,見阿嬤們拿著長耙子,一一撥開網內的魚,魚都是先處理過的,凌晨抓到後,先用大鍋煮熟,再趁太陽出來時,拿出來曝曬,通常中午左右就可以收起來。由於魚的尺寸不一,每一種大小的曝曬時間與價錢不同,阿嬤們還會特製化,將不同尺寸的魚區分開來,丁香魚越小越貴,一斤大約兩、三百元,不一會兒,這些曬好的魚,就要飄洋過海,拿到本島去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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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攏ㄟ當甲!」,當地人見我們看的新鮮,熱情的叫我們嚐一嚐,旁邊雜貨店阿桑還給了一小包,囑咐著:「ㄟ當煮ㄇㄟˊ」,在居民的蠱惑下,才等不到回家煮ㄇㄟˊ呢!當場就先抓了幾隻吃,融合大海和太陽的味道,鮮美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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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走到哪兒,不管是在家門口聊天的、一邊看夜市人生一邊閒話家常的、還是坐在樹下吹風的,每一個人,都在談論今天的大豐收,也有不少小道消息出來,有人說,那個人一定是想偷巡滬,不然怎麼會半夜兩、三點跑去看;也有人後悔昨晚聽到消息沒跟去、還有人說這些魚一定是投藥的……等等。當然,魚沒被投藥,滬主放棄了巡滬的權利也不算偷巡,倒是那位後悔的阿桑是真的很後悔,還特地跑到廟前的雜貨店來怨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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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谷鴿的話,「丁香魚事件」絕對是今日吉貝搜尋引擎第一名,提起今天餐桌上的主角,也一定非丁香魚莫屬,在小小的吉貝嶼上,因著今天的豐收,生氣了不少。

小辭典:

石滬是先民創作出來的捕魚法,距今至少兩百五十年,全世界只有日本、琉球群島、台灣、及太平洋的部分珊瑚礁群島等地區有,其中吉貝有八十八口石滬,數目和密度居全台之冠。澎湖的石滬是以玄武岩在潮間帶上疊築石堤,以石堤內的藻類,吸引魚兒隨潮水進入覓食,並利用魚群的迴流特性,將石滬尾端做成捲曲狀,迫使魚兒滯留石滬內,方便漁民圍捕。

為了讓石滬內外的海水能交互流通,石頭必須以「站姿」一塊接著一塊互相契合,最後再用小塊的珊瑚礁岩填補空隙,以取代水泥的接合效果,因此,一口石滬的建造時常要花費數年的時間,尤其是在過去沒有動力機具的年代更是。

建造石滬的過程,就像開一間公司,先需要一段前置作業,最後再來分配利潤。

石滬會在建造初期募集股東,由股東來合力完成石滬的塡造,石滬完成後,擁有滬股的股東,即以抽籤的方式決定巡滬順序,輪值到的巡滬者稱為滬主,一天一個,一天有兩次退潮,所有收穫皆歸滬主所有。

每年的農曆七月一號(當地人說七月一號,但相關書籍寫八月一號,還需查證),再重新抽籤決定順序下年的巡滬順序。

參考資料:《石滬島的對話》,2004,澎湖采風文化學會出版。

本文與「生活在吉貝」部落格共同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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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發村上「百」家「香」:災後的小農智慧

走過了一年豬仔菜的日子,阿甘姨手上一瓶一罐手工製作的百香果汁、芒果乾,氣味香醇甘甜,帶著「我自己也會很喜歡吃這個」的樸實心情,重新出發。

六龜鄉的新發村(以下指新開部落以外之新發地區)位於六龜市區與寶來之間,既沒有寶來濃厚而熟練的觀光氣息,也不如六龜市區的熱鬧。貫穿全村的和平路上,遍 佈著烘茶店,令路過的行人眼睛一亮,但除此之外,不買茶葉的外來客並不知道自己該在哪裡落腳歇息,新發作為一個地方,可能只是奔向寶來之前的一幕過路風景 而已。

但這樣的故事,可能在「阿甘姨手工坊」正式掛牌開張以後,有了不一樣的面貌。阿甘姨尚未掛上招牌、卻已開始運作的農產加工坊就位於省道邊,目前的外 觀仍是一個普通住家模樣。阿甘姨原本是中部人,幼時隨著父親來到土地較為肥沃的台灣南部,遇見了在新發國小教書的外省丈夫,便終身定居於此。

「你來看看,這些都我自己種的。」阿甘姨的手工作坊裡擺設了一罐罐的濃縮百香果汁,底下便是自行收成的百香果,次級加工品與天然農產之間沒有任何距離。「這些都是職訓局的老師教我,我去學的,沒有加農藥喔!」

「以前傻傻的,種東西就是種東西,就拿去市場給人家收,價格就沒有那麼好。」但在八八水災之後,阿甘姨因為農地流失,損失慘重,因此報名參加職訓課 程,開始決定改變路線,往農產加工品的製作前進,一改過去種植農產品予人收購的模式,也聽從老師的指導,一改過去的慣行農法,開始學習有機栽培。

這樣的故事在災區並不陌生,但仔細追問阿甘姨為何選擇百香果做為重新出發的主要作物?她回答:「因為我想,沒有農藥大約還是不行,就想選擇好種一 點、不太需要投藥的作物來種。我想了一下,百香果也有野生的嘛!野生的也是可以活,表示它一定比較不需要投藥,我就選擇百香果。」

「而且我們附近有阿彌陀佛的,他們很愛喝百香果,喔,一次就跟我買六十斤、九十斤這樣買,應該是要…去尿酸吧?」六龜寺廟密度名列台灣各鄉鎮的前茅,吃素人口多,豆類製品攝取量也大,需要鹼性飲料促進身體酸鹼平衡,是阿甘姨認為百香果特別有銷路的原因。

「你說酵素喔,那太多人在做了,東一家在做,西一家在做,啊我自己也不愛喝,我自己不愛喝的東西,怎麼做給別人喝對不對?」對於為何並未選擇災區的熱門農產加工品,酵素,阿甘姨做出了上述的解釋。

對於百香果的商機,阿甘姨的好友謝鳳珍阿姨也表示認同:「我今年也打算來種百香果,還有福壽瓜,已經一年沒有種東西了。」鳳珍阿姨本身也加入了災後成立的六龜產銷班,作物種出來以後,預備以產銷班的管道向外販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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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甘姨與香甜有機的百香果汁、芒果乾、番茄醬等農產加工品

那麼,在災後這一年,鳳珍阿姨靠什麼維生呢?

「就…仔有寄回來啊,然後省著點用,不然有什麼辦法。」鳳珍阿姨露出有些尷尬的笑容:「我們這一年最常吃的就是豬仔菜(地瓜葉),吃到我女兒都說,拜託,媽,我們今天不要再吃豬仔菜了!」

走過了一年豬仔菜的日子,阿甘姨手上一瓶一罐手工製作的百香果汁、番茄醬、芒果乾,氣味香醇甘甜,帶著阿甘姨「我自己也會很喜歡吃這個」的樸實心情,開始重新出發。

「去年喔,除了我們家農地流失之外,我的鹿也死了兩頭。」最後,阿甘姨不經意地提起這個「另類災損」:「我們家會養鹿,賣鹿茸。每年清明節前後可以 收,收一兩800塊,一次大概可以收70-80兩,算是我們的副業啦!但在去年水災,小鹿泡在水裡太久,一隻當場淹死,另外一隻好像是泡水泡太久,有點感 冒,過幾個月也死了。」

「我現在就每一項都做做看,做不成功,就再說嘛!」夾起被她稱為「叫好不叫座」的素食小魚干,送入我們的口中。她說,這個並不打算拿出來賣,要等改良成功以後,再出來賣給『阿彌陀佛的』試試看。

阿甘姨與鳳珍阿姨的故事,讓我們看到了災後重建的工作,除了堅毅與感人等值得歌頌的面向之外,也有靈活與智慧的一面。台灣小農經營的模式一向帶有濃 厚的家庭企業色彩,在這次的風災重建的策略選擇中,依然可以看到像阿甘姨與鳳珍阿姨這樣的小農戶勇於嘗試、創新的精神,選擇的作物也與六龜鄰近鄉鎮的特色 (如寺廟眾多)緊緊鑲嵌。

(阿甘姨的電話是0938919325,請朋友可以多多幫忙宣傳,感謝!)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中科三期專題(4)后里的花兒哪去了?

后里,以農耕維生的鄉鎮。台灣的百合花,有1/3來自這裡;被政府視為破敗而需要開發的后里鄉,光靠花卉產業,年產值超過30億。但因中科進駐,水源遭挪用,花卉之鄉恐將消失。

后里,以農耕維生的鄉鎮。但其田間景像和一般鄉鎮不太一樣,當普遍農人正在二期稻作,后里農民卻忙著搭設棚架、整理溫室,因為最受台灣民眾歡迎的百合花,有1/3來自后里;廟宇經常使用的劍蘭,也以后里為重要產區。被政府視為破敗而需要開發的后里鄉,光靠花卉產業,年產值其實超過30億。但因中科進駐,水源遭挪用,花卉之鄉恐將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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胼手胝足 拚出花卉產業一片天

后里花農陳欽全,自阿公代就開始務農,他從農校畢業、25歲退伍後,也回家從事農作。當時正值經濟起飛時期,花卉開始成為國人消費品項,看準農業應朝經濟農業發展,加上后里地區的氣候與水源適合花卉產業,於是從稻作改為種花;40年下來,后里地區成為劍蘭、文心蘭、火鶴、繡線與百合花的重要產地。

「后里本來不是花卉產區,說實在,是我們后里的花農很努力才拚來這名號!」走進陳欽全的田間,是后里地區鮮少有人種植的金花石蒜,他得意地說:「我經常在試新的品種,只要有土地、有乾淨的空氣和水,花卉產業可以不斷永續!」

在后里地區,光花卉的種植面積就有數百甲。其中最受歡迎的劍蘭約1百甲、百合就有70甲以上。陳欽全的花田面積約5甲,靠著稻米與花卉輪作,陳欽全自己吃飽穿暖外,還養活了一家人;早年工業發展蓬勃,陳欽全要兒子去讀理科,「但30幾歲的兒子說他不要從事工業,要回來種田!」他笑著說,農務辛苦但自由,更重要的是能永續,「這種踩在土地的感覺,真的很好。」

笑稱自己是靠種花「騙」到現任太太的陳欽全,在年輕時曾遭受工業的脅迫。一家忽然到自家農地旁生產的鑄造業,因未處理廢水、污染田地,導致虧損嚴重。但當時環保法令不甚齊全,工廠老闆勢力龐大,他只能吃悶虧;「所以現在中科三期來,我說什麼也要保護田地!」

中科:不影響農業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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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部水資源嚴重不足,中科開發將進一步掠奪水源

未完整評估對環境與人體健康衝擊的中科三期環評,在2006年過關後,廢水就排入當地居民引灌的牛稠坑溝,雖陳欽全不是引牛稠坑溝的水,但他當時就加入抗爭行動,「因為中科完全開發後將使用大量水源,到時候農民就無所可用。更重要的是,花是很敏感的植物,中科根本沒評估空氣污染對花卉的衝擊!」

陳欽全拿出農田水利會的公文,上頭明白寫著當地居民的輪灌表。「這表示我們這裡很缺水!」后里農民引用的鯉魚潭水庫水源來自大甲溪,中科進駐後,便將使用鯉魚潭水庫水源。

當農民質疑中科搶水,中科管理局副局長郭坤明卻說「我們一定不會排擠農業用水」;他指出,中科使用的是「石岡壩」和「鯉魚潭水庫」的水源,且已承諾依照水利法規定用水,希望農民放心。

環團:中科承諾不可信

然而中科三期正式營運後,將耗用中部地區每日63000噸的乾淨水源,但中部地區水源早已嚴重不足,為此,水利署打算開發「大安大甲聯合運用供水」供中科三期使用。台灣生態學會成員湯智凱指出,中科局在環評中只強調會回收用水,卻迴避大安大甲計畫的說明,根本是隱藏高耗水真相!

湯智凱說,即便水利法規定「民生用水優於農業用水、農業用水優於工業用水」,長期以來,但因農民水權掌握在農田水利會手上,只要農田水利會應允,農民根本無計可施。

陳欽全進一步透露,石岡壩的水源多以民生(自來水)用水為主,水利署也坦言大甲聯合運用供水計畫要民國101年才能完成,「在興建完成前會有一兩年用水吃緊、可能會調撥農業用水」,農田水利會也承諾願意調撥。「這樣說不會用到農業用水,可能嗎?」

花農權益未評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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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科開發後,后里的花兒(農),該何去何從?

湯智凱質問,后里是農業重鎮,全后里光百合花的產值就有20億,若中科忽然需要調撥農業用水,「中科局要負責賠償嗎?」

陳欽全說明,百合球莖需前一年預訂,有的品種甚至要提前3年預訂,球莖價格不一,但一般來說,光球莖成本至少就要800萬。保守估計,若遭休耕通知,「光百合田每分地就要損失60萬!」由於目前農委會的休耕補償僅以稻米為主要規範,「稻田每分地才4500元,中科一搶水,花農怎麼活?」

為此,農委會曾發文要求中科局調查並擬定補償措施,中科局也回文表示會著手進行。但陳欽全透露:「公文發了,事情還沒做,中科局就急著去環保署開會、通過環評;現在環評過關了,開發對花農的衝擊卻沒評估,這樣的環評,公平嗎?」

坐在花田邊,陳欽全感嘆,和中科三期纏訟近五年,中科從未認真面對農民的問題,甚至對外宣稱「總是只有幾個農民在鬧」;「但我們不是『幾個』農民」,陳欽全說:「后里所有的花農,都支持我們抗爭!」不是不接受中科開發,但求「公平理性審議」,后里花農,還要繼續拚下去。

(本文轉載自PNN新聞網,閱讀其他中科專題,請點選這裡)

2010夏天的農事與生活點滴

六月初終於剪完第一次楊桃的枝條,讓楊桃樹下土地見到斑駁的陽光,剪枝這件事,就像面對孩子滿頭茂密長髮的父母,看了孩子清爽的頭髮就覺得很舒坦,但其實孩子是否喜歡如此就不一定了。

編按:作者為台東農友,以秀明自然農法栽培楊桃、鳳梨等作物。本文為今年夏季的農事與生活記錄,與讀者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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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已過了三個月,這三個月很忙,總提不起精力寫電子報,終於拖到第一個颱風帶來的兩個大雨天,既然無法工作就快提筆吧!

1. 楊桃園 (B 區 / C區)

六月初終於剪完第一次楊桃的枝條,讓楊桃樹下土地見到斑駁的陽光,剪枝這件事,就像面對孩子滿頭茂密長髮的父母,總是在孩子剪完頭髮後,看了孩子清爽的頭髮就覺得很舒坦,但其實孩子是否喜歡如此就不一定了。

剪枝也是一樣,樹的本質總是讓枝條朝上方長,而下方不見光的枝條就會自動乾枯,這本性與農夫方便採收與希望產量大的需求相左,農夫總希望果樹不要太高大,枝條能水平長而不是朝上長。總之,這件事就只能在心裡盡量求取平衡。

進入蓋房子最忙的六月下半段,緊接著七月採鳳梨忙的不可開交,八月前段自己慢慢打包開貨車搬家,八月後段新家搬入後的雜事,這段時間除了去幫蓮霧套袋與採收外,我好像沒再踏進楊桃園一步。原先五月初已剪短的楊桃園野草,歷經五、六、七、八近四個月,像是沒人看管的孩子,野到了極點,咸豐草粗壯如鉛筆、高大達胸口,矮小的兩耳草也蔓延開來,甚至長到膝蓋高。

面對這一片楊桃園,宛如野生叢林,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走進去。 終於在八月底有空揹起割草機花了兩天多的工時,讓楊桃樹再度呈現出一棵樹的形貌。

這麼久沒進楊桃園,心裡很歉疚,將近四個月的荒廢,前一次的如此作為是兩年前父親過世時,今年再一次經歷到農事真的要安排到適當就好,萬一有私事或過度忙碌,常會顧此失彼。 兩個月生長的野草高度與粗度很容易割除,但拖到四個月就不好割,事倍功半又更耗體力。

今年已經45歲了,雖然自覺體力尚好,但是回想剛作農的四年前,體力仍然是呈現衰退,如何作得更省力與輕巧,是我們這些由壯年邁入中年的農夫更要注意的事。

經過第一次修剪,過了這幾個月,楊桃樹又是密不通風,今年的枝條萌發很快又多,葉片的平均大小也比前幾年大,葉片大又多是樹健康的基本條件,不禁讓人很期待接著這一季的產量是否能提高。

只是期待中還是有困擾,通常一般栽培的楊桃樹一年會有三水 (水:產期),看產地氣候而不同,大約是9月、11月與1,2月。 我家的楊桃樹或許因為無肥料栽培,第一水幾乎沒幾個楊桃結果 (或許這才是正常的,因為沒施肥就自然少掉一期),這剛好讓我們可以專心忙鳳梨採收;往年第二期雖然有產量,但總是只有約 10%總產量,

但今年不同,在我們疏於照顧這幾個月,除完草進入楊桃園一看,竟然開了不少花,甚至已長出幼果,推算採收期將是在11月,有果實當然高興,但這一期果有兩個問題:一個是成長期很容易碰到今年反聖嬰年的可能秋颱掃光果實,另一個是11月的果實會分散掉楊桃樹一年的養份蓄積,讓2月果實的花苞萌放數量變少。

擔心也沒有用,自然的事就自然地接受吧,就趕快作適度的通風修剪、第二水果實的套袋、並祈禱第三水的花仍能順利開出。

如果楊桃樹慢慢轉健康了,是否這就是將來的常態? 或者只是今年雨水多的影響?

農業看似簡單,其實每年的問題都不一樣,而且不像電子業三個月到半年就累積一次經驗,照顧果樹要每年才累積一次經驗,而且楊桃樹是生命體,且被天候、昆蟲與細菌影響,自然農法毋寧比人為控制的電子業挑戰還大。 所以農業不枯燥也不無聊,只要有挑戰性的事就有樂趣,雖然耗費體力卻不辛苦。在大自然裡流汗比坐在冷氣辦公室開會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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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鳳梨園 (D區 / E區)

E區的金鑽鳳梨剛完成第一次的採收,產量令我滿意,品質雖不到驚豔、但覺得還不錯,至少自己每次吃都覺得好吃。 歷經20個月 (2009/12到 2010/7) 照顧,第一次大面積種植鳳梨,能有這麼順利的成長與銷售,心裡很感謝!

一個沒有量產鳳梨經驗的農夫,種下後只有除草、套袋,然後鳳梨就不知不覺長大,看著一大片五千多個套了防曬黃牛皮紙袋的鳳梨,然後一個個採走,感覺真是神奇!

這次的鳳梨採收,也讓我對用秀明自然農法種鳳梨的收支有了掌握,提供給想務農的朋友參考:

** 採收:1. 良品總量6486斤 (良率約 69%) / 平均重量 1.87斤

6/26 – 76斤 6/28 – 192斤 6/30 – 253 斤

7/2 – 282斤 7/5 – 428斤 7/7 – 333斤

7/9 – 338斤 7//12 – 920斤 7/14 – 615 斤

7/16 – 539斤 7/19 – 802斤 7/21 – 421斤

7/24 – 564斤 7/26 – 319斤 7/28 – 98斤

7/30 – 129斤 8/2 – 139斤 8/4 – 38 斤 (清園)

2. 可以作酵素的瑕疵果總量1800斤 (包含裂果柄的鳳梨)

** 發芽率:夏果92% (種下 5400株,夏果發芽 5000株)

,另最近有冬果約 100個長出

** 病蟲害:被老鼠吃掉的應該有300多個、生病的應該不到30個。

** 20個月種植成本 (不含採收與包裝、不含農家工資):共 100,200元

旱地租金 (三分地):一般約 9,000元

定植與鳳梨苗:30,000元

除草: 58,000元 (3/20 1.5人天自己用機器除; 8/14 16人天; 10/26 12.5

人天; 1/26 6.8人天; 3/24 6人天;5/26 8.6人天)

套袋:3,200元

** 鮮果之收入: 共291, 870元 (6486斤* 45元)

** 鮮果之毛利 :191, 670元

** 鮮果之淨利 (扣除 紙箱/電話/到付手續費/文宣/膠帶/釘子):173,613元

平攤 20個月, 約等於每個月有8700元收入,這收入的意義代表的是農家賺的是自己與家人投入的勞動力。 若想要專業務農,這樣的收入毋寧無法支撐一個四口之家,台東之平均收入是每個月五萬多元(全台灣最低),若沒有農作物之加工品當輔助,我們的低標想要有約4萬元持家,只有往擴大面積或多種不同作物兩條路走。

擴大面積有農家自身勞動力之限制,只好請更多點工幫忙,但請愈多人就付出更多工資,於是有些農家成了小農企業,租了很多土地,請很多人種,農夫成為老闆,專注於管理、銷售與市場,也離土地愈來愈遠,這不是我要的方向。 種更多作物代表農家忙季的時間拉長,原本一種作物只要一年忙一兩個月,兩種作物就要忙四個月,最後就是整年都在忙,其實這也是大多數的小農所走的方向。

我對這次鳳梨收入很滿意,相對於其它自然農法農友,我家的鳳梨比較起來個頭大了一截,已經很幸運了;再相對於其它村裡的慣行農法鳳梨農夫,我們的單位面積收益也沒差一大截,然而他們要照顧兩三甲土地,我只有3分地,比起來是輕鬆一點。 只是我們也不可能同時種太多鳳梨,因此還要增加農作加工品之收入。

這次的鳳梨良率只有約 69%,比我預期之85%低了一截,主要是增加了裂果柄的鳳梨數量 (因輸送養份之果柄裂開,會讓甜度下降,所以也不出貨),裂果柄據說是因為氮肥過高,我們沒施肥,是否因為幼中果期下不少雨所致? 原因仍待尋找,不過也因此增加不少可以作鳳梨酵素的瑕疵果數量。

一般農夫照顧到兩三甲鳳梨,要採用有機或自然農法就更困難了,因為像我這樣除草對他們是很難的。

這次的鳳梨採收也累積了一些經驗,原來套袋時機的早晚可能也會影響鳳梨甜度,原來幼果到成果期若不注意草的高度也可能遮住葉片,減少光合作用使甜度降低,以上這兩項經驗都是附近一位常往來之老經驗農夫,吃我家鳳梨後所給之建議。

另外,有不少客人反映喜歡這鳳梨,但也接到約6個客戶反映鳳梨不夠甜、不夠細膩、或收到有爛掉之情形,照承諾我們先給予等值農作物補償,也很感謝收到回饋,讓我們有機會檢討原因,在未來能改進我們的作法。

採收期不長,大約一個月多幾天,而且如過去兩年,一樣在 6/26 開始第一次採收,鳳梨似乎是個守時的農作物。

最高峰產量920斤,剛好當天沒有義工與家人幫忙,只有我與太太從早上五點忙到傍晚五點 (只有午餐休息約半小時),雖然很趕很累,卻也來得及出貨,這個經驗幫助我們知道也許我們還可以讓種植鳳梨面積再稍微擴大,而自己仍忙得來。原本採收前很擔心5000株鳳梨採收會忙翻我們,看來只是很忙,體力仍可接受。

我們是每個星期一三五採收,原本擔心週一的採收因為休息兩天會忙不過來或過熟,看來也都可以,這樣的工作安排對我們很好,因為星期二四六就可以專心製作鳳梨酵素、先把紙箱裝釘好;最後還有週日可以休息。

這次鳳梨採收季,約有 8天採收日剛好有義工來幫忙,只要多一個人手,不管經驗多寡,就能減輕我們的勞動負擔,而且邊作邊聊天很有趣;也因為有義工幫忙,而鳳梨包裝只需要最多四個人 (作業空間不夠),所以兩個孩子樂得少幫幾天忙,不過讓我欣慰的是將升國三的女兒雖有升學之課業壓力,仍很樂意幫忙包裝鳳梨,只是她的條款是最多每次幫忙三小時,其實,對於這麼大的孩子能這樣,我已經滿意了。

E區之鳳梨就這樣採收完了,明年第二次老欉之採收是否能繼續不得而知,因為地主又換一家仲介來賣土地,或許被賣掉,或許因開價高而賣不掉,但我們決定在地主沒賣掉前,我們依然持續除草,因為很期待明年七月的老欉鳳梨會更好吃。

只是為了防止萬一這塊地被賣掉,就會有一年沒鳳梨可賣,所以我們終於把D區後方的土地租下來。 這土地有一甲面積,原先是慣行農法之百香果園,已廢園約一年,地主不願分割面積出租,我們擔心一甲地太大所以遲未決定, 直到七月中聽聞村長想租下來種生薑,生薑種植用很多農藥與肥料,緊鄰我們的D區且比其地勢高,這將是恐怖的一件事,只好承租了整整一甲土地,一次租七年。

但我們只想種最多四分地,剩下6分地該如何? 就看是否有心人是否願來台東試看看或自己未來的本事了,若沒種植就只好花力氣保持短草狀況。

D區之鳳梨仍在持續長大,5/25 第一次除草自己揹割草機作,原本以為未來都可以這樣作,省下不少工資,但到了 7/30才有空除草,已經高大又不好除了,株間除不到之處只能用手割除,只好再找村裡原住民婦女來一起作,結果邊作邊抱怨:因為前次機器除草只斷莖,卻讓野草根部長更深,基部之莖更粗,人力除草反而變慢。 我也決定了在這次收益能確定的情形下,請她們一起除草不但能讓村民有工作,我仍有收益,且草的管理更容易,未來就這樣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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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新的水田

水田到現在都沒播種也沒整地,因為採鳳梨前決定把水稻延後,讓我專心第一次之大面積鳳梨採收與搬家。 九月要作水田之田埂、整平與水路之整地,明年一月才要種稻子,先把菜園恢復,剩下部份就種點豆子與玉米。

若一切順利,家門前就是水田之景象很快可以得見。

4. 搬入農舍

農舍增建從去年10月中洽談設計與估價,二月初到4/20申請建築執照, 4/23到 6/17完成外部架構,接著到7/15完成內部水電與裝修,7/22到8/20取得使用執照。

回想10月之搬家決定到完成,10個月全家就被我帶到另一個生活階段。

這次搬家在 8/14,從七月採鳳梨起,就每天用廂型車自己搬家具與物品過來,幾個重型家具與家電,很幸運剛好有擅長爬高山的志工幫忙,也順利搬完,8/9 到 8/13 全家出動作最終之雜物搬運與整理,每天孩子與岳母都要新舊家兩頭跑,一起出力,全家人一起搬家的感覺很難忘。

當舊家漸漸清空,只剩下一個電視與要送人的三人座沙發,房子突然變大,說話出現迴音,舊家更顯冷清,心裡很感傷,畢竟在台東的這個家住了將近五年,離開龍田村是我搬入新家的快樂之外的難過。 我喜歡龍田村熟悉的鄰居、農友,喜歡經常可以看到籃球隊的孩子,喜歡這裡整齊舒坦的街道。

但搬入農地裡的決定早已作成,新家已蓋好,也無法後悔了! 於是帶著全家人搬入了新家,兩週多了,還有點不習慣新家的感覺,幸而是全家一起適應新家。

相比於龍田村的舊家,新家就在鄰村農地邊,這裡很安靜、晚上屋前屋後到處是蟲叫;白天四週都也鳥鳴,客廳、臥房隨時都可以看到海岸山脈的清麗、雲霧繚繞山頭的景緻、親手種下的樹木,太太說感覺好像住在民宿裡;這裡也很清涼,兩層的鐵皮屋頂、有空氣流動的鐵皮牆結構,讓新家白天不致感到炎熱、晚上卻非常涼爽,即使是八月下半的酷熱,晚上睡覺可以只吹一兩小時之電風扇 (家裡沒有半台冷氣)。

新家只有一層樓,面積比舊家的三層樓小了 30坪,又有一半是水泥地,女兒掃地說面積變小很棒,現在全家人的生活空間更緊密,感覺家人隨時就在你身邊。

兩隻小狗可可與琦琦現在也有更大的空間活動,以前去田裡工作就放兩隻狗看家,一出門是馬路,不小心就會被撞;現在他們有很大的空地、可以跟著太太去陽桃園與鳳梨園工作,真不知道是狗兒還是太太比較幸福。

這幾天的颱風大雨,這一帶應該下了三百多公釐雨水,當第一場半夜兩點之豪雨,把兩層鐵皮屋的屋頂打出聲響,內層之隔音鑽泥板雖然擋掉不少聲音,但第一次經歷的我還是被驚醒,孩子仍睡得沉,我則擔心鐵皮屋是否漏水,驚醒後檢查都沒事,就放心地於大雨中睡著了。 新家已慢慢展現它的安全感給我們一家人。

只是住在四週田地的環境裡,也多了一點小困擾,像是隨處找到窗門邊小縫就鑽入的細小螞蟻,不知怎樣爬進來的壁虎,總會留一點黑黑乾乾的小便便,不時在紗門外等待進來的蒼蠅與蚊子。 以上這些都算微小干擾,倒是前一陣子流理台下櫃子發現一條細小的幼蛇 (是三角頭毒蛇,但圖鑑查不出種類),於是又忙著把所有的門縫再施工縮小;廁所窗戶外面則攀爬一隻碗口粗的臭青公蛇,也被我趕走了,只好警告家人在後院要小心點,不要被嚇到了。 也有可愛的白頷樹蛙爬到廚房窗玻璃上,吸盤吸不住一直滑下來的趣味。

或許也應該這將是我們最後一個家了,我們很高興能與還未成年的孩子能在這裡一起度過幾年,一起養雞、養鴨與鵝、一起搭個鞦韆。 孩子還是會受到現代社會之商業與網路影響,但總是給他們不一樣的環境了。

5. 秀明自然農法農夫市集

7/24 辦完我們幾個農友之第四次市集,這次的場地換到誠品書店的後院,感覺不太一樣,也多了不一樣管道來的朋友,很高興增加了邀請農夫朋友,雖不是務農卻是作其它如資源染、陶藝、非洲鼓等之朋友,讓我們的市集更豐富,就像農夫的生活也不是只有耕種,也有生活、藝術與音樂等面向。

每半年一次對我們如同一場嘉年華會,是大家熱鬧一次的場所,還好來了不少人,提供場地的誠品書局很滿意,還希望我們增加舉辦頻率,不過我們還是決定半年玩一次就可以。

每次市集都警告我兒子要留在攤位幫忙賣農產品,但又是一樣,跟其它農友的孩子到處跑,管也管不到,還好盡職的女兒始終堅守攤位,雖然不會開嗓叫賣,但至少把收錢與找錢一事作得很清楚。

這次的帳蓬不是用大雨傘,也不是用市售的金屬管帳蓬,而是農友輝哥設計的帳蓬,每個農夫要自己找竹子、鑽洞並學會組立。事前在農莊已組過 2 次,總是搭的歪七扭八,果然在當天佈置時也是手忙腳亂,搭了一小時多才完成,還動用好幾個義工幫忙,不過,八個竹子帆布帳蓬排好,果然讓這市集有自然之感覺,也很有美感。

這次的市集很幸運天氣很配合,夏天的早上到中午 1點,竟然沒有太陽,而是滿天雲朵,原本擔心下雨也沒出現,直到市集收場請好客愛吃飯樂團的小美唱到最後一首歌才開始飄雨,真是神奇!

有關於農夫市集的細節,有朋友作了以下之描述:

義工的部落格: http://www.wretch.cc/blog/tizzypoppy/21784621

花蓮農友 遠古農莊 的部落格:http://blog.yam.com/fasan/article/29966954

6. 荒野保護協會 台東親子一團 (炫蜂團)

每個月一次的炫蜂團集會,已進行了約四個月,這是一群三到五年級孩子的聚會,兒子雖還不到期待之程度,但每次都很高興的去,身為觀察員的我,有時候要代理其它請假之輔導員去帶小隊或活動,總之是隨著全程活動而參與,兒子很活潑,每次在活動中就很愛說話有很愛炫,讓身為工作人員的我有點困擾,只是其它導引員總是美言:因為他很活潑才讓活動更熱鬧,我也只好隨他去了。

炫蜂團對兒子而言,有趣的地方不在於接觸自然,因為家裡就很自然,吸引他的在有很多玩伴,也有一些大地遊戲。

最近的一次活動是8/7 兩天的露營,一群孩子在附近的國小露營,因為我擔任第一天的值星官,一直到晚上睡覺,孩子的帳蓬還是鬧烘烘的,孩子七嘴八舌聊天唱歌,或者隔著帳蓬男生與女生鬥嘴,我這個值星官只好坐鎮附近,請他們放低音量,有幾個孩子溜出帳蓬到樓梯口看星星,被我趕回去睡覺,竟然異想天開把紗門拉開,躺在門口看星星,我警告他們有很多蚊子也不理我,果然隔天這個帳蓬的孩子起床後抱怨被蚊子叮整晚。 孩子的學習要慢慢讓他們有意願,這是炫蜂團的特點,也不會太有紀律,就是很自由。

現在的孩子即使你讓他多接觸自然,在同儕壓力、影像、電腦與流行文化之影響下,都未必能保證將來長大後仍喜歡自然,注重環保。如知名的台灣自然文學作家,從小花很多心血為孩子營造自然之環境與教育,但到了大學,孩子卻沉迷於網路與遊戲,作家只能期待孩子將來回到原先之軌道。或許我們為孩子在鄉間與炫蜂團所作的,也只是灑一粒種子,是否發芽就不能苛求了,但不撒這粒種子,孩子將來連發芽的機會都沒有。

我常接觸到來訪的親子家庭,有些孩子對鄉間田野的感受,竟然是連看都不想看,只想躲在車上吹冷氣打掌上電動,如果我們的每個下一代都是如此排斥自然,那下一代長大後的環保與生態保育能有多進步,我真的是不敢想了!

參考台東炫蜂團之部落格: http://taitungbees.blogspot.com/

7. 我與孩子的長途自行車騎乘

兒子喜歡自行車,常東摸西摸,也喜歡長跑,於是我與他約定在國小畢業前,至少要騎車去花蓮,終於在搬家後有空,在8/22 到8/23兩天騎車往北走,事前他最遠只騎過 12公里到鄉裡北邊的瑞源村,我不知道他的本事在那裡,也沒把握來台東前最多騎50公里的我能騎多遠,我只說盡量騎,騎不動了就坐火車回來。

現在台鐵有兩鐵列車,可以人帶車一起坐,對我們很方便。

兒子抗議他騎的是20吋輪圈的小車,且只有六段變速,而我的是新竹就買的1萬元26吋輪圈自行車,還有 27段變速,我只好安輔他說這段花東縱谷的路沒有陡坡,六段變速也夠了。

我們六點出發,一路騎到關山 15公里,花了約1小時,大部份時候兩人前後相距不遠,超過他最遠距離了,他還精神奕奕;於是繼續騎到池上北界,又是 15公里一小時;每次休息10分鐘上廁所,看他臉色很好,又繼續往北, 這一路騎到玉里南邊,又是 20公里,沿路車少,兩人可以常常併肩或前後緊臨騎,邊騎邊說話,這樣陪兒子的經驗很難得。

休息完已將近10點半,我們這樣的速度很慢,不過原本就不是要拼速度,而是對他的自我挑戰,所以雖慢也 ok,何況我也騎不快。已開始下起雨,我們穿著雨衣,要完成最後一段最遠的路,走 193號公路到瑞穗火車站,這一段路將近 26公里,大約到了15公里後,兒子表現出比我好的耐力,愈騎愈遠,我經常在彎路上都看不到他,心裡有點擔心一個11歲多孩子騎在路邊的安全,但就是追不上,騎到後來我已感覺屁股疼痛、小腿肌肉僵硬,終於追上在秀姑巒溪邊大橋等我的兒子,問他如何?竟然不像我這樣。看來,拖累的是我。

到了瑞穗已將近 12點半的午餐時間,也將近76公里,對於第一次騎長途的我們已是很滿意的表現,於是給他獎勵,一起在瑞穗待了一晚,隔天才坐火車回到關山。

兒子喜歡這次騎車之經驗,在國小畢業前,我們約好要多騎幾次,愈騎愈遠,也試著騎山路到海邊,最後能騎到花蓮,這將是我們一起的紀念,也將是我們仔細看花東之美的回憶。

夏天的分享寫到這裡,謝謝耐心看完。 祝您秋天快樂

我的年輕農夫朋友

這是我認識的新朋友,榮展,七年級農夫,開朗、熱情、可愛。他的存在,讓我有了希望,不只是對有機農業,而是對整個台灣農業的價值,重新燃起希望。

這是我認識的新朋友,榮展,七年級農夫,開朗、熱情、可愛。他的存在,讓我有了希望,不只是對有機農業,而是對整個台灣農業的價值,重新燃起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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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高興可以認識他,很感謝老天爺在這個時候安排他出線。

其實我們已經認識很久了,他是興大有機農夫市集攤位之一,我有段時間常常去這個市集採買,他的小黃瓜、紅蘿蔔、玉米…都種得很好,賣菜的時候也很健談,笑容可掬,同時帶有一點點孩子氣的幽默風趣,所以,我用可愛來形容他。

原以為他是個好孩子,幫種菜的父親來賣菜的,最近聊多了,才知道,原來,他已經是獨當一面的農夫了,今天聊到有個朋友種的菜是交主婦(聯盟)的,他馬上接話問:

“妳知道他們比較缺什麼嗎?我來種!”

那一刻,我感受到他不是什麼農人的兒子,他是他自己,他是一個有獨立想法的農夫,我之前常喊他年輕人,對話之後,我感覺到他的成熟。

爲什麼我會誇張地形容,我在他身上看到農業的希望?因為,他是有機的第二代,他不是”新農”那一掛的,那已經在社會上打滾多年、賺存了一筆、以半退休的狀態、捧著確認好的信仰或理念、鑽進有機農的世界裡。

很多新農是已經參透人生無常、或厭膩了上班生活、糟蹋了身體太久、才以歸田園居為目的地,展開”下半輩子”。

而這農的第二代,他幾乎是沒有出社會就投入農業裡了,退伍後明明已經找好工作,他卻沒有走馬上任,在空檔期到農場幫忙父親後,就一路走來,沒有去職場報到,也沒有再受花花世界的誘惑,認真地忙於農事。

至少必須對未來抱有希望,才能這麼做吧,我想。

如果我的這位年輕農夫朋友,他能夠對農的未來抱持希望,那我,有什麼好軟弱遲疑的呢?

今天,我問榮展的休閒娛樂是什麼?他說沒有,這讓我比較擔心,務農的生活圈是否較小、而使得年輕農夫的社交生活受限?下一個指標是,這樣的青年,能否順利交到女朋友?娶到老婆?生兒育女組家庭…

簡單說,”當農夫”有沒有未來?有沒有被肯定?也看有沒有融入社會結構和步調裡!如果因為務農辛苦,收入不高,前景被質疑,而致使沒有人想把女兒嫁給農夫的話,那還是會回到老問題上。

農的社經地位太低了。

務農,不是一件出人頭地的事;當農夫,算不上揚眉吐氣。年輕人不被鼓勵從事農業,重點即在,一直以來,待在家鄉做田,是一種不長進。

不過,時代變了,有機農產品的市場需求持續擴大,從事有機農業的農夫,幾乎都是有理想有抱負的人,各有一套耕種的技術,甚至各有一套有機的哲學。

雖然榮展說當初是被爸爸騙來務農的,但,我感覺他做得很開心。至少,我問他,你爸有因為你願意幫他而開心嗎?他說不知道。但我問:”那你開心嗎?”

他笑。

我想,他感動我的,正是他臉上從沒有顯現過愁苦,總是掛上招牌開朗笑容,讓我覺得,他應該做得很開心吧。

會一直做下去嗎?他很老實說:其實也不知道。不知道未來會怎樣。這個回答好真,如果這孩子對我說他覺得”未來充滿希望、他一定會堅持、一直走下去的”,那我反而要擔心,他可能過於樂觀了。

他第一年幫他爸爸做菜園的時候,一整年父親才給他十萬元,一個月不到一萬塊,他沒想到會這麼少,但也沒放棄。現在每個月有兩萬多的收入了,他覺得還不錯。

我爲什麼會喜歡這個孩子,就是他有一種踏實,是沒有被現實打敗,沒有怨天尤人,沒有好高騖遠。我喜歡他,沒有唱高調,也沒有安於現狀。

優秀的有機農夫很多,笑容燦爛的七年級生卻不多。

我很高興認識了年輕的農夫朋友!

敲麻仔,尋黑金

夏季,走在彰化縣和美鎮與伸港鎮一帶,可以發現農田種植著這樣的作物,約一公尺高,開著白色的花朵,沒錯,這就是俗稱「黑金」的台灣芝麻。

筆者家中從事農產品加工,專門將芝麻及花生等油料作物加工製成油品,這次花了一點時間,走入農田記錄台灣芝麻的栽種、農人敲麻仔的過程、以及自家製油的過程,希望能讓更多人認識台灣麻油的栽種與製油的過程。

芝麻的栽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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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走在彰化縣和美鎮與伸港鎮一帶,可以發現農田種植著這樣的作物,約一公尺高,開著白色的花朵,沒錯,這就是俗稱「黑金」的台灣芝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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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看芝麻植株,你會發現上面長著不少的果莢,果莢裡頭包的是我們熟悉的芝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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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麻是一種很怕水的作物,一有大雨,芝麻植株就很容易生病甚至死亡,而台灣又是一個多雨的國家,所以芝麻很不容易收成,加上種植的面積少,這就是為什麼台灣麻油會如此昂貴的原因。

敲麻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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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120天的生長,農人將成熟的芝麻植株收割,平躺或豎立在太陽底下曝曬,大約三天後,芝麻果莢呈現深咖啡色且裂開,這個時候就可以進行「敲麻仔」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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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收割的芝麻植株放置在陽光底下,隨時要注意天氣,下雨的時候要立刻蓋起來,否則一旦被雨水淋溼,芝麻就有可能會發芽,這對芝麻油的品質會有很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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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三到四天的曝曬,芝麻的果莢會呈現深咖啡色,而且裂開,這個時候,就可以準備來「敲麻仔」了!

敲落的芝麻就散落在布的上面,等到量多再將芝麻掃集中,不是一次就可以完全敲完,大概還得敲個兩三次,果莢裡頭的芝麻才會完全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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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落在地面的芝麻集中後,再用篩子將其他雜質移除,得到粒粒分明的芝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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篩選過的芝麻再放置在陽光下曝曬個三、四天,讓芝麻的水分稍微散失,這樣比較容易保存,且不會有發芽的問題產生。最後,農人再將這些芝麻拿給油車間(製油工廠)加工製成香噴噴的台灣芝麻油。 (感謝伸港鄉老人會會長夫人協助拍攝)

“敲麻仔”影片位址:http://www.youtube.com/watch?feature=player_embedded&v=GEZyOfehxXs&gl=TW

製作芝麻油

製作芝麻油可以分成五個步驟:

  1. 將芝麻炒熟。
  2. 將炒熟的芝麻碾碎。
  3. 蒸熟,目的是把油分逼出。
  4. 製模,一塊一塊圓餅狀,稱之為麻粕(花生則稱花生粕)。
  5. 將麻粕放置在機器上,機器加壓讓油分流出。

製作芝麻油的影片位址:http://www.youtube.com/watch?v=jd82FnBmTp0&feature=player_embedded

放下紀錄片,好好做農

剛開始我常常揣摩攝影的鏡位、拍攝的觀點,我常常思索「這群小布爾喬亞,能改變台灣的農業?還是造就小農明星?小農農業?」抬起頭,一根稗草就在不遠處偷笑跟我招手:你這個頭重腳輕的傢伙…

編按:本文作者曾任中時記者,在報社某日無預警裁員後,與同事組織自救會,爭取恢復工作權,此外,也拍攝記錄片,觀察社會動態(相關訊息請點選這裡)。作者目前落腳宜蘭,種植健康稻米,自產自銷,向自然學習,也讓台灣多一塊乾淨的土地。

以下為作者對生命歷程轉變及栽培過程的介紹,與讀者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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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做農的緣起

「哇!半農半X,真是時髦!」「想不到一介書生,可以腳踏實地下田勞動。」聽到我種稻,朋友的口吻既質疑又羨慕,不過這是都市上班族的反應,換作「道上兄弟」,他們就會竊笑三聲,低聲問:「你是不是想搞個白米XX客?」

搬到宜蘭冬山之後,周遭多了許多中年務農的朋友,感謝他們的慫恿,拜「三通電話」(註一)說法之賜,領我踏入「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的生活,這讓我想起當初接觸紀錄片的過程。

「當我年輕的時候」(也就是很久很久以前),對紀錄片懵懂未知的我,為了參加一個紀錄片培訓課程,必須提出企劃接受面試,記得當時我提的企劃是要拍攝台灣的農業課題,其實我對農業比紀錄片更無知,但不知道為甚麼評選委員竟讓我過關了,當然,結訓時我繳交的作品,跟農業一點關係都沒有。

接觸紀錄片之後,我見識了小川紳介這位日本導演的作品,以及他的團隊做紀錄片的方式,長期蹲點在農村,和農民一起生活並進行拍攝。這讓我非常感動與心儀,對當時的我而言,紀錄片當如是,有為者亦若是,只有實際從事農作,才能抓得住農作的細節,也才真能拍好所謂農業議題的紀錄片,期許有一天我也能體會小川紳介那種「至高無上的幸福」。

剛開始下田,我常常帶著攝影機,踩著田土,看著秧苗,心裡想的卻是紀錄片,想著怎麼去拍好這群中年務農的朋友,想著用怎樣的觀點去記錄這群人。我其實知道托爾斯泰《三個問題》的答案,但總是心有旁鶩,直到我申請經費的拍攝企劃雙雙落榜,我才心不甘情不願放下攝影機。真感謝這些評選委員,讓我能腳踏實地專心農事。

實際操作農事,其實難度不高,尤其是稻作,每個環節都有代耕代勞,在台灣真的可以不必踩到田土就有收成,但是想要一窺究竟,就有點「知難行易」。以稻作來說,除了慣行農法,還有不少農法各有特色,對我而言,我什麼都不懂,所以各家爭鳴,各家也都是我的老師,但是「實踐是檢驗真理最好的方法」,只有從做中學才能體會個中差異的「背景因素」,找到適合自己、適合環境的農法。

巡田看水、割草撿螺、補秧挖溝、曬穀搬運,對我這個小小農來說,其實一點都不辛苦,倒是從汗水淋漓的勞動中,體驗到精神上的暢快與澄靜,如果不必費心收成後的儲存與銷售,不必擔心營生,這真是一件快樂的工作,難怪過去被貶抑的朝官,或者造反不成的讀書人,都不免寫下「晴耕雨讀」的文章,一來讓皇帝安心,二來也彰顯自命清高。

穿梭在稻作間,剛開始我常常揣摩攝影的鏡位、拍攝的觀點,我常常思索「這群小布爾喬亞,能改變台灣的農業?還是造就小農明星?小農經濟?小農農業?」抬起頭,一根稗草就在不遠處偷笑跟我招手:「你這個頭重腳輕的傢伙,習氣未改!」原來我忘了老老實實、念念分明做好當下的事。

往者已矣,來者可追,放下紀錄片,好好做農吧!

這粒米的誕生過程

「誰知盤中飧,粒粒皆辛苦」,這句教導我們珍惜眼前這碗飯的老生常談,現在成了我的實際體會,經過兩年腳踏實地耕作,我深深領悟不只是粒粒皆辛苦,更是粒粒皆感謝。讓我簡單告訴您這粒米的誕生過程:

給他空間,盼他健康長大

台中秈稻10號是耐病蟲害的優良品種,但是要讓他健康長大,就必須給他空間。因此插秧時,增大株距,減少苗株,才能通風好,減少病蟲害,但是相對地產量也會減少,根據以往的經驗,如果風調雨順,收成約是一般慣行農法的七成。

不用藥物滅殺,人工撿除福壽螺

秧苗幼時,我必須不斷和福壽螺比賽,看是牠吃得快,還是我撿得快,多產的福壽螺其實連農藥都除不盡,我只能認份地彎下腰,一顆一顆撿除福壽螺,然後靠著補秧以及祈禱,期盼老天賞飯吃。

不用除草劑,人工除草

躲過了福壽螺,秧苗漸漸長大,田埂上的雜草,還有田裡長得像稻子的稗草,以及其他草莽,也跟著依偎傍生,爭奪著大自然的養分,這些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必須在他們開花結子前勤快地割除,否則來年就不知是種稻還是種草了。

不用農藥,和諧共處

稻子即將結穗到穀粒飽實之前,是病蟲害最常光顧的時候,挑選耐病蟲害的品種不代表沒有病蟲害,人要吃飯,蟲也要生存,得病的稻子算是自然淘汰,健康的穀粒蟲吃了、鳥吃了,剩下的就是老天賞飯吃。

不施肥料,讓他自然成長

宜蘭地區稻米只耕種一作,從七月底到隔年三月都是休耕,土地有了休養生息的機會,來年耕作翻土時,除了放進碾米留下的粗糠、米糠,我不添加任何外來肥料(包括化肥或有機肥),只有陽光、空氣、水,還有平心靜氣地等待。

有人說這叫「自然農法」,有人說這是「友善耕作」,不論這叫什麼農法,我相信對土地好,對人才會好。感謝您的支持,讓這樣的耕作方式能夠持續下去;感謝您的支持,讓更多的小農可以堅持下去;感謝您的支持,讓生養我們的土地,一分一分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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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的稻田將改善台灣環境(攝影/陳硯)

(註一)「三通電話」說法:種稻號稱只要打三通電話,一通整地,二通插秧,三通收割,人在家中坐,稻米滾滾來。信不信由你!

(原文轉載自台灣立報)食米訂購單下載:

http://cid-25dac20fba38bcf9.office.live.com/embedicon.aspx/%e5%85%ac%e9%96%8b/%e9%a3%9f%e7%b1%b3%e8%a8%82%e8%b3%bc%e5%96%ae.doc

開學了。菜鋪子農法學堂

開學那一天,大家圍坐樹下,談論著這一學期的課程設計。水雲老師簡單說了句「抓蟲是鳥、青蛙和蜻蜓她們的工作,不是人的工作,我的工作是播種與收成」。

來了五個人

7/16的下午,菜舖子「農法學堂」開學了。

一直想說,要求一個學程長達半年,這麼長時間,也許沒人會來。

出乎意料,來了5個朋友。

孝威、小藍、美莊、阿倫和阿土,分別來自台北、桃園、和花蓮。

我問了他們,為什麼來?

孝威跟小藍都有一點種植經驗,他們為學習農法而來。

孝威有可能移民來花蓮,他說「這半年的生活,會讓自己更清楚。」

阿土是個身材嬌小的女生,她說想知道自己適不適合種田,不過, 她已經搬來花蓮了,會住下來。

阿倫是花蓮人,藝大畢業、愛玩音樂的他說:「我只是很想知道,種田是怎樣的生活」。

美莊也住花蓮,是個很單純的大女孩,開學當天,他臨時決定加入,每天從花蓮市騎自行車到田裡,她開朗的說:「跟大家一起種田,感覺很好」。

難得的這5個朋友,沒有甚麼崇高的理想追求、也不是因為逃避甚麼而來,只是想學會生產食物,還有過未曾經歷的農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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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森林學習

當然,他們也問了我「為什麼要搞這個農法學堂?」

去年底,我去參加了樸門永續生活設計的認證課程,也因此讀了福岡正信的 「一根稻草的革命」這本書,和樸門創始人Bill Mollison的「永續栽培手冊」, 我才稍稍明白,自然農法的「向森林學習」,該怎麼實踐。

甚麼是「向森林學習」?

那是一種設計,讓「人們作得越少,收成卻越多」的設計。

這其實就是自然農法的基本精神,看起來是非常吸引人的,我一直非常嚮往,雖然能明白其中的奇妙,卻未曾經歷。

身邊有一些實施自然農法的朋友,可能誤解了福岡正信的意思,耕種上遭遇到了困難。

於是,我一直想找一個實施自然農法的老師,讓自己和更多人一起學會,福岡正信所傳述的自然農法。

非常巧合,菜鋪子的農友水雲兄,也信仰福岡正信的自然農法,不只信仰,他把農場,弄得像森林一樣。

就這樣,我和水雲說了我的想法,很快地,我們就決定辦這個學堂。

開學那一天,大家圍坐樹下,談論著這一學期的課程設計。

水雲老師說到一段很有意思的對堆話,她說,有個人問他: 「你不做防治,玉米螟蟲害怎麼很少?要很早起來抓蟲子?」

他簡單說了句「抓蟲是鳥、青蛙和蜻蜓她們的工作,不是人的工作,我的工作是播種與收成」。

這話說得有意思,穿透了我們辦這個學堂的初衷,也穿透了即將開始的所有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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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塊公田上

在這個學堂,都是真實的實作課程,實際耕作與觀察田間生態。

每一個發現、每一個懷疑、每一個明白,都在田間發生。

我們準備了一塊公田,約三分地。分成「合耕區」與「自耕區」,「自耕區」每個同學均分配到一塊,屬於經濟耕作,收成屬於私有,可以交給菜舖子配銷。

「合耕區」,是生活耕作,大家一起種,供應同學們每日需要的蔬菜。

所有的栽培設計,大夥一起研討,一切的農事,一起換工互助。

這塊公田,是一塊位於臨木瓜溪的土地,位於木瓜溪灌溉水源最上游,旁邊有一塊休耕地的樹林,樹林提供能多樣生物棲息的森林生態,野兔、帝雉時常出沒,也有很多鳥類來到田間,非常適合食物森林。

不過,因為原來是溪埔地,大小卵石非常多,土壤層淺薄,早期,地主為了種稻子,從他處買來黏土,土壤粘度高、通氣性差,有機質也不夠,土壤條件離森林的標準還很遠。

我問水雲老師,為什麼要給大家這樣一塊地?

他說,如果我們可以把貧瘠且硬實的土壤,變成肥沃的鬆土,

在過程還一直都有收成,用最少的力氣。那就會學到最多。離 開這裡,就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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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周五,我去了公田,看看大家。他們剛挖好了生態池,

就在樹林旁邊,不久青蛙、蜻蜓、鳥類等等。

這裡「不防治」蟲害,所以牠們很重要,都是抓蟲好幫手,

水池提供棲地,迎接牠門入住。

有了水之後,鳥兒常來造訪,野兔也來,跳出一列腳印,落在一旁剛插好秧的水稻田裡。

這裡還不像森林,土地仍貧瘠,水雲將帶我們用自然素材自製堆肥, 慢慢回復地力,向森林土前進,逐漸進入不施肥的狀態。

除了製作堆肥,我們把豆科作物設計在栽培組合中,提供肥料與收成多重功能。

豆科植物是大自然裡頭非常重要的先驅性作物,常出現在土壤貧瘠的荒地,為後來的植物培養地力。它會和根瘤菌共生,捕捉空氣中的氮素、 為土壤補充氮肥,就可以「少施肥」。

除了「不防治」、「少施肥」,我們還盡力設計「不耕土」和「少除草」的栽培。

在共耕區,我們將實際經驗福岡正信的「米麥連作」自然農法。

公田的黏土質本來就適合種稻,挖好生態池的隔天, 築好田隴,木瓜溪的第一道水已經引進了生態池和水田裡, 大夥一起,花了一個下午,學會了手工插秧。

很棒的感覺,在這裡,大家將學會,自己種米。

十月稻子收割前一個多禮拜,我們將向天散播灑下麥種,

人工採收後舖下稻梗,一起發現「不耕土」連續農作法的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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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不要這樣?  可以不要那樣?

孝威率先在他的田種下了黃豆,我幫忙準備了花蓮1號黃豆種子。

他要實驗「少除草」的栽培設計,一般的農法,都是用「條播農法」, 間隙之間總是長滿雜草,人工除草讓種豆的農事和成本,高得嚇人。

我們長期和原住民部落契作黃豆,他們試了二期就受不了了,

不久,就改用部落傳統的「散播農法」,也就是均勻向空中撒種、淺翻覆土,這對於雜草的生長,產生了抑制效果,幾乎不除草。

孝威決定作個實驗,「條播」與「散播」各半田。

其他人的栽培,也都依「少耕田、少施肥、不防治、少除草」的原則來設計。

小藍的田,剛播了糯玉米,準備九月初在玉米旁邊種下四季豆,這樣設計的道理是,玉米是高莖作物,高莖將提供四季豆攀爬、省去築支架,玉米遇風也比較不會倒伏,豆子向上攀爬也不會有日照不足。

除此之外,種玉米不需要很肥沃的土壤、高莖不怕草,可以與草共生, 在酷夏可以穩定收成,對剛入門的新農夫,是非常正面性的作物。

尤其在回復土壤地力的初期,玉米採收後剩下的殘株量多,有豐富的鉀肥與其他微量元素,犁入土中對補充肥份十分有幫助。

豆科植物的根瘤菌,還可以幫忙從空氣中抓氮素補注到土壤裡頭。

另外,我一直想實驗,紅豆能不能在花蓮種得起來,我準備了耐病的高雄八號的在地品種紅豆,九月初,也會在小藍的田種下。

阿土和美琪二姐妹合耕一小塊公田,它們想種夏季當令的瓜果類,蒲仔和冬瓜已經育了苗。我也跟加納納部落要了些萊豆與鵲豆,這些原生品種抗病又多產,可以多架幾個瓜棚,讓它們爬在上面,瓜棚也可以為短期蔬菜遮蔭,在瓜果生採收前的二個月,也能有收成。

阿土她們也想種些豆子,我也會提供台南5號的綠豆在地品種,試種看看。

阿倫想種茄子,和水雲討論之後,希望運用現地堆肥來抑制雜草生長, 取田邊的新鮮雜草、鋪在根部附近,也可以添加些羊糞後,再覆蓋厚厚的乾草或稻草,利用缺乏日照以及堆肥的腐熟環境,抑制雜草冒出。

這樣還可以增加土壤中的有機質,並提供土中微生物與昆蟲的棲地和食物。

福岡正信曾經運用過這樣的農法,不過他使用的是雞糞,撒覆在三葉草上。

我也建議阿倫可以混種南瓜,利用它的地表蔓爬與大葉高遮蔽性,抑制雜草生長,且又有南瓜可以收成,多聰明。

以前南美的土著與台灣的原住民部落,幾百年前就這樣作了。阿倫也覺得這樣的設計有意思。

就這樣,公田的栽培設計大致底定。

OK,大家來比比,誰做的事少? 誰的收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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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

水雲說,他希望,半年之後,面對每一塊獨一無二的土地,

大家將有能力掌握它的天賦,能夠配合氣候、環境加以設計,

使作物豐收、生活自足、循環不息。

我也有我的希望,有一天,你們都進入鄉村,佔一塊地,建造自己的食物森林。

菜鋪子要呼朋引伴,用吃的力量支持你們。

讓更多人歸農佔地,生產好的食物,一起守住土地,那才是搞這個學堂,最深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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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法見習小旅行】

學堂還沒開始,很多朋友就說想來,但沒辦法來半年這麼久。

有人想來周末二天,有人想來一個禮拜,也有人想來一個月,我覺得都很好,可以讓更多人可以認識自然農法。

歡迎朋友們來,隨我們一起下田從事農務、見習自然農作法。

特別要提醒大家,農場目前並無換工需要,因此無法提供食宿交換。

旅行中之交通食宿,均請自行打理。

來訪之前,請先與菜舖子聯絡,好協助安排。

【見習預約】請洽歐陽:038-239173  buylocal.tw@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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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農場】光合作用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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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大王菜舖子部落格)

我們,愛吃台灣米

政府對竹南大埔徵地案所提的「以地換地」替代方案,竟只是以土地面積的數字來操作,完全沒有考量這些地對農民的生活與生計來說是否具有「相同價值」,這樣粗糙的替代方案,再次顯示了政府短線操作的心態。

農民肯定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把秧苗舖到凱道的柏油路面上。燙滾滾的都市馬路和熱氣,這不是秧苗該去的地方,可是一想到有農友為了守住自家的田地而集結跑到總統府前表達心聲,這位來自雲林西螺的農民也就下定決心要與他的秧苗一同前往凱道,展現他對農友的支持和對政府的抗議。

7月18日,大家從新聞媒體上看到的那一片油綠稻秧,來自雲林西螺,一個擁有濁水溪沖積平原、肥沃土壤的稻米之鄉,孕育出名聲響亮的西螺米。

本來應該長在柔軟土地裡的秧苗,卻在這個周日的晨光中靜靜躺在台北總統府前的柏油面路上,許多農民不捨,彎腰撫觸有點曬傷的它們,心裡可能想著,今天過後,不把秧苗種回田裡不行。

把稻子種回田裡去,是所有被徵收地區的農民們,共同的心願。為了讓這批來到都市裡的秧苗繼續生生不息,農友們要尋找一片適合的土地、適合的人,把靜默躺在凱達格蘭大道的稻子種回田地裡。

作家吳音寧與有機稻農曾啟尚恰好住在台灣兩大肥沃的沖積平原上,濁水溪北岸的溪州與荖濃溪北岸的美濃,是戰後重要穀倉,擔負著生產糧食、餵養島嶼人民的任務。他們倆接手扶稻,期望用良田、沃土與好水,為大家照料這群被命名為「凱稻」的秧苗,讓它們安心、安全地成長。

把凱稻種回田裡,不只是讓生命與反農地徵收的烈火延續,把稻子種回去的決心,還象徵著農民堅持要在台灣的土地上繼續種稻,而我們想要吃台灣自己土地上長出來的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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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去三十年裡,台灣島民所吃進去的國產米越來越少,種種錯綜複雜的原因之下,我們吃進越來越多的麵食、麵包或肉類,而政府推出的政策也在這過程中,一步步地誘使農民放棄種稻。每年大約有將近四分之一的土地在休耕,而我們的糧食自給率降到了30%。

這30%意謂著維繫台灣島民生命的食物,有70%掌控在別人手裡,我們無法確知食物的來源是否安全、對人體無害;甚或一旦掌控食物的人說要漲價,我們也只有掏出辛苦賺來的薪資乖乖奉上;更糟的情況可能是—我們得不到食物。糧食安全的問題,在自由經濟體系裡被假定根本不會發生;糧食自給率的數字沒有任何意義;土地不拿來種作,正好可以用來轉賣。我們就像水煮青蛙一樣,感受不到身處危機之中。

最喜歡向先進國家學習的台灣政府,似乎看不見日本正在進行「提高糧食自給率」的國民運動,也刻意忽視德國在執行鄉村發展計畫時,將「維護農耕地景」做為基礎原則。

雖然以極有效率的速度通過「農村再生條例」,但在這參「日」照「德」的一部法令中,看不到我們的政府如何確保糧食的安全供給、如何界定與保護優良農地、如何培養農業與農村的後繼者。在這一波以科學園區之名,行土地抄作之實的土地徵收行動裡,我們更加感受不到這個政府對維護農村、農業與農民的誠意。

政府對竹南大埔徵地案所提的「以地換地」替代方案,竟只是以土地面積的數字來操作,完全沒有考量這些地對農民的生活與生計來說是否具有「相同價值」,這樣粗糙的替代方案,再次顯示了政府短線操作的心態。

農民堅持把稻子種回去,不是為了賺錢,農民是在為台灣島民默默地守護著糧食自給率,他們維護土地的活力、也供應人們維生之所需。以米為主食的台灣島民,也要堅持愛吃台灣米!在自己主張愛吃台灣米的行動中,共同來督促這個政府不要再用華麗的口號和糖衣博取選民歡心,而是要實在地思考如何照顧國民的飲食和生產食物之人與地。

(台灣大學生物產業傳播暨發展學系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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