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藏的華美─新東勢

這間老屋隱藏了很多細膩的華美,或許是因為主人信仰而使住屋格局有所不同,卻似乎也隱藏了日本時代這個村子曾經興盛的證據。老屋前有整潔的庭院,80餘歲的阿公保有日本教育養成的紳士風度,卻也幽默地…

有新東勢就一定有老東勢,先看新的之後再訪舊吧。常常路過,就只是路過,村口一間福德祠,如同其他客家聚落般的格局守護著出入境平安。

前次因為工作入村晃了兩圈,發現一個轉彎口三角小花園,新栽的花草,因為是冬季顯得無生氣,牆上用聖誕節金蔥銀蔥裝飾著新年快樂,一把遮陽傘、幾張小矮凳,倒也引人想入座;問了對向粄條店老闆,說是附近居民一起弄的。

能完成這樣的空間,想來裡頭的人們是重視生活環境的,決定了二度造訪。

假日賴床,使得抵達時又已近中午。嘉應路,懷念遙遠故鄉的路名是村子主要幹道,貫穿了北一路、北二路與北三路,看似簡單的縱向與橫向道路,在裡頭轉時,卻是曲折環繞。

市場已經歇息,旁邊的小路經友人通報,是內埔一家花生豆腐的源流,女兒出嫁後承襲媽媽的手藝與味道,如今也開啟了新的名號與其他產品,在母親過世後更顯得珍貴,成為另一種延續。

走入老伙房,外表看似無人,屋內休息的人們似乎沒發現冒失闖入的外來者,找到了當初花生豆腐源流的老灶頭,與影片中一模一樣,只是安靜地蒙上一層灰,門楣上的五福紙在陽光中閃動著。誰會知道這個老灶能說很多故事呢?

回到嘉應路,一個阿婆遠遠走來,手上提著夏天的剉冰,主動走過來打招呼,介紹一條小巷中半傾的竹編夾泥屋。阿婆說,每次有學生到村裡參觀寫作業她都推薦那間屋。竹編屋已經半傾頹,明顯看出有加固防護,整棟房子向右傾斜約10~15度,最右邊三根柱子支撐著。雖然已經無人居住,卻還在大門上貼著手寫的堂號與五福紙,門柱上依舊掛著小木板,寫著該戶人家姓名的木板,刻痕已漸模糊,嘗試拓印下來不成功,卻意外沾落不少木紋縫隙裡的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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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斜的竹編夾泥屋。還是張貼喜氣的紅對聯,應該是屋主在此的第一代住家吧,有種保留祖堂的意味。

再次回到嘉應路,方才遇見指路阿婆的對向,是一間舊醫院,二層樓洗石子建築,二樓陽台外鑲嵌著“北辰醫院“四個大字,緊閉的大門已經關了許久,聽說是從佳冬來開業的醫生,日本時代開始營業,唯一的一個兒子在老人家過世後再也沒回來,荒廢至今。每個村子總有一兩個年輕人出外後完全斷了音訊的故事,只是這一個小小的村子,怎麼會有一家醫院,曾經繁華嗎?

指路阿婆邀我們去家裡坐坐,剛好在醫院對門。伙房外觀是淨白的洗石子形式,材質告訴我們她是日本時期建造,各個門前掛著客家竹門簾,優雅而寧靜。然而在細節上卻有許多的不同:不以堂號名之,而以“衍派“代替、門聯以來台祖先的名字為對聯起始,非一般與堂號呼應的制式內容;祖堂神龕後方照理說不會有通道,卻起造了能通往兩旁的小門,但是化胎下的五行石,卻是真材實料的五種色石。

這間老屋隱藏了很多細膩的華美,或許是因為主人信仰而使住屋格局有所不同,卻似乎也隱藏了日本時代這個村子曾經興盛的證據。老屋前有整潔的庭院,80餘歲的阿公保有日本教育養成的紳士風度,卻也幽默地說著當初建造這棟屋時,愛喝酒的匠師老愛在作細工前喝上兩口,據說能加強修飾的功力;當然,村尾“東方角“曾有一間酒家,也是阿公說的。

整條嘉應路是整潔的,像是很久以前大家就開始有了灑掃街道的習慣,幾間看來有年紀的店面,一樣是整潔而雅緻;整座村子如同日本村,很多都是日本風伙房建築(洗石子),保留紅磚瓦的老房子也有著不同的牆高,圍起一塊塊私密而富足的生活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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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北三路裡的門樓。這門樓的外觀乍看之下不輸五溝水的鐵漢樓,也是曾繁華的表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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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應路上有兩間比鄰而居的小店,一間是米店,店招不囉唆就寫個大大的“米“字,誰會不知道這兒賣米呢?隔壁的農藥行門口擺著A字形立牌,寫著“5月中獎名單“、“加入會員老闆送100點紅利點數“、“已有587人中獎”,聽說老闆的兒子學管理,幫老闆設計了一套程式可以抽獎、管理顧客資料,小店經營格外有業績,只是,農藥行的獎品會是什麼呢?米?還是更多的肥料與農藥?覺得老闆應該是個幽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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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員制農藥行。每月抽出的中獎會員名單簡單的張貼,有種率性。

刻意從村尾離開新東勢,原來是酒家的地方開了一間KTV,名為“東方閣“,閣與角在客語裡頭是相同的發音,依舊演唱著小小的繁華。酒家開在墳墓區旁,能提供往來的商驛方便出入休息,而且不違反純樸的村落生活環境。

客家人的富裕似乎表現在建築細微處,以及枝葉花草繁茂的庭院,不易被一眼認出,是一種隱藏的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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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角的小公園。基於道路大轉彎易引起事故的危險,將傾頹的老房子打掉,整理一個居民共同的小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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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與高牆。格外別緻的玉蘭花樹漫成一頂傘;伙房入口隱蔽而狹窄,無法一眼望透,不忘在入口栽種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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