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林惠珍:積極 肯作 才會有生活

劉林惠珍說:「以前在山上,我是作餐飲的,那個我ok,下來之後,第一次擺攤我會怕,碰到平地人的時候,我也怕被殺價、被懷疑,因為我沒有信心,我現在是邊走邊學,再怎麼累,還是要學、要作」

「住進永久屋已經八個月了,我要想辦法走,不走不行,邊走邊學東西,我只能這樣子了。」11月底的午後,劉林惠珍坐在我面前如是對我說,這棟28坪的永久屋裡,擺了一台中古縫紉機,滿滿的一個置物架的手工編織籃,一邊是梅精、筍還有十字繡的面紙盒與工具,門口則停了一台丈夫的電動代步車。DSC04817DSC04805

劉林惠珍是那瑪夏鄉南沙魯村的村民,丈夫在災前因為中風而不良於行,夫妻倆辛苦了一輩子,用積蓄在山上蓋了一棟國宅,去年夏天,莫拉克在南沙魯捲起的滔天巨浪,帶走了他們在山上的一切,國宅的貸款尚未繳清,丈夫的醫藥費、兩個兒子的學費、生活費,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壓力,再加上突如其來的巨變,懷抱著對山上的思念,劉林惠珍與劉忠康夫妻選擇住進杉林大愛園區。

如同其他許多住進永久屋的人,劉林惠珍也是八八臨工的一員,但這份臨工的薪水仍不足以負擔家中的開銷,「在這裡,一打開門就是要花錢,喝水也要花錢。」於是,她在假日時,會在園區廣場的假日市集擺攤,賣的是手工藝品,來自「吉娜工作坊」的作品。

吉娜並不是劉林惠珍的名字,而是布農語的母親─「Cina」的音譯,大愛園區裡的七個婦女們,都像劉林惠珍一樣,必須面對「一打開門就要花錢」的壓力,劉林惠珍說:「我們這群媽媽,有孕婦、有身體不方便的、有生病的,但都是有小朋友的媽媽」,其中一個婦女,身體出現病變,帶著兩個孩子想投靠婆家,但卻遭婆家拒絕,又無法申請低收入戶補助,只能住在親友的永久屋中,靠著吉娜工作坊的工作維持家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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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劉林惠珍,這八個月來,從山上到山下,曾經經歷過什麼,她笑了一下,緩緩地對我說:「不管被人家講什麼,我只要我行得正就ok。積極,肯作,才會有生活,要肯學,再怎麼累,還是要學、要作。我現在是邊走邊學,我只能這樣子了。第一次擺攤的時候我會怕,碰到平地人的時候,我也怕被殺價、被懷疑,因為我沒有信心。以前在山上,我是作餐飲的,那個我ok,因為那是我會作的,但是下來以後,這些都是邊學邊作。」

「不要想人家可以,我不可以,要看有沒有心。」劉林惠珍一邊這麼說,一邊指著家中層架上放的包包作品,過去未曾在眾人面前作過簡報的她,也曾在企業、政府官員面前介紹每一樣作品的故事、代表性。11月17日,杉林大愛園區內所有八八臨工都已告終,劉林惠珍和園區內的婦女們,在慈濟志工的牽線下,每個週末都到岡山上烘培課、果雕課程,同時也在慈濟志工的幫助下,上了中國結、西洋結的編織課程。

拿著上課作的作品,她對我說,有時候在假日市集中,也會碰到有客人直接反映:「我也到過其他的文化園區啊!為什麼你們這邊就賣得比較貴?」此時,她會詳細的告訴客人,桌面上的每一個作品的由來,以及作者所費的心思,但劉林惠珍也明白,如果不能夠走出一條「特別」的路,很難成功在手工藝品市場立足,

因此,她和其他在假日市集的設攤的住民共同討論,希望能夠設計「體驗活動」讓遊客到大愛園區時,可以買手工藝品,也可以體驗製作的過程,讓每一項作品的變得更有意義,遺憾的是,目前這項想法卻仍無法實現。

和Cina 郎安聊了一個下午,她拿出手機對著我說:「八八那時候的簡訊,我都有留著」當時在山下的族人,傳簡訊告訴在平台上的他們「我們已經知道你們的狀況了,已經跟政府還有救難單位通報了,要撐下去!」

跟著,Cina 郎安打開手機的通訊錄,指著其中一筆資料說:「這是我們以前的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我們在想,他是不是被沖到鄉公所地下室了,所以我們一直沒有找到他。我們被直升機救下山之後,我的手機恢復通話,我打的第一通電話就是打給他,有通,那兩個月我都有打,一直都有通,後來……打不通了,變成空號,我想說要刪掉,但是想一想又覺得不要,因為我知道有這個人。」

郎安的侄兒也在這場災難中罹難,至今仍未找到遺體,每一次回山上,她都會將車停在原本的家的位置,再走到族人們猜測可能是小孩遭掩埋的地方,低聲的對石堆說:「嬸嬸今天有回來,我回來是因為要上來投票,今天你的媽媽他們也有回來,待會兒我會去Tama Dahu家,你如果想看看我們,我們都在那裏。」說到這裡,Cina 郎安舉手擦掉臉上的淚水,微笑地對我說:「我一直都覺得他就在那裏。」

災後一年多,住進永久屋的日子即將邁入第九個月,劉林惠珍和其他居民一樣,都在適應永久屋的生活,但卻從未忘記在山上的一切,但她知道,生活得繼續下去,吉娜工作坊,也要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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