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廢棄小學變成漂流木夢工廠

廢校多年的大溪國小多良分校,由清華大學曾清賢師生及前新興國小校長鄭漢文的共同促成下,變身為漂流木築夢工廠,族人將利用木頭把心裡的話說出來

向陽薪傳木工枋動工展示活動

廢校多年的大溪國小多良分校,由清華大學曾清賢師生及前新興國小校長鄭漢文的共同促成下,變身為漂流木築夢工廠,在88風災週年及父親節到來時開工。

由清華大學網路基金會的接洽,和高雄一家家具業者合作,負責培訓族人製作木工家具技術,提共族人19位的就業機會,要打造一個夢幻工廠。目前也已接到來自澳洲10個貨櫃1000萬元的積木訂單。

利用廢校作為木工方的創作發展空間,協助災區族人重建家園,縣府及林務單位態度支持,林務局並提供200噸的二級漂流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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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工枋進行漂流木造形

對於如此美好機會,不過,業者也擔心族人在工作上的持續性,會是影響工廠的未來發展,但是擔任木工師父的當地族人卻有不同的看法,他表示: 藉由漂流木築夢工廠的開始,讓許多族人可以透過漂流木的創作,抒發88風災時難過的心情,並且創作出不一樣的他的作品,利用木頭將心中的話說出來.

活動中也邀請了災區的族人參與表演的演出,包括大鳥村的青年會,金崙 多良的青年會還有達仁鄉的土坂青年會,因為風災發生後,部落青年開始重視部落的團結精神以及部落安全,藉由學習傳統的歌舞,讓部落文化能夠紮根也讓青年學習早期部落合作的生活模式.

坐落在太麻里鄉多良村下方遭廢校多年的大溪國小多良分校,10年前馬總統擔任法務部長時,曾來過,並認養過一名小學童,不過,少子化的影響,仍難逃廢校命運。去年88水災產生了大量的漂流木,清華大學的到來,讓分校有機會變成提供族人就業積木工廠,在88風災週年及父親節的到來,族人感謝清華大學的幫助,讓他們揮別風災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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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原住民舞蹈

災區小舞者,以舞蹈重見故鄉

這群孩子在老師的帶領下,從災後就持續地關心家鄉的變化,是種療傷,也是種孕育;是家鄉的變化,也是成長的轉化,小小心靈將莫拉克經驗化成感動用舞蹈紀錄下來,舞著自己家鄉的故事。

來自林邊佳冬災區的「翔藝兒童舞蹈團」受邀擔任屏東縣政府主辦的「莫拉克風災週年回顧展望影像展」的開幕演出,小小舞者伸展著小小的身體,隨著音樂舞動,沒 有精緻的道具、華麗的舞衣以及樣板式的笑容,只用簡單的舞蹈動作,舞出故鄉的故事,感動了現場的所有人,更有位原住民的藝術家,用炭筆現場為小舞者劃下美 麗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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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鷺鷥翩翩舞,新苗冒出土。自己家鄉的故事自己舞,故事中沒有惡水的恐懼,有的是從災後土地冒出的希望。

小孩關心村莊的力量

台上的小舞者們,都是八八水災的受災兒童。帶領他們的老師黃虹育說:

「前半年在排練這支舞的時候,在情緒上是非常多衝突的,有的孩子想到當時的情形會哭會害怕,有的不敢表達,在肢體的表線上就會顯得僵硬。但是現在他 們是越跳越快樂,而且他們也感覺到自己不只是媽媽的孩子而已,更是故鄉的一分子,他們已經開始會去關心:『我家隔壁發生什麼事。』、『我家村莊發生什麼 事。』」

黃虹育畢業於文化大學舞蹈系,畢業後沒有留在北部發展,回到林邊服務故鄉的孩子,而這長達九年的教舞經驗,黃虹育體會到,一齣感人的舞碼,絕對不會是決勝於編舞者的編排,更重要的,是舞者發自內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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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藝術扎根林邊,對家鄉有很多想法的黃虹育老師(圖左)

黃虹育利用孩子們的寒暑假,舉辦了兩次「行腳走庄」的活動,帶著孩子實地走訪想內各村落,讓孩子親身去觀察去體會,災後林邊不同時期的變化。她說: 「救災是當下,重建的路及村庄的變化,其實每天都在變,因為災後每個人如何面對未來的變化是會有不一樣的狀況,孩子也可以透過行腳走庄看見村庄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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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孩子走在村莊內,村莊的改變、村民的互動及內心的悸動,將是舞出生命力的重要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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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老師帶著孩子們「視察」林邊溪(下)路途中,遇上了傾盆大雨,只好暫避路邊的小屋簷,雖然很狼狽,但是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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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編舞,觀察故鄉變化

走庄完之後的分享會上,孩子分享各自的看見及感受。一位家住在佳冬塭豐的孩子,覺得途中的一場令人措手不及傾盆大雨,造成路面上的一些積水,會使他 不禁擔心又會在淹水。另外,有孩子觀察到,在光林村以前本來是長滿雜草的空地,現在都變成了「開心農場」;也有孩子發現,災後有很多店都沒有再開了,但也 出現了一些新的商店。

黃虹育說:「孩子從觀察之中,自己也會改變。一次一次的行腳走庄,孩子已經會看到光明面了,這也是我們的目的。不要一直關在家裡,自己覺得很哀怨,一直覺得政府沒幫忙,怎麼只有當下的關懷,後續好像都沒有。」

她還補充說,孩子仍會回想災難當時的狀況,洗水溝水、吃臭酸的肉粽等等,但是現在孩子會把它當做是回憶一樣,講故事給別人聽,而講得口氣、表情變了,已經沒有像當初苦痛的感覺了。

這群孩子在老師的帶領下,從災後就持續地關心家鄉的變化,是種療傷,也是種孕育;是家鄉的變化,也是成長的轉化,小小心靈裡,看見什麼,哭泣什麼又 微笑什麼,便將莫拉克化成感動用舞蹈紀錄下來,舞著自己家鄉的故事。孩子這曲舞,名為「重生」,畫面裡不見惡水肆虐、災時的喧囂,故事裡述說著土地裡長出 的新苗,白鷺鷥翩翩舞,彩虹相伴,呵護著剛出生的蓮霧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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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會上,師生圍著圈圈分享著彼此的心得與不同的災區經驗,家鄉土地的感動在孩子的小小心靈中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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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原住民的藝術家,被表演打動,用炭筆現場為小舞者劃下美麗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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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zuhu找避難屋:艱辛一年

八八風災之前,原鄉蓋房子沒有建照是常有的事。八八風災之後,原鄉需要遮風避雨的避災空間卻要忍受層層法令的折騰,而且還要受到被查報為違建的恫赫。視民如賊,阻礙重建,難道是政府應有的職能?

編按:本文為勤和村原鄉重建者爭取避難空間的辛苦過程整理,文末並附有完整大事記,為考量完整性,雖篇幅較長但仍一次刊登,懇請讀者耐心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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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因八八分裂,卻因艱辛重建而團結的勤和村民。圖/ 柳琬玲

前言: 因重建撕裂的勤和氣氛

勤和村因為八八風災重創而被外界認識,這之前,它是一個布農族人為主的小村落,族名稱「Mizuhu」,總戶數112戶共378人。

雖然坐擁少年溪溫泉的好山美水,勤和村民以務農為主業,教育程度在鄉內各村中偏低,經濟並不富裕;生活的維持依靠祖傳的勤勞美德;許多青壯年早年常為了生活,參與林班地打工、出外到梨山砍高麗菜、背生薑比賽等重勞動;勤和人在鄉內素有團結美名,鄉運中各類球賽、歌唱比賽、打耳祭競賽都常常奪冠。

勤勞合諧的氣氛,如今已成絕響。在八八風災後歷經政府劃定特定區域與永久屋政策的拉扯,勤和村崩解成三大塊:永久屋(34戶)、遷居樂樂段(30戶)與勤和就地重建(28戶)。

分裂的原因,有一說是8月13日陸續由直升機接運下山安置後村民被分散到三個不同地點:大林教會、竹林教會與永興教會,結果等到8月31日全村終於集中到陸軍官校「就已經分裂了」;

另一說是有心人士放話誤導,傳出「勤和村已經完蛋」的錯誤訊息,即便鄉代會副主席曾信義曾回村整理物品,回去營區也未說明;一直到自救會總幹事劉行健陪同村長於9月4日搭乘直升機勘驗災情,親眼證實「房子都還在啊」;又請教部落耆老得到「部落是可以挽救的」結論,於是村長拉動了一批村民於10月中旬前後先回村拉水整理環境,由此開始了一連串陳情、爭取疏濬與要求修護堤河岸的自救歷程。

「去永久屋的人,大多數是沒有根、土地處分掉了,或者沒有房子,甚至公務人員不拿白不拿,而非真正的需要」(20100617劉行建訪談)。

坐困愁城:力抗劃定與爭取獨戶式避難農舍受挫

住在陸官營區期間,自救會在村長的帶領下,著力於爭取疏濬與修復護堤,並且主動回村拉水整理災後空無一人的村莊。

11月01日,縣府主導於陸官安置中心舉行「部落安遷」公投,結果遭全體249名有效投票人以拒絕投票的抵制,僅有25人領票,成為無效公投(見莫拉克新聞網11.02報導勤和村:不投票的無聲抗議 )。

於11月09日,自救會上陳情書給營建署、原住民委員會、高雄縣政府請求盡速派員前來勤和平台進行安全勘查,提出要求興建「中繼屋」,作為來年汛期與颱風季節時的避災處所;並且積極參與災區團體11月19日高雄縣政府「災後百日」大遊行,與11月25日赴行政院重建會抗爭,可惜在行政院中央重建會執意拒絕中繼屋的選項下,幻滅。

中繼屋之期待落空,行政院中央重建會劃定特定區域的壓力接踵而來。擔憂被逼遷下山以及祖傳土地被剝奪的壓力,迫使勤和村民大團結,12月10日村民以番刀、眼淚,自發於勤和村入口處組成人牆阻止官員的會勘(詳見莫拉克新聞網12月10日報導已經相信政府太多次!勤和村攔路阻擋「劃定特定區域」)。

12月份,村民陸續返鄉;勤和平台也由內政部會勘,得到「安全可以考慮的適宜遷村區位」之結論。

1月份起,在世界展望會的提議下,自救會成員開始辦理「無農舍證明」與「農地農用證明」,爭取興建獨戶式避難農舍,作為汛期來臨時村民避難之所。然而,行政院中央重建會此時仍將重心擺在力勸村民接受劃定特定區域與入住杉林大愛屋,對於勤和村自救會的提案,未有回應。

2月11日是一個傷心的日子,這一天勤和村長帶著村民,會同南沙魯(民族)幹部、世展會會長等一同赴縣府求見縣長楊秋興,縣長以不悅的態度,直接宣告不願意施造避難屋。

他表示:「蓋下去一定是整年住了嘛,不可能讓你等於變相蓋永久屋在山上。也不希望因為20幾戶拉動全村的人都回去」等話語,為獨戶式避難農舍的申建宣判死刑。

當天下午,在杉林永久屋門口的「為杉林族人祈福,為原鄉重建請命」記者會上,婦女幹部savi拉著白布條哭得不可遏抑,她想到災後部落的分裂、對勤和未來能否重建的茫然,更想到幾位從小朝夕相處的親友已然入住杉林,擔憂他們未來的生計。

2月12日夜,漢人農曆過年前夕,勤和村長Dama Lida與劉行建總幹事藉酒消愁,彈淚質問天地:「為什麼政府不幫助我們?」「我們好像被拋棄的孤兒」。

勤和之怒
八八週年,居民回顧重建過程,充滿抗爭辛酸。

個別申建農舍在鄉公所被打回票

當災情更為慘重的那瑪夏南沙魯(民族)村繼續跟政府周旋公設避難屋的同時,勤和的避難需求,陷入不知如何為繼的低迷狀態。

獲知南沙魯避難屋陷入拒絕政府徵收土地的拔河賽,勤和自救會嘗試協助未曾申請過農舍建照的部份族人,按照一般農舍申請程序,於三月初向鄉公所提出10件勤和平台上的農舍申請資料,又被鄉公所拖延,歷經三度送件補件、與兩度會勘之後,最後結論是,除了一戶未在本村擁有自有屋舍的幸運者之外,其餘各戶全數被鄉公所打回票,無法取得「無自用農舍證明」。

荒謬的是,03月29日公所在勤和舉行防災演習,計劃中規劃「遇汛期時第一階段全村撤往活動中心,危急時第貳階段撤往『勤和平台』」,但是,「勤和平台」卻沒有避難屋及相關避難措施(詳見莫拉克新聞網04月01日報導桃源鄉防災演習:有避難計畫,卻無避難空間)。

由於歷史因素,民國63年勤和部落在政策鼓勵下,由平台上的舊部落遷到現居的南橫公路上時,政府並未將新部落土地變更為建地,如今公所承辦人員主觀認定全勤和村現有房舍均為「自有農舍」,不合乎「農業用地興建農舍辦法」第三條第一款第四項規定,不能發給「無自用農舍證明」。

自救會總幹事劉行建不解,「88災後政府明確的告知我們勤和是不安全部落,而卻有上述之聲稱豈不自相矛盾?」從來勤和部落的人跟土地打滾過日子,除了抵抗越域引水工程的土地徵收之外,沒有碰到過這麼大的災難,被國家機器這樣的刁難。村長夫人想問:「是不是要等到大雨下來,我們被水沖下山,你們才要等在旗山溪的下游撈我們?」

歷經這一番給鄉公所耍弄的折騰,時間已至四月底,眼見梅雨季節已經來臨。


勤和聯外道路因為施工過程中貨櫃屋中沒有加混凝土,所以遇雨即斷

苛政猛於虎 放棄對國家的等待

當四月底南沙魯村傳來縣府通過公用避難屋的好消息時,勤和人卻對於跟公部門周旋完全地失去信心。除了申建農舍受阻,另一個關鍵因素,在於看到南沙魯避難屋核可公文上明白寫著:「男女分開睡臥」等字眼(縣府文件,請點選這裡下載)。

即使是國際上收容穿越國界的異國難民,也不曾聽聞有此拆散家庭機能的規定,中華民國政府何其殘忍,這樣對待自己的國民,讓災民低姿態乞求避難屋,又規定夫妻分睡、骨肉分離?獨戶避難農舍被縣長否決,農舍申請又被鄉公所宣判死刑,災後原鄉申請有合法建照的房子,竟是如此困難!

教會協助募款造工寮

為了爭取在六月份急暴雨到來之前可以在勤和平台上有遮風避雨的屋瓦,自救會不得不繼續掙扎尋找政策與法令的灰色地帶;這時,自行募款、自力造屋,成為放手一博的唯一選項。

在勤和出身的牧師與傳道的奔走努力下,結合長老教會總會與數個友好教會的力量,為勤和部落募到總數800多萬,可以援建23戶簡易工寮的經費,部落的避災需求,終於露出一線曙光。

工寮是比農舍更簡易的置放農具設施,根據農業發展條例第二章第八條之ㄧ,「農業用地上申請以竹木、稻草、塑膠材料、角鋼、鐵絲網或其他材料搭建無固定基礎之臨時性與農業生產有關之設施,免申請建築執照。」

勤和平台上,已經有兩戶災前即興建的農舍,以及幾戶工寮。工寮過去是族人在園子裡工作時,堆放農具與中午小憩之用,木構、鐵皮屋或貨櫃屋,就地取材,建法簡單隨意。

族人需要盡快在祖傳保留地的勤和平台上找到遮風避雨屋瓦的避災需求,在政府政策與法規的層層箝制下,眼見七月颱風季節將至,不得不朝向避開建照門檻、自力籌造的結局。於是於六月底開始,部落族人開始在平台上自建工寮、堆放物資,自力準備抗災防洪。

20100723自給自足的山居生活1桃源鄉寶山村工寮
桃源鄉寶山村工寮。這間工寮建了十幾年,從去年八八之後,一對老夫婦就捨棄原部落龜裂的房子,安住在此養雞養豬種果樹生活。

工寮之外 再闖公用避難屋之援建

2月19日寒流過境,才累積約100公釐的雨量,便將勤和聯外的涵管便道沖毀,將回鄉過節的學生與出外打工遊子困在村中;5月23日~5月29日提早報到的幾天豪大雨,又使得桃源鄉高中村以上各村儘成孤島,並使得勤和聯外道路被溪水掏空中斷,驚傳偃塞湖危機,封路問題至6月3日才勉強解除;

06月10日深夜又因為溪水突然劇減耽心偃塞湖問題二度將村民緊急避難到活動中心。新的問題出現,23戶20坪大小的簡易工寮,如何能夠滿足村中包含桃源國中師生與工程人員在內,近兩百人的避難需求?

在爭取自建簡易工寮的同時,部落深知未來數年都需要有合格的避災指揮中心,進行避災準備。但是有能力進行此項工作的大型組織都必須取得政府的核可才願意協助!

於是,勤和自救會開始回頭援引霧台愛鄉中繼避難屋與南沙魯公用避難屋的模式,聯繫紅十字會台中分會向高雄縣政府爭取同意援建公用避難屋,並請求高雄紅會在地生活重建支援中心的專業協助,進行部落避災的準備工作。

同時將自救會重組轉型,籌組「高雄縣桃源鄉就地重建發展協會」,除了準備以社區力量爭取與公部門共管未來援建完成之勤和平台公用避難屋之外,也為重建新勤和村的遠景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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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和村民聚會討論,因危機讓居民凝聚在一起。

轉機與危機

災後一路跌跌撞撞的勤和部落,最近終於傳出一些令人心振奮的好消息。除了平台上自建工寮的工作陸續進行之外,由紅會出資協助的「勤和平台共同避難屋興建專案」,終於在07月15日獲得縣府發文確認通過,可望得到紅十字會協助合法籌建;由自救會轉型的「高雄縣桃源鄉就地重建發展協會」也順利於08月09日完成第一屆會員大會召開與幹部選舉。

似乎,重建的道路終於展開;但顯然此道路不筆直。根據07月29日「高雄縣莫拉克颱風災後重建推動委員會第28次聯席工作小組會議暨重建推動小組第23次會議紀錄」,縣政府已經注意到勤和平台上自建工寮的情形,並且打算「請原民處儘速召開桃源勤和平台避難屋說明會,並溝通請居民不要蓋違法農舍,請建設處發文鄉公所查報不合法違建。(節錄自該縣府文件)」

八八風災之前,原鄉蓋房子沒有建照是常有的事。八八風災之後,原鄉需要遮風避雨的避災空間卻要忍受層層法令的折騰,而且還要受到被查報為違建的恫赫。視民如賊,阻礙重建,難道是政府應有的職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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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和平台造避難屋大事記

製表者:柳琬玲/資料提供:劉行建

日期 事件 內容
11月09日(98年) 陳情爭取「中繼屋」 自救會上陳情書給營建署,原住民委員會,高雄縣政府請求盡速派員前來本村「勤和平台」進行安全勘察,並協助興建「中繼屋」以為明年本村颱風季或汛期時避災之處所。
11月19日(98年) 參與「88再造」發動「災後百日」至高雄縣政府訴求大遊行 希望給予「中繼屋」及不要限制災區的道路及民生相關措施,如「限制居住」及「土地降限使用」等議題。
12月08日(98年) 「勤和平台」適宜遷村區位會勘得到肯定結論 內政部城鄉分署謝副署長正昌率各專家學者來本村「勤和平台」會勘適宜遷村區位現地覆勘。
12月10日(98年) 劃定特定區域-勤和場 本村村民自動自發於桃源監工站入勤和村處阻擋進入,因此而取消。(原越域引水工程工人租屋處發現乳膠炸藥20公斤,及雷管197條)
12月28日(98年) 謝英俊建築師上勤和平台勘查 謝建築師對於肯定平台基地,決定儘速進行農舍興建事宜。
01月06日 勤和村重建關懷自救委員會 決定在本村「勤和平台」族人各自擁有之私有農地盡速請「台灣世界展望會」協助興建「中繼避難屋」以備汛期來臨時本村族人避難之所。
01月12日 勤和村重建關懷自救委員會 找展望會與洪建築師(謝英俊班底)討論「中繼避難屋」之興建事宜,決定委託展望會提出申請。
02月01日 開始申辦農舍與避難屋計畫兩案並行 委請寶來村吳崇富先生協助辦理本村欲於勤和平台」興建「避難屋」之必備證件「無農舍證明」和「農地農用證明」申辦作業。劉總幹事完成初步「勤和平台」興建避難屋計劃,呈報台灣世界展望會請求協助辦理。
02月04日 要求申建避難屋求見縣長未果 自救會11人一早到高雄縣政府,陪同展望會人員,向縣長訴求爭取同意興建中繼避難屋,但因縣長不在,轉向展望會辦公室座談,瞭解進度。
02月11日上午 縣長楊秋興否決世展會在勤和平台、民族平台上建避難屋的提議 縣長:蓋下去一定是整年住了嘛,不可能讓你等於變相蓋永久屋在山上。也不希望因為20幾戶拉動全村的人都回去。勤和劉行建:汛期來之前,您不讓我們蓋,寧可搭棚子也不會離開。台東嘉蘭、阿里山、屏東都有中繼屋,獨獨高雄縣為了一個慈濟大愛村,連中繼屋都沒有。註:世展會之後繼續與縣府間針對南沙魯村的民族平台避難屋計畫之協商。
02月24日 謝英俊建築師來訪 召開集會向部落說明自力造屋作法一、說明長治分台的避難屋-二、霧台三和的例子三、嘉蘭案例結論:

1. 較有可能的農舍3戶通過就先做(展望會),同時進行其他的自力造屋;自己募款,謝建築師有管道,視需要找其他大型基金會協助。

2. 我們得募800工的工資啦。(40人工/戶)

3. 勤和現在不到20戶;目標15戶+一個倉庫放共同的備災物資;

4.募款目標500萬 以大戶為募款對象。

02月25日 縣府重建工作會報,關於民族避難屋 吳裕文副縣長主持,通過A案:土地不動徵收,臨時避難屋,需簽切結書,一旦莫拉克重建條例失效,即重新簽訂避難屋的管理使用權。但是附條件:1.要求附上避難屋的安全結構書。2.避難屋共同生活公約。且棟數縮減為10-15戶,不會是23戶,管理權由鄉公所與鄉民共有。註:民族平台爭取避難屋的土地是南沙魯村留鄉重建派每戶集資七萬元並且募資集體購得。2/12世展會長被陳振川叫去”溝通”,陳振川提出A方案與B方案並陳,A方案如上述,B方案完全走永久屋模式,需徵收。2/23(二)縣長指示召開五個處的會議,統整出幾點原則:1. 原住民在山上的房子必須有建照。

2. 民族平台521地號,一定要徵收,徵收金額為210萬;若不動徵收,必須切結「他項權利登記給縣府20年」

3. 屋型絕不可以是完整的住家型,以免被外界認為是假避難屋,實質上為永久屋。

2/24(三)夜,居民不同意,世展會請谷縱處長到場面陳2/23(二)的上述幾點原則,他20:30趕到,民族村居民表達只要A方案的不徵收地、蓋臨時避難屋。否則就是C方案,為自力造屋。

02月27日 考慮「勤和平台」自力造屋計劃 與綠色和平方儉聯繫有關支援本村「勤和平台」自力造屋計劃,預定於99/03/02來村至「勤和平台」現地勘察。
03月03日 勤和平台農舍申請10件送公所 田技士收件,預計3/5現地會勘,後展延至3/11辦理。
03月11日 10件農地申請「無自用農舍證明」初步傳「全數通過」之喜訊 09:30勤和平台農舍曾正勝等申請10件農地,鄉公所人員前往現地會勘,暫定全數通過。1200與世展會石新榮督導電話聯繫報告本鄉農舍申辦鄉公所初勘原則上全數通過,約定下星期與台灣世界展望會簽署『同意書』事宜。
03月13日 原民會主委孫大川來勤和平台式查避險措施 11:00行政院原住民族委員會孫大川主委,與縣府原民處谷縱處長等一行來村視察勤和平台避險措施,八八再造伊斯坦大住任,和那馬夏鄉布袞一起來支援。
03月19日 驚傳農舍申請在鄉公所無法通過 鄉公所傳來農舍申辦因為莊課長的意見而無法通過,不知何故?據稱是不尊重沒有去拜訪他。
03月30日 勤和村防災演習 有許多荒謬之處:1. 第一避災所為活動中心,最終避災處為勤和平台,但是平台上沒有避難設施與物資。災時的預置人力及設備問題:如便橋瞬間沖毀,警察、消防衛生、行政單位如何進入本村指揮及協助救護及後撤?
04月02日 農舍申辦進度 3/19鄉公所莊課長又說不合規定,需要補件並複勘,經過理斷牧師向鄉公所鄉長拜會後,告知需補辦所有人的農地所有土地權狀和地籍圖(財產總歸戶),呈上給鄉公所,此舉需再向各人收取新台幣300~500元向地政所申辦規費,委託本會曾淑賢小姐辦理。並儘速送件。(於4月7日辦妥後送件)
04月12日 南沙魯(民族)村避難屋案獲縣府發文確認通過 由世展會提出申請獲准,內容為:(一)興建地點:南沙魯521地號等一筆土地。(二)興建戶數:六棟臨時避難屋及一棟臨時指揮所。(三)施工期程:預期1.5個月。(四)型式:輕鋼架建材、簡易衛浴設備、男女分開睡臥區。

(五)收容量:每棟最多可以收容20人,最大總收容量為125人及10天份儲糧物資。

依「高雄縣發生重大災害搭建臨時性建築物管理作業程序」辦理。

04月21日 農舍申辦現地會勘 田技士告知全部不合規定,因不符合申辦地十公里範圍內無自用農舍之規定,鄉公所認定本村目前房舍全屬農舍。全數不合格。
04月23日 台中紅會總幹事陳介甫先生來訪 欲商量比照霧台愛鄉模式自力造避難屋的可能性,紅會總幹事建議比照南沙魯模式,取得縣府的核可方可能援建。
04月26日 勤和村重建關懷自救委員會 會議內容討論本村農舍申請受阻後的下一步動作?自力造屋?土地取得?提供資源者?本會能夠獲得的各項資源?
04月30日 勤和村重建關懷自救委員會決定自力募款造工寮 擔心六月份急暴雨季節,決定自力造屋:長老教會系統募款有譜,決定自行在各自的保留地上施作工寮,考量找包商上平台施作或者是採謝英俊自力造屋模式。
05月03日 發文縣府 請求申請農舍、避難屋,及發文鄉公所申請農舍未通過之原因請求回覆。
05月10日 勤和村重建關懷自救委員會決定向縣政府申請公用避難屋 謝英俊建築師列席與會提供建議。決議:1. 採用謝英俊建築師的避難屋模式,同時爭取農舍翻案。2. 加緊組織<勤和重建發展協會>事宜3. 5/11-5/12與住戶密集溝通,預計5/13(四)夜召開全員大會

儘快動土儀式

05月13日 勤和原鄉重建全員大會 決議:1. 避難屋與募款自建避難工寮同步進行2. 預定5/27(四)進行自力造工寮動土儀式。(後因0523暴雨而延期)3.文宣預備:勤和農舍申請問題、南沙魯避難屋問題。
05月27日 勤和村重建關懷自救委員會 決定採理斷牧師所建議由包商找工上平台負責自建避難工寮。
06月10日 高雄縣政府災後重建委員會聯席工作會報 列席報告避難屋需求 因縣府對於戶數、是否獨戶、沒有實施期程、經費表、沒有列出備災物資內容等細節問題,被質疑,須修正後補件再提出。
06月17日 高雄縣政府災後重建委員會聯席工作會報 縣府同意台中紅會於勤和平台興建大型避難屋。台中紅會總幹事當天上山看預定地點,並與地主洽商租金事宜。開始送件進行「高雄縣桃源鄉就地重建發展協會」籌備工作。
06月24日 自建避難工寮動土典禮 總會教社總幹事黃哲彥牧師、原宣會主委盧天武(Pali)牧師,壽山中會莊聖佳牧師及長老來,其餘來賓有那馬自救會夏李長榮等10餘人,及寶山自救會、樟山、復興村長高中村長等。另外還有各工作站夥伴紅十字會家扶兒盟至善蔡一峰莫拉克新聞網淳毅等及代表等。
06月29日   勤和平台通過自建工寮戶開始整地
07月05日   勤和平台自建工寮開始動工,各戶整地拉水管。
07月15日 勤和村避難屋案獲縣府發文確認通過 (一)興建地點:勤和村179號等一筆土地。(二)土地取得:以租賃方式租約3分地,做為共同興建避難屋之用途。(三)興建方法:興建4棟非獨戶之臨時避難屋,尿糞分集公廁二座及備災中心一座。(四)形式:輕鋼架構造。(五)容量:每棟最多可收容40人,最大總收容量為160人。
07月23日 桃源鄉就地重建發展協會籌備會臨時會議 決定動員參與八八週年夜宿凱道行動。
07月28日 縣府召開座談會,溝通勤和平台避難屋疑點 縣府重建會協調紅十字會總會陳處長及台中紅會陳玠甫秘書長高雄紅會林坤鋒總幹事等在高雄縣重建會與王正一主任針對勤和平台避難屋疑點召開座談會,本會曾正勝、黃茂枝、劉行健、吳秋芬及柳琬玲參加。
07月30日 桃源鄉就地重建發展協會籌備會臨時會議 交流自建工寮戶進度與大型避難屋進度。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烏布的心聲─莫拉克災後週年

今年年初,南沙魯部分村民決定回到山上,烏布也是其中一員,回到山上的他,將自己的藝術天份用於部落重建工作中,木工雕刻、石塊堆砌、彩繪,但在努力重建的同時,天災當時的景象卻也一直留在烏布心中。

編按:

明有德,原名「烏布」,是那瑪夏鄉南沙魯村民,也是一位農人及藝術工作者。風災當時,他親眼目睹族人被土石流掩蓋,也看見村莊泰半的屋舍被土石給帶走,烏布原本居住的房子也沒有逃過土石流的侵襲,逃往平台後的烏布,與部落的青年再度回到村莊找尋生還者,也同時找到了許多族人的遺體。

今年年初,南沙魯部分村民決定回到山上,烏布也是其中一員,回到山上的他,將自己的藝術天份用於部落重建工作中,木工雕刻、石塊堆砌、彩繪,但在努力重建的同時,天災當時的景象卻也一直留在烏布心中。

以下為烏布整理災後至今的心情感想,與讀者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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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有德回南沙魯山上,一步一步興建展售中心,仍在努力中。

咆嘯的山林餘後劫生

8月9日下午16:45-5,山林不再慈祥了,寬容已成為他的重擔,在無法承受壓力下,咆嘯於世。毫不保留的,僅用了5秒瞬間如一顆原子彈般的威力,摧毀了千年來,與它相互依賴,共生的一個小部落。一點都不顧念,祖先和它的關係。

那天我困在您血肉佈下的陷阱時,您的狂怒我感受到。一次又一次的和您搏鬥,力抗不妥協,您就越發出狂嘯怒吼的作為。族人的哀嚎、驚恐,至今,反覆重演。請聽我說,我怎麼能夠,就這樣不顧族人的性命,我們是無辜的!您的盲目冷血,當時,決定離棄您,且不帶走那25個生命。臨走的那天(8.13)我誓言,再也不見您那猙獰的面貌。

5秒過後的30秒

您怒吼,5秒後的30秒內,我心繫族人,家人、親人。一無反顧衝進您用血肉佈下的陷阱,想和您力搏,質問您為何不再固守千年來與祖先相互的誠信。您輕而一舉的困住我,說什麼,不容許我撒野。此後回想,是您不忍於我,只是想重拾最後的友好。否則那時、那刻,我肯定漂流到到天涯海角。

當知道孤援、無助、無力,和您向抗衡時,試圖尋找救援,所以我吶喊、狂叫,那比您崇高的「天」。(大家稱為上帝)期望它伸出溫暖的手,和我做盟友。幾番爭戰、吶喊,它似乎都冷眼旁觀,不理不睬。那是我最後一絲希望,也是讓我陷入絕望的深嘯,我孤立在您的血肉,不斷的痛罵,您的慘忍。

耗盡了、絕望了、承服了,關係已絕,我放棄了。就這樣,好幾次,無條件,想跳進您那冰冷的血肉,和您隨波逐流,好讓您可以停止那冷酷的作為。

2009年9月至12月─山林,我們離開您這段時間

山林,我們離開您,已有一段時間了,我非常想念、非常懷念在您懷抱裡的美好時光,原以為,離棄您以後,會讓我們活得更好,但在經歷了種種的混亂,我悄悄的透露給您,也經歷了這些時日的奔波求訴,我後悔,「8月9日」您咆嘯、狂怒的那天,沒有跳進您的懷抱,山下那些大人物的作為,極為慘忍,冷酷無情,像極妖獸。我想,沒了我們的陪伴,您也會是孤單的,是不?

初來山下,族人們的行為舉止,像是行屍走肉,原因當然是因為,我們的靈魂離不開您。幾番搬了又遷了,遷了又搬,大人物說是為了我們能生活在更舒適的環境。我們怎麼說、怎麼求訴,大人物們就是不接受,不理不睬。

千年來族人們對您的依賴及共生,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就不再需要您,怎麼能平安順利的過下去?我說,這不才是族人們災難真正的開始嗎?(此時仍不確定是否能重回部落居住)

山林啊!離開您的這些日子以來,我像是小孩失去了父母溫暖的懷抱,不停的哭,白天、黑夜,總會悄悄的一個人躲在一旁流淚,您捨得嗎?我必須讓您知道族人們聽信了大人物的安排及謊言,決意不再重回您的懷抱了。多數的族人說,山下比在您的懷抱會更好些…我們勸不動、也挽回不了,這些族人的決意。替他們難過傷心,沒了您的庇佑滋養,要怎麼面對山下的困境…

在山下沒了您的指引,族人們迷失方向永遠回不了頭,祖先的呼喚都聽耳不聞。至於我,時時刻刻仍感應到您和祖先的警惕。每當回應您和祖先的呼喚,都使我驚慌與傷心,山下的挫折常使我的心不平,更加沉重。

山林,我非常感到慚愧,8月9日您的怒吼,是我錯怪您,您憤怒的始末,得到了,真實的面貌。原來,那天我孤立在您的身軀不斷痛罵及唾棄,誓言不再回來見您,是我錯怪了您…如果我還有資格當您的小孩,請接受我的道歉,並且,同時請求山林和祖先,再給我力量,讓我能夠面對山下的大人物,奮力一搏。讓大人物接受族人與您千年來共生、依賴的重要性。

我更擔憂,我們將無力阻擋山下妖獸的爪牙進入您的身軀做出毀滅您的作為。所以,山林啊!祖先啊!請給我們加倍的力量,完成您們交託的使命。

至於您咆嘯、狂怒,當時錯怪您,我進一步細說分明。8月9日的幾天前,您的敵人莫拉克以狂妄的姿態宣戰。山下的人不斷的發出警告,說,必須嚴防莫拉克的惡行…再來我不斷的質問,為什麼不再庇佑?為什麼不再固守祖先和您的誠信?為什麼把我們拾棄?都得到了事實的真相。

以雷霆萬鈞的陣仗,「莫拉克」來了,您依然像往常一樣,挺直身軀,阻擋莫拉克的侵犯。可是,此時的我們仍毫無察覺,您的受傷與無奈,對於族人即將面臨的傷害,您忍著傷痛,您哀嚎,不曾停過。於後才恍然大悟,原來啊!那是您的好意,一切發生前,您不斷對我們發出警訊。是我們不對,遺忘了您好友(祖先)的教導,是我們不對,對您做出自私、自利、傷害您的行為…

山林,四年來越域引水對您的傷害造成了大規模難以評估的破壞,使您失去了保護族人的能力,造成了此次的災難與傷亡。

8月9日上午9點時,當我完成搶救一位耆老回家暫休,再回到指揮中心的路上,那時下午兩點,路上族人不曾懷疑山林您的保護能力,看來族人們如往常一樣,神情自若。當我走到指揮所,由青年自組的安全巡視人員回報的關鍵時刻,多方的回報說,民族國小上方的溪水急速轉為緩慢,水位也有下降的跡象。

此時,風大雨大的這種現象是不合常理的,而這也是您最後一次發出的警訊,但是因我的無知,沒能及時將族人撤離,造成一生無法彌補的傷痛及遺憾…

2009年8月9日下午18時45分至50分。因為我的無知,錯失了關鍵時刻,當我們還在閒談時,〝轟〞的一聲!族人們還來不及反應時,一半的村舍已埋入土中。算來或許不到五秒鐘,最多也不過五秒,25條生命,就這樣消失了…五秒,五秒過後,我毅然跳入您用血肉不下的陷阱,想與您抗衡。

此後至8月13日,回想那幾天,意識進入無我、忘我的狀態。直到直昇機到來的那時刻,如是惡夢醒來。至於這段逃離的過程,我歷經了何等的煎熬,族人的恐慌,山林只有您知道,誰會在意呢?山林啊!我必須承認除了〝越域引水〞,是造成您大規模的破壞之外,族人們不當開墾極少數自私自利的行為,同樣造成了對您的傷害,導致於您失去了保護於族人們的能力。

山下的大人物或許良心發現,也在不安的判定下。一群那瑪夏鄉南沙魯村的村民。由燕巢工兵學校安置所,回到了我們心繫的地方。回南沙魯村是勇敢、也是使命,或是山林您的呼喚,亦是祖先的原由,一行堅毅不棄村的族人。終於正式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離村時間2009年8月12-13至返村時間2010年3月1日)不遷住大愛月眉村,約16戶,人數,約120人。(現階段)

重回山林─南沙魯返鄉

3月1日至今回鄉已130天。自行重建的過程,雖然辛苦、困難重重,但我仍是快樂的。食、衣、住、行雖仍有缺乏、不便,但我們是滿足的。災後一年了,我們認清了政府的作為,便是無能,選擇性重建,在政治考量下,少數族群常是被犧牲的一群。

再者,我認為原住民在台灣已亡,已不存在。原住民的官員在哪?立委在哪?知識份子在哪?原住民的議題、族人的困難、甚至被壓迫,請問大人物們,這些困境,難道要靠農人、工人、小老百姓,來去對抗、去抵命爭取嗎?我說會欺壓原住民的不只是政府與政客,原住民也會欺壓原住民,尤其是原住民的官員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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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沙魯的居民自己籌資買地,砍竹子興建避難屋的屋頂。

感謝家扶和各界協助

重回原鄉重建一年來,政府一點作為都沒有!那瑪夏鄉,村與村緊急運輸的鋼便橋都遙遙無期,對於避難屋我們也絕望了,不再期待,颱風將近、要撤,我們只好撤到南梓仙溪裏,到時,希望有好心人在下游接應,從上遊漂下來的那瑪夏鄉的鄉民們…

回鄉重建的過程,雖心酸,但我們不孤獨!因為有家扶(家庭扶助基金會)的陪伴,不棄不離。當南沙魯村或是那瑪夏鄉哪裡有需要時,家扶的工作人員,就在哪。這是多麼偉大的情懷,僅用感恩來表達謝意,是不夠的,只是現階段正處在重建中,尚無能力回饋社會。只是待有能力,那時,我們必會跟隨家扶的精神與宗旨,把愛散播到每個角落。

再者,高雄縣原民處谷縱處長,站在無奈的環境下,仍用心來提供意見與方針,對於族人的重建常起效用,而對身為一個事務官能不畏上級的壓力,力挺族人,我想也是難得一見的好官員。在小小的老百姓心裏,已是值得感佩。風災一週年,原鄉部落,百廢待舉。在這裡政府是不存在的,只希望把我們當人看,其他我們自己來。img-4775
那瑪夏山上生活重建中心的牌子,由明有德雕刻而成。

草菅人命的玉穗便道

莫拉克風災滿周年之際,桃源鄉玉穗農路卻傳出一起車禍事故,一輛入山收購芒果的小貨車在農路上險急陡峭的髮夾彎上翻覆,從約莫五層樓高的山壁上摔落,駕駛者重傷送院。聞知消息的梅山村民表示:「不死真是撿來的!」

8/8莫拉克風災滿周年之際,桃源鄉玉穗農路卻傳出一起車禍事故,一輛入山收購芒果的小貨車在農路上險急陡峭的髮夾彎上翻覆,從約莫五層樓高的山壁上摔落,駕駛者重傷送院。聞知消息的梅山村民表示:「不死真是撿來的!」

行經山壁的玉穗農路自挖通以來,有多個陡坡急彎,路面更泥濘堆滿礫石容易打滑,一直考驗往來駕駛人的技術;居民多次要求將農路鋪上水泥、挖平取直,改善路況,但鄉長始終以「要請公路局負責」、「鄉公所沒有經費」回應。

這條路已傳出多此車禍事故,至少兩、三位梅山村民在此摔車,這次更有小貨車從數層樓高的山壁上翻落。一位勤和居民痛斥:「我們的鄉公所真是大有問題,怠忽職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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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車禍的彎道。山壁的陡坡和急彎上除了警告標誌,沒有防護措施。右圖紅圈處為小貨車跌落地點。

玉穗危路,三村近千人賴以維生

8/8星期日下午,來自台南的溫姓男子開小貨車往梅山方向收取芒果,卻在玉穗農路山壁上的大轉彎摔落。附近居民表示聽見貨車掉落在河床上翻了兩翻,所幸該男子只是受傷,生命無礙。

當時恰好在現場、協助將該名男子送醫的梅山教會牧師陳天順表示,溫姓男子是因為上坡時遇上無法一次轉過的急彎,在倒車轉彎時,車身往後滑而從數層樓的山壁跌落。「(倒車時)他應該要拉手煞車比較好。」陳牧師表示,當地人都知道那段路的危險,以及通過時要注意的訣竅。

玉穗便道這樣的兼具陡坡和急彎的路段連續共有四、五處之多,且沒有任何防護措施。陳牧師說:「雖然我們是本地人常常開,但也是會提心吊膽!那個人是跑平地的,他更不知道(如何應付路況)啦!」

玉穗便道本是農路,只供當地人到山中農園務農使用。八八風災之後,南橫公路斷絕,河床便道遇雨就斷、修復費時,這條農路就成為山中居民的生計命脈。從運補物資、送孩子上下學、老弱病患就醫、運輸農作物,都由此往返。

八月正是山上的經濟作物芒果的收成季節,居民載著一車車芒果,冒險負重在危路上行走;其中一位運芒果的勤和村民Tahai說:「靠的是技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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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四輪傳動車請勿上山的立牌。村民透露,是在本次貨車翻覆事故後,一位派出所員警出於好心而自發製作的。

修路一拖再拖

鑒於玉穗農路在八八風災後成為桃源鄉內三村復興、拉芙蘭、梅山居民的主要聯外道路,村民屢次在大小會議上反應,表示路實在太危險,希望鄉公所盡快修整,挖平取直改善急彎、鋪上水泥防止打滑,但鄉公所皆以「沒有經費」回應。陳牧師說:「政府修路修了一年,之前一直修河床一直斷,現在又這樣。」

村民從年初返鄉後, 一直申請修復此農路,但由公路局修路卻只修河床便道,遇雨就斷,造成居民時常困守山中、無路可出。6/3居民忍無可忍的走下山來抗議,得到鄉長回復「一個禮拜修好玉穗便道。」

然而兩個月過去了,玉穗除了挖寬至車輛可通行的寬度,使居民不必靠步行才能下山之外,路況如昔,時時傳出騎機車的村民摔車受傷。8/3鄉公所召開第三次重建會議上,居民再提玉穗農路問題時,桃源鄉長謝垂耀說:「那麼龐大的經費鄉公所、縣政府都沒辦法負擔,要往上報。」表示要請縣政府及原民會處理。但還未「來得及」處理,又傳意外。

這次是貨車直接從山壁掉落,聞知此事的梅山村民皆表示:「沒死真是撿來的!」而勤和居民則痛斥:「我們鄉公所真是大有問題,怠忽職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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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鄉公所第三次重建會議的簡報中,由鄉公所負責發包的工程,只完成了一件–桃源鄉辦公廳舍與代表會復健。

居民批:鄉公所怠忽職守

事實上,桃源鄉一年以來重建進度遲緩,近於停滯。在8/3鄉公所召開的第三次重建會議上,鄉公所的會議簡報除了開列工程執行進度,還列舉各種進度落後的原因。除了玉穗農路,居民一一指出八個村各有農路未修復、部落基礎復建工程沒有進度,包括各種因應颱風季節所需的補強、清疏工作。

各村簡易自來水工程雖由中央撥款7150萬元協助修建,但村民至今民生用水仍靠自己接水,一下雨就混濁無法使用。高中村美蘭部落和拉芙蘭村阿其巴部落依然靠人工手拉的流籠橫渡河流進出,其中包括留居部落的老人和要去學校的孩子。

對於居民提出的各種進度拖沓的疑問,鄉長謝垂耀一一回應解釋,但無法使居民滿意。理斷牧師直言:「很多理由根本不需要鄉長解釋。鄉公所沒有辦法做的,就用紀錄呈報上去;經費沒下來,就去追蹤啊!已經一年了,不應該還有人常常被困在山上!」

而會議上村民追問鄉公所負責招標發包的二十項工程的完成進度,經查詢後鄉長表示,唯一完成的 一項,是「辦公聽舍及鄉代表會復健工程」。

面對災後復健、基礎、道路工程,危及居民生計甚至生命安全,梅山一位不具名的村民表示:「我們這裡的人,都不太會表達,有時候都會想說算了…」玉穗農路的車禍事故只是冰山一角,在工程進度拖沓之下,目前桃源鄉各村村民的生活,也只能靠自己的「技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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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行的玉穗便道上,常有車輛拋錨,要處理也需冒著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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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為了你滴下的汗水,我拍手

面對山區道路斷垣殘壁、公路的坍方及路基流失,第一線的工作人員沒有複雜的行政運作、沒有口號般的政治承諾,他們背負民眾的期待,他們在現場開始為台灣「恢復健康」!

莫拉克颱風於98年8月7日23時50分襲台,受颱風及西南氣流影響,多處地區降下超大雨量,刷新台灣地區降雨紀錄前十名。

名次 站名 時間 日雨量(mm) 颱風名稱
1 屏東尾寮山 98/8/8 1403.0 莫拉克
2 高雄溪南 98/8/8 1301.0 莫拉克
3 高雄御油山 98/8/8 1282.5 莫拉克
4 花蓮布洛灣 86/8/29 1222.5 安珀
5 嘉義馬頭山 98/8/8 1211.5 莫拉克
6 高雄新發 98/8/8 1190.0 莫拉克
7 嘉義奮起湖 98/8/8 1184.5 莫拉克
8 屏東瑪家 98/8/8 1180.5 莫拉克
9 嘉義石磐龍 98/8/8 1180.5 莫拉克
10 高雄小關山 98/8/8 1177.0 莫拉克

資料提供:莫拉克颱風災後重建周年特展DM

修!修!修!修就對了!

風災後,災情陸續傳出;台9線太麻里到楓港、台27線新威大橋經茂林到多納、台18線與縣道169阿里山公路、台24線三地門經霧台到阿禮、台20線甲仙經荖濃到桃源埡口及台27甲線新威大橋到六龜大橋、台20線埡口經利稻到霧鹿、台21線水里經同富到塔塔加、台21線旗山甲仙到小林那瑪夏等地區、更形成八大孤島。

面對山區道路斷垣殘壁、公路的坍方及路基流失,第一線的工作人員沒有複雜的行政運作、沒有口號般的政治承諾,他們背負民眾的期待,他們在現場開始為台灣「恢復健康」!

公路人2公路人5
受災地區斷垣殘壁、公路的坍方及路基流失,是大自然對於人類的無限使用,終於強力反撲,希望告誡人類保育環境的真的「刻不容緩」!

以往,經濟生產掛帥,生活步調急促,用路人對交通的需求多以縮短行車時間為首要考量;但是現在大家重視慢活休閒的生活品質,觀光、旅遊、文化巡禮等休閒產業的蓬勃發展,讓交通對於用路人的意義不僅只是到達目的地的「工具」,好比「蘇花公路(觀景台)」、「北宜公路」的沿途美景,使公路本身也能成為旅遊重要的一個環節。

公路人6 公路人1

所以,公路復健不是短時間一蹴可幾的,在各項環境地質條件均不利的情況下,必須有長期的規劃與策略安排;多變的山區天氣,常常瀰漫著濃霧,能見度低影響了施工進度,也使得辛苦工作的公路人增添危險。公路人一滴滴的汗水,從兩頦滑落,我們該拍拍手,為他們鼓勵。

汗水,滴滴累積成為修復完善的公路(與前兩圖為重建前後對照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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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剛搶修完成的路段,過了一場午後雷陣雨又恢復泥濘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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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人面對再大的困難,也要揚起頭跟大自然宣告:「再修!」

本文圖片來源:交通部公路總局

(作者為參與重建之公務人員)

馬英九:任期內重建小林二村

總統馬英九昨(8/8)出席小林村莫拉克風災週年感恩祈福晚會時表示,將與地方共同推動「小林二村自主重建」。小林二村預定地目前選定在杉林鄉小林村組合屋旁的農地,小林村民表示:「重建終於要開始了!」

總統馬英九昨(8/8)出席小林村莫拉克風災週年感恩祈福晚會時表示,將與地方共同推動「小林二村自主重建」。小林二村預定地目前選定在杉林鄉小林村組合屋旁的農地,預計最快8個月內可完工,最晚今年11月前動工。小林村民表示:「重建終於要開始了!」

居住在杉林鄉組合屋中的60多戶小林村民,昨晚舉行「八八點燈追思」活動,包括總統馬英九、行政院長吳敦義、高雄縣長楊秋興、行政院重建會副主委陳振川、甲仙鄉長劉建芳等,由上至下所有重要官員齊聚。馬英九於點燈儀式中表示「時機已經成熟」,小林二村重建具有指標性意義,中央將與地方合作推動「小林二村」,之前窒礙難行的用地取得問題將獲解決,並希望在明年農曆年前,就讓小林村民入住,在新家過年。

紅十字會總會賑濟處處長陳宗良表示,目前小林二村重建的大方向算是定了,但後續還有許多細節需要討論。「例如」,陳宗良舉例,「現在用地算是確定, 但用地範圍還沒有確認,而且未來針對106戶住戶的資格、規格都還需要討論」。小林重建發展協會會長蔡松諭則表示,馬英九的承諾,代表小林村的重建將真正 起步。

他指出,目前小林二村用地,確定不會使用慈濟大愛村二期用地,改選紅十字會為小林村興建的組合屋旁農地,待農地變更為建地後就可動工。然而,蔡松諭也表示:「若11月才動工,RC鋼骨不可能3個內就蓋好,希望中央也不用搶快,畢竟是要永久居住的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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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村民:大石頭只放下一半

日前電子媒體在評論節目中,針對小林重建發展協會成員有諸多非議,蔡松諭回應,「連我在夜市花350元買的手錶,那些名嘴都可以說成是限量名錶,真 的是太誇張!」他表示,既然小林二村確定可以自主重建,那這些對於他個人的誹謗,他也願意不再追究,希望種種爭論可以在今天落幕,讓小林村專注於重建。

自小林村民進住組合屋後,就一直陪伴村民的紅十字會社工員吳超凡表示,紅十字會作為中立角色,不便發表太多評論,但他個人聽到馬英九宣布小林二村消息,也是打從心底為村民開心。小林重建發展協會執行秘書石怡珮則說:「現在心裡的大石頭放下一半了,但未來可能還會有變數,所以我要親眼看到基樁打在預定地上,才能放下全部的大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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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二村預定地,目前選定在小林組合屋旁的鳳梨田,預定將農地變更為建地,至少還需要2個月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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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村永久屋模型,圖為五里埔樣式。蔡松諭表示,未來小林二村的永久屋,規劃上會與一村(五里埔)有一致性,但還未必會一樣。

Tama Nu和媽媽想回家

今年60歲的李長榮,被部落裡的孩子稱呼為「Tama Nu」。當了27年警察的他,一場風災,沖碎了部落退休的夢。母親在風災中因傷重失溫離開人世,但他,始終記得母親臨終前喃喃說著:「我要回家。」

「媽媽是在去年8月11號離開的。」午後,李長榮坐在南沙魯村的「部落餐廳」裡,回憶去年莫拉克風災中逝世的母親。今年60歲的李長榮,被部落裡的孩子稱呼為「Tama Nu」。Tama是布農族對男性長輩的尊稱,當了27年警察的他,退休後想留在山上過著自在自適的生活,但一場風災,沖碎了他的夢。

部落不如往昔,母親也 在風災中因傷重失溫離開人世,但他,始終記得母親臨終前喃喃說著:「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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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榮被部落裡的孩子稱呼為「Tama Nu」。當了27年警察的他退休後想留在山活,但風災沖碎了他的夢。

死裡逃生

莫拉克帶來的豪大雨,在南沙魯村上方的山頭形成堰塞湖;9日下午堰塞湖潰堤,土石流如千軍萬馬般衝向南沙魯。「她們是看到不對勁,從我弟弟家的客廳 開始跑,來不及跑就被土石流沖。」李長榮的弟弟、媽媽,被土石流從家門前沖走,幸虧母親與弟弟兩人只被沖到下方的房子旁,「如果一直被(土石流)帶下 去…」李長榮不敢想像。

當土石流衝進村中時,村莊內的人一陣慌亂。李長榮找不到母親與弟弟,只看到弟媳與弟媳的女兒不斷哭泣。「我問她們哭什麼?原來是先生跟媽媽不見 了!」於是她們開始找母親與弟弟,好不容易救起母親,發現母親的頭部與小腿都有傷口。李長榮緊急用水將傷口清洗乾淨,一洗,傷勢不堪入目:「那個小腿都沒 有肉…但也只能用水洗一洗、衣服包一包這樣啊…」

李長榮的侄女當時也遭土石衝撞而倒下的玻璃門壓住,小女生在土石堆中動彈不得。「我把她拉上來,從頭到腳都是泥巴,我跟她說不要哭,兩個人牽著手要走到對面的鄰居家裡沖水。不知道為什麼,平常我們走不用一分鐘,那一天卻走了好久好久。」

救災慢,Cina死在懷中

南沙魯的村民集體逃往民族平台,直到14日才搭乘直升機下山,但李長榮的母親早已在12日凌晨12點離開人世。「她過世前,講話反反覆覆,只說要回 家、要回家這樣。」Tama Nu回憶母親直到嚥下最後一口氣前,依然惦記著的「回家」,但他反問:「怎麼回家呢?家沒有了!」

當李長榮救起母親時,他早有不好的預感。「看到她的傷口這麼大,其實想若12號那天搭直升機下去,可能也會死在直升機上。」李長榮帶母親被逃往平台 避難時,已不斷說著自己不能呼吸,她也沒辦法躺下、無法進食,李長榮只能抱著母親、讓她感覺舒服些,但母親最終,在他懷中,走了。

李長榮與母親,是搭上最後一班直升機離開那瑪夏的災民。上飛機前,他低頭告訴媽媽,「Cina(媽媽),我們現在要搭直升機下山了。」在直昇機上看著眼下山雲變色的景象,李長榮的心涼了,「我坐飛機的時候才知道小林不見了,連幾個在小林的好朋友也都走了。」

「我離不開這個環境」

或許因為事發當時,李長榮必須盡到身為人子與部落長老的責任,他一直冷靜地處理所有的事情。直到被安置在營區,Tama Nu的傷痛漸漸浮現。「每天早上三、四點我就會醒來,然後開始一直哭一直哭,我老婆問我哭什麼?我也說不出來,就是很想哭。」

經過要求中繼安置未果、11月19日與25的「我要回家」抗議後,南沙魯約有兩成居民回到原鄉重建,李長榮也是其中之一。問他,風災景況那樣可怕,為何離不開南沙魯?一定要回到山上的理由是什麼?他說:「我離不開這個環境。」

「政府一直大聲說著重建重建,我總覺得他們還搞不清楚什麼叫作『重建』,不知道哪一個人發明的什麼安全不安全,很多原鄉就在安全不安全這邊吃虧吃很大!」李長榮抱怨安全堪定給部落造成的衝擊,「說起來現在地球都不安全,你有錢搬到月球嗎?」

身為南沙魯重建會會長的Tama Nu最想告訴一起回鄉重建的族人:「在這種很不好的環境底下,過去有什麼埋怨都要先拋在後面,現在我們的目標要一樣!」即便外界認為「這個環境很恐怖,但我們要想辦法讓人家覺得這個環境很快樂。」

在告知李長榮要採訪時,他曾問我要問什麼問題?「我很怕自己說到哭。」他這樣說。失去母親對Tama Nu而言,傷口仍在隱隱作痛;不過談到母親教誨他的「要作好人」,Tama Nu的臉上又變得柔和而幸福。

屆知天命的年齡,卻在去年碰見世紀大災難,李長榮明知南沙魯原鄉重建的路不好走,但他依然在每次有重建工作要進行時,騎著摩托車,到平台看工程進度。藍天與青山環繞下,避難屋的工程雖然還在原點,但對李長榮而言,只要大家有共同的目標,就可以一起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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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榮用貸款蓋成的房子被土石流沖到河床邊,父親的墳也不知去向,回到山上之後,Tama Nu在只剩屋頂的「新房子」旁邊為父親修墳。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莫拉克週年專題-重災區回顧 (5)六龜、荖濃溪畔重建 步步慢

六龜居民感嘆,重建一年,「只看到一個慢字」。她們呼籲政府:居民已經自立出發,沿著荖濃溪畔開展的溫泉鄉,能否再現地方生命力,端賴政府從過去一年的重建速度中驚醒過來,趕上民間努力的腳步

荖濃溪泛舟、寶來村溫泉,是莫拉克災前台灣民眾對六龜的深刻印象,但莫拉克災後,河床滿目瘡痍,六龜人的命脈消失了。至今六龜鄉六龜、文武、新寮、興龍、中興、新威、新興、新寮、新發、荖濃、寶來、大津12村落的重建進度,依然緩慢。六龜隧道:八八水災,恍如昨日

位於外三村與六龜市區之間,穿通十八羅漢山的「六龜隧道」,為日據時代所興建,原本因外環道路的興建而封閉多年,已不負載居民與遊客來往交通的重 任。但八八水災之後,因六龜對外道路中斷,縣府與公路總局第三區養護工程處甲仙工務段開放六龜隧道,並在十八羅漢山與荖濃溪之間興建外環便道,以解決交通 問題。

六龜關懷重建協會總幹事黃毅綸表示,今年梅雨季節時,多場大雨都讓外環便道中斷,迫使六龜隧道成為六龜唯一聯外道路。六龜隧道因無照明設施、路況不佳,許多騎摩托車通勤的家庭行駛其中、險象環生。

7月4日,甲仙工務段封閉六龜隧道、進行路面補強工程,但外環便道與河床距離不過數十公尺,路面凹凸不平,大約一場午後雷雨就可能讓路面與河床同高,實難想像,這是八八水災近一年後的重建進度。

甲仙工務段寶來監工站的陳正偉表示,六龜隧道原屬高雄縣政府管理,但公路總局施作外環便道,顧慮施工期間居民通行安全,才對隧道內的低窪處進行補強工程。因隧道沒有電力供應系統,無法提供永久照明設備,僅能在危險處架設臨時警示燈提醒駕駛人。

除六龜隧道外,其它重建工程也多進度緩慢。六龜重建關懷協會專員郭雅倫直指:「除六龜大橋與新發大橋外,其他公共工程好像都沒在動。河裡的堤防工程也是打在土石流堆上,根本沒打進岩盤,這樣怎會穩固?」

陳正偉回應,預算在一千萬以內的路基改善工程,已在去年底以前完成。尚未完成的部分多為規模較大、需要鑽探岩盤以獲知災後地質情形的大型工程,他認為,公路局工程多位於民眾駕駛時的視線死角,民眾看不見,不代表政府沒做事。

公共工程無法支持觀光復興,居民業者紛紛外移

儘管政府有其回應方式,災後一年仍然坑坑疤疤、充滿施工機具的省道,對以觀光維生的六龜鄉而言,已造成難以回復的傷害。八八水災後,緊鄰荖濃溪畔的寶來溫泉山莊等3家溫泉飯店遭洪流沖毀,12家溫泉業者受土石泥流及大水影響造成半毀。

根據六龜鄉災區自救會在災後的統計指出,災損估計約2億3000萬,泛舟業者營業設施及設備災損約1800精元,餐飲業者營業設施及設備災損約2600萬。

風災一年後,溫泉業者努力想恢復昔日風華,但以往繁榮景況並非民間能獨立完成。六龜聯外路況持續不佳,以及風災畫面對台灣社會所造成的心理陰影,均讓遊客裹足不前。

在寶來重建協會工作,本身也經營溫泉民宿的李婉玲直率指出:「災後聯外交通做成這樣,觀光當然很慘。」就算當地業者努力推動工作假期、溫泉優惠,但 觀光客一看到柔腸寸斷的公路,全無遊玩心情。「觀光業所需要的公共工程品質與其他產業相比,必須有更高規格的『安全感』,而非河底便道通車而已,否則難以 喚回觀光客的心!」

莫拉克災後重建委員會基礎建設處專員戴宗鴻表示,六龜受災後的地形地貌被破壞得極為嚴重,貿然施工容易再次沖毀,需要花時間進行地質調查等基礎工作,「調查工作完成就會立即發包施工」。

但這難熬的一年間,觀光業長期疲軟,受創的不只民宿與溫泉業者,相關產業及基層就業員工也遭殃。荖濃與寶來之間唯一補給處「保來加油站」旁的便利商 店也貼上大大的招租字樣。老闆娘無奈表示,八八災後遊客銳減,經營成本入不敷出,不得不考慮頂讓店面。雖道路已算修復,但「大家想到災區就會怕,誰要來 玩?」

除觀光業與加油站外,位於六龜市區往寶來的必經之路上,為往來遊客提供物資補給的「悠遊山城」也面臨客源銳減的困境。六龜鄉重建關懷協會常務理事、山城負責人之一王坤煌表示,八八水災後,很少遊客路過山城休息,跟去年同期相比,遊客數量下滑很多。

災區農業的轉機,需要政策相助

不過的王坤煌沒有因此頹喪。山城藉此增聘員工,希望發展新計畫。王坤煌認為,六龜鄉的農業如黑鑽石蓮霧、金煌芒果、蜜棗、金萱茶葉等,曾創造過輝煌 成果、帶農民豐厚收入。「農業的凋蔽並非自莫拉克風災開始,因此風災反而是絕佳的機會,讓政府、農政單位與民間團體重新思考彼此如何配合,以重整農業經 濟。」

這一年來,王坤煌參與、構想的重建計畫不曾停歇。他集合附近的農民成立產銷班,準備以更好的知識與產銷技術幫助六龜農業復甦、渡過災後艱困的重建時期,也積極地向公家單位求助。但卻遇到現實法令與公務行政的挑戰。

王坤煌表示,政府目前政策是要農民成立產銷班,以集體為單位進行農業輔導。但因成立產銷班的條件過於遷就行政機關方便,多數農民也因沒有加入產銷班 而無法得到政府輔導,導致六龜鄉現有產銷班數量與農民數量不成比例。他說,六龜鄉雖然有高達六成的農業人口,但「有在運作的產銷班只有17個,共計170 戶農民受到協助,這樣的比例足夠嗎?」

不過,王坤煌仍積極推動官方和民間的合作,他在「討論莫拉克颱風後六龜農業產業重建會議」中邀集莫拉克重建委員會南部中心、行政院農糧署、高雄縣政府農業處、高雄區農業改良場、六龜鄉農會及各地社區發展協會和產銷班成員,希望就災後農業重建提出新的合作方向。

河川疏濬緩慢,颱風季節令人憂心

只不過,在地居民的努力,可能因荖濃溪疏浚進度不彰面臨二度挑戰。六龜鄉民代表陳俊福怒指,災後一年,寶來溪沿岸連最基本的擋水牆都沒完工,造成緊 鄰村落的地基被洪流掏空。今年5月,第一波梅雨鋒面帶來豪大雨,六龜鄉寶來地區聯外道路、橋樑便曾一度封閉,讓人憂心,疏浚工程能否守護六龜度過今年的汛 期?

經濟部水利署第七河川局管理課課長李宗恩表示,六龜淤積河段多位於河川中、上游,因疏浚需要外運土方,目前遭遇運輸車輛不足,及砂石車行走省道引起 地方反彈的問題。對於無法疏浚的河段,七河局已配合河道整理、填築簡易護堤,以土石不外運方式再辦理二次緊急疏通,希望平安度過颱風季節。

重建龜速,盼政府盡速跟上民間腳步

六龜居民感嘆,重建一年,「只看到一個慢字」。她們呼籲政府:居民已經自立出發,沿著荖濃溪畔開展的溫泉鄉,能否再現地方生命力,端賴政府從過去一年的重建速度中驚醒過來,趕上民間努力的腳步。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凱達格蘭道上的怒吼~記八八風災週年的夜宿行動

距離上次到總統府前的「凱達格蘭大道」只有三週,不同的群眾、不同的議題,卻同樣基於憤怒與無奈,大老遠從家鄉舟車勞頓、甚至翻山越嶺來此露天夜宿,為的都只是表達求口飯、求尊嚴的基本生存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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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上次到總統府前的「凱達格蘭大道」只有三週,不同的群眾、不同的議題,卻同樣基於憤怒與無奈,大老遠從家鄉舟車勞頓、甚至翻山越嶺來到這個以為是距離「天子(其實是「公僕」)」最近的地方露天夜宿,為的都只是表達求口飯、求尊嚴的基本生存權利。身為小老百姓活在當代,非得這麼辛苦不可嗎?這裡面不乏難得出遠門的年逾七旬的老人和未滿七歲的小孩啊!

去年父親節的那一場浩劫,許多人未曾忘記,許多人也一直在努力,努力著重建家園、努力著撫平傷痛。可是一年眼看著就要過去了,原鄉災區回家的路不僅依舊艱難,就連災民跟政府對於「重建」的想法至今也依舊各說各話,彷彿用的是兩種不同的語言;而事實上,也的確是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用著不同的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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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這麼難嗎?如果馬政府可以進一步想想:為什麼過了60多年,你們依然想念著大陸家鄉、依舊想重回「祖國」懷抱,儘管明知「祖國」陷阱多、刁難多,也依然不放棄任何希望,就應該可以稍微瞭解原住民同胞渴望回山上原鄉重建的心情,不是嗎?大家為的其實都只是「不忘本」的「執念」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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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有人說(馬政府也說):「山上已經不安全了!」聽起來似乎頗有道理,但是如果我們再這樣胡搞下去,全台灣哪裡還有安全的土地?

全球氣候暖化是現在進行式,意味不久的將來,台灣沿海地區都漸漸不能住人,但是我們政府對於「節能減碳」還是停留在喊口號的心態多,工業區(或美其名「科技園區」)依然一片片侵蝕我們的農田與濕地、石化廠依然準備繼續荼毒我們的海岸和土地(就連水裡的海豚都不放過)、水泥高樓及資本主義大賣場也依舊逐漸驅逐了市民的公園與綠地……,再這樣胡搞下去,全台灣人都要成為氣候災民了!不然就是準備戴著防毒面具、乘著橡皮艇過日子吧!(還是你認為只要逃回大陸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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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山上土地不安全」是事實,但只說對了一半!「不安全」是因為過去幾十年來對山上資源的予取予求,以及錯誤政策,為了造林、闢果園而砍伐原生林、長生林,為了行駛大型遊覽車而對脆弱的山林地無節制地拓寬道路(也是一種「人定勝天」的自大心態),而我們正在承受自己所種下的惡果!如果我們再這樣胡搞下去,全台灣的山地都要夷為平地了,山上土石全沖刷下來,就連住在平地的我們都在劫難逃,哪裡還有安全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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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當然不是!「避災」是一定要的,但是徹底「防災」才是斧底抽薪之計,這也就是為什麼原鄉災區的朋友們從未放棄回山上的念頭。

因為「防災」事在人為,而山林也會在減少人為侵擾之後逐漸自然恢復生息;而在此之前,山下的「避災」臨時家所就成了必要。換言之,現在政府給原住民安置的那些園區、農場,應該只能被定義成「中繼屋」,而不是政府口中的「永久屋」,更不應該是政府為求便宜行事之後的政績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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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年初從屏東山上回到台北之後,對於原鄉的情形與心情能體會更多,而這次在凱達格蘭道的現場也遇到幾位當時在山上認識的朋友,但是對於這樣的不期而遇,其實是無奈多過欣喜的;就像上次在某個場合遇到的其中一位持續關心原鄉重建議題的朋友,當我問他這幾個月下來有無進展時,他回答我:「當兵的依舊當兵(指安置在營區的)、改念阿彌陀佛的還是念阿彌陀佛(指安置在「慈濟大愛園區」的)、放牛吃草的依舊放牛吃草(指散居各地的)。」聽起來真是讓人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我沒有跟著夜宿在凱達格蘭道上,或許隔天早上的「狼煙宣示」我也來不及參加了,但是當我在回家路上,看到天空竟下起大雨時,心裡還是懸念著那些遠道而來的朋友們。或許,老天對你們的考驗還沒結束吧?繼續加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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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東原鄉行(3)~前往達瓦蘭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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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東原鄉行(5)~回鄉路遙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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