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山再美?(下)

「老人家說,以後永久屋可以給年輕人住,自己還是會回到原部落居住…可是他們沒想過,以後回家是非法的!」談到遷村問題,山美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安麗花立刻紅了雙眼,眼淚直在眶裡兜轉許久,始終沒有落下。

編按:本文為阿里山山美部落的後續報導,「何日山再美」(上) 請點選這裡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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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曙光來臨之前,山美還有漫長的黑夜要熬…關鍵在於,黑夜裡有什麼,又該如何度過黑夜呢?

2/3山美居民決定簽署永久屋

不僅達娜伊谷生態公園,山美部落在莫拉克風災中同樣受災嚴重。山美部落7個鄰中,有高達5個鄰被劃定為特定區域;155戶700人中,也有近百戶,將近400人表明願意簽署永久屋,往後將陸續搬遷至山美自主選定的「台18線轉129線」附近的9號地。換句話說,未來這個距離「舊山美」約30分鐘車程的「新山美」,將會變成多數山美人的「新故鄉」。

「老人家說,以後永久屋可以給年輕人住,自己還是會回到原部落居住…可是他們沒想過,以後回家是非法的!」談到遷村問題,山美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安麗花立刻紅了雙眼,眼淚直在眶裡兜轉許久,始終沒有落下。

安麗花表示,簽訂永久屋並不單純只是「讓災民多賺到一棟房子」,在法律上,一旦簽了永久屋,勢必就會有相關的權力與責任問題需要釐清,可是政府迄今都還只是找村幹事調查永久屋「入住意願」,沒有人見過正式的契約,因此並不瞭解之後將隨之而來的法律問題。她強調:「政府應詳細說明契約內容,而不是先騙,再用契約綁人。只是想幫年輕人申請房子的老人家,根本就沒有意識到未來他們留在原社區居住是非法的啊!

未來如果山美真的有近百戶簽訂永久屋,就代表過半山美人的戶籍將被遷出,不但會對文化傳承產生影響,也勢必會對產業延續、部落結構、教育與就業產生衝擊。說到激動處,安麗花的眼淚終究劃過雙頰流下;她哭著說:「我覺得很難過,可是我又不能阻止村民去申請永久屋…」

原住民和漢人不同,和土地有密切關係。漢人有錢,要去那邊買地蓋房子都可以,但我們被土地養育大,怎麼可以離開?」安麗花強調,「原住民一旦離開土地,就等同沒有了靈魂」。

留鄉居民將活在恐懼中?

此外,安麗花也批評,不管是中央政府或是地方權責單位,在此次災後重建中都沒有發揮應有功效,所有作為也只是「沒有系統、連貫性的重建」,流於片段、零星。

「NGO負責蓋永久屋,那到底政府作了些什麼?」安麗花認為,既然野溪、山洪爆發會威脅山美,那麼政府當務之急,應該是快點撥經費整治野溪、協助山美進行護坡工程,而不是故意忽視想留在原鄉族人的權利。她質疑:「有人想搬,政府就願意掏資源,但難道那些不願意走的人,之後就要一直活在恐懼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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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安麗花表示,在山美住那麼久了,跟土地、房子都會有感情,「離開,就是人與土地切割」;「失去了土地,我們還算原住民嗎?」她說。

(右)未來,設籍在永久屋中的山美村民,可能會比原部落的人還要多;然而,這是否意味舊部落勢必會凋零,恐怕還有待觀察。

漫長的生活考驗

一位新美受災戶透露,紅十字會以「住沒多久就要搬進永久屋了,不要浪費錢」為由,說服山美及新美社區的受災戶不要興建中繼屋,改以發放「租屋津貼」方式作為彌補。因此,現階段選擇遷居的山美村民,除2戶住進樂野新舍外,其他若不是回到原住居地居住,就是得選擇投靠親友,靜待永久屋能在今年7月底落成入住。

然而,阿里山鄉鄉長陳明利表示,雖然中央政府指示要在今年7月底之前,完成所有災民安置,但山區要考量安全、水土保持等眾多問題,終究不比平地,就算番路鄉觸口段一帶的永久屋可望在7月底完工,山區部分的永久屋也不可能如期完成。換言之,等待9號地永久屋的山美村民,勢必要面臨更漫長的等候。

等歸等,生活還是要照過;更漫長的等待,就代表受災戶要拖更久才能得到安頓。在如今這段無法得到安頓的期間,山美村民該怎麼維持正常生活,刻正考驗著所有人的智慧…

以自立取代救濟

社會補助是救急不救窮,當初外界捐贈的物資,在農曆年左右就已經耗盡,真正問題才正要開始浮現!」長年在山美服務的南華科技大學社會科學院院長翟本瑞表示,風災剛結束時,全台灣一頭熱捐物資救災,雖然讓災民囤積了不少物資,但多是重複的類型,無法達到全面照護,而外部NGO救災,多半也抱持「做業績」心態,造成資源無法確實累積。

翟本瑞強調,「原住民需要的不是救濟,而是自立」,可是如今政府與NGO都沒有幫當事者考量到自立問題,救災也只懂得塞物資,在根本上就違背了救助的本意。他解釋,過去山美村民因為達娜伊谷緣故,多數人有一份習慣性收入,如今,這份穩定的收入被天災給奪走了,往後山美人就算不至於活不下去,但肯定會活得很辛苦。

「如今政府與NGO真正該做的,就是坐下來與受災戶好好溝通,多幫當事者考量,才能想出讓災民『自立』的方法。」翟本瑞認為,達娜伊谷如今看來,不可能在近年內完成重建,但如果山美村民想在短期內回復農作的話,政府與NGO就要能協助推廣有機農業,促進農作產銷、避免中盤剝削,才能讓災民有相對安定的收入。

何日山再美?

山美部落全體村民辛苦建立的達娜伊谷,如今已近乎全毀;災後倖存的村民,不但要積極重建達娜伊谷、復育生態,還得面對遷村所帶來的分裂問題,同時憂心未來的生計著落…山美的夜,絕對是漆黑的。

或許,正因為山美的夜如此漆黑,社會各界專業、政府相關權責單位、NGOs等,一雙雙負責點燈,引領山美行過幽夜的手,此時更沒有怠慢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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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從哪裡來?要去哪裡?

原鄉的排灣孩子們啊,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你們可以繼續這樣笑著奔跑嬉鬧著唱歌跳舞,因為,以後這些回憶都將幫助你們,深刻記得自己「從哪裡來」。至於「要去哪裡?」這麼困難的問題,就先留給以後去傷腦筋吧!

編按:本文為獨立記者於台東進行採訪工作後的感想,十分值得與讀者分享,感謝作者提供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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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哪裡來?」

「要去哪裡?」

這是我在台東最常被問的問題,而且幾乎不分老幼都喜歡問。(註)

最初,我以為他們因為我是陌生人,所以才會問這問題,

並自動把這兩句翻譯成「你是誰?」「來這裡 or 要去哪裡幹嘛?」;

後來,我發現他們彼此熟識的人,也會問一樣的問題,

於是,我對這樣的問答產生了興趣。

成年人問這問題,我基本上都還沒啥感覺,

但孩子們問這問題,可能出發點也是一樣,

但不知怎麼著,我被這些排灣族孩子們問到這問題時,

心裡就總覺得不知道哪裡怪怪的,說不上來…

「台北」

「是喔~很遠耶!那你是台北人嗎?」

「不是耶,我是彰化人」

「…………」

「那台北好玩嗎?」

「ㄟ…我覺得不太好玩耶!」

「真的嗎?那你來這裡幹嘛?」

「來找你們玩啊!」

「是喔~~~」(擤鼻涕,然後跑掉)

和這些孩子們的對話多半沒頭沒腦地,只讓人覺得他們非常熱情也很可愛。

可是不曉得為什麼,我在回答自己從台北來的時候,

心裡總有個很酸的OS在進行 –

「對,台北,一個你長大以後,就要去那邊辛苦工作的地方,因為台東養不活你們」。

我常常懷疑自己是不是心理狀態非常扭曲,

或者真的是尖酸刻薄的個性改不了,

才會連和小孩子對話時,心裡都會有這種OS。

然而,我在台東幾個排灣部落看到的情況,

的確就是孩子們的單親、寄養、隔代教養問題普遍,

升學困難,對部落傳統(語言、祭儀)陌生,

而且大部分十幾歲之後,就得離鄉找工養活自己。

如果之後還有機會與這些孩子們再見,

說不定場景就會是在台北,然後換成我問他們 – 從哪裡來?要去哪裡?

當然,你可以說這只是我管窺的偏狹結論,

或者說其實多數(不分原、漢)非都會地區,

普遍會有的情況,這是整個經濟結構,

簡單講,其實是大人的問題,與排灣孩子們無關。

然而,與漢人社群不同的是,部落中普遍存在一種矛盾,

一個會發生在孩子身上的矛盾,使得整個原住民族都得面對的問題

落在孩子的身上,並且被迫要面對「從哪裡來?要去哪裡?」這個提問:

「傳統文化逐漸凋零了,希望孩子們可以學習母語,瞭解傳統」

V.S

「讓孩子早一點去外地唸書,未來才有跟漢人競爭的能力」

如果經濟能力許可的話,

部落中多半的父母都會願意把孩子們送到比較「競爭」的地方求學,

期許未來他們可以變得更有「競爭力」。

可是,每當我進一步詢問這些關愛孩子的父母,

應當如何兼顧「文化學習」與「外在競爭力養成」時,

他們卻多半也同意「的確很難兼顧」。

「脫離傳統環境的孩子要如何瞭解神話中的意涵?」「很難」

「要優先學好英文的話,還有多少時間學母語?」「很難」

「那怎麼辦?」「沒辦法」

沒辦法………

說實在的,如果今天換成是我被提問,

也許我也只能嘆口氣,說聲「沒辦法」吧?

(畢竟,我也是離鄉的遊子啊!)

原鄉的排灣孩子們啊,

如果可以的話,

真希望你們可以繼續這樣笑著奔跑嬉鬧著唱歌跳舞

因為,以後這些回憶都將幫助你們,深刻記得自己「從哪裡來」。

至於「要去哪裡?」這麼困難的問題,就先留給以後去傷腦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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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

我去過的部落不多

但就我瞭解,好像排灣、魯凱族人比較喜歡問這兩個問題

至於鄒族、布農的人,就不太會這樣問

其他的族群我就不太瞭解了,還煩請大家指教

(本文轉載自作者部落格)

魯凱青年:不是部落發現的太慢,而是政府隱瞞實情

魯凱青年行動小組表示,遷村族人共同連署的八大訴求未得到政府正面的回應。站在族人的立場,是有義務將這個聲音告訴大家。日前小組已共同決議將在4月11、12日鄉運時,擺攤設點,將族人的權益告訴大家。

近日,霧台鄉魯凱族部落的族人,在瞭解高雄杉林慈濟園區「大愛石」以及入住永久屋所簽訂的「生活公約」隱憂,近來又得知公部門與慈濟「秘密會議」的九項決議。部落青年決定透過魯凱青年行動小組趕緊在4月6日邀集阿禮、吉露、佳暮、古川四個村的居民共同討論並了解部落目前遷至永久屋的情況。

在會議中要入住永久屋的族人才得知族人所共同連署的八大訴求,政府已透過內部會議與慈濟私自決議成九項決議。並表示,部落的重建,有些過程根本沒有機會參與,政府與慈濟私自決定的九項決議也根本不知情。

吉露村:風災之後,族人流離失所,自救會形同虛設。

吉露村的族人在風災之後,有些族人都分散寄居在各親戚家中,沒有一個共同聚會的地方,更不用說要集中部落的人來開部落會議。吉露的柯金龍說:「其實大部分的人都還不知道遷村的情況,都只有自救會知道。吉露村的自救會形同虛設部落會議的決議可以說是無效

也表示,部落裡不了解行政體系運作的老人家也害怕拒絕慈濟後,就沒有永久屋可以住。老人家的擔心,年輕人可以理解。不過重建過程政府,沒有跟部落說明族人的基本權力,又有誰可以理解?

而在得知入住高雄杉林永久屋的生活公約條例後,柯金龍則強調:「未來進入到長治分台居住的管理,社區管理委員會只能有部落的人,畢竟那是我們自己要居住的地方。」

阿禮村:政府怎麼可以自行決定「九項決議」!!

阿禮村的族人則表示,這個過程都沒有被告知,所有的事情我們都沒有參與到,怎麼可以決定九項決議。鄉長沒有將部落的聲音發出去是不行的,應該要讓所有遷村的族人,徹底清楚的瞭解部落遷村的狀況。

阿禮村的巴敏雄表示,最早屏東縣政府到部落說明遷村的情況時,有說明給慈濟蓋的話,就可以七月底交屋。若是給世界展望會蓋的話,就不一定了。但是他說:「永久屋到時候誰要蓋,都是大家有權利去選擇的。」政府怎麼可以自行決定給慈濟蓋。也表示沒有公開的會議,不能代表遷村居民的聲音。

說到當時阿禮部落要遷村時的狀況,部落的老人家曾經告訴敏雄這樣的話。他再次轉述部落老人家跟他說的:「其實住進永久屋,我們(部落老人家)也不想爭取什麼,老人家也說的很白,我們(部落老人家)都是一半踏入棺材的人,未來要生活在山下的,是你們(部落年輕人)這群中生代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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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禮部落的馮麗惠:不能因為魯凱族的民族性較溫溫馴,就這樣對待我們。圖左為阿禮部落馮麗惠,圖右為阿禮部落的巴敏雄。

魯凱青年行動小組:集思廣義,發動部落意識。

部落對八大訴求還是有聲音,就表示對於遷村的共識,部落的族人還有很多得不清楚。魯凱青年行動小組成員之一的好茶村青年,蔡敏男表示,政府將部落對慈濟提出的問題,都丟給鄉公所,但卻沒有尊重部落的意見。當初要遷入瑪家農場的好茶村也是透過投票來表決族人心裡的聲音,也支持未來遷入長治分台永久屋的族人站出來表達自己的聲音。

魯凱青年行動小組表示,遷村族人共同連署的八大訴求未得到政府正面的回應。站在族人的立場,是有義務將這個聲音告訴大家。日前魯凱青年行動小組已共同決議將在4月11、12日鄉運時,擺攤設點,將族人的權益告訴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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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左為好茶村蔡敏男,政府將部落對慈濟提出的問題,都丟給鄉公所,但卻沒有尊重部落的意見。

大愛生活系列 (4)一切還在磨合期990408

先前令外界如霧裡看花的大愛生活,似乎正在逐漸的浮凸塑形、朦朧顯影。但也如慈濟重建中心志工曾淑婉師姐所言:「一切都在磨合期。」大愛生活的具體面貌、未來展望,還是一連串待解答的問號、待浮顯的圖像。

杉林大愛園區永久屋,在政府與慈濟基金會攜手通力合作下,趕在春節前開放第一批申請到小坪數房屋的災民入住;到三月底,34坪大坪數的住戶也幾乎悉數入住。原訂750戶的第一期房屋中,已有超過半數、約400戶人家,在大愛園區內展開新生活。

在嶄新的環境內,面對生命的全新轉折,居民們的生計、產業、信仰、文化等等各種生活面向,都要重新捏塑建立。

由內政部委託慈濟成立的杉林生活重建中心,已經在園區內揭幕並運作;與社會處、高雄重建會等單位配合,提供園區內村民臨時工作機會、傳藝班職訓輔導、兒童課後照顧等重建工作;並陸續展開其他生活、就業等輔導。

行政院重建會表示將由高雄縣政府輔導園區居民成立自治性管理委員會。園區內的教會也正式命名「大愛布農教會」,擁有定期禮拜、聚會的信眾。先前令外界如霧裡看花的大愛生活,似乎正在逐漸的浮凸塑形、朦朧顯影。

但也如慈濟重建中心志工曾淑婉師姐所言:「一切都在磨合期。」大愛生活的具體面貌、未來展望,還是一連串待解答的問號、待浮顯的圖像。

一、生計與產業:「不怕沒工作做」的承諾與現況

大愛村的居民,除了部分漢人,多數來自那瑪夏鄉、桃源鄉各村,基於各種不同的原因和考量,選擇成為大愛村的一份子。而從山上遷徙到山下,對無論哪一種背景的村民來說,都是生命中全新的轉折;而最直接衝擊大家的問題,就是生計如何維持。

山上的人多半務農,因為道路迢遠、雨季時回鄉路也會斷絕,山上的園子已經很難像以前一樣,再發揮長遠而穩定的維生功能。多數人的想像,是和政府當初的承諾一樣,在園區內或者附近,找到穩定的就業機會。

來自勤和村的高大哥說:「政府那時候說,下來住的,不怕你沒工作,只怕你不做。既然這樣講了,希望現在不要跳票。」

目前,園區內可提供的是短期「以工代賑」工作,已經隨著園區建設逐步落成而減少。慈濟生活重建中心提供部分如編織、石雕等「傳藝班」課程,既是職訓,同時也可支薪,居民爭搶、供不應求。但一期開班約十到十五人左右,在生活重建中心工作的陳小姐表示:「住在這裡的人幾乎都想報名,所以我們會用抽籤的。」不過這樣的職訓班也屬於短期。

現在園區內有400戶人家,按照規劃將來住滿時會有1200戶左右,政府承諾的長期就業機會在哪裡呢?

(1)永齡農場可提供的工作機會

重建會王正一主任表示,政府已著手籌備長期工作的招募,這些工作機會中,「以永齡農場為主。永齡向政府報過,大概能提供500名就業機會。」

永齡農場,即鴻海集團永齡基金會在杉林大愛園區附近的有機農場。當時政府鼓勵入住大愛永久屋所提供的條件之一,即是搬入園區後,可在此農場工作,鴻海集團將保證收購三年的有機蔬菜,村民一戶可分得兩分地維生。

然而目前,入住約四百戶左右的大愛園區,只有不到四十人在農場中工作。接受永齡基金會委託,為農場進行管理規劃的巨農有機農場周俊吉董事長表示,農場共60多公頃的土地,約可提供60名農友在此就業。「當然你要養活100人也可以,只是大家分到的利潤就會比較少。」所謂500名工作機會,應是指農場目前整地、景觀工程等所需要的人力,並非長期永續的就業機會。

周董事長表示,根據從事有機農業多年的經驗,也不會用「一人兩分地」的模式經營。「我不知道這是哪裡傳出來的,但是從成本來算,是不符合實際的。」一戶分到兩分農地,以投入成本和產出值來看,無法真正養活農人。

目前的規劃為:將居民分組管理不同田區,每人每月有固定的生活津貼,各組負責的田區達到一定產值或者超出,來計算紅利。「這樣還比較有機會。」,周俊吉客觀的評估。

對於目前只有四十多人在農場工作,周董事長表示,一方面許多居民實際工作後感到不適應而離開,畢竟平地精耕細作的方式與山上的粗放式農業不同;另一方面,真正招募人力、開始運作也才約兩個月左右。

原因是,「我們到近期(三月份)才確認土地。」因為永齡農場由縣府租用台糖土地,其中又包含部分私人土地。「當初台糖都跟我們說沒問題,等推土機進」了,才有人跑出來說那是他的地。」目前,剛剛解決了土地問題,一切都才準備要上軌道。

至於農場目前和園區內慈濟重建中心的合作,周董事長說:「我們和慈濟的溝通,基本上等於零。」周董事長表示,曾拜訪園區內的生活重建中心,但師姐只登記他的名字表示代為通報後就沒有下文,他將擇日再拜訪。

(3)慈濟預計提供的工作機會

但慈濟重建中心的新聞連絡人曾淑婉師姐表示:「我們沒有要和永齡合作。」慈濟基金會工作人員陳小姐說明,慈濟想在園區附近規劃約100公頃的有機農場,將來希望「每一戶都可以分到兩分地。」只是那裡是台糖土地,尚未取得,一切都在規劃中。

對於永齡農場和慈濟考慮成立的農場,多數大愛居民則並不清楚其間分別。目前在永齡農場工作的村民中,在山上有園地的南沙魯Biyun說,雖不能完全靠兩分地養活家人,但不無小補。「真的做不習慣,就回山上。」

而家鄉沒有土地、已經在永齡農場工作兩個月的梅山口秋霞姐說,如果農場工作無法長久的話,會出外找工作機會。

已經申請到農場工作的勤和高大哥則認為:「我看沒有人要離開。因為他們都是想說在這裡會有工作。」

不過,政府單位和慈濟基金會也都表示,農場確實無法提供所有人工作機會,而且「不是所有人都想做農。」未來,大愛園區還是會朝觀光產業發展,在園區內規劃商店街、提供導覽等公共服務工作、販賣傳藝班的工藝品等,與觀光結合。

但這些都在規劃之初,尚無具體進度,「一切都在進行,但還沒有什麼可以說的。」曾淑婉師姐表示。


施工完成後,這裡將舉辦編織、石雕、串珠的「傳藝班」,結合觀光和「原住民文化」。

二、觀光與生活:「國際模範村」與「真實生活」的關係

縣府重建會和慈濟生活重建中心,目前都以將「大愛園區」建立成觀光地點為目標,不僅做為國際模範村可供參觀,也提供村民就業機會。只是,園區既是生活空間,也是觀光景點,村民對於身為將接受遊客觀光遊覽的國際模範村一份子,日常生活中的規範和分寸如何拿捏,仍不甚能掌握、還待釐清。

勤和村的高大哥說:「我不知道國際觀光村到底要把我們變成什麼?是什麼都不行了嗎?」

剛搬進來的高大哥,住在主要幹道大愛路上,當日早上才接到師姐的提醒,請他不要把車停在門口,最好停到那瑪夏聚居地附近的廣場。因門口本身就被規劃為停車空間,如此提醒令他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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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觀園區內及住家門口。據工作人員表示,這幾天幾乎都有南北各地外來客參訪,包含園區及住家門口。似乎將成大愛村的「觀光前景」。

除此生活細節,村民們關心的是文化風俗是否需要改變。比如盛傳園區內最好不要有殺生行為,但布農族傳統婚喪喜慶都必須殺豬。快要娶媳婦的南沙魯(民族)村長就說:「豬還是要殺啊,這是我們的傳統。」

而自視為入住園區的那瑪夏鄉發言窗口的靼虎‧犮拉菲則表示,他有一個想法,將提議在杉林附近另覓一塊土地,種上原鄉的原生樹種布置,供園區居民婚喪喜慶時殺豬、辦典禮使用。平時也公開給杉林鄉親做活動空間。

「以後我們想這裡(園區內)不要辦喜事、喪事,因為有遊客,辦喜事、喪事、殺豬,不好。」不過,「有表演的傳統祭典就可以。」傳統祭儀中的舞蹈或歌唱,可以吸引遊客。

靼虎認為:「我們要考慮是誰在輔導我們、誰幫我們蓋房子,要尊重他們的宗教。」

勤和村民高俊龍則認為,園區內就有廣場可做為婚喪活動使用,且布農族傳統婚俗就是要分豬肉給賓客,「你說要帶風俗文化下來,這就是我們的風俗文化啊。難道以後我們都像漢民一樣,大家發一盒喜餅帶回家嗎?」

他表示,如果為了配合遊客參觀,願意協助規勸村民不要在戶外喝酒抽菸,但關於傳統禮俗,仍希望在自己的生活領域中維持。

關於種種大小細節、生活規範的「尺度」,高大哥表示將試著向慈濟溝通、詢問清楚。「但是我找不到對口人是誰。」雖曾去過重建中心幾次,但師姐都只請他把疑問記錄下來,表示將替他向上面轉達,最後都沒有下文。

「我不知道上面到底是什麼?是上人嗎?」高大哥感到疑惑,並準備有時間時再找師兄師姐溝通。


施工中的廣場。廣場將成為活動中心,未來的祭儀與表演可在此處舉行。不過婚喪典禮、殺豬風俗是否也可以利用這個空間,則還要商討。

三、自治管理:原漢不分一家人?

對於生活的規劃、管理,慈濟重建中心表示,慈濟只是輔導和陪伴,不會介入,將來還是要讓居民自主管理。行政院重建會也於3/16發布新聞稿,宣稱將協助園區內住民成立自治性的管委會。

但這一切也都還在未定之數。慈濟生活重建中心陳小姐說:「因為我們不會設村,所以還無法成立管委會,可能會以『社團』的名義先成立。」

對於這個以「社團」名義成立的「臨時性管委會」,將經手園區內的生活管理規範、 就業輔導、政府單位挹注的重建資源等重要而龐雜的工作,其成員究竟將如何推派組成呢?

認為自己是村民與慈濟之間溝通協調者的靼虎先生認為,住在園區的都是一家人,只需成立一個委員會統一管理。「在這裡誰還說我是村長、我是耆老的,那你回山上。這裡是月眉村,就不要分漢人、原住民。」至於選擇委員的方式,「我們會找在山上的時候就願意付出、願意為大家做事的人。」

而桃源鄉代表、目前也住在園區內的陳良輝表示,雖說園區內都是一家人,「最好還是要分村,每村有不同代表。」勤和村高大哥認為:「最好每村有一到兩個代表。」並且因為文化不同,也應該區別原、漢:「像我們是基督徒,難道漢人的神過生日,我們也要參加嗎?」

南沙魯村長則另有想法:「南沙魯是特例,我們等於是遷村。」在風災中受損嚴重的南沙魯村,全村有八成以上入住園區,和其他村落由個別人家零星申請、陸續入住的情況不同,村長認為這形同「遷村」。

既然是「遷村」進入園區,就應比照一個「村」的行政,擁有自己管理和運作的單位。因此早在營區時,以村長為首的幾位幹部,已經成立「南沙魯永久關懷協會」,準備在園區內繼續為南沙魯的村民服務。

整個園區是否將由統一的一個委員會或社團經營管理,看來仍必須再經過商討。

四、信仰:屬於誰的教會?

原鄉多半信仰基督教,主要有四個教派,分別為基督長老、安息日、真耶穌、天主堂。而目前園區內的教會只有兩所,一為「安息日教會」,一為日前才命名為「大愛布農」的「基督長老教會」。「真耶穌」與「天主教」的信眾,因為沒有教會而無法順利做禮拜。

關於兩個教會,產權屬誰?管理歸屬為何?是否要分配給四個教派使用?如何分配?都還在協調當中。

主持本教會的顏牧師表示,「大愛布農」命名雖稍倉促,但這是由長老們參加表決確認的名字。關於命名涵義,「因為在大愛園區裡,所以叫做大愛布農。」另一方面,也「兼顧到慈濟,感覺對慈濟有所交代。」命名之後,等於確認教會將歸屬於南布中會管理。

不過,南沙魯(民族)村長表示,當初溝通「遷村」入住園區的過程中,只確定民族村民要遷入大愛園區,基督長老教會的建造,也是由民族村出面申請的,因此仍希望愛農教會應該屬於南沙魯村管理。「我們是希望慈濟給縣府後,縣府可以交給民族村的信眾。」如果桃源鄉有基督長老教會的信眾,「我們也歡迎他們來。」只是管理權仍應為南沙魯村。

對南沙魯而言,進行「遷村」入住的過程,與大愛園區規劃的過程,都相當倉促,情勢不斷變化,對話溝通的管道也呈多元而分歧狀態,導致園區落成的結果和村民當初的認知有所落差。如教會,即和村民所認知的「只屬於南沙魯村」不同,似乎將成為園區內的公有空間。

也因此,南布中會總幹事朱美芳牧師表示,以現在的情況,「根本無法談產權。」

按照一般情況推究,教會產權應由起造者慈濟,以贈予方式交給縣政府,縣政府再將之移轉到將接收管理的單位。但因為園區內四個教派中,只有兩個教會,縣府希望由四個教派相協調,共用教會,「像是活動中心一樣。」

朱美芳牧師表示,縣府雖有此想法,但各教派之間的需用時段、空間、固定擺設、習慣、活動辦理方式等,都各有自己的一套模式,「很難說共用。」所以一切都還在進行協調。在協調結果出來之前,恐怕很難討論教會究竟如何歸屬管理的問題。


(左)歸屬未明的大愛布農教會(右) 教會內接待參訪的團體、說明園區的建設規劃。

五、大愛永久屋,永久的落腳之處?

大愛園區內的以入住的四百戶人家,已經展開了大愛生活。慈濟生活重建中心也配合政府單位的輔導開始運作。師姐們皆表示,一切都有在規劃、進行,只是還很難對外界說明。

而大愛園區,無論在政府的行政地圖,及村民的認知領域裡,仍有許多模糊待確認的空間。

園區目前在行政地圖上,仍屬於屬性不明的一塊,高雄縣重建委員王主任表示:「現在談這個還太早。」大愛村是否設村、定位如何,都還要等待「設籍」問題解決才行。

由於當初政府保證,遷入永久屋不會影響居民山上的房子和土地權益,但成為永久屋居民,也必須在一定期限內將山上的戶籍遷入園區之中。遷動戶籍,就勢必牽涉原住民身分是否轉變、農保是否繼續、山上的土地和房子的所有權等問題;村民充滿疑慮,政府也還未定案。王主任表示,縣府重建會也不知道確切解決方式,「內政部還在開會討論。」

南沙魯村長則認為,若變動戶籍,將引來村民抗議。雖然從短期看來,南沙魯村將自己定義為「遷村」而入住大愛園區;但從長遠角度看,村長說:「南沙魯只是過客。」村長及村中的幹部多半認為,大家因為配合政府判定南沙魯「不安全」的政策而遷下山,但五年或十年之後,山上的環境穩定可居住了,全村將一起回到山上。

山下的永久屋,對南沙魯而言,毋寧如同中繼安置的過程。既然如此,戶籍就不能夠遷動,以落實政府當初保障的,「不會失去山上的土地和房子。」以便等到環境條件允許大家回到原鄉時,大家能隨時回去延續生活。

在戶籍問題未有定案的情況下,部分申請到永久屋的村民也都持在觀望態度,暫時住在山上的房子裡。

而桃源鄉的樟山、阿其巴部落,因受土石衝擊,房屋不是半倒就是全毀,已被劃為危險區。居民在就近申請避難屋未果的情況下,皆已經申請了杉林的永久屋並通過。但現在是農忙時節,大家仍如常在山上的園子工作,收成一年的心血。因為往返道路迢遠,大家都住在山上的工寮,幾乎少有天天往返回永久屋居住者。

樟山自救會會長張新華表示:「我們都住在山上。雨季來我們再下去。」對他們來說,永久屋似乎成為了折衷的汛期避難屋。

現今的大愛村,有政府單位、慈濟、教會等單位在其間運作;來自各地的村民,因自身條件背景各異,而懷著不同考量入住;也因此對自己未來的大愛生活,有不同的展望和定義。還待持續關注。


大愛村的大愛、和氣、合心、協力路。南沙魯村長說,戶籍的歸屬還要討論。包括門牌,村長太太也說,門牌是「「方便送資料的。」不代表村民已認可。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佳暮族人:不需要用政府的權力跟部落的災民拉扯。

柯信雄是英勇的「佳暮四英雄」之一,參與救援,災後他也全程參與重建過程,與大家一起面對遷村議題,柯信雄表示:「我們只想要一個安定的家,要給誰蓋,大家面對面坐下來談清楚,不需要用政府的權力跟部落的災民拉扯」。

日前魯凱族人聯署提出八項訴求,希望能夠進行「有尊嚴的自主重建」後,屏東縣政府除了與霧台鄉長及慈濟舉行「秘密會議」,並擬出九項決議外,並沒有針對族人提出的八項決議,給予正面的回應(請點選這裡閱讀)。

除了發起行動的牧師,一般的族人如何看待這場重建爭議呢?以下文章專訪佳暮族人柯信雄,救災時期,他是英勇的「佳暮四英雄」之一,參與救援,災後他也全程參與重建過程,與大家一起面對遷村議題,柯信雄表示:「我們只想要一個安定的家,要給誰蓋,大家面對面坐下來談清楚,不需要用政府的權力跟部落的災民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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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在屏東榮家的族人表示:我們只想要回歸到原點,要政府聽到我們希望的是什麼?我們最需要的是什麼?把問題恢復到原點,重新決議。

目前已得知屏東縣政府預計在今年7月底前,將蓋在長治分台第一批的永久屋盡速趕工完成。如今已經邁入4月,也還沒得到族人遷入永久屋遷村共識。除此之外,魯凱族人也擔心,重建過程時間一拉長,反而「忽略掉真正要解決的問題」,甚至加入一些不必要的爭議,受害的還是住在安置中心的災民。

柯信雄表示目前看到政府自己與慈濟簽定永久屋的安置計畫根本沒有尊重部落族人的意見忽視族人所希望的八項訴求而私自決定九項決議折磨的是誰折磨的還是我們住在這邊(屏東榮家)的族人

「在這邊(屏東榮家)也八個多月,八個多月,沒有家的生活,沒有工作,沒有自己的生活模式。就好像沒有靈魂的肉體一樣,就好像行屍走肉。那我們還要維持多久?我們的想法很單純,只想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有了家才會有聚落,有了聚落才會有文化。時間一個一個拉長,生理病、心理病的症狀一一浮現,族人也一個一個走掉。短短的幾個月,部落不知道走了多少族人。」

柯信雄強調:「我們只想要一個安定的家所以給誰蓋或是要誰蓋這都是可以大家一起共同決議的不需要用政府權力跟部落的災民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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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東榮家新開墾的小米田,是魯凱族婦女平時一部分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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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適合的空間,做部落的事情,才是我們想要的生活。

另外,據他瞭解,族人發出的訴求,最大的問題,就是在於溝通方面。跟公部門的溝通方面是彼此沒有共識的,鄉公所沒有扮演好溝通的橋梁。而鄉公所再將問題帶到縣政府時,最初的問題有可能就變質了。

部落的核心人物,是否真的將族人的聲音帶出去?而把問題帶到中央的時候,可能問題就己經不一樣了。只要核心人物沒有把訴求的聲音帶出去,那就沒有聲音了。

而政府在重建的溝通上因為族人只接收到公部門單方面的聲音因此就容易被牽制住只能被牽著鼻子走除非公開化把公部門找來把NGO組織的團體找來民眾也找來這樣大家一起討論然後把我們的想法通通提出來一起整合答案自然就會出來

柯信雄表示應多做溝通,可以解決不必要的問題,若政府仍然一意孤行,自行決定要慈濟來興建長至分台的永久屋,而忽略與永久屋住戶的溝通。最基本的問題都還沒有解決,政府與慈濟就要急著蓋永久屋,那將來還會衍生出什麼樣的問題?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小鳥不要來」的創意密碼

原社是位於台東市,隸屬於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總會社會福利慈善事業委員會,並專注於原住民議題的非營利機構,下設社會福利及文化產業等2個部門-期盼經由後者鼓勵原住民朋友,將原本擅長之各項傳統技藝…

近來文化創意產業似乎成為台灣產業界的當紅炸子雞,許多人期許它能成為台灣的下一波藍海產業-我們理解文化創意產業的類型多樣而複雜,然而,不變的原則應是如何運用文化(甚至擴及自然面向)之獨特資源,結合創意的視野與想像,透過創新技術進行再創造,最終建構新型態之產業形式及內容。

過往已有諸多團體及個人進行努力與嘗試,部分停留於構想階段,部分則是曇花一現,可是,也有不少案例克服挑戰與考驗,交出亮眼的成績單。

其中,最為人津津樂道的社區及地方產業案例之一,就是由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原住民社區發展中心(簡稱「原社」)所研發之「小鳥不要來」系列產品。

第一次接觸這個案例,是在國立台灣工藝研究所(現更名為「國立台灣工藝研究發展中心」)於華山文化園區(現更名為「華山1914創意文化園區」)舉辦之「台灣2005生活工藝運動大展」。

置身在建於1933年之再製酒作業場中,看到來自全台各地之「社區工藝」成果展現,其中,原社以琉璃珠為主題的攤位展示,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特別是「小鳥不要來」-這個讓人具備詼諧感又讓人滿腹疑問的標題,結合蘊含人文性的視覺展示,吸引許多觀眾睜大眼睛看,甚至張大嘴巴問東問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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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山1914創意文化園區現況圖,本文所述之社區工藝展覽位於「中5A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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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製酒作業場整修前情形(拍攝時間:2002年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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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社於社區工藝展覽之攤位展示(拍攝於展覽會場,時間:2005年12月27日)

受到好奇心的驅使,作者與當時負責照顧攤位,也是原社之社區產業的重要推手-林秀慧小姐攀談起來。

交談後得知,原社是位於台東市,隸屬於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總會社會福利慈善事業委員會,並專注於原住民議題的非營利機構,下設社會福利及文化產業等2個部門-期盼經由後者鼓勵原住民朋友,將原本擅長之各項傳統技藝,透過適當的轉化及調整,提供地方產業發展與在地就業機會的嶄新可能。

與多數社區產業不同的是,原社並不侷限於單一族群或部落,只要是對產業議題有興趣的原住民朋友,都可以參加相關培訓課程,有關產業研發機制,則跳脫委託專業機構或專業者規劃、設計,原住民朋友僅負責生產、製作的分工模式,改由參加課程之原住民朋友共同發想、討論、規劃之參與式執行模式。

以「小鳥不要來」為例,這幾個字是在某一次的集體討論過程中,由一位部落婦女衝口而出-主因為許多原住民部落是以小米作為主要的糧食作物,當小米結穗後,銜接收成之際,最重要的關鍵,就是希望小鳥不要來吃小米,若有小鳥來,就要把小鳥趕走;趕小鳥的方式,主要是在竹竿末端,綁上鐵罐或鋁罐,罐內放入小石頭,搖晃竹竿發出聲響,以趕走前來偷吃的小鳥。

因為許多參與課程的部落朋友,都有類似的經驗,「小鳥不要來」這幾個字也的確是許多人的心聲與期盼,是故,這個標題提出後,立刻引起參加者的共鳴及討論。

當然,標題並不是產品,一旦決定主題後,就要開始思考,如何將諸此生活經驗轉化為實體的文化創意產品?

原社原本即已選定具備高度原住民特色之琉璃珠,作為主要的產業載體與媒介,首先即嘗試以琉璃珠模擬上述之鐵罐或鋁罐-因為每顆顏色及圖紋不同的琉璃珠,皆代表了不同的文化意涵,為彰顯「小鳥不要來」背後所期盼之豐饒與富足,因此,特別挑選名為「綠蟲」的琉璃珠,以強化此一系列產品之主題及內涵。

發想至此,已有故事,也提出了表現的形式及手法,再結合一些實用性的功能,似乎就可發展為完整的產品,並開始生產製造。但是,這群參與原社課程的原住民朋友,並未就此打住,反而希望再增加更多不同的元素,以突顯及豐富這個具有話題性與文化性的故事及主題。

首先,為了讓趕鳥工具,與另一個故事主題-小米連結在一起,運用熟悉的琉璃珠,以擬真的手法,做出小米成熟後,綑綁成串以利乾燥的意象,並將其與上述的「綠蟲」琉璃珠,串接在一起;其次,除了視覺之外,也希望能在聽覺上,展現原本作為趕鳥工具的「功能」,故於「綠蟲」琉璃珠上方,結上一個叮噹作響的銅鈴。

此外,當產品內容逐漸完整,參與課程的朋友們,則轉由功能面進行思考,並將產品定位為旅行中的紀念品或伴手禮-旅行中的人,最重視及重要的,就是「健康」與「平安」,因此,結合「護身符」的意象及功能,並運用原住民擅長的編織技法製作「香包」,裡頭放入卑南族拉卡烙民俗藥草,並以繩結將上述幾個元素,串聯在一起,最後依據不同性質的實用功能(例如:項鍊、手機吊飾、背包掛飾等),進行變化與調整後,即建構及完成後續廣受消費者接受與歡迎的「小鳥不要來」系列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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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顆琉璃珠的都有不同名稱及內涵,「小鳥不要來」挑選「綠蟲」琉璃珠作為主要的產品元素(拍攝於上述展覽會場,時間:2005年12月27日)

作者嘗試針對「小鳥不要來」系列產品之幾個成功原因進行歸納,並概述如下:

(一)來自不同部落之原住民朋友,經由課程學習與集體發想歷程,進行產品主題、內容、定位之規劃與設計,並結合擅長之工藝技術,讓產品本身不只有濃濃的原住民色彩,更能對傳統或既有的部落生活進行闡述與再現,甚至讓人想更進一步學習與理解其背後所蘊含的文化元素及內涵。

(二)有別於多數琉璃珠產品僅止於傳統文物之仿製與再製,以說故事的角度切入,運用具有話題性的標題,結合現代性的設計手法,讓傳統性的工藝技術,以及即將或已經邊緣化的部落生活,有機會被重新關注,並展現新的特色及魅力。

(三)經由生活化與多元性的產品定位,讓「紀念品」與「伴手禮」能與不同族群(消費者)之日常生活結合在一起,進而產生更多的互動、交流與激盪。

(四)積極參加各種大小、規模、性質各異的展覽活動,透過情境性的展示手法,讓產品背後的故事及內涵,能被有效突顯及展現,並突破商品市場交易之「物化」模式,進而轉變為可以傳遞,甚至代言原住民部落文化的平台與媒介。

(五)運用深入淺出的解說手法,讓產品的創新意涵與文化價值,能被消費者所認識與理解,進而產生支持、認同,甚至演變為持續投入、參與的動力及誘因。

(六)相較於目前許多創意產品運用大量無用而花俏的包裝手法,實用與儉樸的風格,加上簡單文字說明產品內容之設計定位,也是系列產品廣為接受及歡迎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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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社的每位工作人員都是社區產業的絕佳解說員及代言人(拍攝於台東航空站之戶外展覽會場,時間:2008年5月17日)

歷經上述教育學習與集體研發過程,原社除交出「小鳥不要來」等深獲消費者及市場好評的產品外,也同步發掘及培養了許多具有創造天份的原住民工藝家,這些工藝家,除卻是原社經營文化創意產業的好夥伴,也逐步將這樣的學習經驗及合作模式,帶到更多的部落及社區,讓許多潛在性的原住民創意工作者,有機會於在地知識及傳統技藝的基礎上,蹦發出既細膩又豐富的產業活力及文化能量。


(作者為國立台灣大學地理環境資源學系博士班研究生)[1] 圖片引用自「華山1914創意文化園區」官網:http://web.huashan1914.com/place/place2.php?cate=place。

誰是山林破壞者?論國土復育政策

政府是最大的山林破壞者,而且是透過制度、公權力進行有系統的破壞。這些導致今日國土破碎、崩山與土石流災難的因素,必須在時間(土地開拓史);空間(各種開發之規模及區位)下檢視,因時因地有輕重之分,無法一概而論。

編按:
本文原刊載於2010.1.15「地球公民協會」網站,感謝讀者po提醒,將這篇討論國土復育政策與八八後的山林重建文章,轉載於此,與更多讀者分享(原文請點選這裡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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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災後,政府、輿論和重量級慈善團體似乎把「原住民遷村,讓山林休養生息」做為解藥。然而「原住民是山林破壞者?」的指涉,不僅是以偏概全,更忽視了山林破壞的根本問題。

若問:現今原住民在山地的農業活動,會不會造成山林水土的破壞,答案是肯定的。但是,山地開墾都是原住民所為嗎?政府主導的山林開拓政策可以不必負責?歷來政府和學界檢討土地利用與土石流等課題,只聚焦在「超限利用」與「濫墾」,從未檢討百年伐木和政府鼓勵山地開墾的政策,彷彿只有人民犯錯,而且和政府無關。

如果因為原住民在山上的農業活動會破壞山林,所以叫他們離開,那麼漢人來台400年間全面摧毀原始森林,從事精密農耕,把平地所有野生動植物趕盡殺絕,發展工業污染河川、土地,是否也該全面退出?

若依此簡化邏輯來推動政策太天真也太恐怖!以下筆者試簡要分析台灣山林政策之關鍵課題,同時提出國土復育的幾項思考供參。

一、山林政策

全台山坡地大都被劃分為「林業用地」、「農牧用地」。依據所進行的第二次之森林資源航測調查(1972-1977年)。在全島林地面積186萬 4,700公頃中,國有林地占155萬308公頃,其中經濟林地占59%,施業限制地(水土保持關係)占14%,保安林地占19%,施業除地占8%。

「經濟林地」,在海拔2,500公尺以下的原始森林,大都在過去百年來被全面伐除,根據官方統計共砍伐34萬4 千多公頃的林地(實際面積應遠遠超過),爾後又以林相變更、林相改良的名義,全面破壞原始闊葉林,因伐木而開闢的林道,根據1981年統計,全島長達 3,682公里,這些林道加上後來的橫貫公路,正是山區開墾之濫觴。

時至今日,這些伐木跡地,有些重新演替為天然林,有些則繼續人工營林,執行所謂的「撫育」,如除草、削枝,維持單一樹種的人工植被。人工營林,基本上是視「樹」為作物,造林的過程中砍伐森林,開闢道路,對水土保持破壞極大,重新種植的小苗,至少要經5-10年以上才能成林,其作業模式,對水土保持的損害僅次於果樹、蔬菜等短期作物。

原住民保留地中,有許多被劃入「林地」,政府以「獎勵造林」鼓勵人民執行著「砍樹、種樹…」的循環利用方式(例如1996年的賀伯災後,政府推出全民造林運動,總計造林3萬8,000多公頃,其中收回農墾地再造林者僅214公頃,意味著可能毀林3萬多公頃。)

即使是「保安林」[1],依照保安林經營準則還是可以進行更新、撫育的作業(即伐木再造林),經主管機關農委會林務局許可,還是可以把森林砍除推動公用事業、公共設施、公共建設、探礦或土石採取。也就是說,依現行保安林的經營方式,並不能避免水土破壞。

另外,山坡地上所編訂的「農牧用地」,在編定的過程中,並未真正調查是否適合農牧使用,許多農牧用地的地形陡峭脆弱,一旦把森林伐除或從事農耕活動,極易造成水土流失,這是土地利用管制中失落的一角。

簡而言之,檢討山坡地不當利用,必需先檢討林業政策。可惜的是,從2005年開始所推動國土復育條例或行動策略,都未碰觸這些課題,甚至還是允許在所有區域進行「林業保育必要之復育及疏伐作業」,而對於收回出租林地再造林,也還是停留在經濟林的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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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海拔山區還是允許這樣的疏伐作業,維持運材道路,如何叫國土復育?

二、農墾與超限利用

根據農委會1999年清查全台山坡地屬宜林地及加強保育地總面積36萬5,907公頃中,超限利用面積達3萬2,000餘公頃,其中以南投縣1萬1,120公頃為最多,次為嘉義縣及台中縣[2];而有關原住民保留地超限利用的統計,根據行政院原民會的資料,總面積為15,122公頃,其中又以南投縣比例最高。

山地農墾伴隨著是產業道路的開闢,根據經建會(2004年)的資料,全台山區4公尺以上產業道路、農路總長度達8,550公里,相當於22條中山高,道路、農墾不僅會造成崩塌,也會加重下游的涇流量,縮短雨水從山區流出的時間。

然而,山地農墾的擴張是政府引導和放任下的產業。

由於伐木後遺留大面積荒山,政府乃鼓勵人民租地造林,一開始,木材價格尚有利基,但隨著國產材不敵價廉之進口材,許多林農便轉種植茶、果樹等經濟作物。同時,隨著山區道路的開通,吸引了更多漢人上山開墾,有些甚至是侵占國有地從事農作。經濟的誘因,導致了原住民保留地的林地也開始超限利用,原住民自營或出租給漢人者兼有之。

△阿里山區的山林茶園拓墾,2003.11.17。

同時,政府政策也鼓勵農業上山。例如福壽山、武陵、清境、花蓮等四大農場,就是政府主導的高山蔬果政策;再如李登輝總統在面對阿里山國有林下種植山葵的問題,竟向身旁的官員做了一項指示:「去研究研究,看看是不是可以共存,上下都利用!」,高層無知加放任,民眾利之所趨、民代關說、地方政府不執法,致使濫墾、超限利用成為尾大不掉的問題。

另外交通部觀光局「國家風景區」全然以增加觀光人口為前提,無視國土危脆,建設各種如空中樓閣一般的景觀建設,如本次風災過程中,整個茂林國家風景區管理所全數為土石流所沖毀;阿里山觀光設施、BOT案同樣難敵土石之災;九二一地震後在草嶺推出的「災難觀光」週期又是何其短暫?再如盧山、六龜、寶來的溫泉有多少是合法經營?宗教寺廟占用國有地,違規超限利用者更是不計其數,但是,又有那個政治人物敢下達拆遷指令?

△寶來溫泉區受創後,政府應業者之請,積極疏濬並協尋溫泉露頭,要重振觀光。災後復建的資源分配與國土復育的標準,似乎仍是在比誰比較有權有勢?

三、公共工程:政府主導的公共工程本身就是最大破壞者。

例如:今日有許多的山區漢人聚落,就是伴隨著中橫、北橫、南橫、阿里山公路等公路而建立或者擴張;水壩、發電廠,越域引水等隧道工程,破壞河川、山林生態至鉅;因應觀光而擴張的公私建物,往往處於敏感區位;農委會水保局之任務即在維持山地開發,進行各種水土保持工程,數十年來,上游搞開發,下游收拾殘局,已投入數百、上千億「永續工程」,然而,土石流為何越加嚴重?為何無人檢討?

綜上,可以發現政府是最大的山林破壞者,而且是透過制度、公權力進行有系統的破壞。然而,這些導致今日國土破碎、崩山與土石流災難的因素,必須在時間(土地開拓史);空間(各種開發之規模及區位)下檢視,因時因地有輕重之分,無法一概而論。

△上圖為曾文越域引水的勤和洞口,2005.12.17攝;下圖為八八災後荖濃溪河床墊高,洞口已深埋於土石下20幾公尺,如何復工?

國土復育的幾項思考

八八災後,由經建會、內政部營建署主導的國土計畫法,在第23、24條中制定了國土保育地區之國土功能分區及管制原則,因而宣稱納入國土復育的內涵;立法院中則有委員提出了國土復育條例(皆以民進黨2005年版本略作修改);經建會也提出了國土保安及復育計畫(草案),送到行政院永續會中討論。

綜上回顧,筆者看法如下:

一、山林復育首重檢討山林政策,以細膩的土地調查為基礎,徹底進行山區土地分類,重新劃分保育地、經濟地。保育地限制不得從事造林、撫育、林木收穫、農業等活動;經濟地則允許從事人工林的經營、農業活動、聚落。(經過重新劃分,也許現今原住民保留地中的部分林地,反而適宜農耕;農牧用地反而應劃為保育地。)

二、山林復育依現行法令即可操作,關鍵在於政策與政治決心,不一定要立新法。

三、山林復育所需經費,應將造林、水土保持、道路等工程費用,轉移至限制伐木補償、復育天然林,收回承租林地等,不應再擴大舉債;另,加徵水源保護費用應直接回饋保護區上游人民。

四、山林復育需要社會和政治共識。山林復育至少需要數十年、百年才能見其成果,欠缺共識的方案,必然敵不過人民的抵制、民代的關說,演變成朝令夕改。例如民進黨時代依據「國土復育策略方案暨行動計畫」試圖處理超限利用、收回出租林地。然而來自墾民、民代形成重重阻力,依據其執行效率,要處理國土保育區的超限利用、濫墾濫建要花上30年;國有林出租造林地的收回要花上131年,凡此都說明「徒法不足以自行」。

五、山地農墾也許並非八八災變的主因,但不當的山地農墾活動的確威脅自身及下游居民。從事山地農墾者,有些僅是糊口的工作,有些誠屬不公不義之暴利,要處理這項課題時,必先判別真正的弱勢者與不法的既有利益者。

處理這項歷史沈疴,最好的作法是:資訊公開,釐清爭議課題,不斷舉辦公聽會、聽證會凝聚社會共識,讓政治角力全面透明化;同時積極研擬策略方案,協助山區住民轉型為與山林共存的生活型態,原住民傳統的輪耕、休耕,農林並存的生產型態,或許值得重新借鏡。因為,無法處理山區住民生計問題的方案,必然導致利害相關者之消極、積極抵抗。

六、搭構原住民傳統生態智慧與西方生態學的橋樑,建立山林經營管理的實務共識。以原住民部落為主體,逐步賦予經營管理山林的權力,彌補林務人員快速白領化,山林管理的嚴重缺口。

在地震、降雨極端化、欠缺原始植被的保護等因素下,台灣山區的土石流災變勢必加劇。目前最迫切的問題在於:如何幫助岌岌可危的原住民族,延續族群的生命和文化?百年來陸續移墾山區的漢人聚落何去何從?至於山林復育請政府先躬身自省,先檢討既有法令和政策,同時請社會在見樹又見林的前提下,協助山林復育。

註:

[1] 現有之保安林面積已達461,183.6公頃,佔森林面積的21%,其中96%屬國有,公、私有佔4%。

[2] 監察院,2000,國土保全總體檢報告:崩塌及土石流區。

(作者為地球公民協會執行長,本文轉載自「地球公民協會」網站)

三地門自救會:「做中學」,才是部落最好的媒人。

「三地門自救會」在三地門鄉原住民災區的救援組織中, 是一個「非常年輕」的運作團體,成員大約是年紀20到30間的部落青年,計劃雖然小,但是很有年青人的想法,是一股在部落不可或缺的「正面力量」。

三地門自救會─部落年青人的「正面力量」

八八風災至今,許多外界的資源不斷湧進災區的部落,而未來還會有許多不同的計劃與經費預算將要進入到部落。不過目前有些災區部落因為在「劃不劃定特定區」的拉扯下,就先與部落族人撕破臉,甚至形成兄弟或者是父子之間的冷戰對立。為部落重建的難題中,又多加了一道難解的部落「感情問題」。

雖然重建造成部落內的拉扯,但是也因危機,某些部落內的力量凝聚起來。「三地門自救會」在三地門鄉原住民災區的救援組織中, 是一個「非常年輕」的運作團體,裡面的成員大約是年紀20到30間的部落青年,做的計劃雖然小小的,但是很有年青人的想法,是一股在部落不可或缺的「正面力量」。

經過風災八個多月過後,三地門自救會的年青人,在「做中學」的摸索當中,慢慢建構部落內部與外界連結的系統,以「自立自強」青年意識主導的精神,協助部落做重建的工作,形成了一個部落與外界連結的溝通橋梁。

三地門自救會負責人拉夫拉斯表示,在協助救災過程中,許多在不瞭解部落文化的狀況下,過多的資源與不恰當的方式進入到部落,很容易就會衍生出另一個「人為災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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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地門自救會:在「做中學」的摸索當中,慢慢建構與外界連結的組織系統,以「自立自強」青年意識主導的精神,協助部落重建。

另一種「為部落服務」的方式

而在屏東地方不少部落災區的自救會組織也反應,目前部落尚無與外界達成完善共同協力的「溝通機制」,有時部落自救會除了要處理部落災民的生活問題,還要擔心志工在部落的住宿與飲食,無形中也增加了原本救災的工作量,而常感到分身乏術。

4月3日與4日兩天,中國文化大學的社區文化服務隊,再次來到三地門持續先前八八風災的服務工作,不過這次,他們學習用另一種方式來為「服務」部落。

社區文化服務隊的賴韻婷同學表示在八八風災後就隨著社團老師一起到部落服務,起初,她也害怕「有時候不知道這樣的服務資源到底好不好?如果部落不需要這樣的資源,對災區部落來講,更是另外一種無形的負擔」也擔心,這樣的幫忙,根本支持不到災區部落的族人。

先前的服務過程中,韻婷也碰過在部落服務時,部落耆老不願意開口多談的尷尬場面。不過,她仍就沒有灰心,還是持續利用假日到屏東地方的災區做服務工作。而在時間的累積與無數次部落的感情連結與累積後,也找到自己支持的方式。她表示:「在透過體驗後,其實才能了解到部落生活真正的『真實現象』,透過用心瞭解與感情的累積,就會找到一條通往與部落連結的路。」

三地門自救會的青年也表示,這次與文化大學的社區文化服務隊合作方式,也是希望能夠扮演部落與外界聯繫的溝通媒介,讓社會各界的愛心資源有效的發揮協助的力量,並且減緩不必要的文化衝擊。用做中學的精神,有體驗、有感受、有結果,的運作方式與災區部落一起重建。

用什麼方式在重建的過程支持部落,才能讓有用的資源在災區部落發揮有效的協助力量,也許才是各界愛心資源與政府計劃進入災區前,要做的第一門功課。重建之前,做好「溝通」的功課,即使只是窮學生,只要懂得與部落「用心溝通」,都會比財力雄厚的慈善團體來的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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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區文化服務隊的服務方式:「傾聽」是溝通的開始,「參與」是了解彼此的過程。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台21線─通往那瑪夏的殺人路

台21線行經小林、通往那瑪夏的道路,自搶通以來狀況頻仍,已有十數起車禍,其中有三起死亡車禍。截稿前,又分別傳出兩部車輛翻覆、駕駛受傷。居民表示:「我們都說那是殺人路」,並認為,政府處理道路的模式….

台21線行經小林、通往那瑪夏的道路,3/28傳出車輛翻覆,導致死傷意外。台21線自十二月搶通以來,狀況頻仍,已有十數起車禍,造成死亡的也有三起。截稿前(4月5日),又分別傳出兩部行經車輛翻覆、駕駛受傷。當地居民表示:「我們都說那是殺人路。」

早在一月份,那瑪夏鄉災民返鄉之前,仁美營區舉行的返鄉說明會上,村民就一再的表達對於返鄉道路的疑慮。因為倉促搶通的道路路勢險惡,坡度陡、彎度大,沒有柏油和護欄而直臨崖壁,又行經河床之上。擔憂行車安全,及汛期來臨時,連帶影響的就醫、就學、產業等問題,是村民們的共同心聲。

當時返鄉說明會上,公路局蔡站長承諾會盡快將容易打滑的道路鋪上柏油。但在道路設計不良的狀況下,鋪上柏油似乎沒有減低意外的發生率。村民表示,「奪命路段」未通車時,大家都走對面另一條便道,雖然路面較窄,會車不便,但至少並不急險,反而不易發生意外。這條路春節期間鋪上柏油通車後,卻開始事故頻傳。

主要原因,是在一段較平緩的坡面之後忽然出現直陡路面一路俯降,緊接著就是形如迴紋針的急彎,不熟悉路況的外來駕駛相當容易在此發生意外。3/28的傷亡事故是外地進村協助籌辦婚禮的貨車,更早之前是為當地小學運送物資的車輛在此翻覆。甚至是當地居民,也表示在晚上的時候,不太願意行經這條路。

以下由圖片來說明台21線特別危險之處:

(1)較平緩的路面後就直接銜接上急陡降的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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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坡角度之大,開車根本看不到前方情形

(2)過了險降坡後,隨即碰到第一個彎道。

(3)彎道後即是險降坡,並直接銜接髮夾彎。此即3/28貨車翻覆、造成死傷的路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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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呈之字型分部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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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幾乎成直角的會車。

據悉,八八風災之後不久,政府就發來一紙公文,宣布這條道路降為丙級,僅供「維生」使用,需要觀察三年,才知道是否要將之修復。村民雖然向鄉公所等各級機關反應道路狀況,但始終沒有得到明確的回應。而現今這段「供維生使用」的道路,卻也成了「奪命道路」。

那瑪夏呼頌鄉長表示,政府給予的回應是,「要觀察今年的颱風時節,狀況怎樣,再評估這條路要怎麼修復。」不論與工務段、公路局、交通部接洽,都只能得到此一答覆。

由於台21線本來行經小林社區。災後,小林人的許多親人覆沒於土石之下,因此不願道路行經其上,搶修通行路段才會改道至現址。鄉長認為「公路局應該拿出魄力來,和小林村的人溝通。」

瑪雅村重建委員韃虎認為,道路不一定非要經過小林其上。小林上方尚有一條舊道可繞行,若開通後銜接上台21線,剛好就可避開這段死亡路段,「這都是可以溝通的。」但不知如何,始終沒有看見公路局出面協調。「我們也習慣了,反正有其他兩條路(經南化水庫、經曾文水庫)可以繞。」據悉,兩條繞行道路皆迢遠,若行原路到市區約費時一小時,繞行就得花上三、四倍時間。

瑪雅村民林明傑說:「有時候我們會想,是不是縣長不想修這條路,讓我們這些人(原鄉重建者)自己怕了,就通通都下去了。」

道路危險不僅影響行車安全,也影響村民的生計產業。現今的台21線只通行10人座以下箱型車,遊客進不來、農產出不去。瑪雅村的王媽媽說,「我的水蜜桃,還有芒果,都不知道怎麼辦。」往年,這些水果可以賣遊客,甚至有賣不夠的狀況,今年則是毫無著落了。

達卡努瓦村的小芬老師表示,達卡努瓦村沒怎麼受災,當初只是受到連外道路影響,才整個村撤離到營區,村裡將近兩千人,幾乎都已經回到山上生活。對於道路的狀況只能接受,承擔風險:「也不是怕不怕的問題,既然已經要生活在這裡了,還是要過啊。」

對於道路修復,高雄縣重建會王主任表示,政府有在商討這條路解決的辦法,但自從3/28車禍事件上了新聞後,「「中央了解到事情很迫切。」所以已經撥款準備修復道路,可能會用「剷平」的方式進行,但確切動工日期未定。

呼頌鄉長認為,政府對於道路的處理態度,讓大家覺得「是為了把我們趕下去。」他並表示:「會這樣,是因為我們不像平地人會去丟雞蛋(抗議)。但是一定搞成要這樣嗎?」鄉長說,若是政府再遲遲未有動作,鄉親也會考慮有所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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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運物資進入小學的車輛翻覆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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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居民在路邊懸掛布條表達對「奪命道路」的不滿。


行經河床、且呈之字型蜿蜒於山壁之上的台21線便道。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融入部落耆老智慧,來義生活重建服務中心揭牌開幕

屏東縣來義鄉生活重建服務中心於3月26日在古樓村揭牌開幕,首要任務就是建立今年的汛期避災計畫,並推動「防救災知識」及「山林經營」兩項產業,並將融入部落耆老的智慧,使它們都具有來義中排灣的特色

屏東縣來義鄉生活重建服務中心(以下簡稱「中心」)於3月26日在古樓村揭牌開幕,中心總督導成亮期望它能扮演平台角色,串連中央和民間的資源,協助來義鄉民避災及重建。中心開幕後首要任務就是建立今年的汛期避災計畫,並連結相關單位與當地的防災機制。除了避災,中心也開始推動「防救災知識」及「山林經營」兩項產業。中心專案督導周克任認為上述產業都要融入部落耆老的智慧,使它們都具有來義中排灣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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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義生活重建中心將融入部落耆老的智慧,扮演平台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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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義生活重建中心將融入部落耆老的智慧,扮演平台角色。

來義鄉生活重建服務中心位於古樓村祖靈屋的正對面,由社團法人中華溝通分析協會承辦。開幕當天來賓除了來義鄉鄉長廖志強、來義村村長洪嘉明外,內政部社會司、屏東縣政府社會處、來義鄉公所皆派員到場,古樓及大後社區發展協會以及民間團體如紅十字會、伊甸基金會與藍色東港溪保育協會等皆到場表示支持。廖鄉長對中心的看法與成總督導相同,都希望它能扮演整合的角色,統籌民間與公部門的力量重建來義鄉。

負責督導中心業務的內政部社會司翁文蒂專門委員,認為中心可以結合公部門的資源創造就業機會,讓排灣族文化在耆老的指導下融入社區產業,給在外地的年輕人一個回鄉打拚的機會。翁專委相信結合鄉公所、教會和中心的力量,當3年後中心服務契約期滿時,來義鄉會有不同面貌的呈現。

國立屏東科技大學社會工作系李聲吼主任則表示,屏科大社工系也是在地社會福利單位,對於重建的協助責無旁貸,他也希望能在中心運作期間進行研究,觀察服務推行的實際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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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義生活重建中心開幕,地方負與眾望。

由於目前山區還有高達數千萬立方米的土石流潛勢,加上許多河床的高度已與部落相近,中心的首要任務就是建立汛期避災計畫,中心專案督導周克任當天也對在場民眾解釋避災機制的內涵。

中心認為過去的救災都等颱風陸上警報發布後才展開,由行政院跟國軍以「從上而下」的方式進行。在經歷八八水災後,由於舊有體制不能滿足避災需求,中心希望透過社區主動的力量,讓全鄉所有部落組織起來,「由下往上」與鄉公所做避災接軌,並在5月底前擬訂來義鄉總體救災計畫。同時,也會運用行政院災害防治委員會所設計的「社區防救災手冊」進行專業引導。

周克任也認為原住民族的避災機制其實是「知識產業」,它融合了獵人在野外的求生知識。因此中心也會將「防救災知識」和「山林經營」產業化,透過田野調查訪問部落耆老、獵人和巫師,將中排灣的傳統智慧放入「山林保育監測」、「山林生態旅遊」、「個人避災求生包研發生產」等領域,請部落長輩擔任上述計畫的指導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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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義生活重建中心,期望由下而上來進行防災救災工作。

(作者就讀台灣大學新聞研究所,莫拉克新聞網記者志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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