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納黑米祭─找更多的路

失去了仰賴深重的溫泉資源,對多納部落固然是重大打擊,但當年社造所埋下的種子,在災難的考驗下,卻持續生長著,為產業重建帶來新的想像。

茂林鄉一向擁有好山好水與獨特人文風情,被列入國家風景區,發展觀光產業,鄉內萬山、茂林、多納三個村落,居民也多半也以此為生。八八災後,茂林聯外道路嚴重損毀,修復緩慢,重要景點之一多納溫泉也遭沖毀,觀光產業至今難以復甦;許多青壯年人口被迫外流,到外地打零工討生活,茂林國家風景管理處亦旋即撤站到美濃。

然而,留守家鄉的居民們從未放棄努力。11/20、11/21兩天,多納村按照往年入冬慣例,如期舉辦「黑米祭」慶典,邀請政府長官和遊客同樂。村中從老人家到孩子,都盛裝穿著傳統服飾出席,在外工作求學的青年男女也回鄉響應。

在主持人羅善頭目介紹之下,一一演繹勇士出獵、傳統婚俗的細節,與古老的小米、黑米文化環環相扣。族人傾力想把自己文化和傳說的特殊與美好,展示給所有與會者知曉;也想告訴遊客,除了溫泉之外,多納還有更多豐富的人文景觀值得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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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米祭慶典會場

黑米祭,為部落尋生「路」

八八災後,提供多納村不少工作機會的多納溫泉遭沖毀,「你想想,村子大概四百多人,溫泉業就可以養活大概30~50人,一個家庭可以有一個,那個比例,影響真的很大。」社區發展協會的前任理事長郁德芳,現在擔任協會專案助理,他表示,很多人因此得到外地做鐵工、板模工等臨時工作,不好找也不穩定;不少老人家離不開的,只能等待外地的孩子寄錢回家。

失去溫泉業雖是打擊,但道路才是讓觀光產業始終一蹶不振的關鍵。茂林鄉的聯外道路遭摧毀後,修復緩慢,位於鄉內最深處的多納部落,甚至有超過半年的時間只靠吊橋進出。在村子開咖啡屋的Mege說:「我的重點只有一句,就是路,給我們一條路啦!其他都以後再說。」用心經營石板屋咖啡館,專賣原鄉原產咖啡的Mege,一向靠口碑吸引不少回頭客登門再訪,但八八災後一年半,她說:「我的收入都歸零!」

今年九月中,修通不久的道路又遭凡那比颱風沖毀,近日因縣府經費補助的黑米祭將盛大舉行,才搶通了一條勘可使用的便道。郁德芳表示,舉辦黑米祭,除了向觀光客宣傳多納村,「也是邀請政府的長官來看看,讓他們知道說,我們真的很需要修一條路。」

代表高雄縣政府參加慶典的縣府重建會執行長吳裕文,也在致詞時向遊客說:「我們跟大家報告,我們修路的進度,都是可以的,都在進度之內,也希望在場的遊客,可以傳出去,說茂林的路通了,可以常常來。」顯見政府也完全知悉,一條可供觀光客行走的道路,是茂林鄉重建的關鍵。

Mege則認為:「我們並沒有想說要政府幾個月就修好,我們也知道那不可能。但是也不能讓大家等太久吧!」


搶通的便道。與河道幾乎等高,族人說,只要再沖毀,多納又得靠吊橋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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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便道時靠吊橋出入。圖為村中青年騎車出來補給生活用品。

多納,有故事的部落

產業重建,除了硬體建設的道路需仰賴政府協助,多納正運用自己的獨特的人文資產,以走在政府前面的腳步,努力做出各種嘗試。

茂林鄉三個村落,雖被外界歸類為「魯凱族」,但其實自稱「下三社群」,三村雖相鄰,但語言文化截然不同,各樹一幟。「我們有很多傳說,我們可以賣的是故事。」郁德芳娓娓談論社區工作的經驗,以及對原鄉產業的想像。

以「黑米祭」為例,郁德芳直言:「它就是一個創新的祭典。」結合傳統祭儀Tapakarhavae(稻米祭)和多納獨有的黑米文化,「黑米祭」展見了部落創造經營原鄉產業的活力。(更多的黑米故事,請點選這裡閱讀茂林鄉的黑米傳奇

「我們以前也推過皮雕,培訓20幾個人,只有2家存活下來。一方面是市場競爭的很多因素,一方面,皮雕是很多人都有的,不是多納特有的。」他拿起掛在頸項上的一串琉璃珠說:「像琉璃珠,是天神賜給我們的禮物,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八九十歲的老人家都知道。別的部落也有琉璃珠,但這個故事,只有多納才有。」他曾以此傳說為發想,辦活動時設計讓年輕人在高處將琉璃珠臨空灑落,引起遊客的騷動驚嘆,令人印象深刻。

郁德芳認為,多納有數不盡的文化和故事,可以和現代商業結合,成為族人日後可嘗試的出路。

「我之前去山上,發現我們真的有數不完的寶藏。有一種草,它會熱熱的,婦女生完孩子之後,都可以用它來洗澡。像這樣的東西,如果把它拿下來種,提煉精油什麼的,不是也可以?」郁德芳還有無數的想法和計畫,儘管,這些計畫要付諸實行可能得等上一段時間;眼前,部落還在用盡各種方式,掙扎著度過莫拉克帶來的生計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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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部落青年介紹多納特有的「黑米」。將黑米紮成束,是傳統婚俗中的信物,也出現在各種需表達情意和情誼的場合。(右)郁德芳以黑米祭為例,娓娓道出結合傳統與創新的想法。手中以小米紮束成的飾物,是多納文化中表達情義的信物,黑米祭改為用黑米紮束,現在也做成迷你版當做商品販賣。

社區營造的種子,持續萌芽

多納村是原鄉之中,相當早就開始進行社區營造的部落。走進多納村,沿途的石板屋、木雕石雕造景,各具特色的手作工坊,是社區發展協會過去致力推動社造留下的痕跡。不少是因應經營觀光產業而出現,卻並不顯得生造,與當地傳統文化融合並延伸,散發著恬靜自然的生活氣息。

失去了仰賴深重的溫泉資源固然是重大打擊,但當年社造所埋下的種子,在災難的考驗下,卻持續生長著,為多納的產業重建,帶來溫泉之外的更多想像。

開設石板咖啡屋的Mege,自己也經營溫泉民宿,是蒙受損失的「受災戶」。溫泉的復甦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她的眼光清楚而務實的放在當下剛要起步的咖啡產業上。Mege的咖啡屋,純用傳統的黑石板砌成,但加入了挑高等設計,讓小小的空間寬敞明亮,又是另一傳統結合現代的巧思。專賣的是產自德文、瑪家等部落的咖啡,甚至還有多納自己的咖啡。Mege認為,部落藉著海拔優勢生產咖啡,會比起種植其他作物,更具有與平地競爭的能力,希望今後也能一步步推廣原鄉咖啡。

Mege也提及,多納還有更多的特色值得遊客欣賞:「我們的客人,其實很多人只是要安靜就好,他們其實就是喜歡(多納的)環境。」除此之外,以往一直有不少客人也喜歡來趟「文化之旅」,由族人帶團認識當地的生活風情。咖啡屋也闢出一個小空間擺售手工藝品,一部分是Mege自己的作品,一部分則出自部落老人家之手。

「這都是我們平常用得到的生活用品,老人家也很喜歡做。我看反正他們花很多時間做,就想拿來賣一賣。這個很費工喔!」Mege拿起小竹器一一介紹。觀光與生活文化交融呈現,向遊客招展著獨樹一幟的風貌。

多納頭目羅善曾在受訪時表示:「真的不要依賴觀光,依賴觀光的話,就是死定了。」指出災後失去道路和溫泉,對族人生計的沉痛打擊。災後一年半,生計的擔子並沒有減輕,族人仍持續掙扎,想盡各種辦法度過眼前的危機。但同時,這次的失去也在努力掙扎中漸漸成為轉機,摸索著各種可能的出路,是八八重建過程中,「原鄉生命力」最佳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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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老幼都盛裝出席,攜手邀請各部落族人進場。各部落也帶著豐收的禮物入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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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老報訊、巫女祈福,族人盡力想呈現的,是傳統生活的種種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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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ge一一拿起小竹器說明。竹器外觀樸實而手工精細,是老人家自採竹子,剝取竹皮,再一一編織而成,雖是日常器物,卻也費時費工,展現多納文化重視生活細節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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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部落因這次慶典添了幾許熱鬧,小吃攤紛紛等著大展身手。

災後一年(2)重建,錯在哪裡?!

圓桌會議主持人之一的林益仁表示,災難是台灣的一部份,我們必須要學習跟災難相處。這場論壇邀請原住民以及NGO、政府代表找來,希望促成對話的開始。希望能從「三方彼此不理解」到「一個對話的窗口建立」。

編按:11月12、13日在台灣師範大學舉辦「一年過後:原住民族災後重建與永續發展國際學術研討會」,以圓桌論壇以及議題發表討論的方式進行災區的族群代表、NGO代表、政府代表之間的對話。本文為會議整理系列報導(2)。

前言:

圓桌會議主持人之一的林益仁表示,台灣本身是一個災難的島嶼,這不是說台灣比較倒楣,而是災難是台灣的一部份,我們必須要學習跟災難相處。他也表示這場論壇邀請原住民以及NGO、政府代表找來,其實希望是促成一個對話的開始。希望能從「三方彼此不理解」到「一個對話的窗口建立」。

這場由靜宜大學生態系助理教授林益仁、靜宜大學法律系助理教授林淑雅共同主持,有族群代表:鄒族陳有福、魯凱族李金龍;NGO代表:慈濟發言人何日生,基督教長老教會總會伍杜;行政院重建會家園重建處長邱啟芳、綜合規劃處張恒裕處長共同參與進行對話。

在圓桌會議的討論中,NGO表示,災民變成只要符合NGO救助的資格才有可能被救助,在這樣的救災邏輯下,還有多少災民在這場救災資格中的「揀選」過程被犧牲掉應有的權益?政府表示不會「徵收」原住民土地,卻還是做了。重建,錯在哪裡?!,政府、NGO、災民對話的開始為這場論壇劃下的不是圓滿的句點,而是更大的問號。

一、族群代表、NGO、政府的對話

(1)族群代表:你們又不是真正的受災戶你們能夠懂我們嗎?

鄒族代表陳有福表示,遷村跟遷居要考量到鄒族的一個傳統文化,教育國家的人民防災或是減災的知識,並不是困難。為什麼要花那麼多的錢把鄒族原住民幾千個人從山上遷下來?

魯凱族好茶部落李金龍也表示,被土石掩埋的好茶村有證據可以證明是人為因素。他也提出一個重建最大的問題表示,「你們又不是真正的受災戶你們能夠懂我們嗎?」

對於重建的問題他也提出建議表示,希望政府去理解現在災後的重建不是「遷村」是「安置」,什麼是遷村?真的值得大家好好去思考。

NGO與災民與政府的三角關係問題,族人紛紛表示政府不能理解災民的困境也表示這是重建政策中一個很大的問題。

(2)NGO只是提供一個選項,其他的部分還是由政府決定。

對於永久屋的概念以及政策,是不是有值得要檢討的部份。林益仁表示因為這次慈濟主要也是執行永久屋的政策,也請慈濟發言人代表何日生說明這個過程的複雜度。

何日生表示,慈濟在一開始提出永久屋,這一個思維過程,在很多災民裡面,我們是希望提供一個永久安居的地點。

他說,「我個人也跟世展會負責主管也跟紅十字會主管多次談到,我們很尊重其他NGO的提案,慈濟世只是一個救助者,讓符合慈濟方案的人來接受我們的幫助。」慈濟只是提供一個選項,其他的部分還是由政府決定。

(3)政府:將災民的問題在帶回去重新思考。

行政院重建會家園重建處長邱啟芳也表示,政府處理的方式,也許不是災民期待的方式,中央橫向聯繫的部份是因為重建會的成立才能夠做政府部門的橫向聯繫,他也表示會將災民的問題在帶回去重新思考。

二、學者:用問題養問題,越養越大。

靜宜大學法律系助理教授林淑雅表示,政府代表提到部落不願意遷村是可能因為土地、文化的問題,才導致許多成見的問題。可是政府卻忘記真正的原因是把「永久屋」跟「遷村」的是綁在一起才造成今天這樣的一個問題。

她也表示,重建一開始的選項,就只有「永久屋」,並沒有中繼屋或其他的安置方式。她說,「只有永久屋一個選項,請問你一無所有的時候,你會選擇去或不去?要或不要?」

她也提出質疑表示,重建法條裡面寫的非常清楚,災民的原居地就是會限制居住,而且可能會有強制徵收的問題,政府也說不會。她說,「我(政府)現在沒有限制你(災民)。我(政府)現在沒有強制徵收你(災民),如果你(政府)永遠都不會限制災民回原鄉,不會強制徵收原住民的土地,請問你(政府)法律為什麼這樣寫?」

林益仁則提出表示,政府的永久屋措施又是如何?重建政策有很多的問題,就是繞在一個對「家」的想像。而安置過程的公平性,遷村以及遷居背後複雜的經濟面向影響著安置減災的部份是不是一定要強制遷村的問題。

他也表示,重建過程在進行一個這麼大的搬遷,有沒有進行公平的分配?以及資源分配公平性的問題。而災害發生後,族人有沒有因為資源進入而得到幫助或受阻?

林淑雅最後則表示,從大家的回應,一年的災後政府沒有正面的回應災民的問題,一年後我們還是在這裡談這些問題。她說,「如果部落遷村只要有房子的話,政府即使說的再好聽,以人為本、按照原住民基本法,可是結果仍然是失去土地!! 」她也表示,政府用問題養問題,越養越大。

三、與會者的提問

國家對於治理想像的貧乏與對原住民文化的不了解,間接造成重建機制反而變成,部落撕裂對立以及地主道德壓力的問題,共同關心災區原住民的重建問題還有哪些?與會者也提出以下不同的看法。

(1)那種愛即使是我們自己的爸爸媽媽要給的,我們都還有可能會反抗!!

現場與會的阿美族人表示,「事實上不管在怎麼弱勢的人,他所遇到困難的時候,很需要的是力量需要的是協助,但是並不要幫我做。」

她也提出疑問表示,「永久屋的議題是不是做過頭了,因為那個所要決定的樣式以及格局都已經被決定好了送到你面前來。」那代表這個過程當中就把信任感跟力量交給了NGO,忘了弱勢也有自己的力量。

她也表示,雖然族人自己蓋的房子沒有那麼好,但是很舒服。為什麼溪州部落那麼多阿美族人要住在那邊?「就是那個自己(部落)要起來的力量」。政府應該要思考的是要怎麼樣去「尊重」他!!

永久屋政策的「愛」變成是一種「我要全部給你」,那種愛即使是我們自己的爸爸媽媽要給我們這樣的「愛」,我們都還有可能會反抗!!她也表示,我們都在學習,我們都在進步,這個過程的對話可能大家都要彼此了解。

(2)「永久屋」:這種選擇好像很自由,但是其實它是不自由的。

接著現場也對「永久屋」政策表示質疑的與會者也表示,國家對於治理想像貧乏的問題。她說,對於處裡災難的選擇只有你「要」永久屋的選擇,還是「不要」永久屋!?這兩種選擇的答案。這種選擇好像很自由,但是其實它是不自由的。

她也表示,用漢族的定居思考的方式來思考原住民遷居的問題,已經與原住民傳統遷村方式相背離。為什麼原住民不能按照他自己的選擇方式,選擇自己的居住地來定居。

(3)強制徵收土地:造成部落撕裂對立以及地主道德壓力的問題

嘉蘭部落的重建執行者蘇雅婷提問表示,嘉蘭的重建政策是離災不離村,可是現在蓋永久屋的土地是徵收部落族人的土地。她說,「很多地主不願意自己的土地被徵收,因為那是他們在部落裡剩下一塊唯一安全的土地,政府的整各政策是非常荒謬的。」

她也提出質疑表示,台東大概有百分之8、90的公有土地,為什麼安置受災戶不是用找公有地的方式,而是要一般的人民搶奪他的土地、搶奪他的財產,結果造成受災戶與地主的對立。

而地方政府也將問題丟給中央,說這是中央的政策,那現在台東縣政府決定要強制徵收,這個問題也變成部落撕裂對立以及地主道德壓力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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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人表示,政府不能理解災民的困境,是重建政策中一個很大的問題。(圖中站立者嘉蘭部落災區執行者蘇雅婷表示,政府的重建機制變成部落撕裂對立以及族人道德壓力的問題。)

小結:重建,錯在哪裡?!

政府與NGO提出對永久屋質疑的問題與災區現場的真實情況,部分問題有所出入也讓在場與會人員提出重建政策的質疑。而可以符合資格卻無法配得永久屋的災民,永久屋的配住「資格」,誰才有權力可以揀選?政府表示不會徵收原住民部落的土地,這個問題卻也在台東的嘉蘭部落災區發生。

當災民變成只要符合NGO救助的資格,才有可能被救助的救災邏輯下,還有多少災民在這場救災資格中的「揀選」過程被犧牲掉應有的權益?政府表示不會「徵收」原住民土地,卻還是做了。重建,錯在哪裡?!,政府、NGO、災民對話的開始為這場論壇劃下的不是圓滿的句點,而是更大的問號。

災後一年(1)各方通力合作,重建工作為何仍艱難不順?

11月12、13日在台灣師範大學舉辦「一年過後:原住民族災後重建與永續發展國際學術研討會」,進行災區的族群代表、NGO代表、政府代表之間的對話。本文為系列報導之一。

前言:

11月12、13日在台灣師範大學舉辦「一年過後:原住民族災後重建與永續發展國際學術研討會」,以圓桌論壇以及議題發表討論的方式進行災區的族群代表、NGO代表、政府代表之間的對話。

主辦單位表示,災後各方通力合作,重建工作為何顯得艱難不順?而這也正是目前重建機制顯露的困境。政府儘管強調原住民族自主自決權,極力推動原住民自治,卻在重建上無法彰顯主體性及永續性而使得重建工作可能變成壓迫被動的老戲碼。

國立台灣師範大學原住民族研究發展中心主任汪明輝表示,在辦一年災後研討會的過程當中並沒有什麼經費,這個計畫也至少跟10個單位來要經費辦這個活動。他表示透過申請經費個過程,更突顯出原住民的一個重建議題是一個跨部會的事件。

因此他也表示,此次研討會讓所有與會者在這樣的一個空間當中來進行對話互相了解,也期待這個會議有某種程度的共識,進一步推動重建,導引到一個更正確的方向或者是一個更順利的進展,而這也是這個會議最主要的目的。

原民會:主要是做一個溝通橋樑的角色。

原民會企劃處處長表示,原民會主要是做一個溝通橋樑的角色,擔任政府部門還有民間以及原住民的需求之間的一橋樑。在謀合的過程也發覺政府部門越來越能夠尊重原住民的需求,所以在重建的原則指導之下,原民會要兼顧到部落的安全還有原住民的民意。

企劃處處長也表示,在災後重建的工作裡面還是需要原民會來扮演一個溝通的角色,希望後續的重建工作能夠更符合原住民的一個需求。

而災後重建引發出來的一個原住民自治的議題,希望原住民族自治在災後之後發揮一定的功能,讓原住民能夠在自己的土地上面,讓台灣的一般社會更能夠尊重原住民族的文 化。

重建會:有很多抗議跟抗爭這是合理的情緒。

接著重建會代表陳振川也在會中表示,這次的災難其實有很多狀況都是台灣沒有發生過的。阿里山的災情是最嚴重的,公共設施、環境等以及有很多孤島以及堰塞湖的行成。

災害是不是濫墾造成破壞?他說,「真正大的破壞是大自然的力量。但是大自然的力量,我們只能順應。」部落受到很嚴重的災情,河川變成幾十倍的擴大,其實莫拉克三年政府還有許多要做的,其實跟居民實際的想法是有落差的。

他也表示,重建進度快慢之間的問題變成行政體系要去面對的一個挑戰。但是毫無疑問的,豪雨災情不斷的發生,我們絕對沒有辦法慢慢的去處裡應對,所以我們要快速的重建到安置。

對於災後受災居民的情況,他也表示,「特別是災後有災民症候群,社會的輿論包括政治的介入等等,所以有很多的報怨。」所以這個部份,民眾的期望當然特別高,尤其是在台灣這樣的一個民主社會。

「政府在20天就通過特別條例,94天通過特別預算,在9月6日開始推動重建機制,他也表示要先去了解整個災情與問題,才能來進行救助。所以這是一套程序,政府一定要經過,今天政府沒有辦法說,這個錢拿出來,然後到現場在花,這是不可能的。」

他也表示,重建其實不是只有住的,還有生活產業、教育等其他的問題。重建原則會以安全為考量,尊重當地居民的意願來進行。

面對災後很多不同抗議的聲音。陳振川也表示,有很多抗議跟抗爭這是合理的情緒。這是一個正常反應的過程,特別是對災民來講。政府推動事情,沒有充分的時間沒有辦法達成完全的溝通。

特別是原住民對土地的強烈感,原住民不願意離開,希望就近安置。原住民也擔心劃定特定區域會影響原住民的權益 。

因此他也表示,「我們還是尊重原居住者的意願,假如這次NGO沒有提供永久屋,這個阻力應該更大。因為原住民要離開他的故鄉,如果沒有地方住,如果還要買房子,或者是像921一樣,用很貴的租金去租房子,那原住民他是沒有辦法負擔的。」

但雖然是這樣還是有一半的原住民要留在原鄉,但是這些地區,我們認為是危險的,所以應該要加強該地區的緊急撤離。

他也表示,現階段的重建進度也有管控,要在災滿兩週年的時候完成。在民國100年的時候,就可以讓學生就讀。老實講,住的部分沒有安定下來,沒有辦法去談文化的事。這個部份也已經成立專案小組,來擬定永久屋居住地永續社區的規劃與執行。有22處生活重建中心,未來會增加到28處。

最後陳振川也提出政府的重建有著國際觀,他說,「有50幾個國家來關心我們莫拉克的災情,我們跟企業結合、跟NGO結合、跟災民結合,我想我們這個重建模式應該是在這個世界上最新的模式,充滿愛心,絕對會建立一個讓大家學習的一個模式。」

原住民災區的困境,很多的機制在原住民部落是失靈的。

原住民族委員會企劃處科長浦忠勝也表示,重建地區位於原住民地區者,應依原住民族基本法之規定相關辦理,這會看到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這裡會有一個問題就是說,這些法令定義執行在「重建地區」,但條令中並沒有指定哪些地方是重建地區。

但相對的,在這個條令中也常出現一個名詞叫做「災區」,災區的範圍由行政院來指定。什麼叫做「重建地區」,什麼叫做「災區」?重建地區是沒有被定義的名詞,但是在重建過程當中,我們一直用這個名詞來使用。

再來就是依照原住民族基本法相關規定是什麼?他也表示,要進行遷村或是要進行劃定要尊重災民的意願,要依照原住民族基本法,這個規定是多餘的。因為根本沒有明確的說明。

原住民災區的困境,很多的機制在原住民部落是失靈的。莫拉克風災最嚴重的原住民部落地區,我們會發現台灣的法律只有三個層次,第一個層次就是都市的層次,第二個層次就是鄉村或市農村的層次,第三個層次就是荒野的層次。

政府就把整個原住民的地區包在荒野區域這個裡面,所以不管是林業法規或是國土保持法規,都是在荒野的角度來進行台灣的國土管制。政府其實沒有注意到其實裡面住著一群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文化,有部落有傳統法。這是過去法律所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所以在莫拉克災後重建的過程當中,為什麼原住民地區的重建會這麼慢?要怎麼來彌補這樣的法律「真空狀態」與「空隙」,怎樣去建立國家的機制?

重原住民自治的角度來看,莫拉克風災不只是家園的重建,也是一個原住民族傳統力量的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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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住民族委員會企劃處科長浦忠勝表示,「政府其實沒有注意到其實裡面住著一群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文化,有部落有傳統法。這是過去法律所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原住民自治是一個「停損點」

會中浦忠勝也轉達主委孫大川的想法,「原住民在面對外來者,不管是幾百年前,他是一路潰敗到現在,我們的文化我們的領土不斷的在退敗,所以他認為說依定要一個停損點,才能停止一個不斷退縮的一個過程。」

原住民自治是一個「停損點」雖然有人質疑原住民自治是一個領域重疊的法規,是不是會有一個權限矛盾與衝突的發生,或者是財政來源並不充裕。這些問題確實都存在。

但浦忠勝也認為,在原住民地區真正發揮政府機制效益的是鄉公所,但是原住民地區鄉公所人力與組織架構都非常的小也很缺乏,並沒有辦法在行政權上扮演一個很好的角色。

縣政府雖然也管轄原住民的區域,但是縣市政府投入到原住民地區的人力以及資源是非常稀少的。

他舉出一個實際舉個例子:「台東縣政府全部都是原住民地區,但是政府每年編給原住民行政處的經費是多少?大家曉得嗎?200萬!!就只有200萬是編給原住民地區的。台東縣政府一年的預算是100多億,只有200萬是編給原住民行政處。」

研討會的開始,政府橫向溝通之間彼此矛盾的對話,更突顯出重建政策艱難不順的問題。而「永久屋」的重建政策是阻力還是助力?政府對原住民的想像仍停留在弱勢的想像,忘記原住民有自己復原的能力。這場災民與政府、NGO之間對話的開始,還存在著哪些問題?後續記者將再繼續做相關整理報導。

(系列待續)

兩百萬x恆春x教會

現在福熊所在的位置是屏東縣恆春鎮北門外,前方有一間鐵皮屋,屋頂舖著茅草,周邊擺放原木桌椅,裝飾著原住民圖騰及木飾,充滿濃濃「原」味。年初福熊來北門,並沒有看到這間,感覺挺新奇的!過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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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福熊所在的位置是屏東縣恆春鎮北門外,前方有一間鐵皮屋,屋頂舖著茅草,周邊擺放原木桌椅,裝飾著原住民圖騰及木飾,充滿濃濃「原」味。年初福熊來北門,並沒有看到這間,感覺挺新奇的!過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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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原住民特色的東西之外,還有各式鮮豔的沙灘鞋耶!「一雙一百,謝謝你的『鞋』助!」「感謝你使我們更有活力、信心,願上帝賜福予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問一下裡面的婦人。

「請問這裡是怎樣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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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恆原基督教會的預定地,我們期待建一間教會很久了。住在恆春的原住民基督教友約50人,周日在10坪大的小公寓聚會,空間很小,所有教友進不去,想蓋座專屬教堂,脫離租房子的日子。所以我們積極尋找,透過一些執事、長老貸款200多萬,購買這塊土地,現在還在付貸款。報紙的報導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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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基地有了,為了籌募建堂經費和還貸款,教友們決定在基地義賣東西,搭個臨時小買場。為了省錢,從整地、去回收廠買貨櫃、搭蓋屋檐、鋪水泥,到撿拾漂流木作桌椅或裝飾,整個過程都是DIY。所有的工沒有付薪資,都是弟兄姊妹來奉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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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感受到信徒們的虔誠信仰呢!那個建堂募款箱下面的字,怎麼念啊?」

「Vuljavuljaw [vula’vulau],在排灣語裡的意思是因為熱氣,景物看起來模糊的樣子。當初祖先從山上到恆春時,會經過出火(恆春城外的知名景點,地表冒出天然氣,火力旺盛),所以只要看到火光就知道恆春到了,因此稱恆春為Vuljavuljaw。」

「原來是這樣子啊!那你們教會的原住民是從哪裡過來的呢?」

「大部份是牡丹鄉(屏東縣),一些是那瑪夏的(高雄縣),排灣族、布農族都有。」

「成員滿混合的嘛!妳可以大概介紹一下,裡面有哪些義賣商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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墾丁阿財—吳燈財先生兩年前就無償提供我們沙灘鞋,原先沒有這塊地的時候,哪裡有活動,我們就到處去義賣,現在就固定在這邊。還有我們自己做的東西,像這個就是周月寶阿嬤做的手工鑰匙圈吊飾,她已經70歲了,手工還是很細。她是來幫助教會的,自己吸收成本,東西都奉獻出來。旁邊那個手鍊是我做的,分成三條編、六條編和八條編,線條越多整體就越粗,也有做腳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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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獅國小的小朋友也來奉獻喔!這個是三年級和六年級的小女生做的。這個十字架手機吊飾很特別,我的朋友她會做,就寄賣在這邊,收入和奉獻一半一半。另外,還有賣排灣族傳統圖騰的包包和帽子。」

「依照目前的狀況,妳覺得再過多久,夢想會實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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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日比較少人,周休二日的人潮比較多。雖然義賣金額累積緩慢,但我們很有信心,你看我們現在貸款只剩下一百多萬(已經還掉約半數了)。最起碼這邊的收入可以作為輔助,其他弟兄姊妹再積極去募款,再加上基本成員的奉獻,都很遵照十一奉獻的規定,比較穩固地支付(利息),連老人家每月3000元(老人年金),也是捐出十分之一。」

「很不容易耶!信徒之間的向心力真的很強烈!」

「是啊!我們這裡還有賣『cinavu』(吉拿富,排灣族粽子)喔!小米的和芋頭粉的都有。因為要準備食材,所以要先預訂。像是附近的醫院職員、原住民朋友都會買,cinavu賣得非常棒,我們自己都不夠吃,呵呵!」

「祝福你們的夢想早日實現囉!」

「謝謝你!」

雖然店小小間,但福熊流連了許久。過透過與吳小姐的聊天,我在恆春原住民身上看到,不是既定印象的悲情,而是樂觀、夢想與行動力。目前貨櫃屋內賣的商品有墾丁海灘鞋大亨「阿財」提供義賣的海灘鞋,自製手鍊、皮包等原住民手工藝品,還有各式原住民食品。如果網友有機會南下墾丁,不妨繞到北門為他們打打氣吧!(洽詢電話:0912992762吳翠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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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年終於有地建教堂 義賣續拚》,聯合報,潘欣中

星期人物–賣鞋蓋教堂》,海灘鞋達人的專屬部落格,墾丁ㄚ財

Mizuhu避難屋即將完工,更艱難的路正要開始

村民與公部門的角力,隨著避難屋即將完工看似漸趨落幕,但政策對於留居原鄉者的不友善,以及村內對資源分配不公的抱怨,為重建平添變數。儘管如此,現階段的勤和人們,仍繼續為留鄉的選擇努力耕耘。

勤和平台的公用避難屋在10月9日舉行起架儀式之後,工程按部就班進行著,如今已近尾聲。負責搭建避難屋的,除了與謝英俊建築師事務所合作的工班之外,還有勤和在地居民9人,協力建造村子共同的避難屋,預計12月能夠完成。對勤和村中選擇原地重建的村民而言,爭取避難屋的過程,形如一場與公部門的角力賽(勤和爭取避難屋過程,請參閱報導Mizuhu找避難屋:艱辛一年),雖暫告一段落,但避難屋的建造並非重建的結束,而是開始,往後勤和仍將面對重建過程中種種紛繁考驗。現階段,至少擁有了基本的避災安身之處,族人正開始以更平穩安定的腳步,漸漸回到生活的常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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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視野,真的是很好。」登上避難屋俯瞰平台,一位村民似乎頗有些滿意的說。俯視平台,遠遠還可看見避難工寮三三兩兩佇立。

回到生活,面對生活

負責工班伙食的部落婦女吳秋櫻,凌晨四點多已經在廚房埋頭工作。年輕時也曾在林班做體力活的秋櫻說:「我以前也是做工的,我知道他們(工人)啦。抓準了時間,把熱騰騰的飯菜送上去,大家工作的kimochi(心情)會比較好啦!」

除了煮飯,秋櫻也負責駕車將中午晚上兩頓飯,送上勤和平台,順便能和工班聊天哈啦。除了自己能有個暫時性的工作,村民也靠著與彼此的嬉笑互動,紓解一些生活上的壓力。

除了聘自外地的工人,工班中也還有9位在地村民參與工程。秋櫻結束了外地工人的早餐供應之後,9位勤和村民也陸續走出家門,騎著野狼機車上平台準備上工。

曾參與其他災區援建工作的工地主任廖期逸認為,援建過程中盡量讓在地居民參與,有其意義。雖然9人不算太多,但他說:「其實部落留下來的人本來就少。比起我們以前去的一些偏鄉,9人算是很不錯的數字。」

聘雇在地人,最直接的意義之一便在於稍稍紓解部分村民的經濟壓力。這份工作雖為時不過兩、三個月,但相較一些只維持一、兩星期的臨時工,或名額已經急遽縮減的八八零工,已算得上相對穩定。「而且,至少是在村子裡啦!以前在外面跑多了,現在想回來了。」在工班工作的勤和村民阿新說。

八八災前,回鄉的阿新在自己的huma(山上的農園)種梅子,然而「八八水災之後,一次也沒進去整理過。」原因是通往huma的農路始終沒有修復。災後一年半,桃源鄉多數的主要聯外路段已可通行,卻有不少通往農園的產業道路一直荒棄未修,導致許多務農村民,現在反而要靠臨工維生。如今,「八八零工」這一災後救急賑濟的措施,已隨時間逐步縮減,桃源鄉各村配置到的名額幾乎都只剩下個位數,而各村因受災造成的失業人口,依然存在。

「如果沒有(參與這次的工程)的話,就是等死啦!」阿新半開玩笑的說。雖是戲言,但背後蘊含著許多村民共同的困頓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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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工班伙食的婦女吳秋櫻,一早就在廚房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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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早餐的工班出發上平台。工班中,也有曾援建瑪家農場永久屋的排灣族年輕人。

更艱難更長遠的路……

除此之外,在村子裡暗流湧動的,還有重建過程中撕扯出的傷痕。「在這裡做的,都是我們這些就地重建的。其實全村的人都很需要工作,只是要叫那些樂樂段的人來做,他們可能也會不好意思吧。」另一位村民阿仁說。

阿仁是選擇就地重建的村民之一,已在平台上的自有土地申請到一棟避難工寮,也參與這次搭建公用避難屋的工程。阿仁話說得平淡,但隱約透露的,是村子在重建中的尷尬對立與傷痕撕扯,短時間尚無法輕易消解。

不僅如此,也有的婦女私下透露,別的村子對於全桃源鄉唯獨勤和有避難屋,也偶有微詞。事實上,11/10原民會、中央重建會在桃源鄉公所與鄉民的一場重建座談上,不少鄉民都向政府單位表示:「你看勤和又有避難屋,也有工寮,我們什麼都沒有,我們也有需要啊。」當時,鄉長僅以「勤和的避難屋,土地是村民自己找的,避難屋本身是紅十字會幫忙蓋的」做為回應。言下之意,避難屋的建立全靠村民自行爭取,公部門並未出力也未主導。

在重建過程中,這場在地村民與公部門的角力,看似已漸趨落幕,但政策對於留居原鄉者的不友善,為重建的龐雜考驗又平添一筆變數。儘管不知道未來會遇到何種考驗,勤和村又將在此中蛻變出怎樣的面貌,現階段的勤和人們,正一步一踏實,繼續為自己的選擇努力耕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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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工工班在上星期來到勤和,暫時住在自建的「樓中樓」裡。木工工班來負責最後的內部裝修,公共避難屋很快就會落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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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難屋的外牆是用當地的泥土裝填而成的。工地主任廖期逸說,這是設計師們最新的構想,第一次在此地施作。就地取材,降低對環境的影響,也把成本減到最低,三年後避難屋如需拆除,又是塵歸塵、土歸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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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土前,架設牆壁的是幾位勤和村民。因為牆體使用泥土,據建築師表示,一兩個月後外牆便會長出草來。村民戲稱「這裡以前有種過薑,搞不好會長出生薑!」「我要給它種愛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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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工人們置放袋子、怪手填土,設計師們變盡方法讓施作過程更簡單省時。

【黑潮書寫19】給女兒的備忘錄

那時,台灣沒有縣市、沒有國家,甚至沒有「族」的概念和名稱。我們可以想像人類學家到部落發問︰「請問你們是?」族人們會回答︰「我們是人。」

如辰︰

雖然妳現在還小,還看不懂字,但爸爸要把一些想法先寫下來,讓妳在慢慢長大的過程中,能夠了解我們生活的這座小島上所發生的事,並能夠用一種尊重、開放的態度,來理解和看待這座島嶼上的各族群,並且感受台灣各種文化之美。

首先,我們先來認識一下台灣。

我們生活的台灣,是一個「島嶼」。什麼是島嶼呢?簡單地說,就是一塊四周都是海的陸地。我們在台灣,很容易就看得到海,很多人也喜歡到海邊玩,我們生活中有很多東西也都是從海裡來的,例如︰妳吃的魚和蚵仔是海裡抓來,很多用的東西是海上運來的。海跟台灣人的生活關係非常大,換句話說,台灣是一個海洋國家,台灣人歷代的祖先也或多或少都與海洋曾經有過關係。

但是在四百年以前,我們的祖先還住在中國的東南沿海地區。在我們的祖先來到台灣之前,台灣早就有人居住了,他們是原住民各族的祖先。原住民的祖先過著很簡單的生活,他們在野外採蔬菜,也種一些植物,有時也在野外打獵,或從海裡捕捉一些動物來吃。

那個時候,原住民的祖先生活在「部落」裡。「部落」就好像蜜蜂窩一樣,蜂窩是一群有親戚關係的蜜蜂一起生活的單位,而「部落」就是一群人聚集在一起生活的單位,就好像一個個小國家,許多政治和經濟的活動都以部落為單位來進行。部落之間離得很遠,都有各自的勢力範圍和獵場,大家都知道那個區域是誰的,很少會入侵到其他部落的領域。這些領域不屬於一個人,而是整個部落的。部落彼此間也有「敵邦」或「友邦」的關係。

那個時候,台灣沒有縣市、沒有國家,甚至沒有「阿美族」、「泰雅族」、「排灣族」這些「族」的概念和名稱。「族」的概念和「族」的名稱,是到一百多年前,日本的「人類學家」來台灣後,經過調查和研究,才歸納、分類出來。大部分的族名,都是用語言裡的「人」這個詞來命名的。我們可以想像人類學家到部落裡的場景。人類學家問︰「請問你們是?」族人們會回答︰「我們是人。」於是人類學家在筆記本上記下︰「他們自稱人族。」在布農族的語言裡,「布農」就是人的意思,還有很多族,像是「泰雅」、「鄒」、「達悟」、「排灣」等,族名都有「人」的意思。

台灣的原住民族和菲律賓、馬來西亞、印尼和一大堆太平洋上小島的人都是親戚,他們都是「南島語族」。這些地方裡面,就屬台灣的「族」最多,文化最豐富。有些人類學家認為,一個地方如果人類居住得越久,就越有可能發展出越多種語言和文化,所以台灣很有可能是這些「南島語族」人們的發源地;也有些人類學家則認為台灣是南島語族遷徙的中繼站。他們可能在幾千年前就有了厲害的航海技術,一個島接著一個島航行,後來遍布了整個太平洋上的島嶼,最遠甚至到了非洲的馬達加斯加、接近美洲的復活節島和快到南極洲的紐西蘭。想像他們坐著稱為「艋舺」(Bang-ka)的「獨木舟」或「拼板舟」,在大海中航行這麼遠,就會覺得這些先民真是非常偉大,令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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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島語族分布圖。(鴻義章提供)

現在,我們所知道的台灣原住民有十四族,但是在我們的祖先從中國來到台灣之前,這個島上說著不同語言的族群卻不只這個數目。南島語族在台灣曾經遍佈高山、平原,從南到北、從東到西;但是今天,原本居住在西部平原的南島語族卻都消失了,到底是為什麼呢?

這得要從我們的祖先來說起。

我們的祖先是原本住在中國東南邊沿海地區的「閩南人」和「客家人」,因為那裡的人口過剩,很多人就往海外移民,有些人移民到了台灣。我們的祖先很懂得交易,很快就用各種方法得到了很多地,或買、或換、或租、或騙、或通婚而得到土地。又因為農耕技術很好,足以養活迅速繁衍的眾多子孫。而本來生活在西部平原那些我們現在通稱為「平埔族」的南島語族人們,就漸漸被「同化」了。

「同化」是一個很難解釋的詞。簡單地說,就是有一群人失去了自己的語言和文化,開始講另外一群人的語言,過著另外一群人的生活方式。至於「同化」是怎麼發生,爸爸可能要等妳長大,才能慢慢跟妳解釋了。

「平埔族」其實並不是像很多人以為的,是一個族,事實上,它是很多族的總稱,是人類學家對於居住在平原上的原住民的稱呼。將來,妳可能會聽到一些族名,像是︰西拉雅、馬卡道、巴布薩、巴宰、洪雅等等,都是平埔族的名稱。這些平埔族的人民,後來都失去了自己的語言和文化,在我們還沒來得及認識這些文化之前,就都變成講閩南語的人了。但是,他們還是留下了一點點文化遺跡,比如說︰台灣人愛吃檳榔,就很有可能是受了平埔族文化的影響;還有八家將,也有可能是平埔族的文化;另外有些人家裡拜拜時,拜的是水壺,那麼他們就很有可能是平埔族後裔。

有人認為,其實現在大部分台灣漢人,都有平埔族血統,這是因為當年有過『渡台禁令』,中國只有男人才能渡海來台,所以有大一段時間來台灣的閩南人和客家人都是男生,他們很有可能娶了平埔族女生之後成家立業,生下的後代認為自己是閩南人和客家人,結果就讓平埔族消失了。其實仔細想想,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因為一群人不會平白無故消失,只是我們現在還不是很清楚當年究竟發生什麼事。

平埔族的消失發生得太早,又沒有留下什麼文字記錄,讓我們不知道是怎麼發生的,但是後來閩南人和客家人漸漸擴張勢力後,在接觸頻繁的地方,發生很多衝突。在台灣很多地方,還設立起柵欄和圍籬,把住在山上的原住民擋在山裡,不讓他們接近開墾的地方。我們的祖先一邊開墾,一邊用武力來防止原住民的攻擊;但是我們的祖先也常會侵擾原住民,以拓展地盤。到了清國、日本人來統治台灣的時候,這些衝突的規模更大,

將來妳會聽到一些「事件」,例如︰霧社事件、噍吧哖事件、大港口事件等等,都是民族之間的衝突。在這些衝突中,很遺憾地,雙方都有很多人失去了生命。這些事件,有的是為反抗外來統治者、有的是外來政權有計畫地想要消滅原住民的勢力。經過將近60年的衝突與戰爭,原住民各族最後都戰敗了,部落一個個被當時的統治者驅趕、拆散、遷移,有的原住民族甚至為了保命而隱沒在別的民族裡,消聲匿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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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透過儀式延續文化生命力─阿美族港口部落豐年祭歌舞情形。(攝影/陳雅芬)

我希望妳能想像一個狀況︰如果有一天,我們的家裡突然來了陌生人,占用我們的客廳和廚房,把我們趕到房間去住,不准我們出來。如果我們想把他們趕出去,又打不過他們,妳會有什麼感覺呢?想必會非常地生氣吧!但是在世界上很多地方,包括我們居住的台灣,都發生過這樣的事。一群人為了生存,離開自己的家鄉,到另一個地方去,卻欺負原來住在那裡的人,搶他們的土地,讓他們失去原來的生活方式。

善良如妳一定會想,我們的祖先做了不好的事,怎麼辦呢?

這是一個很難很難的問題,應該讓所有現今生活在台灣的人好好地想一想。歷史上發生的事已經不能改變,但我們至少可以讓類似的事情不要再發生。

令人難過的是,現在我們以為台灣很進步了,但類似事件仍然重覆出現,例如︰有人依舊不斷侵占原住民各族的領域,在用來舉行祭典的神聖地方蓋海景飯店、高壓電塔,或在他們的村子裡丟放核能廢料、開山挖路……,這些人表現出完全不尊重其他族群文化的態度,而且一點都沒有想要多花時間和心力了解其他族群的意思,真是給小朋友們最糟糕的示範。我們以後,絕對不能變成那樣的人。

我們的台灣是一個有很多很多族群/民族的地方,大家都有不同的文化背景和生活習慣。在妳慢慢長大的過程中,會遇到很多來自台灣各地、甚至世界各地的人,認識他們進而互相了解是非常有趣的事。他們的許多想法可能都不同於妳,但一定要以「開放、願意了解和學習」的心情,和大家相處,這是人生中最重要的部分,才不會做出難以挽回的錯誤決定。

這是做爸爸的,對妳唯一的期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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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治百合系列(10)剛搬下來很辛苦,真的。

林清輝無奈的表示,目前長治永久屋的基地耕種的區域,只是暫時借給部落的族人使用,到時候還是要還給政府,部落就沒有耕地可以使用。「就跟『永久屋』一樣,土下面不是我們的,我們只用上面。」

因為天氣影響,不斷延後的道路的搶修,再加上那凡比颱風將霧台鄉魯凱族人回家的路再次沖毀,今年8月入住長治永久屋基地的阿禮部落族人林清輝感慨的說,「快一年都沒有回家了!」。

想回家看看山上的家是否一切都好,卻因為9月開始連續的颱風與大雨不斷沖刷。面對如此困境,即使想回家的魯凱族人也都無奈的表示,「只能這樣」。

因為莫拉克颱風迫使霧台鄉五個部落遷下山暫時安置在永久屋的基地,不能回家,加上面對剛剛熟悉的永久屋環境,族人又是如何渡過這段適應期,以下是長治分台阿禮部落族人的生活相關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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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回到阿禮部落的路況有三段的坍方。因此要回去阿禮部落,就只能將車子停在吉露部落前段坍方處,再步行約1小時左右才能抵達阿禮部落。(上圖為前往阿禮部落,前方坍方路段之一)

老人家在家裡沒事做會生病。

目前在阿禮部落裡較年輕的族人大都外出上班,傍晚才回到家中。而部落的老人家,在新環境的生活中除了編織手工藝打發閒暇的時間,其實最期待的就是能夠有自己的一塊耕地,可以在田裡種植自己喜歡吃的食物,整理環境與其他的朋友在田裡聊聊天。

擔心部落老人家因為與原來生活習慣的轉變而發生各種山下適應不習慣的生活問題產生,阿禮村長跟鄉公所商量提供部落族人暫時借用目前長治分台尚未使用到的空地。

阿禮部落族人林清輝表示,目前的使用方式是可以讓族人想要來種就來種。他也表示,「這邊的老人家在這邊一直沒事,在家裡沒事做會生病。」

林清輝今年10月在霧台鄉公所巡山員工作結束後,也因為暫時尚未找到其胎的工作機會,所以只要有空他就到這裡來整理環境也種植自己喜愛吃的作物。他表示,山林巡守員的計畫只到今年的10月,公部門回應是說還有機會,但是一直在等,可是都沒有消息。他也表示不知到明年還有沒有這樣的工作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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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部落老人家因為與原來生活習慣的轉變而發生各種山下適應不習慣的生活問題產生,阿禮村長跟鄉公所商量提供部落族人暫時借用目前長治分台尚未使用到的空地。

也沒有辦法啊!對不對?

林清輝也表示,以前在阿禮部落的生活,部分的食物是自己種來吃,但是孩子念書需要錢還是要下山工作,才能支付孩子的讀書費用。他說,「都是小孩子要念書的因素才到山下生活。」

對於8月就入住到現在的生活是否還習慣?林清輝也表示,「還可以,就慢慢來」。他說,「也沒有辦法啊!對不對?」我們阿禮也沒有辦法回去啊,道路都一直是不通的。

快一年都沒有回家了

目前回到阿禮部落的路況有三段的坍方。因此要回去阿禮部落,就只能將車子停在吉露部落前段坍方處,再步行約1小時左右才能抵達阿禮部落。

「快一年都沒有回家了」。林清輝無奈的表示很想回家看看的念頭。遷居到山下的族人大部份山上的家都還有東西,都還沒搬到目前居住的永久屋。

林清輝說,「想回家,問題是這個路沒修好就沒有辦法。住在山上比較好,沒有什麼煩惱,有電,有飯吃就好啦。在山上花不到什麼錢,有賺錢的話還可以存很多錢,在平地的話,跑來跑去都是錢。」

剛搬下來很辛苦,真的。

「在山下一碰到朋友,聊天買飲料請朋友喝,也會花錢。在山下的生活,很多要買的小東西都很多,小朋友的飲料啊,什麼都要錢,他們去讀書也要錢。」

林清輝表示,「剛搬下來很辛苦,真的。」

部落族人表示下山後沒有工作做,下山後要重新適應生活方式,林清輝也表示,「年紀大了,也不好找到工作。」還好有一些暫時性的工作機會,可以撐過部分的過渡時期。

如果政府繼續提供(長治基地空地)給我們用,也可以賺一點錢。有一些外來的人,經過這邊,看到我們再種菜,就會跟我們買。部落族人表示,這也是一個可以賺錢的方式。

但是他也無奈的表示,目前長治永久屋的基地耕種的區域,只是暫時借給部落的族人使用,到時候還是要還給政府,部落就沒有耕地可以使用。

族人也表示,雖然目前有聽說政府已找到一塊耕地提供部落的無人使用,但是那塊用地離目前長治永久基的距離太遠,部落裡大部份的老人家沒有交通工具,要到那邊耕作有交通上的困難。

部落的族人平常也要上班,也不可能因為老人家要耕種,而特地開車載他們過去又載回來。如果這邊可以給我們用,那是最好。

林清輝說:「就跟『永久屋』一樣,土下面不是我們的,我們只用上面。」

產業發展若是能兼顧部落經濟雙重發展來計畫,對於目前暫居山下的生活絕對是有很大的幫助。但是長居在山上的魯凱族人長久的生活方式卻不是以賺錢為取向,而是以維持基本生活為常態的一種生活方式。

原住民山下生活與經濟達成平衡的生活問題,確也是莫拉克颱風尚未發生之前就一直存在的問題,而莫拉克之後這個問題又將如何被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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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買飲料請朋友喝,也會花錢。在山下的生活,很多要買的小東西都很多,小朋友去讀書也要錢。」8月入住長治分台永久屋的林清輝表示,「剛搬下來很辛苦,真的。」

只能等死?!

遷下山後,部落裡老人家的生活除了做手工藝種田打發時間,剩下的時間無法像在之前山上的生活,在部落裡有很多地方可以去。可以一整天在工寮,在自己的田裡、到自己部落的獵場做自己喜歡的事。

而遷下山後的霧台鄉魯凱族人,在生活衝突與適應下,失去了原有的生活文化環境,切斷與部落土地的情感,環境的變遷產生了山上文化延續的另一個傳承問題。

部落青年也感慨的表示,在家訪過程中,詢問老人家未來的生活想要怎麼打算,部落老人家反而半開玩笑的說, 「只能等死」。部落老人家用開玩笑的回應,表達在山下生活的無奈與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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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回到阿禮部落的路況有三段的坍方。因此要回去阿禮部落,就只能將車子停在吉露部落前段坍方處,再步行約1小時左右才能抵達阿禮部落。(上圖為吉露部落前段坍方處)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你說這要怎麼競爭?

面對中國進口半成品,原住民傳統工藝特色如何凸顯?還是只能無奈的面對大陸手工低廉且人口數眾多的「壓倒性」勝利?!

前言:

八八風災排灣族的何玉君開始在災民安置所教授排灣族以及魯凱族傳統織繡工藝。外婆「純手工」製作的影響與長達16年的工作經驗,開創了現在十字繡獨有的風格,也有不少指定訂單。但面對投資者與大陸低廉的手工價格,也再次突顯原住民手工藝品的競爭困境,以下是採訪何玉君的整理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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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投資者與大陸低廉的手工價格,也再次突顯原住民手工藝品的競爭困境(圖片提供/余欣蘭)

十字繡班:部落婦女有了一個生活重心的寄託。

八八風災後何玉君與家扶中心合作的工藝班在半年多的推動下,對安置在營區的部落婦女在八八風災後面對未來生活的態度有了正向的影響與改變,也讓族人在山下暫時安置的生活重心有了一個較穩定的寄託與發展。

何玉君表示,龍泉營區安置所十字繡班的開課後,部落婦女改變最多的就是氣質,到最後結訓的時候與初期差很多。她說,學習美的事物的動力,影響最多的就是部落婦女開始更注重自己生活起居的打扮以及對家庭的照顧。

除此之外,也讓部落婦女在營區安置的生活有了一個生活重心的寄託,有固定的收入維持基本經濟生活也讓傳統織繡的技藝得以傳承。

何玉君也表示,經過一陣子的相處與學習,來十字繡班學習的部落婦女,變的比較有耐心,有時後邊縫邊教學也可以跟部落婦女聊聊最進的生活狀況並轉移負面生活的消極心態。

已經是三個小孩子母親的何玉君也常常跟部落婦女聊天表示,「賺錢是其次,當然有錢最好,可是小孩子是我們的財產一定要把他顧好。」

改變陷入泥遭的安置生活

何玉君也表示,八八風災後將原住民安置到營區這樣一個非正常生活環境下生活。這麼差的生活環境,如果沒有透過其它的方式來改變安置所生活的狀態,等於是讓族人都陷入泥遭之中。變成族人出去找工作的意願降低,而形成一個負面的生活圈子。

她也發現,其實安置所會主動積極找尋工作機會的族人都已經搬離營區,寧可靠自己生活,不是只是靠政府的補助來過生活。她表示,部落裡其實這樣不同的生活態度落差很大,也對部落的發展有很大的影響。

八八風災後,在山下安置期間開辦十字繡班還是對部落在山下安置中心的生活有多少的幫助。何玉君邊縫邊聊天的師生互動關係,啟動了部落婦女在學習傳統上的興趣以及面對部落未來生活的想法有所改善的機會。

「純手工」的堅持

而何玉君獨特「純手工」的堅持,一部份原因也是從小受到外婆「純手工」製作的影響。何玉君表示她開始學習傳統織品製作時,就是從最基本的真功夫開始一步一步建構起對傳統十字繡的學習與創作。

對習慣這樣的創作方式,何玉君也表示,平常不可能帶著縫紉機到處跑,不過手工可以隨時想要做就拿出來做。

而另一個原因也是面對競爭壓力的問題。她說,「如果價格要好一點,工就一定要出來。」面對大陸低工資的競爭壓力,何玉君表示,目前大陸手工十字繡也是競爭的非常激烈,這樣的商業環境要怎麼跟外面的投資者競爭?

因為屏東縣三地門鄉這一帶的傳統手工藝與大陸低薄工資競爭而產生的衝突,何玉君無奈的表示目前台灣原住民傳統工藝的生存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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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純手工」製作的影響與長達16年的工作經驗,開創了何玉君現在十字繡獨有的風格,也有不少指定訂單。

不失傳統,卻不跟傳統有落差。

而為了在人數眾多的大陸手工中脫穎而出,配色部份也很要求的何玉君表示,創作部份她堅持「不失傳統,卻不跟傳統有落差。」她說,「其實我們所織繡的都還是傳統的圖案,但是配色上會做調整,因為手工藝品不是只有賣自己人,因為外面的市場競方式畢竟不一樣,有的時候還是會隨著消費者的喜好而做改變。」

因此,不管大大小小所有設計出去的成品都是純手工,連內裡也都要求用手工縫製。雖然到何玉君這邊學習的初學者會希望能夠簡化作品完成的手續。

但是買不起縫紉機再加上若想縫製卻也無法帶著縫紉碁代處跑的情況之下,學員後來也漸漸習慣全手工的縫製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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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為了在人數眾多的大陸手工中脫穎而出,配色部份也很要求的何玉君表示,創作部份她堅持「不失傳統,卻不跟傳統有落差。」(圖片提供/余欣蘭)

一定要有家人的支持。

本來對手工藝就很有興趣的何玉君,最初也沒想過這會變成一份生活中的工作,這個機緣的開始是有一次何玉君發現菲律賓的十字繡布跟目前台灣的十字繡布質感不太一樣,於是就繡了第一個自己手創的包包。

不但受到同事的讚賞,還銷售掉第一個親自手繩的十字繡包。因為這樣的機緣,才讓何玉君很有自信的開始繼續傳統與創作的這條路。

由於這份工作需要很多的心思鑽研與投入,何玉君起初也擔心因為小孩子的功課沒辦法陪。但因為老公的支持加上何玉君沒有因為自己的理想而影響到小孩子的照顧,才能將自己的興趣繼續延伸到她的生活中,也讓這個傳統手藝在自己堅持「純手工」的理念下,有了現在的成果。

你說這要怎麼競爭?

由於大陸製品十字繡的競爭壓力,何玉君都挑戰自己純手工去做,一來有別於市面常看到的半成品縫製方式,二來成品的獨特性也較高。她表示,「這樣才能與手工低廉的大陸十字繡有所區別。像一般大陸製品的傳統包包一開始賣500元,後來壓低到100元,你說這要怎麼競爭?」

長達16年的創作與銷售經驗。她表示,原住民的傳統藝品都很有特色,但最欠缺的就是不知道如何拓展自己的商品。

「壓倒性」勝利?!

因為純手工的東西,需要一定的時間製作完成,但是若開發成單一製品,又無法與大陸進口的十字繡有所區別。既然「外觀」都一樣,消費者當然可以選擇較便宜的商品消費。

政府若沒有對進口商品做嚴格的把關,再有特色的商品,都會變成商人明天手中物美價廉的「投機品」。原住民獨特的設計巧思一夜之間變成量販店隨手可得的低廉商品,而失去了創作者原來的創作價值與文化傳承的意義。

面對矛盾的競爭環境原住民傳統工藝的特色,如何凸顯或是繼續生存?還是只能無奈的面對大陸手工低廉且人口數眾多的「壓倒性」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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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君表示雖人排灣跟魯凱有著同樣的傳統十字繡,但是只要加上個人的巧思所做出來的設計品絕對不會重疊,還能凸顯不同族群的特色。(圖片提供/余欣蘭)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不只創意 原鄉文創「行銷」待突破

願意協助災民重建的資源其實不少,但缺乏整體規劃,以致災民學很多,證照也一籮筐,但沒一張能用的,期待能獲得相關單位的重視及檢討。

八八風災重創原鄉產業,許多被迫生活在安置所內的原住民族人不但經濟安全受到威脅,生活上頓然失去重心。為了幫助災區民眾的生活重建工作,公部門釋放出許多計畫案,讓民間社團競標申請,進入災區或安置所內進行各項重建工作。

災後職訓計劃多塊狀分布 社工憂難有成效

在原民會的補助下,台灣原住民族部落深耕發展協會在安置來義鄉及泰武鄉災民的忠誠營區,辦理了多項職訓課程,如美容美髮、手工藝精品等等的職訓班。其中「原住民藝術手工藝精品行銷班」,主辦單位遴選30名失業災民加入受訓,除了結合原住民文化及平地文化的手工藝品製作外,主辦單位還指導學員們如何拍攝照片,並運用網路來行銷自己的作品。

台灣原住民族部落深耕發展協會專案執行經理賴宥菖表示,一般在辦理原鄉的手工藝班,都強調於原住民文化,使得各原鄉所出產的作品同質性很高,為了發展特色,他們與學員共同研發保有原住民創作元素又兼具商業競爭力的作品,如緞帶花、捏塑、彩編、皮雕及其他原住民手工藝作品,希望可以創造出一個與眾不同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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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協助原鄉發展產業,除了創意之外,「行銷」仍是待突破的環節。賴宥菖指出,行銷不外乎實體行銷與網路行銷,這次課程受限於時間較短,因此行銷課程主要是以觀念的建立及網路行銷為主,指導學員拍賣網站的運用及商品拍攝上傳,但大部分的學員幾乎對於電腦的使用上都不太熟悉,但在學員間的相互合作,以有餘而補不足,部落行銷團隊的雛形儼然見影。

賴宥菖表示,將來也有安排進階課程,計畫以實體行銷為主,要訓練學員可以直接去與他們的客戶互動,做直接面對面的銷售。進階課程雖已有計畫但仍是未知數,還得視經費籌措狀況而定。

「政府給這麼多的錢,給這麼多的職訓,可是後來沒有延續,相當可惜。」屏東縣政府重建組社工邱靖雯觀察到這樣的隱憂。「對於手工藝,原住民真的天生就有天份,可是她們欠缺機會,欠缺有人去幫他們做這個地方(行銷)。」

她憂心的表示,願意協助災民重建的資源其實不少,但都是一塊一塊,缺乏整體性的規劃,以致災民學很多,證照也一籮筐,但沒一張能用的。也期待這樣的問題能獲得相關單位的重視及檢討。

災民不是難民 勇敢築夢走出重建之路

Lavu lavu,來自來義鄉義林村的頭目家族,八八風災後住進忠誠營區,是這個手工藝精品行銷班的班長。因為對手工藝的喜好,一直以來就有成立工作室的夢想。去年碰上突如其來的風災,家不但沒了,連夢想都不太敢再想。但再參加這樣的職訓後,她說,離夢想更近了。

「對這個班本身就很有興趣,我很想再繼續做我的手工藝,八八水災之後,也沒有什麼工作可以做,所以很感謝政府的幫忙,也希望能再多支持一點。而手工藝品,我們原住民真的是滿有天賦,就是在行銷方面,真的是欠缺。所以一定要去學行銷這部份的工作。」

或許是早就有想開工作室的想法,lavu lavu在行銷課程方面特別留心,希望能夠將自己及部落的好手藝推廣出去,因此他很期待能有後續的銜接課程,她說:「所學的手工藝在行銷部分,都還要繼續加強。要邀請幾個有興趣的同學,結合我們所學的,來開一個工坊。」

長期在忠誠營區陪伴災民的紅十字會駐點服務員陳憶欣說:「我覺的這邊的居民很不錯,他們也會一直想說他們要怎麼繼續下去,怎麼走出去。」她就觀察到,有幾個人就真的以職訓學來的手藝作為主業,到各部落的祭典或創意識及兜售,也漸漸地做出一點成績。

她說:「不像之前他們會去做鐵工,而現在就專門做這些受工藝品在賣,他們都喜歡編編東西,可能賺的錢沒有鐵工多,但做起來很有成就感。」

11月9日,是這個班的畢業典禮,主辦單位特地在忠誠營區辦理了成果發表會,屏東縣政府社會處及原民處兩位副處長皆出席了這樣的盛會,對於災民們的努力給予鼓勵,台灣原住民族部落深耕發展協會理事長潘明福也當場尋求公部門的支持。紅十字會的代表陳憶欣說,雖然課程結束,但也是個開始,他鼓勵學員們繼續創作,未來可成立合作社來推廣,紅十字會也會有陸續推出方案在行銷上給予最實質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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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十字會駐點服務員陳憶欣與手工藝精品行銷班班長lavu lav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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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員以一次原住民的歡呼感謝所有支持的單位,也為自己的成果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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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來賓合影,這是學員們的畢業照,為這次的成果發表劃下完美的句點。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在自己的土地說自己的話

「Laniahu,bun-bun(布農語:香蕉)怎麼拼?」Cina Maidal一邊縫著十字繡一邊問著Laniahu。「b-u-n-b-u-n」Maidal嘴裡重複念著拼音….

「Laniahu,bun-bun(布農語:香蕉)怎麼拼?」Cina Maidal一邊縫著十字繡一邊問著Laniahu。「b-u-n-b-u-n」Maidal嘴裡重複念著拼音,立刻停下手邊的工作在白板上拼寫出單字,這樣的場景在南沙魯經常上演,為的是─「在自己的土地說自己的話。」

8月份的一場會議,南沙魯的村民決定一起報考母語認證,由部落中已考取母語認證資格的族人擔任母語教師,每周固定上兩次課,從基本的拼音開始,南沙魯的村民慢慢的拼出自己的想法──成為台灣母語認證密度最高的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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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許多其他族群,年輕人多半已經不太諳母語,很多都是只會「聽」,但書寫與「說」都有困難,甚至中生代的部落族人也因為少時就旅居都市求生,失去了母語環境,與母語的隔閡,隨著時間的流逝,愈來愈深。曾經聽過一個魯凱族的長輩說,他很擔心自己死後,就沒有人知道部落以前的故事跟傳說了,「因為那是先人們流傳下來的」,語言與文字,是部落歷史的記載、傳遞工具,一旦失去了自己原有的語言,中生代的對母語半生不熟,年輕人對母語「完全不通」,十年後,部落失去的,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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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上山時,碰巧當天是南沙魯的母語課程日,看著大大小小坐在共同餐廳裡,看著Tama Nu跟著Cina Siun的手勢發音,看著週休就急著回到山上「呼吸」的年輕人跟著學母語,才驚覺,原來,可以在自己的土地上說自己的語言,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

南沙魯的Laniahu是全台灣母語認證考試中,年紀最小的通過者,除了他之外,部落裡其他小孩子,長輩們也會用母語和小朋友溝通,偶爾摻雜著中文,我曾問過他們,為什麼要堅持對孩子們說母語,他們說:「因為我們要讓小孩子知道我們的語言,讓他們習慣這樣的語言。」

10月底,他們集體下山參加全國母語認證考試,凌晨四五點就從山上準備出發,九點多到考場看他們時,他們已經開始討論起剛剛的考試題目,擔心著自己可能不會通過,但隨即又會對彼此說:「盡力就好。」

災後450天,山上的重建就像清晨的雲霧一般,近在眼前卻又無法抓住,但也正因為這條路漫長,所以他們的堅持也就顯得更有意義,這些堅持也許不是哪一位政府官員能感同身受的,也不是我的文字或照片所能呈現的,汛期過了,雨季結束了,關心南沙魯的朋友們,上山吧!聽聽他們在自己的土地說自己的話,說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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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為上課情形與母語認證考試心得(影片提供:Azi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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