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油價時代的台灣農業(上)

不管用了多少替代能源,穀物要上輪船就必定要面對高油價。但其實跨越大洋運送糧食本身就是很瘋狂的,「沒有哪個時代在將太平洋這岸的食物送到另一岸的。」跨洋運輸將成為低油價時代的回憶了。

編按:本文為旗美社大舉辦之【高雄縣市合併系列論壇】系列記錄文章,因原文較長,切分成上、下兩篇刊載。閱讀(下)請點選這裡。

前言:

年底五都選舉已經隨著兩大政黨候選人的底定而逐步加溫,縣市合併意謂著原本的大型都市與鄰近這些大型都市外圍的農漁村(以下簡稱「農村」)地區即將形成一個共同的行政區,並選舉出一位市長。

台灣農村從五○年代起,就因為政府以農養工的政策綱領,而成為都市與工業發展的附庸,提供任何都市發展所需的資源,包括勞動人力、土地、水源等等。面對即將而來的縣市合併,會不會讓原本就處於不對等的都市與農村的關係更加失衡、更加朝向都市發展靠攏,是關心農村未來發展的有志之士心中所存在的共同問題。

旗美社大為此,特地舉辦了一系列的公共論壇,來談論這個議題,希望能彙集所有的想法,並從中凝聚共識,以產生共同的行動。以下即是「縣市合併系列論壇之三:高油價時代的台灣農業」的紀錄文章。

【高雄縣市合併系列論壇之三】高油價時代的台灣農業

主持人:曾瑞昇(甲仙愛鄉協會總幹事)

引言人:彭明輝(清華大學動力機械學系教授)

與談人:鐘清輝(美濃農會總幹事)岳中峯(甲仙愛鄉協會常務理事)

紀 錄:郭彥廷(旗美社大實習生,清華大學物理所碩士生)

時 間:99年7月30日

地 點:甲仙鄉農會

甲仙論壇1
在甲仙舉辦的縣市合併系列論壇現場

彭明輝教授引言─高油價影響的是所有產業

事實上,農業的重視和保存,遠遠不只是單純的為了保留某些人心中的桃花源,或某些懷舊情感的延續;而是嚴重的關係到台灣,在島嶼上紮根的我們,所有人未來存亡的關鍵。

7月30日晚上,在甲仙鄉農會的會議室,旗美社大舉辦第三場的縣市合併論壇。彭明輝教授從糧食層面討論逐漸攀升的油價,將對台灣未來的政治、經濟、社會產生劇烈衝擊。在這晚,以全球的視野與在地農業展開對話,檢視台灣農業的現況。

縣市合併論壇的舉辦,起因於現行高雄縣屬農業大縣,有眾多的農民和大片的農地,然而縣市合併的討論往往只著眼在都市發展,卻鮮少以農業的立場討論行政區域重劃帶來的影響,希望藉由這系列講座為被忽視的農業發出一點聲音。

「我要談的問題是13年到20內將發生的,影響範圍不只農業,還包括政治及其他產業,這些都會受到高油價的影響。」兩年前高漲的油價,和隨油價一起飆漲的生活日用品,許多人勒緊褲帶過日子。雖然在金融風暴後,石油價格掉回30元以內的低價,然而教授指出目前的低價是由於景氣尚未復甦,只要確定景氣復甦油價馬上會往每桶140美元以上攀升。「連現在僅是確定景氣沒有繼續惡化,油價就已回升到每桶60元蓄勢待發,只要景氣一確定復甦,油價馬上就會一路往上飆。」

台灣是個高度依賴糧食進口的地區,糧食自給率僅約三成。三成的意義是,每天三餐裡,有兩餐我們吃進肚子的全是由國外生產的。我們的飲食習慣高度仰賴每天的航運,但是航運成本非常容易隨著石油波動,進而牽動貨架上食品的價格。

之前石油上漲到140美元,玉米每公斤的價格漲了兩倍,所有的養殖戶都大呼受不了高漲的飼料費。然而在石油價價格漲到國內生產的玉米比進口便宜時,台灣有能力依靠自己的力量生產所有糧食嗎?

彭教授拿出一份的研究報告「就算現在全台灣休耕的23萬公頃水田和40萬公頃旱田全面復耕,」能夠生產的小麥、玉米、大豆產量都不到現在需求的一半。曾經自給率超過100%,還能夠外銷糧食的台灣,現今糧食怎麼無法自給自足呢?

這是由於台灣人飲食改變,為了供應大量的肉品需求,飼養的豬隻數也迅速膨漲。養豬的飼料來自進口的玉米和大豆,其實呢進口的食物豬吃的數量是人的三倍。「要大家都不要吃豬肉,你覺得有可能嗎?」教授問到。

現在大部分的玉米和大豆都來自於太平洋另一岸的美國,當高油價降臨,跨越大洋的海運成本太高,我們能跟誰購買糧食?「中國和印度兩個大國都沒有能力養活自己,東南亞產糧的泰國和越南分給他們都不夠了;日本會跟俄國和烏克蘭買糧食,而中國和印度也想來搶這一塊;」也許還能向澳洲買,但夾在台灣和澳洲之間的菲律賓和印尼也都需要進口糧食。那如果向中國購買呢?

糧食購買引起的戰略安全考慮

「當油價超過120美元時,從中國進口糧食會比從美國進口便宜。」大陸糧食自給率95%,尚需要進口食物才能餵飽自己國內每一張嘴,但基於政治考量他願意賣糧食給台灣;反過來說,台灣如果依賴大陸會造成很大的糧食問題。彭明輝老師警告道:「這不是統獨問題,就算支持統一,糧食有沒有依賴大陸,和北京坐上談判桌時,姿態是很不一樣的。」

面對糧食危機,在鄰近的日本政府,2008年宣布要提高糧食自給率,從40%提升到50%,一年提升一個百分比。而糧食自給率比日本低的台灣,立法院只是簡單的說說要提升自給率,卻沒有訂定任何目標。教授語帶嘲諷的說:「沒有訂目標的政策就是好政策,就算只提升一點點也算是成功。」台灣毫無準備,但糧食危機會不會再次來襲呢?「會!」教授斬釘截鐵的回答,要了解原因,需要先回顧過去糧食危機的產生。

在2006年,糧食出口大國的澳洲連續六年大旱;2007年另一產糧大國,烏克蘭也因氣候因素減產;孟加拉,最大的糧食消耗國之一,遭遇毀滅性的水災,國家的糧食產量探底。產糧國停止出口糧食,世界各國都開始動用倉庫裡備用的糧食。同時油價攀升使得糧食的價格雪上加霜。

最直接受到油價影響的作物是小麥。大部分小麥都是由大規模農場生產,這類大型農業使用了許多機械,這些都需要石油和電維持運作,上漲的油價大幅增加了種植成本,小麥價格隨油價飆漲。面對高價的小麥,人們將需求轉向另一種主食──稻米。人們開始搶購稻米,米馬上也陷入短缺,美國最大的量販店沃爾瑪,甚至限制顧客從賣場離開時,最多只能帶走兩包米。過去推廣的生質燃料更是助長糧價的高漲。

聽眾1
聽眾對糧食議題都感到很關切

生質燃料與人爭糧

曾經被視為環境救星的生質燃料,實際上卻是與人爭糧的惡魔。「現今生質燃料成本大約45美元,當油價超過60美元,就會有大量的糧食被拿去生產生質燃料。」

在美國,玉米和大豆是生質燃料的主要原料;歐洲規定所有的飛機要添加5%的大豆柴油;巴西將蔗糖提煉成生質柴油早已行之有年。先進國價能源大量的占用糧食,「全球穀物貿易量只有兩億噸,生質燃料用掉超過一億噸。」在利益的驅動下,以糧換油成為大量糧食最終的去處,「種田是給有錢人燒油的,不是給窮人吃的。」

小小的島嶼上的媒體卻很少把眼光望向海外,在糧食短缺,糧價飆漲的危機下,2008年有23個國家禁止糧食出口,許多國家發生暴動。同時間,石油攀升到歷史高點的140元。就在糧價油價看來將無止境攀升,世界瀕臨沸騰的邊緣,金融風暴發生了。

金融風暴,暴跌的油價暫時舒緩了高糧價帶來的動盪。但糧食危機卻會重返,從過去的案例可以看出只要油價回升,糧價高漲的噩夢就會隨之到來。檢視石油的產量,根據英國牛津大學一份嚴謹的報告指出,石油的產量會在達到最高點後開始減產,中國和印度這兩大經濟引擎對石油的需求也在不斷增加,預計在2023年石油產量只能供應需求的一半。

這表示有一半的國家會沒有石油可以用,「誰會是沒有油用的那一半呢?」教授意有所指的問到。這也代表在港口有一半的貨物不能上船,然而「隨油價上漲,踢出運輸的貨品中第一個順位就是穀物。」另外中國和印度爭奪的不僅是石油,這兩國人民生活條件愈來愈好,以前吃素的,現在也開始吃肉了,想吃肉就要更多糧食。別忘了在台灣,豬吃的食物是人的三倍。

人口增加與頻繁天災是全球隱憂

除了石油帶來的危機,增長的人口和頻繁的天災也是全球糧食生產的隱憂。統計全球耕地消長,可耕地面積在增加,但人口成長的更快;而且現今拿去開發的是最肥沃的良田,增加的是在貧脊地區新開墾的農地。2010年泰國發生20年來最嚴重的乾旱,一期稻作減產60%,二期可能無米可收;也在今年,長江嚴重水患,大水漫過中下游許多地區;這都只是近期氣候災變中的幾個例子。

迎戰高升的油價,科學界想了替代能源代替石油,氫燃料電池、太陽能,能不能解決問題呢?答案令人失望,是不行的。教授指出,這些能源的成本都太高,比起石油的成本至少高上兩到三倍甚至更高。況且縱使不需要考慮成本問題,全面採用替代能源,也會遇上機械很根本的挑戰,就是這些替代能源都只能產生電。然而電只能供應在地上跑的,或者有軌道的交通工具。如果沒有軌道,「電產生的動力最大只能帶動家用的小轎車。大型的卡車和耕耘機不能用電,輪船也不能用電。」

不管用了多少替代能源,穀物要上輪船就必定要面對高油價。但其實跨越大洋運送糧食本身就是很瘋狂的,「沒有哪個時代在將太平洋這岸的食物送到另一岸的。」跨洋運輸將成為低油價時代的回憶了。

中國污染規模龐大,糧食安全堪慮

面對將中斷的跨大洋交易,歐美其實都不太緊張。美國只需要將海運改成陸運,把糧食向南賣給中南美洲;歐糧食本來就主要依靠路運。我們很缺乏這類問題的論述,「搜尋英文文獻,很少文章在討論這件事。」台灣也很少討論這類問題的。亞洲糧食的產銷未來將會以中國為發展主軸,但跟中國買糧食,除了前面提及的政治考量外,現在中國急劇惡化的環境,「中國的食物你敢吃嗎?」

中國汙染規模之大都不是島嶼台灣能想像的。造成烏腳病的鎘污染土地,散布全國達到1.33萬公頃;黃河現在已經沒有水流入海了,因為水在半途都被攔截使用了,華北大平原地下水超抽,這些無水可用的地區,農地就直接以工業廢水灌溉。瀋陽一天產生的廢水就有40萬噸,北京9.4億噸的汙水也直接送去灌溉。使用最多漂白劑的造紙業,一年可以排一億噸廢水進洞庭湖。這些具有高汙染風險的中國食品,你敢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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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屆社區教育與農村發展工作坊】看見,在地知識

旗美社大將在本屆的社區教育與農村發展工作坊,打破以往以學界為邀請對象的課程規劃,以「重現在地知識」為主題,邀集在地方上的生產工作者,以實作座談或親自體驗,透過生活化及輕快節奏的課程設計,讓參與朋友對於地方知識心神領會。

活動緣起與本屆主題

「在地知識」是人們因生活在不同的土地上,因應地形氣候的獨特性而發展出來最適合、也最自在生活方式,那是一種親密的依存和互動下逐漸累積出來的生活智慧。

而要如何將這些深埋於人們記憶與身體實踐中的知識庫重新找出來,並提醒世人它在動盪環境下的重要性,做為重新向農村學習的我們,需要的便是謙卑地以「在地人」的眼光,來理解當地人的文化及符號系統,認識生活在土地上的人們是如何透過這些符號系統,建立出一套符合他們世界觀的身份認同。

無論是食、衣、住、行、育、樂,我們都在這片土地上獲得所需的資源,先人用歌舞、儀式、信仰、禁忌、傳統表達對萬物土地的感謝與尊重,那是一種敬畏萬物與土地倫理的互動過程,也是默會在每個人心裡的「地方知識」。在全球化與講究科學邏輯的思潮下,這些寶貴的「地方知識」越來越被稀釋化,農漁村、原民部落人口外流,傳承出現斷層;如何拉回我們對於故鄉的地方感?

高雄縣旗美社區大學以「立足農村‧服務農村」做為辦校精神。自2001年開辦以來,即將「農村與農業」做為主要學程之一,並鼓勵進入農村工作的工作伙伴,與學員們共同「向農村學習‧讓農村學習」。在蹲點的過程中,如何重新挖掘、紀錄、重現「在地知識」一直是本校的重點經營內容,包括開辦《農村365行》進修課程,開啟走訪地方農家與各行各業的現地採訪。

去年八月莫拉克颱風造成的水難摧殘著我們學區範圍內的許多村里,許多單一學區都面臨軟硬體上的流失與變動。旗美社大隨即投入於協助災後重建的社區工作,同時也不放棄思考在其間關於環境倫理、人與土地等地方知識的重新連結。

旗美社大將在本屆的社區教育與農村發展工作坊,打破以往以學界為邀請對象的課程規劃,以「重現在地知識」為主題,邀集在地方上的生產工作者,以實作座談或親自體驗,透過生活化及輕快節奏的課程設計,讓參與朋友對於地方知識心神領會。

目的在透過這個過程,能傳達人與環境之間的依存與倫理,並且對土地、對傳統智慧提供重新挖掘與肯定的機會,同時期待社會能對農村價值與地方知識有更多的關注和討論。

【指導單位】教育部、高雄縣政府

【主辦單位】高雄縣旗山區旗美社區大學

【活動日期】99820日(五)至823日(一),共計四天三夜

【活動地點】主會場與住宿在內門鄉木柵教會

【住宿地點】內門鄉木柵教會請自備環保碗筷、杯子、盥洗用具、個人藥品、雨具)

【活動人數】40人(全程參加者優先錄取,額滿即止)

【活動費用】

一般民眾1,500元(請於報到時現場繳交)

大專院校以下學生1,000

未全程參與者酌收800元(不含住宿,若需住宿,一晚400元)

旗美社大講師學員、旗美九鄉鎮居民一律免收報名費(不含住宿,若需住宿,一晚400元)

【報名方式】第九屆農村教育工作坊線上報名系統:https://spreadsheets.google.com/viewform?formkey=dHV5d2Fud092dG5tSUJybDRGTDRwQWc6MQ

【聯絡方式】07-66293786629625

【活動議程】請點選這裡閱讀。

深夜不眠的勤勞工人,印製報紙的無名英雄

深夜12時,是很多人在家就寢休息的時間,在報業的印刷廠卻是付印工作的開始。許多人習慣每天一早在家收到報紙,或在超商買到零售的報紙,但對於手上這份報紙的來由,很少人可以說出一二。

深夜12時,是很多人在家就寢休息的時間,在報業的印刷廠卻是付印工作的開始。許多人習慣每天一早在家收到報紙,或在超商買到零售的報紙,並從中獲得自己所需的資訊,但對於手上這份報紙的來由,很少人可以說出一二。

旗美社大小地方觀察員培訓班為了讓學員瞭解媒體業的作業生態,特別經由資深記者,同時也是本班的講師,蘇福男,商請報社同意,安排學員參訪高雄自由時報報社,瞭解整個報紙出報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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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資深記者,同時也是本班的講師,蘇福男(圖中未戴口罩者),商請報社同意,安排學員參訪高雄自由時報報社,瞭解整個報紙出報的過程。

一進場內就發現,每位工作人員都戴著口罩,各就各位地站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待命,還不時可以聞到陣陣油墨味道,耳朵更是一刻不能清靜,機器運作聲音很大,負責導覽工作的莊主任說:「員工一進入場內,耳塞與口罩是不能忘的。」每位工作人員在晚上八時就要報到,工作時間至整個印報完成,到報紙運出廠房,才能下班,上班時間全程站立,是件非常辛苦的工作。

每位工作人員都戴著口罩,各就各位地站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待命,還不時可以聞到陣陣油墨味道,耳朵更是一刻不能清靜

每位工作人員都戴著口罩,各就各位地站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待命,還不時可以聞到陣陣油墨味道,耳朵更是一刻不能清靜。

莊主任也帶領學員進入排版室及傳輸室參觀,整個作業流程完全由電腦操作進行。而負責校對的工作檯旁,有很多負責校對的人員,很專心地做手動式校對,從調色、顏色、密度…等等細節,都不能稍微馬虎,必須做精細比對,雖然是電腦全自動印刷,但品管要求很嚴謹,絲毫不能出差錯,據莊主任說:「報社徵才的條件,是用印刷相關科系的高材生。來廠任職的新進人員,要接受二年的專業訓練,基本工作人員也要一年半的訓練時間,從紙張的控制上下對齊,天、地、左、右對齊等等,要有實務操作的能力,才能上場擔任重職,因一份報紙品質的好壞,是代表整家報社的聲譽。」很難想像我們每天接觸的報紙,竟是這些從業人員以無比認真的態度與辛勤的工作所換來的心血結晶。

在莊主任的帶領下,大家來到地下印刷廠房,最吸引人的是由一大綑白報紙(韓國製再生紙)送入機器後,機器運轉就全自動的把報紙印刷完成,再送到包裝室,莊主任說:「一捆白報紙大約在1200~1500公斤,可印出2.5至3萬份報紙,再接續換紙時會耗損10~12份,毀損的報紙會回收再利用。」一份報紙通常會把副刊先印好,晚上再印正刊,頭版是最後編印,預防重大新聞準備抽版之需,以自由時報的印刷功能,每小時6萬份,1分鐘約1仟份的運轉速度,是一所很標準的現代化出報的標準報社。

報紙的出報作業,在廠房的上頭,像一條紙龍似的,很有規律的出廠,抬頭往上看,通道兩旁就像舞龍般的壯觀,原來被送出來的報紙,排列整齊像螞蟻雄兵,聲勢浩大,那麼不可思議,真是令人大開眼界。最後,一條條的紙龍將報紙送抵包裝室打包,工作人員會放下一份報籤 ( 數量單 ) ,再送到運輸站,報車已準時在報社門口待命,準備裝車分送到各報站,由送報生發送到訂戶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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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紙的出報作業,在廠房的上頭,像一條紙龍似的,很有規律的出廠,抬頭往上看,通道兩旁就像舞龍般的壯觀

結束此次參訪後,讓大夥兒深刻印象,很多人不知道一份10塊錢的報紙,每天準時平安的放在家門口,可曾想過那份報紙的出爐,是很多人付出精力與時間換來的,報紙的流程從記者採訪→寫稿→編輯→排版→傳輸→印刷→包裝→運送→單位由送報生送達等等過程,都是戰戰競競的。我們應向這些從事新聞媒體的所有工作人員致最高的謝意。

(本文作者為旗美社大「小地方觀察員培訓班」學員)

看見荖濃社區

荖濃社區裡的小學校,不管人與空間都跟社區的居民很貼近,這在別的社區很少看見。為了讓社區居民在最短的時間接納我們,我們在校園附近遊晃。

編按:本文為旗美社區大學邀請駐村藝術家進駐荖濃社區的工作者,撰寫之工作心情感言。

出發

「上車,走囉!」看看手機面板上顯示的時間是星期二下午四點鐘。

搭上小英駕駛的休旅車,今天是我們這個月第四次在每週二例行到荖濃社區的日子。

從鹽埔出發,車子經由高樹鄉往六龜鄉的荖濃社區前進,沿著27號公路奔馳著。出了高樹鄉的鄉界,平整的柏油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歷經88水災蹂躪的道路,路面凹凸不平、坑坑疤疤,間有幾組道路施工人員在修復道路,飛揚的煙塵,讓開車的人,心疼著車子回家時將蒙上一層的灰塵,隨著顛簸跳動的路面,也擔憂著車子的維修費用可能要超過預算了;而搖晃的車身使坐在車裡的人一路暈車到荖濃。。

接下來開始進入山間小路,在沿著一邊是山,一邊是溪的路途上;右手邊,溪裡淤砂堆積,增高的河床,到處看得見散落的枯木,或成堆,或單隻;也看見砂石車川流不息在河床上流動。左手邊的山壁也多處裸露,石塊跟砂子好像隨時都可能一瀉而下;山路蜿蜒曲折,有多處的防護的柵欄,經過這次的亂竄的大水沖毀陷落,路面也充斥著由路旁山壁已經滑落的大小石塊,看見這樣的狀態,不禁令人擔憂著:「若是在道路工程未修復之前,在大雨的沖刷下,是否會造成土石流?大自然的力量實在是不可小覤。」,這麼一想,心一澟再也不敢往下想。

由於此時沿路上都沒有路燈,為了安全起見,不管如何我們一定得在太陽下山前穿過山區抵達荖濃社區。

關於荖濃的人與社區

這次的駐村,我們借住在一個幸福的居屋—阿桃師姐的家。

執行這個計畫之前,對荖濃社區的印象,除了溫泉之旅,或聽過喜愛水上活動的家人描述他們參與荖濃泛舟活動有多麼刺激之外,對這個社區的認識是有限的;藉著旗美社區大學與華瑛老師的因緣,我們三個人——小一、慧英、我聯袂駐村荖濃社區。

與荖濃社區的居民第一次接觸是見面會,這個社區來了好多人,有志工群、總幹事,還有一個坐在後面遠遠的角落看起來很聰明睿智的女士,後來經由逸姿的介紹才知道她是荖濃國小的現任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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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面會當天,荖濃的社區居民踴躍的參與,圖右站著說話的是荖濃國小校長。

荖濃社區發展協會總幹事是個年輕的女子,在相見歡做簡報時,口齒清晰,有條有理,也很活潑風趣,令我留下深刻的印象。隨後,我們進到社區拜訪後,發現原來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白天不但要上班,晚上又在國小帶「夜光天使」——這是教育部為了弱勢學童辦理的一個專案;在週二我們在社區活動中心進行社區劇場課程時,結束前他也趕過來參與。

校長,在我們對這個地方的人不熟時,是我們與社區間的窗口,她對社區非常的了解,也積極的將學校教育與社區教做結合;透過她熱心、清晰的描述,我們開始對這個社區有一些輪廓──

荖濃國小,就在27省道旁,(這條道路穿過社區,也是主要幹道之一)整個學校不大,但是整個校園看起來就像是經過設計的空間,從進入校門的入口,左右的充滿藝術感的圍牆,可以穿透空間的低矮欄杆,欄杆邊大樹底下可供路人休息、聊天的木頭板,還有一個看來像觀光景點才有的廁所;運動場有彩色的安全跑道,在學生下課後,都有學生與居民留在運動常做各類的運動,打籃球、打羽球、扯鈴、跑步。

這個學校不管人與空間都跟社區的居民很貼近,這倒是我在別的社區很少看見的現象。因此,為了了解社區的民情風俗,並讓社區居民在最短的時間接納我們,剛開始我們有比較多的時間留在學校的空間到處遊走。果然,經由國小校長的介紹,常在校內校外閒逛的我們,終於引起居民的好奇,找他們聊天時就沒有太多的排斥了。

曹師姐,他們家有一塊自然農法的有機農田,種著甘甜又好吃的蔬菜水果,她也是旗美社大有機農業班的學員,崇尚自然飲食。還有一位我們第一天到社區時,就去拜訪他的居民,他是個從外地搬到這裡的原住民,他在電台工作,也在學校教學童原住民語言。

社區的多元族群

還沒有到達荖濃之前,對社區居住主要族群,我得到的訊息是模糊的,其中有一則是「他們會跳平埔族的夜祭舞蹈」,不由自主的聯想:是以平埔族為主的族群嗎?荖濃分頂荖濃與下荖濃,上回社區總幹事做社區簡介時,曾說過社區居民約為四百多戶,將近二千人左右,可是若是以平埔族為主,前些日子在走訪社區時,荖濃有平埔族群這麼重要的資訊為何沒有特別被介紹?觀看社區主要的信仰廟宇是「法主公」廟時,這個疑惑又更深了。

這個疑惑終於在上荖濃舉行年度祭典遊行中得到了答案。三年一科的祭典,因為重修廟宇,加上去年的八八風災,神明指示要舉辦祭典。

經過跟村民商量讓我們隨行坐上他們的車子,全程參予遊街;祭典的儀式一向以男人居多,我們原本也擔心小貨車是運載「鄻轎」的,會因為我與小英是女人而拒絕讓我們搭便車,幸好,他們對女性來參予神明之事,有比較不一樣的開放度,從他們可以接受抬「鄻轎」的人有女性,這件事可以得知。

參與祭典的人以男子為多,我們開始請教他們的背景,發現還真是多元族群,都在不同的時間點遷入荖濃這個社區,有不同部落的原住民、有客家人、有閩南人、剛剛說有女子抬轎的就有不同國籍的台灣新住民,但就是沒有人,說他自己是平埔族人。而當地的溝通語言是閩南語。

社區的餐飲店與地方飲食文化

民以食為天,我們想由街上賣吃的店鋪來認識當地飲食習慣;走在上荖濃的街上,左顧右盼,發現上荖濃好像沒有幾家店;我們最常光顧的一早餐店家,早上賣著吐司、蛋餅、豆漿、咖啡牛奶還兼賣麪,飾品,下午賣炸雞,在它的左邊約莫隔三間房有另一家麵店,但是他的營業時間很彈性,我們在荖濃將近一個月,還沒吃到那家的食物。右手邊轉個彎,大馬路旁開了一家很寬敞的7-11統一超商,目前只要是找不到我們想吃的,都只得在那裡解決。

這個社區質樸自然,居民善良,這是我到這個社區後所感受的氛圍,往後還有一段時間,我也思考著如何與社區居共學習與成長,將是我未來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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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區劇場上課一景。

九芎林心情─八色鳥與我

有一天,黃阿伯和他的牽手一起在山柿樹下的長板凳上說著:「極盛的時候,八色鳥會飛到地面上有泥土的地方尋覓蚯蚓的踪跡。」這讓我非常的羨慕他們兩老有這麼好的福氣,我要等到何時才能親眼目睹八色鳥的身影呢?

我是美濃鎮九芎林人鍾惠滿,已連續兩學期選修旗美社大的廣林解說班課程,這學期的課程配合林務局、美濃愛鄉協進會及廣林社區發展協會一起發展「低碳生態旅遊」,有較多機會前往雙溪母樹林做生態巡護的工作,想跟大家分享八色鳥與我的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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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滿以巴西橡膠樹的種子製作成「傳承」字樣,即希望將他對土地的感動傳承給下一代。

雙溪母樹林的守護者-「黃新勤」阿伯,他是一位多才多藝的長者,也是許多遊客心目中國寶級的人物,他除了擅長將一片樹葉往嘴唇上一擺,便可吹奏出一首首動人的山歌旋律;他那歷經滄桑的嗓音所唱出的悠揚山歌更是一絕!最重要的是-他不藏私。若遇有心人想學,必定傾囊相授。他說,若能當著他的面學會吹樹葉者,獎勵五千元!

有一次,我特別請他吹奏『桃花開』這首歌曲,在他吹奏的同時,我在旁邊跟著哼唱歌詞:「桃花開來,菊花那裡黃,阿哥要妹身上兩三項,一來呀要妹……」時,阿伯馬上喊卡!他說,對象很重要,今天不是情侶,而是阿伯和女孩的角色,所以囉!歌詞就得改編為「桃花開來,菊花那裡黃,阿伯要厓有三好,一來要厓身體好,二來要厓事業順,三來要厓大賺錢哪~唷唷得唷。」

每當下雨過後,如果隔天一大早出現大太陽,在天空中就會發現各式各樣的鳥,牠們趕著出來曬曬昨日被雨淋濕的羽毛,見牠們抖動羽毛,舒舒爽爽的模樣煞是可愛;而我就是利用這樣的機會到母樹林觀察牠們的動態。

有一次,當我走到大葉桃花心木林區,巧合的遇到兩位扛著相機,想拍鳥的人,穿戴全副武裝在樹林裡,正當我好奇他們在觀察何種鳥類時,他倆順便問我知不知道八色鳥的踪跡,我便熱心的將前幾天黃阿伯告訴我的訊息給了他們:據說在蒲瓜樹的附近有聽到八色鳥的叫聲。

我還發揮雞婆的個性,毫不考慮就帶著他們前往蒲瓜樹的附近觀察,他們帶了一大盒的蚯蚓當做誘餌要用來吸引八色鳥,不僅如此,他們還用收錄音機播放著八色鳥的聲音,很快的就聽到樹林中八色鳥的回應。

上課時,我將這件事和鳥類觀察經驗豐富的孝伸老師分享,但老師卻告訴我說這是不對的行為,因為八色鳥如果叫不贏對方,牠會認為自己的實力沒有對方強,便會逕自地飛走,離開母樹林。

果不其然,隔幾天我又再次去母樹林做生態巡護工作的時候,聽黃阿伯說,已經好幾天都沒有聽到八色鳥的叫聲了,突然,心裡頭覺得很內疚,牠們是不是被抓走了?我是不是不應該告訴陌生人八色鳥的位置?整天心頭一直籠罩著不安的情緒裡,完成我的巡護工作。

有一天,黃阿伯和他的牽手一起在山柿樹下的長板凳上說著:「極盛的時候,八色鳥會飛到地面上有泥土的地方尋覓蚯蚓的踪跡。」這讓我非常的羨慕他們兩老有這麼好的福氣,我要等到何時才能親眼目睹八色鳥的身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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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科大楊勝任老師將多年的研究心得傳授給廣林解說生態班,讓學員進一步以此基礎進行林地巡護的工作。

幾天後,在路上又遇到黃阿伯,他說,荔園土雞城上去左手邊一直到頂端一帶的樹林在早晨4點半左右可以看得到八色鳥,我的心情非常開心,一方面是慶幸八色鳥還在,另一方面又按捺不住想找尋八色鳥的心情,當我再次跟隨黃阿伯的腳步前往他所講的寶地,真的讓我親眼目睹了八色鳥的風采;

人說有一就有二,過不久,在母樹林中我又再次看見八色鳥嘴裡啣著蚯蚓的姿態,有位長者說:「八色鳥出來覓食代表著牠有小寶寶了」,我衷心的希望八色鳥家族可以一代一代的繁衍,我願意終生擔當牠們守護者。

(本文作者為旗美社大廣林社區解說班學員)

教室在窗外─藝術駐村感想

在甲仙將近一個月了,我常在「南橫三星遊客中心」看見鄰近的居民帶著孩子來晃晃,還有路過使用公廁的旅人,躺在木頭椅子上午休的工人,讓這棟原是台糖閒置空間再利用的環境有了新的生命。而在這開放空間運作…

編按:

本文為作者參與高雄災區「藝術駐村計畫」的想法,更多相關紀錄,請閱旗美社大部落格http://www.wretch.cc/blog/cmc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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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尚未正式進駐社區之前,旗美社大的幾位年輕女性夥伴們和我走訪了這次受水災害影響的幾個社區/群。在緊急救援和各種官方、民間資源注入等狀態之後的半年,我們帶著謹慎學習的心情傾聽在地組織者和居民的想法,主要是想瞭解半年過後在地的需求是什麼?這次表達性藝術的軟性形式陪伴是否適合/時這社區/組織進場?

當我們知道救災期間某些資源的進入反造成擾民或只是滿足救助者的需要等粗暴行徑後,我不斷提醒著工作團隊看見對方的需要,切勿造成困擾!很幸運的是,這次合作的團隊夥伴們有著深刻的反省和謙虛的態度,也因著社大長期經營社區教育的基礎和向農村學習的理念支持,讓這次藝術駐村得以「順其自然」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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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4日,走訪荖濃社區。認識社區環境和居民。

這次藝術駐村的大環境及合作團隊和之前我在嘉義縣的經驗很不同,差異的是團隊的主體性和能動性,因為是由民間基層組織的發動和在地經驗累積,讓這次的藝術駐村點可以視實際狀態進行,可以小規模、細緻,不喧嘩…;另一個差異是災難後的環境和人的處境,

還有我的另一個角色—策展人,如何在這巨變後的重建工作過程,陪伴團隊夥伴們在藝術範疇裡看見社會性的觀點,透過藝術作為媒介的「自然」、「軟性」、「互動」等創造性特質在教室內外進行轉換的力量。首先,被稱為「藝術家」或「老師」的我們,帶著什麼樣的視框?裝著什麼樣的概念?和操作什麼樣的方法等等,都是需要不斷相互對話和檢視的課題。

在一次陪伴荖濃社區課後,駐村夥伴之一的阿正問我,甲仙開始(上課)了嗎?我說:「當我第一次進場的那天就開始了」,因為生活在其中,可以用一種自然、平常、緩慢、細緻的節奏和態度靠近每一次和我碰觸的生命,也因此所見、所感都是相互學習的開始,會聽見不同於傳統固定時間和空間教室裡的故事,會看見更多真實的樣貌和深刻的情感,

這些內容和元素都可以運用在教室裡的集體學習,而有更適切、互為主體的能量產出;又因為狀態不是空白,所以當感官打開,肉身淨泡在真實的場域,情感的流動自然展現,所以那存在的樣子是自在、放鬆的,當我放鬆了,和我互動的人也會感受到,慢慢交換彼此的感受和想法。

在甲仙將近一個月了,我常在「南橫三星遊客中心」看見鄰近的居民帶著孩子來晃晃,還有路過使用公廁的旅人,躺在木頭椅子上午休的工人,讓這棟原是台糖閒置空間再利用的環境有了新的生命。而在這開放空間運作的組織之一「甲仙愛鄉協會」的夥伴—瑞昇、淑卿、淑如、美女等和我來回幾次討論著參與課程的對象、目標等等,我也在這裡認識這組織的運作和文化。

再從這個點延伸,我探訪了新移民姊妹的家庭,聽見姊妹們堅韌的故事,這是淑卿長期和姊妹們建立深厚情感的基礎而得以信任靠近;我聽著瑞昇說想培植柬埔寨嫁來的美玉成為連結姊妹們的組織者和社區工作者的決心,我看見一位基層組織者的柔軟細膩,尤其是這次我駐村的課程規劃是從組織教育的方向進入,這需要極大的勇氣和開放,

這次,我在瑞昇的身上看見,雖然他仍擺脫不了內在既定的框限,尤其是一位男性身處在眾多女性工作者的環境,而劇場遊戲課程裡有時需要打破這層性別限制時,他脹紅著臉笑說:「需要練習吧!」我們幾位女生拍手鼓勵並讚美著他的勇氣可嘉,一切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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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上課時的情景。

幸褔油畫進駐旗山醫院!

旗山醫院鄭舜平院長覺得醫院氣氛總是較嚴肅、緊張,希望能有一些藝文氣息進駐,緩和氣氛,也讓民眾更輕易親近藝術,社工室陳重吟主任想起在旗山醫院擔任志工的鄭秀女,也在旗美社大選修油畫、拼布等課程,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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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褔油畫進駐,大家都說讚!

5月3日上午九點,旗山醫院為旗美社大油畫班作品展舉辦開幕茶會,旗醫副院長鄭靜明致詞時說,醫院總是給人冷冰冰又嚴肅的感覺,經過旗美社大油畫班的作品進駐後,整個氣氛隨之一變,豐富的色彩柔和了緊繃的心情,令人愉悅了起來,非常感謝旗美社大與油畫班的學員協助。旗美社大主任張正揚也表示美蓮老師帶領的油畫班是社大的招牌班級,學員用心的創作,也積極的參與社區的活動,為自己尋找展現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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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左:旗醫鄭靜明副院長;圖右:旗美社大張正揚主任

此次的展覽源自於今年三月初,旗山醫院鄭舜平院長覺得醫院氣氛總是較嚴肅、緊張,希望能有一些藝文氣息進駐,緩和氣氛,也讓民眾更輕易親近藝術,因此社工室陳重吟主任想起在旗山醫院擔任志工的鄭秀女,也在旗美社大選修油畫、拼布等課程,經過協調、勘查和討論,旗山醫院決定準備軌道燈、掛勾等設備迎接社大油畫班的作品,更為每位學員的作品保了產物險,讓學員們備受肯定與尊重。油畫班學員也趕工畫畫、將作品裱背加框,而促成了這次的展覽。

來自甲仙的王文明,用立體木雕與油畫結合 DSC_4989
來自甲仙的王文明,用立體木雕與油畫結合

此次參展有退休的毛秋雲老師的「澎湖古厝」畫出遠在澎湖教書女兒的思念;現任教職的林玉萍的「貓與女孩」筆觸柔軟,有小女孩的浪漫情懷;邱和妹的「春意」擅長用水景呈現春的到來;擔任村幹事的邱海清把月曆上的「櫻花」搬到畫布上;甫自杉林上平國小退休的彭桂梅所畫的「石碇」畫出了台灣北部風情;擅長用木工與油畫結合的王文明,用立體木刻字搭配勤奮的蜂鳥,令人眼睛一亮;同在旗山醫院放射科任職的劉紹海的「享受」、「心海羅盤」兩幅作品,筆觸強烈,用色大膽,與其他學員比起來是完全不同的風格,也豐富了這次展覽的層次。

林玉萍作品有小女�的浪漫情懷,當天也穿的像小公主一樣
林玉萍作品有小女孩的浪漫情懷,當天也穿的像小公主一樣

最大幅的作品是美蓮老師的「幸褔」,內容是身材皎好的裸女在玫瑰色背景下,微笑中帶著滿足,果真是十分幸褔,不過藝術裸露的呈現方式還是令人看了有點害羞,也稍稍的刺激了醫院來來往往的感官視覺。

美蓮老師的「幸褔」裸女讓人臉紅心跳
美蓮老師的「幸褔」裸女讓人臉紅心跳

即日起至6月30底前在旗山醫院二樓展出,誠摯邀請大家前往觀賞!

茂林鄉的黑米傳奇

黑米的栽種歷史久遠已不可考,目前只留下黑小米的故事,傳說是多納的婦女會將孩子放在水潭邊後去工作,聽著哭聲就知道孩子仍在,某天突然沒聽見哭聲,急忙跑去察看時,發現孩子真的不見了。夜晚,深潭的水神託夢告知…

清晨七點多,我們一行人已出現在茂林鄉境內的多納村。路程中沿路崩落的山壁和新舖在山腰塌陷地上的柏油路,平靜緩慢的被遠遠抛在車後,好似莫拉克帶來的洪水巨流不曾在這裡大肆破壞過。茂林鄉境內的災情算是旗美九鄉鎮裡較輕微的,除了交通中斷外,並無重大的傷亡,也因此當然被關注的程度也較少,事實上,茂林鄉依賴觀光產業甚深,在受害訊息不斷放送傳播的情況下,觀光客越來越少,讓很多在地人不得不離開家鄉出去工作。

黑米祭之後

位於茂林鄉最深處的多納部落,在仰賴至深的多納溫泉一夜間瞬間消失後,據多納社區發展協會前理事長郁德芳說,目前多納的社區居民多以88零工維生,再者就是到外地工作,孩子托給學校或老人照顧。而在去年十一月份舉辦的黑米祭,力圖沖淡悲情,極力歡迎觀光客的回流,這個在災後的原鄉地區第一個盛大的活動的確引人注目,辦的非常成功。然而活動後,無後續更吸引人潮的觀光資源支持,喧鬧一時的多納社區,又悄悄緩緩的回復寧靜。

對於多納的黑米我們始終有著極高度的好奇心,為了一探究竟,專程來拜訪社大的老朋友德芳老師,據他說黑米有兩種,一種是小米種,一種是稻米種,原皆是屬旱稻系統,是多納聚落特有的穀物,同株裡會有黃色和深紫色的外殼混雜。約五十年前的全盛時期裡,全多納村皆有種植黑米,而今的栽種面積不到2甲,其他田地大部份是種植水稻。德芳老師說,黑米是旱作,播種後不要管它也能生長的很好,但好笑的是茂林鄉公所曾在多納村安裝灑水系統來幫助提高黑米的產量,德芳老師說灑太多水,根都爛掉了,怎麼會長得好?DSC_2428
【在多納旱地裡的黑米,德芳老師說放任不灑水才是聰明的種法】

郁德芳
郁德芳老師

黑米的傳說

黑米的栽種歷史久遠已不可考,目前只留下黑小米的故事,傳說是多納的婦女會將孩子放在水潭邊後去工作,聽著哭聲就知道孩子仍在,某天突然沒聽見哭聲,急忙跑去察看時,發現孩子真的不見了。夜晚,深潭的水神託夢告知她不忍孩子一直大哭,便帶回代為扶養,等長大了便會讓他回到部落,但希望村民栽種更多的黑米來謝神。村民於是種植了更多的黑米,種出來的品質和產量也似得到神助般的優質。

而傳說孩子長大成人後真的回到部落,並且幫部落做了更多的事,於是謝恩祭神的儀式,慢慢演變成現在多納的「黑米祭」。多納原來也就有傳統的「小米祭」,小米即為粟或稱稷仔,是全台原民地區的主食,多納也不例外。但在郁德芳老師擔任理事長期間,有感小米祭典過於普遍,不足代表多納部落,為了發展多納部落的特色,也為凝聚族人對傳統社會的文化意識,於是大力推動「黑米祭」成為多納特有的祭典至今。

德芳老師認為,傳統的文化需要被保存與傳承,也要因應時空附加新的意義,多納黑米祭,不只是文化的保存,更是為了喚起部族人認同而再生的創新。

嚴謹認真的農耕傳統

德芳老師說,在農耕時期裡的多納並不歡迎外客進入部落,一方面是農忙,另一方面也擔心外客帶來未知的病蟲害而影響收成。在更早的傳統種植時程裡,在豐收之前無論在燒山、拔草、整田都有細緻而繁雜的禁忌。

大體上,黑米約是每年的一月至二月播種,三、四月除草,五月開始趕鳥,六月收成,七月準備酬謝祭典,那時不像現在集中式的舉辦慶典,而是一家一戶相互與鄰居或是家人分享豐收的喜悅,整個村子都是熱鬧慶祝。德芳老師說,初熟的食物是最珍貴的,一定要拿來敬神。而目前反倒是為了配合鄉公所避開颱風季節,才將祭典移到十一月辦理。

用最珍貴的小米來傳達情意

而有趣的是年輕男子也會趁此時追求心儀的女子,家裡會做好小米編成的吊飾,讓家裡的男子可以致送給喜歡的女生,男生們會成群結隊到女生的家門口唱歌,一方面壯大聲勢,一方面也極為歡喜熱鬧,德芳老師回憶也曾陪好友到女生家門口送小米吊飾,等到論及婚嫁時,若女方家長同意就會說:「我的女兒什麼都不懂,若有幸能嫁去你家真是太好了」。

但如果不喜歡男方,就會說:「我的女兒還年輕,現在談結婚太早了,再等等吧!」之類的話。但現在年輕人早就不興這套了,我們再追問原因,他說:「現在都講手機了!誰會用這種老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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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來傳達情意的小米吊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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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板上雕刻著男子為追求女子進入女方家裡唱歌表現的圖樣

傳統文化至今已然全面改變,年輕一輩對於傳統智慧傳承幾乎是片面甚至沒有意願去了解,另一方面最早在1951年慢慢進入茂林鄉的教會力量也一再和族人的傳統信仰衝擊,謝神或祭典慢慢被禱告取代,而即使多納黑米保存了祭典的儀式,但實質上的在地認同與文化傳承也漸漸式微,八八災後的茂林多納部落,更面臨主要生計與人口外流的窘境,值得慶幸的各方資源或團體仍持續關心或湧入,和德芳老師討論後,仍覺得黑米是多納值得發展的在地產業,行銷與種植技術的養成會是未來值得持續關心的議題。

我們和德芳老師約好了,下次要看看黑米的收割,也帶些農業技術背景的朋友一同前往!

留在原鄉的努力─無農藥無添加的健康梅子加工

也許因為留下來的人少,大家似乎很珍惜這段上課時光,可以暫時放下日常的工作和親友鄰居相聚,一邊聊天一邊學習。她們的熱心也感染其他村的人。村長太太黃媽媽說,「沒辦法,因為我們就剩這麼多人了,要團結。」

3/22在勤和村的東庄部落,聚集了來自高中、建山、勤和的婦女和年輕人,在老師的指導下,開始學習製作無人工添加的脆梅和梅精。

學員中以勤和村的婦女最多,她們都是決心留在家鄉重建的人,希望也在產業上能有所突破。現在認真上課,以後會成立產銷班,做自己的無毒梅子品牌。

雖然一周兩次的上課時間,對於正處在農忙時節的村民來說,算是很密集,但是大家都盡量不缺席。前一天也按照老師指定,分工煮糖水、煮石頭、撿竹子劈木柴的,做成因地制宜的簡易器材,準備上課用。

高中村回鄉務農的青年,也是未來產銷班的班長陳志偉說,勤和人好像特別認真,看到這些婦女這麼努力,也會讓他受到激勵。

這項支持產業轉型的「小農復耕支持計畫」,經費由社會處經手的民間善款、以及其他NGO提供設備、資材等經費、有機農作技術的輔導陪伴,並由當地社大幫忙安排課程。

進來協助的「台灣農村陣線」成員陳芬瑜表示,希望這個計畫最終能達成有機耕作的轉型,不只能讓小農獲得利潤,也讓與土地緊密連結的農耕,能以對土地友善的方式進行。


平常拿鋤頭的手,也要拿筆做筆記。

粗放的梅子,產銷的困境

盛產梅子的桃源鄉,眼看四月份的梅子產季就要到了。今年受風災影響,勤和以上各村聯外道路仍仰賴和床便道,村民提心吊膽,生怕一旦下雨路斷,收成運不出去,一年的辛苦就泡湯了。

而除了今年出現的交通問題,桃源鄉的梅子其實一直有產銷的難題。每戶有種梅子的人家,在生產時節一天可收成約兩萬斤上下,甚至超過。在種植面積廣、產量大、人手有限的情況下,種植和採收方式都相當粗放:平常噴噴殺草劑除草,有時也用機器砍草;收成時就用竹竿打下來,一大包一大包的賣給外來的盤商、加工廠收購。價格隨時波動、由人不由己,利潤相當微薄。

桃源鄉沒有自己的農會,依託在甲仙農會之下。每年農會雖有保證收購一定的數量,一斤十元,但只是杯水車薪。高中村社區發展協會的陳理事長就表示:「有時後一天收兩萬斤,可能農會只能收三千斤、五千斤。」剩下的,因為已經採了,如當日不賣出就會黃掉變色、失去加工的價值,該怎麼辦呢?「只有任人宰割。」

農會保證收購價為一斤十元,當天若賣不掉得只能任由外來收購商人喊價。高中村長表示,去年最誇張的的低價是一斤三塊五。「請工人採收,一公斤還要五塊錢。」陳理事長認為,農會這樣的「幫助」,有等於無。

未來的產銷班長陳志偉說,當初選擇回鄉做農時,他也有考慮過要當「盤商」,收購後再轉賣,不過最後作罷。問起原因,他說是「不好意思賺那麼多。」

一斤梅子,從農家脫手是十元左右,到了市場上賣到七、八十元也有。「沒辦法。做最辛苦的,還有最後負責賣、看客人臉色的,都沒賺到什麼。」

即使如此,志偉認為做農不代表沒有前景。身為少數決定回鄉務農的年輕人,去年的經驗讓他發現做農也可以養活自己、甚至賺錢。

「去年,我把採下來的芒果用『電土』去催熟,到市場的價格就翻了四、五倍。」他領悟到,只是小小一個動作,未必在種植過程中需要費更多工夫,也可以取得更高的利潤。所以這次會加入梅子加工產銷課程,就是希望能藉此為在地農業找到一個突破口。


未來的產銷班長志偉很認真。

桃源鄉農業的願景,可以從小人物萌芽嗎?

今日擔任梅子加工講師的吳老師,其實該稱為吳老闆。身為漢人的他,在樂樂段附近有一座梅子加工廠,專門就收購桃源鄉沿線的梅子,製作品質優良、標榜無毒無人工添加的脆梅、Q梅、梅精等,創造可觀的利潤。

雖然是外來客,不過他熟悉山上的環境風土、叫得出勤和村每一張面孔的名字。這次願意不藏私的來交出自己輾轉拜師學藝所得來的加工秘方,他笑說「沒在怕的啦,我今天會教,就是我不怕競爭。」

不怕競爭來自於吳老闆心目中的願景。「我只是覺得,整個桃源鄉只有我一家在做梅子加工實在太離譜了。」

據吳老闆表示,荖濃溪沿岸一帶,是全台灣梅子產量最多的地方,但竟然沒有人加工製作、行銷自有品牌,只能售出給盤商,反而現在是南投信義鄉的梅子產品,名氣響亮、專美於前。

自信滿滿的吳老闆表示,當初會生產無人工添加的梅子就是要讓人吃的健康;而用他的配方做出來的梅子,風味「酸、甘、甜」有層次感,自認勝過其他添加人工香料的過甜梅子產品,「讓梅子脫離蜜餞階段。」現在把配方教給村民,就是希望大家一起帶動全鄉的梅子加工產業,以後才能打出自己的品牌,「要讓農委會來重視我們。」

另外,吳老闆還有一個想法:經過八八後天災人禍的考驗,他認為,選擇留在村子裡的人需要更多幫助。

吳老闆也在災難中損失甚鉅,不過自信而樂觀的他表示從不氣餒。而且,還要前來扮演協助者的角色。「這些留下的人,是愛鄉愛土地的人。要讓他們過得更好,比離開的人好。」


大家在休息時,吳老師(圖左)和工作人員商量課程安排。

認真在土地上生活勤和婦女們

相較於吳老闆的樂觀自信、目光已經放在桃源鄉的產業,勤和的務農婦女們其實是另一番心境。多數的人覺得,既然決定留在原鄉,應該要做些產業上的突破。風災也許是轉機,把以前想嘗試卻沒做的事情,開始實行。

也許因為留下來的人少,大家似乎很珍惜這段上課時光,可以暫時放下日常的工作和親友鄰居相聚,一邊聊天一邊學習。她們的熱心也感染其他村的人。村長太太黃媽媽說,「沒辦法,因為我們就剩這麼多人了,要團結。」

擁有十甲園子的秀英媽媽則說,留在村子的,有一小部分人本身沒有農園,大家一起提供梅子、一起加工、一起賺取利潤,讓每個人都有事做,「也看看是不是能留下這些人。」

對於輔導人員所說的有機耕作理念,秀英媽媽說,也許她真的可以嘗試少噴些農藥。「二十年前,我們的土地真的是很肥沃,種什麼都很好。」她發現這幾年果樹的狀況好像有些不同了,不如以前豐美繁茂。如果可以用這個機會轉變耕作方式,她願意先拿出部分的土地試試看。

「其實這些土地慢慢欣賞,真的很美。所以我從來不羨慕外面的榮華富貴。」秀英媽媽指著分布在山上的農園。她舉了個生活細節為例子,「像我有時候跟我老公有一些小摩擦的話,第二天早上起來看到這些山,都好了。」

嘗試向有機轉型邁進

這次的無毒梅子加工課程,其實只是開始。投入資源協助的工作人員說,最希望的還是能讓大家往有機的方向邁進。小農生計的轉型和再生,最終是以對土地、環境友善的方式達成。

不過在目前,村子裡的人主要還是為轉型帶來的新生機和商機所吸引。唯一一家完全沒有噴灑農藥的,是志偉的梅子園,他說原因是因為「地太大了」。他忙著照顧精耕的水蜜桃、芒果,沒有時間噴藥。「那塊地,荒廢了六、七年吧。」平時沒有除草,只有採收時才進去。誤打誤撞,他的梅子成了今年第一批驗過無毒合格的梅子加工原料。

農陣的陳芬瑜表示,有機概念的推廣會循序漸進。今年度先以「無毒加工」的梅子開始、協助接洽銷售管道,賺取利潤、建立大家的信心。接著希望原本沒有噴藥或少噴藥的土地可以繼續守得住,並提供有機方式的田間管理技術,慢慢影響他人,相信最終可達成有機轉型。

旗美社大工作人員吳鴻駿表示,推行這項計畫的意義,是能夠「把人留下來」,讓原鄉的文化和生活永續。

以下為當日梅子加工學習的課堂記錄影像──


上課之前,婦女動手把梅子分大小挑揀好,不同大小做的加工品不一樣。


老師上課,講解糖度比例、加工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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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揀後的梅子。要加工的梅子,採收拾要用手採的,不能用竹竿打。這一批是高中村的志偉提供,無毒無農藥!


老師交待大家準備砧板和木杵打梅子,果然人手一組~老師認為木杵有點大,梅子會打壞。不過婦女們說,布農族就是這麼粗獷啊。


開打!


用鹽巴殺青和脫毛。這個動作雖簡單,但很容易腰痠背痛,婦女們很希望如果有一台脫毛機就好了。


用撿拾的竹子、石頭壓好梅子。都是就地取材的材料。


浸入糖水。石頭要前一天事先煮過才行。婦女們笑說這是土石流給的石頭。老師特別分享,這種石頭浸過糖水以後顏色會很漂亮,大家留起來不要丟。


完成。只要加蓋密封,今天的課程就告一段落。


完成後,老師說明後續動作。不過個下午下來大家好像也累了,桃源的媽媽們,加油!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甲仙訪調(1)越界

身為外人的我們,來到五里埔的農地,對這地方意味著什麼?慈與綠,只是兩個大一的學生,跟著社團來到這陌生之地,遇見對他們同樣感到陌生的狗兒,因而僵持著,誰也不讓誰去碰觸自己背後的世界。被吠聲制止的我們….

「甲仙訪調」報告系列前言

文/溫炳原

去年十月剛進災區做調查時,有天突然收到綠色公民行動聯盟的林淑英老師轉信,希望能協助東吳大學思潮研究社(註1)同學們,擔任他們社團課程的講師,談一談我們(台灣)的環境究竟出了什麼問題了?!也因為這樣的邀請,讓我有機會得知有一群學生,儘管未能在災後立即投身災區,加入救災的行列,卻也能將熱情有意識地延續下來,並以當時一團亂的「重建」為議題,用自己的理解開始探索行動的可能性。

正如林淑英老師的反應:「看見年輕人這麼有洞見、熱情,讓我忍不住連夜回信」,我也十分好奇,遠在台北的這樣一個學校社團,到底是如何看待這一次的八八水災?講坦白一點,這樣一群從未下鄉過的學生,他們又能夠為災區的重建做什麼呢?

但事實上,這群學生不僅富有理想性,同時也更具有行動力。透過甲仙愛鄉協會及旗美社區大學的協助,該社12位成員風塵僕僕地、從台北來到遙遠之外的甲仙,進行起為期兩週的訪問調查。儘管他們駐留的時間並不算長,甚至都還不夠用來「甲仙走透透」,但我可以感受到他們的期待,是嘗試與甲仙這個地方建立起連結,並試圖為長遠彼此的交流及互動,盡一份他們的心意與努力。

而結束田野調查、回到學校之後,這樣一群「外來者」還一直檢討著,如何持續地關心這個令人感動、為人愛戀的甲仙,於是接下來的階段,他們想透過來到甲仙訪調的「書寫」,來親近、理解並關心這些甲仙這塊土地上的總總。

很高興東吳大研社有這樣下鄉的實踐,也很期待甲仙的地方魅力會被更多人看見,城鄉的相遇觸發了許多思考,大學生與小地方的接觸亦創造了不少的可能,在未來幾年,當甲仙漸漸擺脫水災陰霾的路途上,我們需要更多願意陪伴地方重建的力量加入。

接下來,小地方社區新聞網將連載東吳大研社的訪調成果,旗美社區大學也會同步轉載,我們歡迎關心甲仙發展的您!可以隨時加入重建的隊伍,也許第一步,就是從閱讀東吳大研社這一系列的文章開始。


甲仙訪調(1)越界 文/莊惟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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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住我們去路的黑狗

越過一片休耕而荒蕪的田地,在路口處,六隻黑狗圍了上來,對我們狂吠。釉黑的身軀配上警戒的表情,有股勇健的美。齜牙裂嘴的形象,將牠們串連在一起,以說不上是敵意的敵意,提醒我們只是外人。

身為外人的我們,來到五里埔的農地,對這地方意味著什麼?慈與綠,只是兩個大一的學生,跟著社團來到這陌生之地,遇見對他們同樣感到陌生的狗兒,因而僵持著,誰也不讓誰去碰觸自己背後的世界。被吠聲制止的我們,彼此都需找到跨越這層陌生的力量,但力量能從哪來呢?

也許每一次的跨越,都需有某種僵持作為前奏,讓我們知道自己是誰,為了什麼,願意走近彼此。在這條相互接近的路上,每個人都會逐漸產生自己的理由、堅持。慈與綠會有他們的想法,我也會有我的。

這次的訪調,是為了了解五里埔農業的現況。八八災時,五里埔有大量的林班地、農地被沖刷,整山整山的竹林、梅子被帶走,整片整片的地,被淹沒、覆蓋。對農業最要緊的水,除了水圳的損壞外,水的源頭亦被深埋在數十公尺的地下,等待挖掘。就算有些作物在熬過這一連串打擊後,能夠存活下來,道路的損壞亦使農民無法進入林班地,看顧、收成僅存的作物。

通過黑狗的檢視後,我們初步想探問的,就是遭遇這些變故的農民所面對的處境。

我們的理解仍過於天真。

當黑狗停止叫囂,願意讓出一條通往他們世界的路,我們首先看見的,是自顧自在田間忙碌的紫色身影。

慈,作為三人小組裡唯一懂台語的人,盡責的上前攀談。綠在一旁觀察、作筆記、照像。沒用的我則負責在慈身邊,裝出聽的懂對話的神情,不時點點頭,應和兩聲。

憂傷的幕在慈與紫色身影之間降下,當時的我卻渾然不覺。

結束攀談,約好下一次可能的訪問時間後,我們繼續向前。這時,慈告訴我們關於紫色身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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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與阿秀的相遇

她叫阿秀,七十出頭,兩年前從小林村搬到五里埔。原本,她是在小林村的山腳下養羊,直到觀音向她託夢,告訴她若不搬走,會碰到災難,她才勸說丈夫、公公和她一起搬家。

老人家對故居的感情是濃厚的,公公因此大發雷霆,絲毫不願妥協,沒辦法的阿秀,和丈夫一起遷居到五理埔,憤怒的公公因此將五理埔的農地扣在手裡,不肯過繼給他們。

八八水災時,山崩了,公公對故居的情感,雜在土石流中,與楠梓仙溪一同竄流,怒吼的自然帶去大量人命,彷彿被觀音預見的另一種憤怒。每日的生活、情感,愉快或不愉快的記憶,被掩蓋在土層下方,又無比厚重的升起,它轉為人的追思、哀悼,轉為電視上一幕幕麻痺人的畫面,轉為大批物資、捐款,轉為官員們一張張不知何時兌現的政治支票,轉為學者專家民眾們紛紛發表的分析、建議……

但經歷、承受著這些傷痛的人呢?他們實際面對的現實是什麼?什麼東西被打碎?又有什麼東西該重建?

八八水災後,阿秀阿姨繼承了死去的公公的地,也繼承了許多說不出口的情感刻印。綠寫下的觀察筆記,細膩的捕捉到阿秀剛開始談話的表情:「一開始,她似乎有些緊張,眼神飄移,等到我們表明身分後,才慢慢變得健談,告訴我們很多她的故事。」

飄移的眼神,望向的是公公遺留下來的地。阿秀目前隻身一人,種了兩分地的蔬菜。餘下的八分地,因為無力照顧,只能休耕,長出整片的芒草。

荒蕪,在這些日子裡不斷蔓生,像傳染病。每個人的死去,都留下一片待填補的空白,大到個人無法處理,只能放任它在一旁,被野草占據。

這份無力,比其他問題都來的迫切。無論外人談的多熱烈,直接去面對遺留下來的生活的,是生於此、長於此的人民。對於重建的想像,必須超乎捐款、政治支票,因為除了許多硬體設施的建設外,更重要的是去陪伴、撫平當地人內心的傷痛,並且協助他們重新建立一個能相互扶持的生活圈。

有能力去承載悲傷的,是團體,而非個人。若每個人只能依靠領補助重建生活,而未能與其他當地居民串聯在一起,釐出重建的方向,這片地,注定像阿秀繼承的八分地一樣,被芒草吞噬。

然而要將人串連在一起,談何容易?每個人都有不願說出的傷,每個人,在脆弱時,都想待在自己的小圈子裡,讓熟悉的事物撫慰自己。在許多隱密的痛的包圍下,人與外界的隔閡會變深,而變深的隔閡,又令他們更難透過與外界的連結,獲得面對生活的力量。

我們的訪調,與其說是取得資訊,不如說是在嘗試鋪建一條漫長的路。讓他們願意述說自己,讓他們能夠將隱密的痛,釋放給外界一同承擔。

而我們也得變得更成熟,能夠傾聽、承擔那份痛。如此,人們才能從傷痛中走出,連結在一起,面對生活。

阿秀告訴我們的故事,只是表面。更深的東西,她目前不願、也不能述說。

除非我們更成熟。

註1:

該社簡稱大研社,是東吳大學校園內,以關心學生自治及公共議題為主的學術性社團。從早期的大陸問題研究社討論兩岸議題為主,到也百盒學運時期轉型為關心台灣社會、參加學運。近五年來也開始轉向關注學生自治、性別人權、青年貧窮化、集會遊行自由等相關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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