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基隆×西班牙

去年八八風災期間,畫家王傑背了畫架悄悄來到林邊,畫下了他對林邊這片土地的愛。後來,竹林社區志工梅小姐鼓起勇氣造訪老師位於基隆廟口的畫室…

【 前言 】

「去年八八風災期間,畫家王傑一個人背了畫架悄悄來到林邊,用畫筆畫下了他對林邊這片土地的愛。

竹林社區志工梅小姐參觀了王傑老師於台北市Lu Lu Space的公益個展後,鼓起勇氣造訪老師位於基隆廟口的畫室,並提供了林邊竹林村的歷史建物的照片,希望邀約老師從旁協助竹林村的藝文重建計畫;以藝術家、遊子的眼光來看竹林。藉著舉辦親子講座及速寫教學體驗的方式,喚起鄉親從新的角度眼光來欣賞自己的家鄉,甚至在頹廢傾倒的紅磚牆中找到對歷史人文價值的重視。」

就在八八屆滿週年之時,王老師再度背起畫架來到屏東縣林邊鄉竹林村,竹林社區也舉辦一系列活動。福熊參與了其中的【畫家行腳。從心話竹林】親子美藝座談,以下是福熊在林邊鄉竹林國小視聽教室的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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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點二十三分

講座尚未開始,福熊提早到。會場中有兩群婆婆媽媽,其音量使得空曠的視聽教室顯得格外熱鬧。一群展開前置工作,身分應該是主辦單位會員與志工,張貼字卡,佈置會場,測試麥克風,將電腦與投影機裝設好;另一群大概是當地居民或是鄰近地區的愛好繪畫者,帶著小孩(年齡是幼稚園與小學階段),坐在座椅前排,交頭接耳閒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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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點四十五分

王傑老師尚未入場,主持人向大家說明注意事項。除了提醒需將手機轉震動,以及維持聽講基本禮節之外,也趁機與學員套招,以防自由發問時間,尷尬冷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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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點零分

王老師在掌聲中入場,表情似乎是受到熱烈的掌聲驚嚇,但隨即恢復正常。他表示前幾天先南下,對於南部人的熱情留下深刻印象。在竹林村畫老房子時,被一位老婆婆質問:「你來這邊做什麼?」語氣頗嚴厲,但經一番解釋之後,反倒開始親切地閒話家常。阿嬤不僅招呼他入屋內坐,還端出茶水和肉粽請客,甚至逐一介紹屋內房間,沒半點防人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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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點七分

結束開場白,王傑老師開始分享他在西班牙留學時期所畫的寫生作品。由於身處異國,眼中所見景物格外有特殊情調,課餘以增加回憶為由,轉換成觀光客身分,帶著筆、畫紙、水彩顏料,駕著福斯1000CC雙門舊汽車,到處寫生玩耍。

以巴賽隆納為核心,幾個小時的車程為範圍,足跡遍及戰爭時被法國掠奪一空的修道院、達利故鄉的海邊、高第早期建築作品、西班牙前首都托雷多、近庇里牛斯山的艾藍山谷……等。晚間則睡在車上或帳篷裡,某晚借古堡草坪搭蓬,隔天鄰近老先生問他深夜泰瑞莎是否來找他,王老師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詳細一問,原來泰瑞莎是當地赫赫有名的女鬼啊!

王老師的作品內容多以建築為主,比例準確,光影對比強烈,連石砌質感也表現清楚,觀察力可謂敏銳。主體與點景分布之勻稱,色彩之調和,有如一盤豐盛的西班牙海鮮燉飯,色香味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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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點四十五分

學成歸國,回到基隆家鄉,王老師還是保持著寫生習慣,作為自己認識這城市的功課。尋訪山巒上眾多砲台,雖然交通不便,但風景清幽美麗,可遠眺基隆港。中元祭遠近馳名,除了普渡本土好兄弟,基隆市政府還派員到法國公墓,以法國麵包和紅酒慰孤魂。試著以歐式海圖風格,將基隆早期歷史用圖像記錄下來,包括想像復原西班牙人曾在和平島所築的聖薩爾瓦多城。

除了歐風遺跡,王老師也記錄民間歷史影像、在地庶民生活百業,例如:金紙行、售貨推車、小吃店、青草街、夜市、美術社…..等。感於時間流逝、社會變遷,那些古老行業及舊生活方式,若不保存很快就消失了。其間的心理轉變是因為曾登上某廟宇後殿,驚艷於繽紛華麗的交趾陶與剪黏,根本不輸給外國的工藝表現。這重要的視覺衝擊,啟發他以後要為當代的圖像記錄工作盡份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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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點二十分

中場休息後,下半場是王老師的現場教學時間。題目是藏寶箱,以一層層摺紙方式,隱藏預先設計的圖案,讓觀者逐層打開,並獲得驚喜。

做法是首先將紙打橫,彎成S型,忽略中間重疊部份,使左右兩端呈相同面積,微調確定位置之後,壓平折線。接著運用同方式,兩手執上下兩端,將紙彎成S型,由於已經重疊過一次,紙張較厚,需用力些。折好紙後,在最外端畫上箱子,第二層為寶物,最內層畫出守護寶藏者,可能是海盜、猛獸、鬼怪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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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點八分

福熊已經完成指定作業,到處觀察小朋友的作畫情形。有的撐頭苦思,想法枯竭,有的振筆急畫,胸有成竹,有的愁眉苦臉,呈半放棄狀態,經由家長代筆完成主架構之後,才勉強接手。

綜觀全場,寶物部份五花八門,金銀財寶是基本款,還有棒棒糖、花朵、蝴蝶、寵物,超乎常理的大樹、汽車、橋樑、地下室,相當生活化且想像力豐富啊!甚至有人欲蓋彌彰地在箱上標明「請勿打開」字樣,或者在箱內加註「勿貪」警語,警世勸善意味濃厚,竹林的孩子真是純真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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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二分

抽樣上台分享優秀作品之後,終於到了放飯時間。海產飯湯料多味美,對我來說是既熟悉不過了,但王老師表示第一次嘗試,覺得口味新鮮。台灣這小小海島擁有多元的飲食文化,只要細心探索覺察,就能發展出地方特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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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十八分

分送餐點完畢,主持人邀請志工媽媽們列隊接受大夥兒鼓掌致謝,她們當天前就來打掃環境,擦拭桌椅,民眾食用結束隨即收拾餐具,種種細節不勝枚舉,樣樣充滿了女性特有的貼心與細膩。有一些並不是竹林村當地人,而是來自東港、新埤、南州等鄰近鄉鎮,不分彼此,共同為地方付出,令人感動!

感想:相較於北部,在屏東縣類似的藝文講座真的很少,遠離屏東市區到鄉下,則少之又少。主辦單位願意辦大型活動,除了勇氣,還需要理想支撐。會後與發起人梅小姐聊了一下,除了此次活動,協會以後還會辦影像記錄班、老照片展、耆老訪談、社區劇場等一系列凝聚社區向心力、培養志工能力的課程。福熊希望他們的學習活力能夠好好維持下去,苗木們繼續茁壯拓展成一大片蓊鬱的「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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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關連結】

屏東縣林邊鄉竹林社區發展協會
地址:屏東縣林邊鄉竹林村中興路1~4號 (阮氏宗祠對面)
電話:08-875-7632 、 0982-765-159  張瑞鳳 小姐

廟口畫室
地址:基隆市仁三路11-3號2樓
電話:02-2423-7877
負責人:王傑
部落格: 「王傑的繪畫天堂

災後首進小林村糗事記實

這一趟辛苦的小林之行拍得的影像,除了在師兄的文章上使用,也已正式提供給兩個單位使用,更有其他單位陸續引用,得以見證救災的辛苦,也讓大自然不可忽視的力道留下了記錄,出了點糗事,卻糗得相當有意義。

對危機意識不是很強的我來說,颱風天無疑的是個睡覺天。直到8月9日早上,連續睡了兩天的我,起床後才到陽台上去探看油礦溪的水位。唉呀呀!水位已上升到橋面,而且高灘地上的障礙物如筍寮、住家、大樹……都不見了,只剩滾滾洪水,油礦溪與南仔仙溪竟已合而為一了。心想大事不妙了!趕緊梳洗準備一探究竟?

高漲的溪水

8/9的高灘地上 高漲的溪水

之前,遇到狀況游師兄會在一大早把我叫起,而拿起話筒才發現通訊全斷了,難怪我可以睡到天塌下來了而渾然不知。午後師兄來了,水位雖然已下降,但風雨仍不停歇,可我們也不容再等下去了,便全副武裝往劫後已恢復河道原來面目的原高灘地走去,整個糖廍竟然一掃而空,怎麼也想像不到會這麼嚴重!

接下來便聽到大家議論紛紛小林聚落已消失了!當下跟師兄約定若不下雨就徒步前進小林,當然也知道還很危險,但既然投身文化與生態工作就是得前進,預計用一天的時間來做紀錄。

原來的河床高灘地

大水退去後,露出原來的河床高灘地

13日一大早,我、師兄與董大哥三人,循著阿里關古道前進,災後路塌的塌橋斷的斷,在沒路可走的情形下,這條古道再次成為唯一出入的路線,因是第一天放晴,已有人出來準備民生用品,惟不少勉強新闢的小路泥濘不堪,稍一不慎就會滑倒,光一趟下坡又抓又扶就走得很辛苦;還好遇見了熟人,到達薑黃埔時順載了我們一程省掉很多時間。

古道成為唯一出路的路線 循著阿里關古道前進小林

循著阿里山古道進入小林村,這也是災後惟一進入小林的路徑

到達小林,哇塞!除了崩落的砂石,根本看不見什麼東西,真是連逃的機會都沒有了,不過這些消息大家從電視媒體也知道的很多了,所以我只說說回程的一件糗事就好。

泥濘的道路

下午的回程不知為何道路比早上更加泥濘了!

回程時同行的還有一位年代記者,時間接近中午所以人不多,過了薑黃埔我們一行四人開始向上攀爬,發現小道比早上更泥濘了,本來我都跟在師兄後面由他帶路;但不知怎的走著走著我竟然跑在前頭去了,一個不小心一隻腳踩進了爛泥沼之中,拼命的想把腳伸出來,但怎麼用力就是拉不出來,也許肚子餓到也沒什麼力氣了!

此時,腦海裡出現電影中陷入流沙的畫面,只是沒那種恐懼,心情還很輕鬆的想總是抬得出來。

這時來了一隊台灣搜救隊的人馬,心想有救了,最起碼他們隨便一人就可輕鬆拉我起來。當然看見有人陷入危險,他們的反應一定是急著過來想拉我出來,但不過來還好一踩過來自己也差點深陷其中,最後,在夥伴幫忙下我終於把腳拉出來了,只是雨鞋卡得更深更緊了,

師兄請搜救隊員們繼續趕路由我們自己善後,接著便與董大哥輪流徒手「挖掘」我的雨鞋,本來我想說算了挖不出來就不用了我赤著腳好了,但是,沒鞋真的走不了泥濘路。還好幾經挖掘之後終於把雨鞋拉了出來。

清洗好鞋子之後師兄說回去可以寫一篇感想了,我說:可惜沒人幫我拍下當時的糗態。隔天,師兄告訴我:昨天我們上電視了;原來那位年代記者偷偷幫我們拍下了當時的狀況,不過他都沒告訴我們,不然也可跟他要個版權(哈哈)。

南橫三星T恤義賣中

南橫三星T恤熱烈義賣中。

更好玩的是東大顧問公司的柏孜小姐打電話問我:「南橫三星的T恤是否有流出去?設計師在年代新聞上看見有記者朋友穿,深感奇怪?」喔!原來她看見的是我啦!剛巧那天我穿的是設計師設計的T恤,又剛巧發生這麼一件小插曲,而造成了小誤會,卻也讓T恤打了免費廣告呢!

這一趟辛苦的小林之行拍得的影像,除了在師兄的文章上使用,也已正式提供給兩個單位使用,更有其他單位陸續引用,得以見證救災的辛苦,也讓大自然不可忽視的力道留下了記錄,出了點糗事,卻糗得相當有意義。

附註:南橫三星T恤目前義賣中,一件250元所得金額全數捐入南橫三星 88專案基金

(本文作者為甲仙愛鄉協會工作人員)

八八水災:對[大自然反撲]的反思

哪怕「大自然的反撲」不過只是台灣社會慣常且未必那麼嚴肅地使用的一種說法,但我以為我們仍值得對其思索而從中有所反省與獲得──一如對「蕃仔」與「台客」這種稱呼的反省。於是,當我們在災害中痛心體系…

水災過後,「大自然的反撲」又再度成為了台灣社會朗朗上口的說法,這樣的說法無非是要提醒我們──即人類這個物種──應該對歷來加諸於大自然的壓迫進行反省。而面對這樣的呼籲,通常也很難不讓人對其發出認同──無論這樣的認同是否為口頭上的、或看過即忘的。

但「大自然的反撲」的這個說法其實存在著問題,它甚至可能蘊含著長久以來、我們之所以難以反省對自然的剝削與壓迫的理由。而也正因為這種說法是那麼樣地普遍,以致於我們更應該好好地思考其背後的涵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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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by maintenancepic on Flickr.com(CC:by-nd)

反撲之說的不公義

首先,所謂的「反撲」必定意味著有一個或一群的壓迫者,而在普遍的陳述裡,這壓迫者即是我們──人類全體,是人類長久以來對自然做出各種破壞、傷害、利用,以至於自然終於、或不得不做出狂暴猛烈的反應。

與這種擬人想像類似的,是大自然彷彿在實行一種理所當然的報復,以致於人類遭受到這樣的報復是合乎因果關係的,我們甚至不應該怪罪自然無情,因為是人類先加害於自然的。

但我們不禁要問,真的是如此嗎?那因為洶湧洪水沖斷雙園大橋而墜落高屏溪裡的年輕女子、那出門批發蔬果卻因台十六線路斷而墜落濁水溪的父女、那因為搜救災民而殉職的義消、那不分老少而被高達數公尺的土石流淹沒的小林村村民──其中更包括小林國小三分之二的學生……,

試問他們是否都參與了壓迫那大自然呢?更不用說許多因為道路與水電中斷而挨餓受寒、擔心害怕的人們,他們所受到的苦難究竟是因為他們怎樣壓迫自然而得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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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by maintenancepic on Flickr.com(CC:by-nd)

反過來看,至於那些長年來公然進行國土破壞、通過與實施錯誤政策的官員、民代以及任其如此的選民,或是盜伐森林的山老鼠們,他們是否也都得到了應得的反撲呢?

事實上,他們可能在這場災害裡毫髮無傷;而對於後者,則更不禁令人懷疑,因為那些被沖到河床或海邊的漂流木正是他們的大好生意!他們不但沒有被反撲,還從中獲利不少!這反撲何等詭異!

啊,原來我們說來順口的「大自然的反撲」竟是模糊了壓迫者與無辜者的面目──在某個意義上,我們很可能把無辜的說成了有罪的、而有罪的反倒因為自然沒有反撲到他們而被莫名地除罪了。

更嚴厲地說,將這次的災難說成是「大自然的反撲」,表面上是讓我們「享受」著低頭反省的謙卑姿態,但實際上卻很可能讓那飽受苦難、甚至失喪生命的無辜者被加上了莫名又不公平的罪銜。啊,這種粗糙、未經檢視但偏偏又十分流行的報應之說多麼殘忍,我們如何能夠接受呢?我們又如何能夠將其加諸在受難者身上呢?

於是,在這個意義上說「大自然的反撲」是不適當的,我們必須要認清環境問題的「外部性」特質──即污染與破壞自然的惡果,往往都不會報應在污染者與破壞者身上,卻反倒會連累許多無辜者、要無辜者來共同承受。

是反撲還是「發瘋」?

不應該稱「反撲」的第二個理由是,倘若這是大自然的反撲,為何大自然會連帶地傷害自己──傷害那許許多多生活在山林河塘裡的生物──呢?用擬人的角度來看,這種類似「自殘」的行為不應是出於反撲,而更像是大自然「發瘋」了!──如果我們真要賦予大自然一個擬人的理由的話──它是因為發瘋了所以自殘。

更進一步地看,這裡頭也沒有玉石俱焚的意思,即大自然並沒有因著要報復而要與人類「同歸於盡」。換言之,這的確造成了許多生物無辜受難的災害,它其實並不符合反撲的說法,大自然未必在這過程當中扳回了什麼──反倒是同樣地承受著災難。

隱藏在反撲底下的人類中心主義

由這種「忽略了大自然其實也受重傷」的現象來看,它其實也反映著我們對自然的習以為常的不察與漠視。更露骨地說,我們很可能習慣了唯有在人類受到傷害時,才會說出「大自然的反撲」,才會意識到大自然所承受的破壞與其本身的各種性質──其中包括自然的穩定、健康與多樣。

但對於後者,我們似乎習慣於僅僅關切著與我們生命財產安全及幸福相關的部份,即是,我們很可能關注著森林的穩定,是因為它若不穩定則容易釀成傷人的土石流災害;我們之所以重視自然的多樣性,是因為當多樣性喪失時可能會衝擊到原本仰賴其生存的觀光產業;我們期待河流的清澈,是因為它若不清澈將會使得民眾飽受缺水之苦……。

算來算去,那怕我們已然公開宣告要拋棄「人定勝天」的想法,但這種所謂的和諧與謙卑也不過只是出於「利用」關係。與其說這是一種人類中心主義的思維,更真確地說,這是一種出於自我中心算計過後的、對自然的「尊敬」。

但某些學者常常試著說服我們上述的這種從利用關係裡衍生而來的「尊敬」是非常合理的,他們認為諸如對自然的尊敬與善待終究要回歸到「利己」的原則之上(Nash,1989:83)──或顛倒達爾文的思考脈絡(1871:80)而認為如此人類可能有較大的機會繼續生存。

然而,在某個意義上,對待作為對象的自然與僅僅作為工具的自然將會導致截然不同的態度,就如同我們不會認為,將某個人視為有益於自己晉升、加薪、獲得穩定生活的有利可圖的「幫助」,從而對其產生的那種「尊敬」會是真正的尊敬。

面對自然,且讓我們老實地說,十隻台灣黑熊死亡、一百隻蛙類失去棲地、與一種魚類滅絕,與我的生存利益有何顯而易見的干係?又當我們如時下流行的,只願快活地度過人生、及時行樂、毫不在乎長壽與自己基因的延續時,環境保護對我們來說究竟還有什麼利益╱意義可言呢?而前述的說服又要如何成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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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by maintenancepic on Flickr.com(CC:by-nd)

無濟於事的恐嚇

利用的思維將會使我們對自然的尊敬與善待變得殘破不全──甚至只是將它們轉變成包裹糖衣的繼續剝削與破壞。而反過來看,當「大自然的反撲」僅僅與人類自我的生存利益綁在一起、而成為一種威脅人們應當保護自然的恐嚇──而這種恐嚇迄今仍十分地流行──時,我們要說,這在目前台灣的文化氛圍底下是註定要失敗的。

因為,倘若被自然反撲的不是我,我又何必在乎呢?觀光景點毀了,我換個地方遊玩就好;農業因災害被破壞了,我改買其他產品就好;傳統文化的延續?數千人無家可歸又面臨生計問題?災區兒童的教育與未來發展?這些與我的利益有什麼關係呢?以致於我又何必保護自然呢?

而在相同的文化氛圍底下,甚至某些災民也未必就能因著災害而瞭解、與接受應該善待自然的想法。因為同樣出於生計與眼前的利益,他們可能要求的是加高堤防、重修道路或隧道、盡可能地給予補助即可。於是我們可以繼續無視於台灣河川本有的氾濫與擺動特質,繼續無視於山林破壞與大地震過後那極為敏感的自然環境,繼續無視於地層下陷的威脅,繼續無視全球氣候變遷之下的不確定性。

而那為了救災所犧牲的生命,破碎的家庭與失落的文化,就任由受苦難者各自領回、消化、或結痂,並遺忘至下一批人面臨災難之時。

反撲╱不反撲:人類「自己」有與自然和諧共處的可能?

當然,會說這災害是「大自然的反撲」的人,也未必確確實實就是所謂的人類中心主義者,他們可能冀望著一種與大自然和平共處的生活──而不僅僅是希望人類在其中能過得舒適快活,或不僅是出於為了讓人類過得舒適快活的緣故,而也願意讓自然物都能夠自自然然地滿足其所需與發展。

他們比人類中心主義者要走得更遠一些,並且他們的主張聽起來也十分地公平──其所擘畫的似乎是一個完美的、值得我們共同追求的雙贏局面。

換言之,提出「大自然的反撲」似乎意味著這個世界存在一種不壓迫大自然、而讓大自然「不反撲」的可能性,並且這種可能性是人類能夠自己掌握的──也許是透過對自然生態的運作方式做更多的瞭解、對自身的行為做出更多地調整與約束,以及將相較於現在的更多的空間、資源歸還給自然。

如此一來,只要我們願意,我們在可期的未來裡似乎可以將這個地球改變成為人與自然共存共榮的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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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by Sam Beebe / Ecotrust on Flickr.com(CC:by)

但生態議題的問題常常在於,當我們捕捉到了一個關於美好環境的願景,或者鎖定了一個破壞自然的罪犯時,就落掉了其他同樣重要的部份。且讓我們稍微倒帶一下,回到那個我們所熟悉的、由達爾文所描繪的自然圖像裡:那是一個競爭不斷的、互相吞噬廝殺的血淋淋的世界(1999:83-84;91),

換言之,達爾文所觀察到的這個自然世界其實是非常負面的,而倘若我們將視野放到自然裡的人身上,我們會發現,無論是表面上看起來多麼和諧的田園景象,它終究脫離不了人類與自然之間的拉鋸,人類總是得消滅一部分的自然才得以換取自己的立足之地,人類也總是得犧牲一部分的自然才得以維持自己的生命,在某個意義上,人類的文化必定得構築在自然之上而別無他法(Rolston III,1994:8)。

於是,人類與人類文化就很難在這樣的關係裡與自然平等起來,因為無論文化的步伐是多麼地輕巧,都仍舊踩踏著、犧牲著自然,或在向自然進逼。根本上,我們很難補償自然什麼、也很難還給自然什麼──也就難怪會有一些激進的環境主義者認為,人類必須消失在這個地球上才能根本地解決環境問題。

於是,在那所謂「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願景裡,追根究柢──倘若我們擬人地說──還是自然吃了虧。但這倒也不是要全面污名化人類的文化,又進而要趕盡殺絕,因為文化即是(出於)人的自然╱本性(Rolston III,1994:7-8),我們還是會認為文化裡的某些事物是有價值的、值得被繼續傳承或開展的。

只是很遺憾的是,我們終究是身處在那負面的自然圖像裡,截至目前為止,我們並沒有「自己」與自然和諧共處的可能,那和諧總是對比於破壞的「相對的和諧」而不是絕對的和諧。但即便我們因此要從那完美的雙贏局面清醒過來,我們還是可以從上述的事實裡認識到一件寶貴的事:自然總是在為人類做出犧牲。以致於在某個意義上,如果我們願意,我們不會找不到應該善待自然的理由。

變動的自然與追求穩定的人類

倘若再從自然史的角度來看,地球本是處於不斷的變動當中,謙卑的科學家會告訴我們這裡頭有許多變化是人類難以掌握的:地震、颱風、降雨、病毒……,身在自然中的人類雖然倚賴著自然,卻也總要因自然而擔心受怕──

表面上在城市各處所構築的各種公共設施似乎能將我們安放於自然之中,但這常常是遺忘了城市的水災與近郊的山崩、土石流、海水倒灌……所得來的印象,或只是因為「受害的不是我」。

換言之,有許多的環保訴求所想覓得的那種「穩定」,其實也是相對的──而非絕對的──穩定,以致於人類為了獲得這種穩定的生活,必須準備再準備、預防再預防。然而,我們難以活在與自然和諧共處的烏托邦的這個事實不意謂著我們對於「穩定」的期待是可笑的、徒勞的,事實上,這種在自然的負面圖像裡看出並尋覓著超越自然的可能正是人類的獨特性的展現,它讓我們有別於其他自然物。

並且正是在這對穩定的思索裡,我們有機會認識到人與自然之間更深層的關係,有機會認識到我們對於其他人、對於自然的義務;於是我們也才不會淪落為只是汲汲營營維生的動物,只是尋覓著各種利己生存的可能,而將這血淋淋的、充滿衝突的自然圖像錯解為正常,將一切災害輕佻地歸諸於「自自然然」的「合理」現象──倘若如此,我真不知道我們該從什麼樣的理由出發,來疼惜與哀悼那受苦難者──包括在風雨中受傷的自然。

結語

哪怕「大自然的反撲」不過只是台灣社會慣常且未必那麼嚴肅地使用的一種說法,但我以為我們仍值得對其思索而從中有所反省與獲得──一如對「蕃仔」與「台客」這種稱呼的反省。

於是,當我們在災害中痛心政府體系的遲鈍顢頇與紊亂、又感嘆自然環境長久以來不受重視而傷痕累累時,我們或許也應該要試著回到人與自然的關係的問題上──而這正是自然反撲之說所顯露的問題──重新思索,因為這將通往問題的根源,它永遠都值得我們想得更多。

參考文獻

Darwin, Charles. 1871. The descent of man, and selection in relation to sex(1st ed)(vol. 1). [Electronic version]. London: John Murray.
───1999. The origin of species by means of natural selection(6th ed). [Electronic version]. Champaign, IL: Project Gutenberg.
Nash, Roderick. 1989. The rights of nature : A history of environmental ethics. Madison, Wis.: University of Wisconsin Press.
Rolston III, Holmes. 1994. Conserving natural value.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部落安全評估說明(2)牡丹高市

原民會自9月28日起展開巡迴部落的「安全評估說明會」,第2場來到屏東排灣族的牡丹鄉高市村,同時間牡丹鄉另有一場討論在「中間路」,將有另外文章整理。部落目前概況為,居民都希望遷村,遷村地點希望回到舊部落…

 前言:

原民會自9月28日起展開巡迴部落的「安全評估說明會」,第2場來到屏東排灣族的牡丹鄉高市村,同時間牡丹鄉另有一場討論在「中間路」,將有另外文章整理。

部落目前概況為:

(1)居民都希望遷村

(2)遷村地點希望回到舊部落,

(3)希望遷過去後,要有族人文化特色

(4)過去中科院侵佔部落土地,加上原住民保留區土地多半陡峭,希望政府檢討原民地的現況。

981002-shuomudan-250.jpg高士說明會

高市說明會2009.09.30

莫拉克颱風災後部落原居地安全評估說明會【牡丹鄉高士村】

時間:民國九十八年九月三十日星期三下午兩點整

地點:牡丹鄉高士村集會場

與會官員、學者:原民會孫主委、營建署建設處張科長、屏東縣原民處曾處長、黃明哲技師、牡丹鄉鄉長。

與會村民約一百人

記錄:Laucu(安君毅)

主持人孫主委:

這次來的目的是徵詢大家遷村的意願,政府會以大家的意願為主。

黃明哲技師:

「箱函」集合村莊上游的兩條溪水,而「箱涵」的設施需要再做補強,功能性需要重新評估。箱涵容易受土石堵塞,假如堵塞,水就排不出去或是水量太大「箱涵」會無法容納。所以目前高士村六、七鄰的狀況是評估「不安全」的,現在評估雖然要遷村,但也要現居地狀況的惡化,作補強的工作。

第六鄰鄰長:

八八水災到現在,以有九成的居民決議要遷村到舊部落。

第七鄰鄰長:

我們的居住地在兩三年前就發生災害,經過補救後情況仍然還很嚴重,晚上睡覺還會聽到房屋地底下水流的聲音,希望趕快遷村。

村民:

災害就像是不定時炸彈,希望趕快遷到安全的地方。

村長:

1、9月25號以後,第6、第7鄰已經決議100%遷村。

2、9月18號~29號做了全村的調查,235件願意遷村,16件不願意遷村,不願意的理由是房貸還未付清。

3、遷村後,現居地的房子如何處置?

4、房屋鑑定為全倒、或是被鑑定不可居住,那房貸怎麼辦?

5、假如一戶裡有實際上有好多戶還未分戶,遷到新地是否可以分到永久屋?

6、6、7鄰要搬遷過去的房屋到底甚麼時候要開工、甚麼時候可以完成?現在居民並不想住在收容所,但是又不敢回到原來的房子住,希望不管是中繼屋還是永久屋請趕快興建!

7、除了6、7鄰搬遷過去外,也要能預留空地,做為其他鄰搬遷過去後之用。

8、目前舊部落的水、電都已通了。

發展協會理事長:

5、8、9鄰位於箱涵的入口,假如上游溪水坍方一定會有安全上的顧慮,所以也必須納入遷村計畫裡。

鄉長:

目前公所已有規劃近、中、遠程的遷村計畫將高士村遷往舊部落。

孫主委:只要遷居地營建署評估報告出來是安全了,就可以開始做遷村的動作。永久屋跟慈善團體配合是不需要居民出錢蓋的。舊部落為原住民保留地,只要居住超過五年以上就可以取得土地所有權。受災害區域的的重建可以化作之後部落的文化資產。

曾處長:舊部落已經評估可以做為遷居地,電通了,路也通了,也會預留公共空間場地。政府不會因6、7鄰的遷過去,就會放棄原居地,仍然會對原居地做補強。目前縣府的「意願書」已經做好了,大家簽完之後,就會以此作為依據趕緊做遷村的動作。

營建署張課長:

1、政府不會強迫徵收原居民的土地,一定會經過村民的同意

2、原居地的房貸,不管是土地、房屋的毀損或滅失,政府有相關減免、補償的規定。

3、分配永久屋的資格,是以八八風災前的戶籍資料為主。

4、如何認定取得永久屋的資格:(1)房屋毀損戶(2)在危險區域需遷村(3)遷居戶以及因興建重建住宅被拆遷戶。核定之後縣府會核發「證明書」,簽訂「意願書」之後,慈善團體就會開始蓋房子。

村民:

孫主委是「文化人」,希望重建或是遷村要都兼顧到原住民的文化。目前高士部落相當缺乏文化的特質,排灣傳統文化的特質:分享、分勞、分憂的特質都沒有了,政府要將我們遷到新的地方,一定要好好規劃我們的社區,變成一個觀光的聖地,有太陽能、有自己的產業,讓我們可以自給自足。

村民:

今天我們開這個座談會,希望政府可以很快的把我們的問題解決。民國六十多年的時候,中科院把我們高士辛辛苦苦種的田徵收,所開墾的土地,包括農種物,但是政府並沒有補償我們多少,政府這樣糟蹋我們的尊嚴,我們感到非常的痛心,現在應該要報答我們高士才對。希望政府能夠實際的有一些作為,把我們的問題趕快處理。

鄉長:

中科院的開發把我們高士村的土地侵占,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對高士村回饋。

孫主委:

1、文化主體性真的重要,希望趁這次的風災的遷建,我們要找回各部落凝聚的力量,找回自己文化的主體性,這是我們這次遷建很重要的一項工作。過去搬遷只要政府一句話就算,這次我們花很大的力氣到每個部落做說明,最重要的就是我們要參與、決定我們自己未來的命運。

2、關於新的社區的規劃,我們會跟慈善團體要有緊密的合作,要把村民的需求告訴他們,讓他們能夠把我們文化的元素放進規劃裡面。

3、中科院侵占土地的部分,我會再去做了解,也會想辦法去反應。原住民的保留地越來越少了,政府劃為原住民保留地的地方,大都是極為陡峭不適合利用的地方。現在立法委員也在關心如何爭取台糖地或是林務局的地,為原住民爭取更寬廣的地,目前中央山脈的建地已經相當不足了。

結論

孫主委:

1、高士村第六、第七鄰初步評估為不安全部落,經過部落會議的討論定案,今天大家都有集體遷村的意願,有會議的記錄及問卷調查做為做為憑據。

2、有關受災戶的「證明書」、遷村的「意願書」請營建署與屏東縣政府盡速協調辦理。

3、牡丹鄉公所預定遷村的地點,請營建署盡速勘查確定。

4、有關遷村的計畫與設計,請合作的慈善團體協助,並尊重部落化之特色及族人的參與。

5、為提高效率,請鄉公所成立遷村工作小組做為統一的窗口,與縣政府及重建委員會統合作業。

6、第5鄰、第8鄰、第9鄰的需求,包括是否要進行原住地的補強或是也有遷村的意念,政府會一併來考慮,也會像重建委員會提出建議。

7、遷村意願調查雖然有百分之九十以上同意,鄉公所也不要遺忘剩下的居民,該有的補助也要提供。

牡丹鄉長黃明哲技師

(上左)牡丹鄉長 (上右)黃明哲技師2009.09.30

(下左)畫面中由左至右分別為高市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前牡丹鄉長華阿財;黃智慧教授

(下右)結束後發放物資2009.09.30

由左高士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前牡丹鄉長華阿財、黃智慧教授結束放發放物資

(本文與「莫拉克獨立新聞網」)共同刊登

原民會針對「部落安全初步評估」的說明0922

原民會主委孫大川表示,這個初步的勘查報告,可以提供部落作為下一階段,進一步討論共識的基礎。希望在這樣一個客觀的安全評估下,加上以部落為主體的考量上,並結合傳統文化傳承與評估族人福祉的充分討論中,能形成共識,共同為部落的未來找到出路。

編按:

在9月21日,原民會公布「莫拉克颱風災害部落原居地安全初步評估結果」後,引發外界關注,因其牽涉64個原民部落,其中更有44個部落面臨可能遷村的疑慮,

更讓外界關注該份報告產生的方式與內容,是否完備充足可作為政策依據。以下為原民會針對報告發出的新聞稿,提供參考。

原民會召開莫拉克颱風災害部落原居地安全初步評估結果會議,初步評估結果特此說明

行政院原民會主委孫大川與行政院重建推動委員會副執行長陳振川,(9/21)於高雄市行政院南部服務中心,共同主持「莫拉克颱風災害部落原居地安全初步評估結果相關會議」。此一勘查結果的說明會,邀請災區的各縣市長、原住民籍縣議員及鄉長、村長、鄉民代表會主席,以及佛教慈濟慈善事業基金會、世界展望會、紅十字會等相關人士參與出席。

莫拉克颱風災害部落原居地的安全評估,由台大地質科學系陳宏宇教授結合地質、土木、水保、結構、營建等領域專家學者,共同努力勘查下,自98年9月10日至9月19日,共勘查64個部落(當中有9個部落是9/16追加勘查的部落)。

會議中,陳教授將此次勘查過程與結果先進行簡報,並強調這次的勘查是初步的,時間雖然短,但是因為動員了13所大學、包含地質、水利、土木、大地、結構、水保等六個技師公會,還有4間民間公司,總共75個人次,分12組同時進行。

大家在行前已經緊急用盡人脈,迅速取得所有勘查部落的地形圖、地質圖、航空照片、衛星影像以及農委會、水保局的土石流潛勢溪流資料圖,經過前後比較,到現場勘查,並不是如外界所說的,只有現場隨便停留看一看就定出初步結果。

陳教授進一步表示,每到一個部落都有當地族人陪同,才能在短時間內抵達每一個現場勘查,到鄰近地區勘查包含山坡地、河階台地、山崩、土石流(也要問清楚是第一次發生或發生多次),現場初步判斷是順向坡或斷層等等,結合這麼多的資料,得到初步的評估,其中還含有許多附註條件與補充資料,細節報告達六百多頁,目前還在彙整中,請大家不要只停留在表面的初步結果。

在陳教授簡報過後,開放現場詢問,會中村長與族人代表還是有疑問,並且對現場會議資料提供的不夠詳細有所意見。陳教授表示因為整體報告還在彙整中,他希望盡快能再做出一個進一步的詳細摘要,提供族人進一步的參考,而完整的報告,也會在完成後公開。

根據陳教授簡報64個部落中,有31個部落是安全的,有33個部落是不安全。而31個安全的部落中,有10個部落需要經過工程補強與配套措施才能轉為安全部落。

原民會主委孫大川表示,這個初步的勘查報告,可以提供部落作為下一階段,進一步討論共識的基礎。希望在這樣一個客觀的安全評估下,加上以部落為主體的考量上,並結合傳統文化傳承與評估族人福祉的充分討論中,能形成共識,共同為部落的未來找到出路。

請大家不要把初步的評估結果,馬上和遷村聯想在一起。當然如果有些部落已經有共識的,希望盡快展開重建或遷村,原民會與相關單位就應盡速配合相關配套來處理。因為各個部落的資料無法在會議中一一呈現,所以在未來三週,原民會將配合縣市政府與鄉公所,排定部落說明會的時程,讓大家有面對面仔細溝通的機會。

在這次的「部落安全初步評估結果」如果是屬於安全的,部落也無疑義的部分,討論的方向,就會朝如何回歸部落整理家園,由重建相關部門經過道路修整或農林補貼,早日讓部落生活回歸常軌。

如果是屬於不安全的部落,族人可以參考初步評估,凝聚共識,針對目前政府與民間慈善團體所提供的各種選項來選擇。如果對初步評估結果有不同意見的,可能需要經過後續說明與溝通,希望在兼顧族人主體意識與部落安全、永續發展的前提下,早日展開重建的道路。

回到原鄉生活是大部分原住民同胞的期望,但是部落永久的福祉權益與部落安全之間如何衡量?期待部落與各級政府單位一起共同努力。

(閱讀「行政院部落安全初步評估結果」,請點選這裡。)

請你們不要帶問題來,我們要的是答案!

農糧暑的代表最後總算說出了他們的為難:「你們今天提的問題都很好,我們會帶回去參考,因為我們現場真的也無法做主或直接回答你們,我要強調的是這些補助措施是方便統一的作業,畢竟作物太多種類,我們只能…

編按:

9月16日晚間七點於鳳雄營區召開「莫拉克風災-農業復建措施座談」,由農委會對於農林業的協助措施做說明,說明對象為被安置於鳳雄營區的桃源鄉居民。

以下是旗美社大工作人員現場記錄整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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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鳳雄營區的餐廳外,公告著今晚座談會的流程

日期:98年9月16日(三) 晚上7:00

地點:高雄縣燕巢鄉鳳雄營區

說明單位:如後

參與對象:被安置於鳳雄營區之桃源鄉居民

1. 農業災損特殊救助措施說明 /農委會輔導處

2. 農業救助與產業輔導 /農委會農糧署

3. 林業天然災害現金救助 /農委會林務局

4. 農業金融協助措施 /農委會農業金融局

「請你們不要帶問題來,我們要的是答案!」

桃源鄉ㄧ位自稱從不發言的居民,在第二次發言中,為今天的農業復建措施座談會,做了一個漂亮的結語:「請你們不要帶問題來,我們要的是答案!十幾個人來卻沒有答案,就不要來了嘛!」。

9月16日晚間七點於鳳雄營區召開「莫拉克風災-農業復建措施座談」,由農委會對於農林業的協助措施做說明。項目為「農業災損特殊救助」、「農業救助與產業輔導」、「林業天然災害現金救助」、「農業金融協助」等措施,向被安置於鳳雄營區的桃源鄉居民簡報,但居民對於協助措施所提出的問題,現場官員均無法確切回答表示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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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的長官一字排開坐在台上,台下的居民也頻頻發問

現場先發了一本「莫拉克風災農業復建措施座談資料」,每個單位派人輪番上陣以單槍投影做說明,我原擔心不及記錄,一直以相機拍攝簡報內容,後才發現報告內容與資料絲毫不差,應該就是照本宣科的念了一次,資料內容已是較深澀的專業術語居多,我們在想這原住民朋友到底能不能聽懂消化,進而去思考自己的狀況提問呢?

最後一項農業金融局的報告人還未上台時,已有桃源鄉的朋友急急的舉手打斷了流程,很直接的詢問:「你們剛說要用落果來評估損失,我的田已經被沖掉了,根本不會有落果,請問你們要怎麼認定?」問畢後一陣靜默,現場長官開始面面相覷,翻資料、打電話。

總算有位農糧署的代表拿起了麥克風:「這個你放心,我們絕對從寛認定,不只落果,整株植栽的損壞程度也可以納入評估。放心,我們會依鄉公所的認定來從寬補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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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發問的朋友都是擔心自己的農地和復耕的狀況,期盼能有肯定且確實的答案。

這樣的提問像是開了水龍頭的引發了現場民眾心裡的疑問,例如如對於救助金認定方式表示:「產業道路都中斷了,根本無法進去,所以怎麼知道損失多少,而且不能採收,作物早就爛掉,這如何認定」。官員回答:「因為災害作物補助標準沒有放出來所以不知道,但就先申請,先到鄉公所做申請,“公所認定我們就做認定”」。

另一居民說「愛玉是高經濟作物一台斤6、7百元怎比芒果一台斤30元的補償金額低」。官員回答:「愛玉屬於特做,所以補助每公頃24,000元,且我們是以生產的成本來訂定補助標準」。這樣的回答又引起一陣騷動。「你們到底懂不懂愛玉怎麼種?芒果怎麼種?愛玉的生產成本怎麼會比芒果還少?」又有另一個居民不滿的提問。又是一個令現場長官面面相覷的問題。

居民建議「應評估到底所種植的多少產量來做補助」。官員回答「依法認定,這建議很好我們列入參考」。另有居民反應「關於造林問題,平地休耕有補助,山上就沒有,而且造林一公頃補助三萬元,找人砍草就一萬五了,因為就是補助不足,所以我們才沒有申請造林,政府應該鼓勵造林,提高補助金額,讓居民提高造林意願?」,「這個建議很好,我們會帶回去參考。」又是這樣的回答。另居民有農業設備損壞是否補助、關於冷藏的問題等等。「這個建議很好,我們會帶回去參考。」

現場大約聚集了三十位桃源鄉務農的居民,整場會議中最常聽到長官說:「這個建議很好,將來我們會考慮」、「請向公所申請,提出計畫書及相關文件就可以」。尤其對於居民詢問有關貸款問題,要有什麼資格嗎?長官答覆:「你只要將申請文件備齊並附上“計劃書”,他們就會審核了」。那可以貸多少?「嗯,這個不一定,要看你所附的資料來評估,及你的信用狀況等等來評估。」

農糧暑的代表最後總算說出了他們的為難:「你們今天提的問題都很好,我們會帶回去參考,因為我們現場真的也無法做主或直接回答你們,我要強調的是這些補助措施是方便統一的作業,畢竟作物太多種類,我們只能先以一致性的作業方式讓我們可以幫助大家趕快恢復耕作。」

居民聽了還是很疑惑,沒有答案,只有問題。政府為了方便自己的內部作業,並沒有針對各地區的區域屬性與專有作物做補助的相關設計,連事先了解桃源鄉的農作以梅子、愛玉、芒果為主,這些功課都沒先做!

雖說鄉公所將與農改場組成專業團隊協助認定、技術協助,然而現場的說明人員面對較細緻的農作特性並不了解,加上並未有專業的農技人員陪同,居民只想知道我的愛玉為什麼補助這麼少?若田界沖去無法認定公頃數怎麼辦?為什麼沒有乾燥機的農機補助?我怎麼聽現場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我們的政府能不能再體貼一點?再細緻一點?未受風災前的農民已經夠辛苦了,災後能不能再給這些務農的鄉親再多點保障和用心的補貼政策?

註:作者現為文山社大專員,因88風災南下至旗美社大支援相關行政工作與災區連繫至今年年底。

與自然共存的魯凱阿禮

阿禮近30年來已經看不到大量農耕〈即使是30年前的農作也是自給自足而非經濟型〉,只有四.五戶留守山上的老人家小面積從事傳統農作,從前的開懇地早已變成次森林了,剩下老貓兩三隻在山上築了一個生態產業的夢…

這次水災我們從山川地貌上看到災情脈絡是雨水暴量,而水量目前是被歸咎於地球暖化的因素。造成生命財產損失的聚落,有的是社區地勢埋伏著千年天災的危機,有的社區災害元兇是公共建設施工設計的錯誤。

現在追究因果以做為往後的生活啟示,其中暖化問題是地球公民的共業,所有的人要站在各環境崗位上盡到保護地球的責任。而我們山居族群必需從這個啟示中得到與自然共存共榮的經驗與智慧,這是向前走的力量。

在遷村計劃的進行式中,我常常聽到主事者這樣說:「讓山林休息吧,讓地球療傷吧!」這可叫我們山居小民失魂心慌了。從google earth衛星影像中,我們看到平地水泥叢林的面積與比率,舒適的生活機能是靠排放各種廢氣污染而得,如汽車、冷氣、工廠、建物….等等,看不到節能減碳的影子。

阿禮近30年來已經看不到大量農耕〈即使是30年前的農作也是自給自足而非經濟型〉,只有四.五戶留守山上的老人家小面積從事傳統農作,從前的開懇地早已變成次森林了,絕大部份的族人長年在平地求學、就業、定居。剩下老貓兩三隻在山上築了一個生態產業的夢,我們更知道「生存機會是建立在自然保育裡」。

新的國土保育法架構裡,山林的生養不管人工護育或自然復育的對策中,請思考原始部落都是自然裡不可切割的一部份自然,請不要強制集體遷離部落,讓我們繼續以生態保育理念灌溉這個幾乎散失於平地經濟社會中的魯凱阿禮。

請留下幾颗種子讓原鄉開出美麗花朵吧。

這樣規模的水災現象不是山居小民就能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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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境自然的寫意生活,我們更知道「生存機會是建立在自然保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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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面積種點菜,自給自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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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年的休耕,部落裡百分之95的農耕地早已變成次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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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sumuku ‘s Blog」,更多魯凱阿禮的訊息,請移駕閱讀)

行政院部落安全初步評估結果

行政院於9月21日公布日前學者專家初勘全台64處部落的安全鑑定報告(探勘日期:9月10-14日),列為安全的部落有21處,33處不安全,10處列為「有條件」的安全部落。報告完整內容,請點選此處下載閱讀。

編按:

行政院於9月21日公布日前學者專家初勘全台64處部落的安全鑑定報告(探勘日期:9月10-14日),列為安全的部落有21處,33處不安全,10處列為「有條件」的安全部落。也就是有被遷村之虞者為 10+33=43個部落。

另外,這次勘查表中,好茶村沒有被放入,應該是已經確定要遷了,不必再勘查。而小林村也不在名單上,如果把小林平埔族也放入的話,面臨遷村危機者,總數是45個部落。

行政院將在三週內巡迴部落,以此報告內容為基礎,與部落族人討論未來重建或遷村方案。

報告完整內容,請點選此處下載閱讀。

以下為內容摘要整理,感謝許多朋友努力默默努力,取得資料,與大家共享。

行政院部落安全初步評估結果

屏東縣

霧台鄉-阿禮部落-不安全
吉露部落-不安全

霧台鄉-大武部落-安全:條件性
佳暮部落-舊部落安全,新部落不安全
伊拉部落-部分不安全:鄰近河道50m之區域

牡丹鄉-高士部落-不安全
中間路部落-不安全

三地門鄉-德文部落-不安全
達來部落-不安全
大社部落-不安全

泰武鄉(來義鄉)-泰武部落-不安全
佳興部落-安全
義林部落-不安全
來義部落-不安全
大後部落-不安全
丹林五鄰-不安全
丹林六鄰-不安全

台東縣

達仁鄉(大武鄉)-新化部落-安全
愛國埔-不安全
富山部落-不安全
加津林部落-安全:條件性,不安全:長期
新興部落-安全:條件性,不安全:長期
南田部落-安全
大竹部落-不安全
大鳥部落-不安全
台坂部落-安全
土坂部落-安全:河岸地區除外,不安全:河岸地區

太麻里(金峰鄉)-嘉蘭部落-不安全
泰和部落-不安全
香蘭部落-安全:條件性
壢坵部落-安全
金崙部落-安全:14鄰,不安全:金崙溫泉
多良大溪部落-安全

高雄縣

納瑪夏鄉-民族部落-不安全
民權部落-不安全
民生部落-安全:條件性

桃源鄉-舊藤枝部落-不安全
新藤枝部落-不安全
復興部落-安全
寶山村二集團部落-不安全
寶山部落-不安全
梅山部落-安全,不安全:梅山口

茂林鄉-茂林部落-安全
萬山部落-不安全
多納部落-安全

嘉義縣

阿里山鄉-達邦部落-安全:主要部落,不安全:教師宿舍,村里辦公室
里佳部落-安全:主要部落,不安全:西北側邊坡,行水區
樂野部落-安全:主要部落,不安全:4。5。6鄰
外來吉部落-不安全
內來吉部落-不安全
山美部落-不安全
新美部落-安全:主要部落,不安全:部落西側,2鄰
特富野部落-安全:主要部落,不安全:9鄰

信義鄉-神木部落-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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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個部落的遷移,是族群存續的嚴重考驗(圖片出處/「我們甚至失去了黃昏」部落格,攝影/胡慕情)

部落戰爭,太麻里以南(下)

金峰鄉衛生所主任高正治嘆氣:「很多安全地帶都在800公尺左右,以前也都是原住民的地,但林務局說那是國有地、不能釋出!」但國有地未獲妥善保護,姑且不論政府的遊憩觀光政策如纜車上山,光是伐木就是一大問題。

編按:

本文為作者進行之莫拉克災後系列報導,記錄台東太麻里以南各部落狀況與面臨課題,閱讀「部落戰爭,太麻里以南(上)」,請點選這裡。本系列報導進行中,請大家繼續關注。更多災後系列報導,請移駕至「我們甚至失去了黃昏」部落格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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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鳥部落│地球公民協會提供)

88風災創造許多孤島,台東地區除富山部落,還有同樣被忽視的大鳥部落。8月下旬,總統馬英九和前行政院長劉兆玄在災區到處被嗆,大鳥村卻不吝給予行政官員一個掌聲。但至今大鳥村14戶房舍全倒的受災戶沒有拿到政府補助款,申請補助又被駁回,理由是「無地址、無門牌」。

災民哭笑不得地問:「不就是因為房子被埋掉了才申請補助嗎?」雖然災後總統夫人周美青曾前來探視,農委會水保局當場也承諾盡速為災民恢復家園,但實際狀況是,下雨超過2百公釐就得撤離的大鳥村民,至今沒有確定的安遷場所。

又見孤島

大鳥部落受創狀況僅次於嘉蘭村,當地居民難過地說,8月28日嘉蘭村已展開立柱動土重建儀式,「我們卻到8月31日才拿到帳棚、才終於能夠好好睡一覺。」但這已是她們自風災後被安置的第3個地點,而且沒有水可以洗澡,也沒有煮飯的設備。

台東縣政府原要將大鳥部落受災戶安置到台東市「馬蘭榮家」,並打算找台東市閒置國宅讓災民購買或租用。但馬蘭榮家距大鳥部落需要1個半小時的車程,「老人家的土地及親族都在大鳥、大人和小孩的工作及學校也都在大鳥,安置在榮民之家根本不切實際!」但她們的訴求被置之不理。

伯仁之死

知情人士透露,災後各界資源源源不絕匯入地方政府,但卻因年底選舉將至、政客卡位爭奪,雪中送炭非但不存在,部落族人在長期嚴重福利依賴狀況下,發聲機會更被壓制。

部落居民說:「大鳥部落現任鄉代想選鄉長,與鄉長分屬不同派系,但與縣議員同派,這樣說妳懂吧?」大鳥部落長期無發展,居民多老弱,生活幾乎全靠補助,風災後做為「監督者」的政客以控管手段攔截目前暫掌權者的資源,大鳥部落就這樣陷於風災後的困苦。

日前88嘉蘭山寨組織提供經驗,鼓勵大鳥部落自組自救會;9月1日自救會成立,台東縣政府才在9月2號前往勘查大鳥國小旁笆扎筏段是否能提供大鳥部落重建;9月4日,在88嘉蘭山寨組織協助下,14個受災戶才終於可以共同煮食、9月5日終於洗到熱水澡。

然而最急切的部落安全說明會,卻在9月11日才草草召開。「大鳥部落的土石堆積都還沒清除完畢,部落隨時面臨二次土石流的恐懼;部落族人一聽到雨聲,就哭。」

離土喪地

一場風災,讓眾人得知山林水土被嚴重破壞的現實,這次不必各界要求居民下山,部落居民莫不渴望找到安居地點。但多數居民的中繼安置希望被政治角力掐死,所謂永久安穩的地土也難以找尋。

重建推動委員會對災區的調查報告日前出爐,初步勘查55個部落,其中17個安全、31個不安全、7 個部分不安全。儘管原民會主委孫大川表示,不安全的部落未來若要遷移,會尊重族人意願,也會秉持「離災不離村,離村不離鄉」原則,但土地難尋。

嘉蘭村的中繼屋暫居地未來必須交還給正興村;大武國小附近土地至少有3個部落希望進駐;嘉蘭村永久屋選址過去曾發生災害;高雄月眉農場將擠入不同族群,文化恐遭滅絕…居民疑問:「以前祖先選的地方都沒問題,為什麼不讓我們回去?」

金峰鄉衛生所主任高正治嘆氣:「很多安全地帶都在800公尺左右,以前也都是原住民的地,但林務局說那是國有地、不能釋出!」但國有地未獲妥善保護,姑且不論政府的遊憩觀光政策如纜車上山,光是伐木就是一大問題。

台東海岸的漂流木都是珍貴木材,儘管林務局否認有盜伐現象,但現實狀況就是「山老鼠又上山了!」嘉蘭村民王清松感嘆,原住民本和山林共伍,並無太多破壞性開發,但林務局將許多良地收歸國有,派遣原住民當森林警察,「可是我們巡山有用嗎?發現山老鼠也無法阻擋。」環團也無奈指出,不少無法謀生的原住民最後受雇於漢人上山盜伐,風災來時又釀禍,相當諷刺。

貧民窟製造機

高正治指出,原住民與非原住民間私下的山地保留地承租與讓渡使用的狀況頻繁,「目的在取得現金,因應生活所需」。他曾建議成立「原住民土地信託基金計畫」讓保留地價值化。

以平地造林為例,若按公頃補償,以原住民擁有造林地者約2萬至3萬戶計算,1年約36億,將這些錢做為原住民自行運轉的生產事業基金、補貼,可望減少濫墾、償還貸款壓力問題。

但高正治的想法未被採納,如今災難再臨,漢人又把「遷村」、「恢復山林」講得理所當然,讓部落都很擔心。在文化保存的考量下與政府的遷村時間壓力下,部落多不願選擇無法細膩討論的永久屋。但選擇中繼屋,後續的房子著落又是一筆花費。

而目前部落居民到底能否回到原鄉耕種說法紛歧,即便能回鄉耕種,也必須建立在安全的情況下、若永久屋預定地離原鄉太遠,耕作成本也會提高,居民相當擔心未來無以為繼。

這些疑問都未被解決前,政府卻祭出低利貸款,讓高正治忍不住痛批:「等期限一到開始催款,原住民的土地就再度不見;這根本是內部殖民掠奪,政府在旁助紂為虐製造原住民貧民窟!」

部落要自決

嘉蘭自救重建委員會副主委宋仙璋直言:「我們希望回山上。」原住民相信祖先智慧,願意參與重建委員會一起確認土地安全性,「不能都不給我們參與。」他不否認山上開路具破壞性,但工程技師黃于玻表示:「並非不能縮小破壞,只是要投資較大成本。」

部落不求路寬、只求通行,願意盡量保持原樣、進行邊坡植樹。王清松進一步指出,嘉蘭村民已在構想,若能和政府協調回傳統領域居住,將發展生態旅遊;「不是封溪護魚,而是我們的生活樣態。」

王清松表示,台東的原民部落多元,近來原住民也體認文化重要性,部落打算逐步恢復原傳統生活模式,「找回跟大自然相互依賴的尊嚴」,並結合社區營造發展傳統織布、木工手藝,「88風災絕對可以是轉機!」王清松祈盼,「還我土地」不再是形式,希望政府相信原民智慧、讓資源回歸部落自決,透過遵循古老傳統,尋得人與自然的平衡。(完)

921與88災後重建工作者的交流

來自鹿谷清水溝工作站的尚書也跟他們分享了許多經驗,包括NGO組織與政府資源的關係,社區工作的意義與實務上的重點等等,令人驚訝的是,許多工作人員都可以快速地進入狀況與對話,從這些現象令人明顯感受到…

編按:

9/8~10三天,具有921災後重建工作經驗的清水溝工作站成員來到高雄災區,在旗美社大安排下前往六龜,與當地的重建團隊分享與交流工作經驗。以下是隨同交流的社運工作者姚光祖做的紀錄。

六龜重建關懷協會籌備處與清水溝工作站交流記事

9月8、9、10三天,我們來到六龜鄉關心88水災後的狀況,透過旗美社大的關係,接上了陶藝家李懷錦先生,他是當地重建工作團隊的主力幹部,李老師原來住在烏來,但由於不喜歡台北都市的感覺,就決定來到鄉下生活,88水災是他家第三次受到土石流的侵襲(https://www.dfun.tw/?p=8908)。

但李老師只說:「上天還留著我,就是要我在多做點事情。」李老師的豁達的人生信念讓人印象深刻,特別是李老師以一個外來移民者的角色,大可以在災後遠走他鄉,但他對六龜的認同與疼惜,讓人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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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後攝於六龜志工中心(目前正轉型為六龜重建與關懷協會)。圖左是六龜重建與關懷協會籌備處的李懷錦老師、圖右是災後四處於災區奔走紀錄、運輸物資的陳志賢,還有更多熱情可愛的志工媽媽們在後面辛勤工作。

同行的三個人之中,我算是對社區工作最不熟悉的一個,黃士廷在八月中旬與台大大新社其它伙伴到災區做了一個星期訪調,冷尚書則是從921地震之後與其它成員於成立清水溝重建工作站(http://www.lukutea.com.tw/luku2/),至今留在南投鹿谷從事社區工作。

我們到的時間是9/8下午,慈濟正在六龜高中進行一場重建說明會,許多參與者出來後都跑去跟李老師反應,慈濟的想法「太過一廂情願,沒有考量到其他問題。」例如有位在地背景的學者表示,貿然的把不同族群的災民全都放在一起,將來必定會造成衝突。

接下來李老師就帶我們到了他們在六龜鄉的辦公室,88水災後的兩個星期,是救災和安置工作最混亂的時刻,而在救災工作結束後,整個團隊也開始思考轉型,於是現在正著手進行組織協會,準備為重建工作貢獻心力,在李老師工作團隊的辦公室中常可以聽到許多笑聲,來自不同背景的朋友相互討論與分工。

來自鹿谷清水溝工作站的尚書也跟他們分享了許多經驗,包括NGO組織與政府資源的關係,社區工作的意義與實務上的重點等等,令人驚訝的是,許多工作人員都可以快速地進入狀況與對話,從這些現象就能令人明顯感受到,這是個組織學習力與成長快速的重建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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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南投鹿谷清水溝工作站的冷尚書,正在為六龜志工中心的人分享921以來的災後重建到社區產業發展工作經驗。

吃完晚飯後,有位劉老師邀請我們去「帳棚」住一晚,到達目的地才知道不是災民居住的帳棚,而是劉老師在當地開的民宿,那是個環境非常清幽的地方,旁邊就是荖濃溪,在這次水災中民宿離河床十幾公尺的地完全被沖刷掉。

劉太太說,現在的河床已經堆了比原來多兩層樓高的淤泥,水災那幾天,他們常看到河對岸有許多災民拼命想走出山區,有的民眾是因為完全沒有對外聯絡的管道,想要求個心安,更有人是因為害怕無法上班而失去工作,只好拼死命走出去,終於走到街上看到人時,腳都已經抽筋了,還拼命的請求別人騎機車載他去工作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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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新發的路途上,怪手臨時搶通的便道,這樣的便道下雨之時便會坍方,因而隨時要有怪手在旁待命。

相比一路上殘破頹圮的景象,劉老師的民宿讓人感覺安全與放鬆,為了支持李老師能夠進行社區重建的工作,劉老師讓他們全家住在民宿中,李老師面對災難時坦然面對的勇氣,以及這股溫暖的支持力量,讓我真正體認到「支持」的重要,以及「社區」工作的真正意涵。

第二天的晚上,我們拜訪旗美社大,與正揚與阿蘭妹討論看到的情形,並且期待社大能夠盡力協助六龜的社區團隊成形,在水災這樣劇烈的變遷與衝擊下,旗美社大擁有長期經營的地方人脈,以及從反水庫運動時期累積的運動經驗,也能夠回饋予災後重建團隊經驗、資源與組織的連結,而災後時刻也是民間力量最需要重新連結的時刻,在六龜,我們已經看到了萌芽的種子。

(作者為社運工作者,桃園縣產業總工會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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