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發的前夕─大南埔的難題

開發雖然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實,可是如何發掘出當地獨特而精彩的歷史,並且傳承給下一代,才是最重要的價值。他和林裕祥伯公不斷地拜訪村裡的各個人家討論、思考,究竟是怎樣的一條路,才能為大南埔帶來最好的結果。

編按:
「大南埔」的專題,原本是台大意識報的同學們,進行的獨立調查與專題製作,包含許多不同的主題與篇章。感謝作者為「小地方」的讀者,特別製作了一個整合的專題報導,讓大家可以用一篇文章的篇幅,瞭解大南埔這個聚落的歷史,以及正在面對的難題。

模範市鎮大南埔

林裕祥戴上老花眼鏡,看著辦公桌上一本一本的資料。資料上寫著斗大的的字樣「南富農村社區土地重劃」,裡面橫列著一張張的表格、名冊還有地圖。素樸的客廳裡面除了辦公桌之外,就只有幾個竹編的沙發椅,還有一台小電視。走出門外,就是大南埔(南富村的俗稱)乾淨的街道,幾條路形成一個「田」字形。房子外頭的紅磚柱子上掛著一張牌子:「土礱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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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大鵬山俯瞰大南埔

大南埔位於苗栗縣北部的山巒間,座落在一個狹長的谷地中。這個寧靜的客家庄人口大約一千三百多人。不遠處就是中港溪,在谷地的邊緣前行。沿著中港溪往西邊走就可以到三灣,再過去就是車水馬龍的頭份和竹南;如果往山裡走,則是可以到著名的觀光景點南庄老街還有獅頭山。

村莊的四周都是農田,有的種了一排一排的水稻,有的則是種滿了亮麗的花朵——粉紅色的大波斯菊輕輕張開他們的花瓣、向日葵微微點頭、綿密的油菜花有如一張亮黃色的地毯——代表休耕的田地。村子旁邊的山腳下有一座廟,裡面供奉的神明包括恩主公(即關公)、三山國王、媽祖、孔子等,有文有武,稱為「文武宮」。

文武宮前面的牌樓
文武宮前面的牌樓

文武宮前面的田地,將來要變建地
文武宮前面的田地,即將變成建地

年紀已經七十多歲的林裕祥,是大南埔社區發展協會的總幹事,也是村裡最有名望、最受人敬重的老人家,人稱「伯公」。他處理土地重劃案的事情也有五年了。當時政府還沒有推出「農村再生條例」,而是在全台灣各地挑選了十二個農村成為「模範市鎮」,進行地目上的重劃,並且開發成新的住宅區。

在開發案的規劃之下,文武宮前面有十公頃的農地變成建地,但居民必須割出四成的土地作為公共建設用途(像是活動中心、衛生所、產銷中心、污水處理場、道路拓寬等)。這是大南埔最富饒的一塊土地。經過林裕祥幾年來挨家挨戶的探訪爭取,終於在去年有六成的地主同意,超過了半數的門檻,並且在這個月正式簽字。

改成建地的土地,居民必須自行負擔金額建造房屋,但是如果願意接受政府的房舍藍圖,就會得到二十萬元的補助,也自動節省了畫藍圖的十萬元費用。政府希望可以讓這裡有漂亮的老街景觀,吸引外地人來買房子居住,也規劃了腳踏車道、生態公園等觀光設施。而居民的心裡則是衷心期盼著家鄉可以活絡起來。

大南埔的時代變遷

「這裡以前可熱鬧的了!」林裕祥指著路旁的一排房子說道。「以前這些商行像百貨公司一樣,什麼都有賣。連生死貨都有。你們知道什麼是生死貨嗎?就是燒給死人的東西。」他手指的地方是幾棟三層樓高的西式建築,有幾棟印有「商會」的字樣,但都空空如也,只有一家雜貨店「日輝超商」還在營業。日輝的老闆葉清榮是村裡的村代表,平時沒在顧店的時候喜歡在隔壁(他家客廳)寫書法、泡茶。他說,大南埔以前位於商業要道,最熱鬧的時候其實是日治時期。後來其他家商行一家一家陸續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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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的雜貨店

其實光復之後,也有許多不同的產業在大南埔發展。從日治時期開始栽種的茶葉,到了民國四十年代達到鼎盛。當時,文武宮後面的大鵬山幾乎全部都是茶園,村裡除了家庭式的製茶廠之外,還有大型的製茶廠。茶業到了民國六十年左右因為缺乏外銷需求而逐漸沒落,現在村裡僅剩一間家庭式的製茶廠,少量供應給附近地區。

礦業也曾經是附近地區的重要產業。民國五十五年到六十五年是礦業的高峰,當時在大南埔、南庄地區的山裡都有礦坑,大量的年輕男子進入黑暗的礦坑中工作,有些是本地子弟,有些是外地人。他們大都居住在公司配置的工寮,有些甚至還攜家帶眷。那時候南庄的煤礦要運到三灣都一定要經過大南埔,所以儘管沒有日治時期熱鬧,還是有一定的人潮。

後來一條新的道路聯通了三灣和南庄,商店街就此沒落了下來。人稱「阿福伯」的老礦工張榮福,在南埔國小對面建造了一棟「礦業博物館」,裡面收藏了過去礦坑中使用的器物,還有蒐集以前採礦公司的名冊、表格、文獻等等。他希望保存屬於大南埔的一項珍貴的記憶。

同樣珍貴的是林裕祥在「土礱間」裡收藏的土礱。土礱是過去用來磨去米殼的工具,用土、木片、竹片等製成。製作土礱需要許多功夫,而林裕祥正是土礱最後的傳人。他提到,以前他總是在各個村莊之間旅行,幫不同的人家製作土礱,還因為這樣接觸到賽夏族人,學了一些賽夏族語。現在,當然沒有人在使用土礱了,所以一大一小的土礱就靜靜地擺在土礱間,等訪客來訪或是電視台來拍攝時,才會拿出來。

儘管以前在不同時期有不同產業的更迭,在農業社會的年代,村裡的多數人家還是有在種田。大南埔是整個南庄鄉的米倉,有一百多甲的農田。七十多歲的張明彩叔公當過礦工、水電工,而且一直都還有在種田。他笑說,大南埔不但田地很多,而且當地人都很會種,一甲水田最多可以有一萬兩千斤的收成。當台灣各地農田都開始休耕時,大南埔的水田卻沒有馬上荒蕪,正是因為在這裡耕種還有利潤。

可是張明彩和林裕祥都覺得,小孩子要不要繼續種田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千年的土地八百祖,每一代子女有自己的事」,就讓時代來決定吧,他們說。

而時代的決定是,讓大南埔的年輕一代跟其他地方一樣,走上離農的道路。

林裕祥伯公(右)和張明彩叔公
林裕祥伯工和張明彩叔公

做農或不做農

彭新喜坐在鐵皮屋外面的一張塑膠椅上。一旁的桌子那裡,他的好幾個堂兄弟為在一塊兒打牌。鐵皮屋位在一片水田中間,還有唱卡拉OK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二十幾個中年人、年輕人聚在鐵皮屋內外談天說笑,打牌、下棋。「老人家很早就睡了,而且怕吵,所以他們就自己蓋了一個屋子,可以在這裡玩,又不會吵到人。」——雜貨店的老闆娘這麼解釋。她本身是閩南人,是彭新喜的姻親。

其實如果是平日的話不會有這麼多人——許多五十歲以下的人都在外地打拼,偶爾才回來一次。可是時間正值剛過完年的週末,大家隔天才回去上班,所以人特別多。彭新喜今年41歲,他每天通勤到新竹科學園區附近的一間工廠上班。他的本業是機械技師,可是也有在種田。每天上班前以及下班後,他都會花上一個小時在照顧自家的田地,週末時也會在田裡看到他忙於耕作的身影。

他表示,由於不像專職的農夫一樣能夠全天候照料田地,相對之下他的收成沒有別人好,收穫所得的利潤跟休耕補助(每分地每期四千塊)相差無幾。更何況,他只有一甲的田地。像他這樣的年紀有在種田的人不多了,每個人的機器可能也不齊全,所以會在需要的時候互相幫忙農事。

他說,持續耕作的理由有點複雜。其中一項影響他最大的,是來自長輩的觀感。他的說法跟林裕祥、張明彩的看法不大一樣,認為農村多有一種「不可以讓田地荒廢」的概念,身為唯一留在家中的兒子,若不繼續耕作,鄰居便會說閒話。為了不讓母親承受四方的壓力,也為了不承受來自母親的壓力,他選擇繼續耕作,也盡一份孝心。「家裡面老大、老三都出外工作了,只有我留在家裡照顧母親。」

目前,在大南埔務農的農民大致可以分為以下幾類:其一是六十五歲以上的老人,他們專職務農,也同時接受子女的奉養,處於半退休的狀態。再來則是跟彭先生一樣,在外地有工作,用工作之餘暇維持農耕,以農業為副業的青壯年人口。此兩類人因為時間以及勞力的不足,都會需要是請人協助耕作或是以機器代耕。隨著近日來大環境的經濟不景氣,還有部份失業人口返鄉耕作,他們多以自耕為主、打零工為輔。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最特別的例子,用租地的方式來進行大規模耕種。他是曾經獲頒「神農獎」的莊崴翔先生。

今年五十多歲的莊崴翔,是大南埔耕作最多田地的農人,他耕作的地林林總總加起來一共十六甲,其中大部分都是租來的(大南埔多數的農民土地不到一甲)。他大部分種的是水田,可是也會有一兩甲的旱作,像是木瓜、百香果等蔬果,由太太拿到路邊去賣。能夠照料這麼多的田,主要是有賴於兩台拖曳機,一大一小,搭配上不同的配備,讓他一個人就可以完成大半的工作。

「我一開始也沒有想那麼多,只有家裡的一甲地。」莊崴翔表示,自從民國81年他開始務農以來,每年都會再多租一點地。隨著離農、出外工作的人口越來越多,就有越來越多人把土地委託給他經營。「這樣,我們就可以靠量來取勝。」他認為,農業就是要面積夠大、產出夠多,才有辦法做好的經營規劃。

他對農耕的看法也跟老一輩的不一樣,認為再怎麼精更細耨,稻米的收穫一甲也頂多一萬兩千斤——而他雖然用機械耕作比較粗放,一甲也有八千斤,多幾塊田就可以獲得更多利潤。他還可以幫附近一些沒有農具的農人代耕,就如同他自己需要人手的時候會請人來幫忙一樣。跟莊崴翔同年紀的農夫整個南庄鄉還有四、五個,但大南埔就只剩下他了。有許多田比較少的農民家裡沒有機器,就必須要請他去幫忙,代耕費用也是他收入的來源之一。

莊崴翔租土地的租金,從每分地一千塊到每分地五千塊都有,價格要看地點的好壞。其中有些價格比休耕的補助金還要少(每分地四千塊錢)。有些農民是為了要維持地力,才讓莊崴翔用便宜的金額租地。可是如果休耕的補助再提高,他們可能就不會願意這麼做了。他對此有點不滿:「政府不該鼓勵大家不種田還可以領錢。給他們薪水叫他們去抓福壽螺還比較實際。」

其實目前大南埔實際休耕的田地比例沒有特別高,大概二十多甲,佔全部的六分之一。可是村裡的居民,卻都認為「都沒什麼人在種田了」。年輕一輩的都出外工作,就算留下來住,以農業為生的也所剩無幾。在大家的心目中,農業已經是上一個世代的東西。

以台灣今天的農業發展,改成大規模農業耕作,或許是一種能確保利潤的方案。然而如果以一整個村莊或是社區來考量的話,一個農村不可能超過四五個這樣的神農。這樣子的作法無法阻止人口的流失,留得住「農業」,卻留不下「村」……

開發的前夕

林裕祥和邱星崴走在大鵬山的步道「迎龍古道」上,一邊聊天一邊往山裡面走。坡度相當地陡峭,林裕祥年紀長了五十歲,卻一點都不喘。他手中拿著一把長柄鐮刀,一路上清理路邊雜草。原來古道兩旁很多樹其實是當地人栽種的,是客家人有意識的種植自己需要的植物,同時照顧這片山林。

邱星崴是台大社會學系四年級的學生,小時候在大南埔長大,一年多以前回來家鄉跟林裕祥一起推行社區營造。他也開始帶母校衛道高中、台中女中的學生來大南埔做地理GIS專題、生態地圖……另外還有辦營隊帶當地的小朋友認識客家文化(當然,還有帶意識報的同學來進行採訪)。

突然,出現狗的聲音大聲咆叫。別墅區到了。山上土地,正被外地人一塊一塊的買走。購買農地一次最少要買兩分半的土地,而且只有十分之一能拿來蓋房子:所謂的農舍。許多來自新竹的退休人口搬進大鵬山、象山。從迎龍古道另一端走下去,山腳下有一個巨大的看板,上面寫著「買地送農舍!」,一旁還有一對銀髮族的照片,笑得非常燦爛。目前小小的一座山,已經擠了兩百棟的別墅。

山裡的「農舍」
山裡的「農舍」

但其實山上蓋房子,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情。林裕祥指著一處坍方的坡地說「那裡以前也是一棟房子。後來土地潛移,就倒了。」這也是他那麼迫切地推動大南埔土地重劃案的原因之一:他覺得,如果山下的土地開發成功,外地人就不會再買山上的房子,這樣才能保護這裡的好山好水。

除此之外,他也認為如果要讓大南埔恢復昔日的榮景,就一定要有多一點的人口。「一個地方至少要有三千人才能維持基本的功能。我們現在才一千人,就很多東西都沒有,像我們就沒有機車行。」他的計畫循序漸進,內心堅定。

土地重劃案試驗性的把村裡的十甲土地改成建地,也給了農村發展工商業的機會。如果做得成功的話,或許還可以把更多的土地改成建地,蓋更多住宅,或是發展蓬勃的觀光業。如果這麼做的話,農村還是不是農村呢?在地人的認同,又要用什麼方法來延續下去?

對邱星崴而言,開發雖然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實,可是如何發掘出當地獨特而精彩的歷史,並且傳承給下一代,才是最重要的價值。他和林裕祥伯公不斷地拜訪村裡的各個人家討論、思考,究竟是怎樣的一條路,才能為大南埔帶來最好的結果。

村裡大多數的居民提到觀光,直覺會想到附近的南庄老街;至於要不要蓋房子給外地的退休人口來居住,好像也不錯。就交給政府去規劃吧!然而,過去用在南庄老街的觀光模式,真的適合大南埔嗎?南庄從早期的社區營造發展到現在,名產街的光芒早已經蓋過了原本精心設計的老郵局、佈道,而居民也在商業利益的競爭之下,出現越來越多糾紛與爭論,就連許多外地來的商家也加入戰局。

在台灣各地的老街彼此長得越來越相似之際,不同工廠製造的特產,成了為唯一的差別。而當各級政府用相同的模式不斷地在各地複製,原本屬於在地的,細膩而動人的故事,反而可能流失在一片光鮮亮麗之中。

對台灣許多面臨人口外移、老化的農村而言,或許重點不是要刻意維持住傳統農村的生產型態;而是說大家有沒有足夠的想像力和遠見,跳脫舊有的開路—改建地—賣名產的邏輯,為地方上的事物發揚更深層的情感,與意義。

大南埔的巷子
大南埔的巷子,不是被複製的老街劇本,是真實在地故事的場景。 

(本文作者為「台大意識報」成員,目前就讀台大人類學系二年級)

我有一個鄉村學園夢

我想至少我就還活在農村裡,且正在照顧祖先留下來的幾塊田地,希望它能再度長出翠綠的稻禾,結下無數金黃色的穀米,雖然十多年來地裡也長東西,但多數是野草、野花、野樹,想想這些實在無法拿來填飽肚子…

前言:關於農村再生條例的非非之想

農村再生條例正沸沸揚揚,但怎麼談、怎麼爭,還是不知身為一個無能置喙的小小農的自己能夠幹啥?只好自個兒發發白日夢,想想如果我有2000億可以拿來讓「農村再生」,我會怎麼做?

不過一開始,筆者強烈想先澄清一個問題:「農村幹嘛再生?」因為農村自頭自尾,上至三黃五帝,下至扁進看守所、馬進史博館看樓蘭美女,農村就一直在那兒未曾死亡(然而有一部份是確實消失了,想想應該沿著101周圍再復原幾塊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的稻田才是),而如果某個事物、生命根本未曾死去,你怎麼能夠要他再生呢?

【作者註】而真實發生、唯一改變且持續不斷變動的,不過是「規模」問題,要嘛是農村人口眾多、手工業發達,要嘛農村人口老化,產業蕭條;但不管如何改變,農業仍會是人類的生命之本,民以食為天這句話仍舊受用。

但不管如何,我想至少我就還活在農村裡,且正在照顧祖先留下來的幾塊田地,希望它能再度長出翠綠的稻禾,結下無數金黃色的穀米,雖然十多年來地裡也長東西,但多數是野草、野花、野樹,想想這些實在無法拿來填飽肚子。

那麼,就從我這塊只單純因為繼承就已經變得愈來愈小的土地往外看,農村到底需要什麼?

時代變遷,快速興起、規模巨大的城市和農村玩起了一面倒的拉鋸戰,所以此刻農村人口下降、老化,不過是很自然而然的一個事實罷了!雖然這樣的事實如此令人感傷,也叫人憂心。

然而不管那個時代,組成一個社會之基礎,支撐社會運作的永遠是中堅份子,而這些中堅份子和中產階級重疊性很高;所以觀察一個國家會走向何方、會如何發展,只要看看這個國家的中堅份子「受什麼教育」,在「想些什麼」與「做些什麼」,就可輕易預先窺見這個國家的未來。

那麼正如同城市裡的中堅份子在擁護、推動「消費生活」一樣,農、漁村裡也有一批中堅份子,只是他們同樣也擁護、推動鄉村生活嗎?然而答案很清楚:「並不」。幾乎是很可悲的,近幾十年來,鄉村的中堅份子只想把孩子送往外頭送(鄉村沒有高等教育學府,所以也不得不),結果這些孩子多數都像被放出籠子的鳥兒般不再回鄉;近十幾年來,鄉村的中堅份子要嘛堅持藍色,要嘛變裝成綠色,然而不約而同的,除了新增許多馬路、蚊子館、肥了個人荷包…,這些人都輸掉了自己的故鄉。

只是不管如何,我們仍舊需要這些中堅份子與他們的後繼者(或者如我一般的城市適應不良者,敢於違背既有價值、歸返田園),因為沒有了這些人,農村將真正的消失。

麼請在這樣的前提下,來看看我的白日夢版「農村再生條例」,喔~不是,因為時代的淪陷,我比較希望叫它是「農村光復條例」。現在我們來看看阿不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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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光復」條例草案說明

在二十世紀初之都市化風潮及工商蓬勃發展趨勢下,人口大量往都市集中,造成農村人口外移嚴重,居住之高齡者相對較多。……造成農村發展嚴重落後,生活機能明顯低落,城鄉差距越來越大,致農村生活及文化特色逐漸喪失。……由中央主管機關設置新臺幣一千五百億元之農村再生基金(實際上目前已擴增至2000億),執行農村再生計畫,照顧四千個農村及六十萬以上之農戶,爰擬具「農村再生條例」草案……其要點如下:(以上引自行政院農村再生條例草案說明)

一、本條例之立法目的為建立鄉村居民「自主性之鄉村規劃」「在地性之教育學習」,以利鄉村永續之文化、產業與環境發展。

二、主管機關為行政院「農業部鄉村發展局」(咦~搞了半天台灣根本還沒這種部會啊!當今自稱為已開發國家者,好像尚未設立農業部的國家沒幾個了,由此看來台灣應該是開發中國家吧!)

三、以鄉村社區為計畫範圍,聯合一或數個同質性與地緣性高之鄉村社區,由「農業部鄉村發展局」指導並補助相關資金與資源成立其在地「專屬」之「鄉村學園」

四、鄉村學園得自行辦理或與現有之公、私立學校合作辦理在地性之鄉村課程,內容應含括文化傳承、民俗傳統、鄉村產業、有機農業、心靈成長、科技利用、環境規劃、永續生態、醫療照護等類別,同時每門課程的上課總時數應有「1/3以上時間用於實地體驗、操作與勞動」。

五、鄉村學園辦理之課程應納入、融入現有國民教育學程內,並逐漸擴展至高中職與大學教育體系。

六、隨鄉村學園課程的開設與內容的逐漸完備,視情況可由鄉村學園「頒發高中或大學之相等學歷」。

七、鄉村學園應辦理適合鄉村中高齡者參與之課程。

八、由「鄉村學園」指導,組織修習過一定時數鄉村學園課程之在地居民組成「社區發展協會」,推動與承接所有民間自主性或政府行政單位進行之社區營造工作,其中包含社區公共設施、建築物與景觀之管理及維護。

九、農村聚落閒置與疏於管理之公有土地及農會、農田水利會、國營事業土地,得配合「鄉村學園」,實施空間活化再利用,除增加鄉村學園的實習與活動場地,並可做為「鄉村學園自主營運之營利空間」。

十、鄉村社區因有發展需要,需將既有農業用地擴大者,應以組成「合作社」方式辦理,並由「鄉村學園」從旁進行溝通、協調工作。

十一、為追求環境永續,對具危害性之農業生產廢棄物或對農村發展不利之土地利用行為,應依土地管理及環境保護相關法律予以限制。並由在地之「鄉村學園」、「社區發展協會」組成社區巡守隊進行稽查、舉發和監督改進。

十二、鄉村學園應積極發展在地性之「青少年教育課程」與「嬰幼兒及中高齡者之醫療照護系統」。

十三、為培養在地青少年與青年,增進其家鄉、土地、傳統文化之認同,應在鄉村學園內設立「少年會所」與「青年會所」,並舉辦相關之培力課程與成長、進階訓練。

十四、鄉村學園應鼓勵「青年會所」之青年積極參與在地之「社區發展協會」;同時在地之「社區發展協會」應明訂一定數額之協會幹部與理監事由青年擔任。

十五、………..

十六、…………..

十七、十八、十九….

好了,好了,作夢的時間不要太長,田裡還有好多事要忙,自己的生態池還沒挖好,還想多種些樹,書屋也還沒蓋好,就算蓋好了,也還有乾濕分離的生態廁所、工具間、麵包窯…等等需要去完成,實在沒時間做夢了。

不過就像此刻台灣各地興起的「社區大學」,與經由社區大學逐漸引動的諸多討論、行動與溫柔革命,也許有一天,真希望有那麼一天,「鄉村學園」不在只是一個夢。

【作者註】由此也可知我們那些高坐國家殿堂、研擬農村再生條例的委員、官員們是多麼聰明,簡簡單單用幾個字眼就完全「模糊」掉事實焦點;因為農村既然未死,那麼「再生」就是另一回事了,「農村」不過是他們提出來的幌子,「再生」才是他們真正在玩的把戲。

相關閱讀:

行政院「農村再生條例草案」全文:http://www.ey.gov.tw/content.asp?cuItem=44861

(本文轉載自「阿不的心靈花園」

【行動】農再條例行動最新進度0326-0329

上一週大家為了326的公聽會都動了起來。自3月16日開始的連署,透過各自網絡的訊息發送,十多天就得到了一萬人的連署支持。這一萬人是一點一點地累積起來的,每個人的留言都特別令人感動,這是紮紮實實的…

上一週大家為了326的公聽會都動了起來。

自3月16日開始的連署,透過各自網絡的訊息發送,十多天就得到了一萬人的連署支持。

這一萬人是一點一點地累積起來的,每個人的留言都特別令人感動,這是紮紮實實的人民聲音。

上一週的主要行動是3月26日的公聽會,雖然在主流媒體上看不見農民的身影,也聽不清我們的聲音,

不過,許多夥伴透過影像和文字,將現場發生的實況記錄了下來,請見以下網站:

台灣農村陣線:http://www.todei.org/
小地方新聞網:https://www.dfun.tw/?cat=1064
苦勞網:http://www.coolloud.org.tw/

以下簡單為各位報告上週大事:

0326

立法院經濟委員會辦理「公聽會」。

關注此一條例的朋友們從南、中、北各地,到場了100多人,但真正能進入「公聽會」會議現場的民眾卻只有幾位,讓我們質疑這是「公聽會」還是只是「辯論會」。

公聽會主席為經濟委員會召集人林滄敏委員,他在會議中說「我們可以多開幾次公聽會」,希望這個承諾列入會議記錄,讓立委們有機會傾聽農民聲音。

0329

「不要說再見–守護台灣農村」連署行動已超過一萬人,表達出人民的想法。連署行動仍會持續,在立法院與行政院做出正面回應之前,我們要繼續發聲。

另外,關於立法進度,由於在一讀時所承諾要辦理的「公聽會」在程序上已算完成,因此,接下來將進入「朝野協商」,也就是國民黨與民進黨的黨團會邀集相關的立委和行政院部會代表進行協商,但這個協商可以說是關起門來的密室協商,非相關人員無法進入參與。

不過,一個好消息是,協商的版本除了一讀通過的版本之外,還有徐中雄委員也提出另一版本。雖然第三章還是沒有太大修改,但徐中雄委員的版本在第二章的部份條文中有採納民間的意見。

在這過程中,立法委員的態度還是很重要,我們很需要大家向您們選區的立委指出農再條例的不當,尤其佔了80席的國民黨籍立委。

讓我們繼續努力吧!不要放棄任何的可能性!

望安人想要的是什麼?

為我們的家鄉-望安,被台電青睞,將成為「低輻射核廢最終處理場」表達一些心聲,應該是政府可以接受的事。為了後代子孫的未來擁有安身立命之地而發言,是一個知識份子的職責。執筆請益台電及經濟部長官…

編按:

澎湖縣望安鄉的東吉島具有珍貴的玄武岩地質景觀,已被縣政府劃設為自然保留區,卻意外的被經濟部列為「低放射性廢棄物最終處置建議候選場址」之一,地方人士感到十分錯愕,並表達堅決反對立場 ( 相關報導請點選這裡)

本文作者為前澎湖縣立望安國民中學校長,他寫下望安人對於這個事件的看法,與所有珍愛望安的朋友分享。

誰敢立碑屬名「輻射永遠不外洩」-我衷心支持您

為我們的家鄉-望安,被台電青睞,將成為「低輻射核廢最終處理場」表達一些心聲,應該是政府可以接受的事。為了後代子孫的未來擁有安身立命之地而發言,是一個知識份子的職責。為了質疑「蘭嶼」為什麼會「後知後覺」而終止其未來命運再被左右的慶幸,而執筆請益台電及經濟部長官,自許應該。

一、對於「東吉島」地質的評估是確實都做得很完善了嗎?可以公布出來給鄉民知道嗎?或者辦一場真的可以與鄉民對話的說明會嗎?並恭請參與的學者專家務必出席指教好嗎?讓我們把事情的真象完全瞭解,讓我們知道整個規畫評估實際的過程好嗎?

二、設場存放時的偵測、預防的設施及方式,能否讓我們知道,而求個安心好嗎?在什麼情境下有可能外洩(如天災、人禍)?如何補救以減輕到最小的傷害。(預防萬一)以維護政府的良好形象。

三、目前核電廠都設在台灣本島的南北二端。核廢料要儲存入「東吉島」,務必有一段運輸的過程,如何運送可以不傷及台灣本島西部沿海的水中生物及生態環境?既然是低輻射物的存放,為何在建核電廠的同時不規畫出可同區儲存且可存放到該電廠退休時的核廢量,而轉存至第三地,而令民心不安?

四、筆者亦曾親自參觀過各核電廠,也看過台電的宣導資料,始終看不到各預定儲存場所地質環境的評估資料及安全措施圖解和說明。應該是可告人的資料吧?還是乾脆列為機密了之。其實有「機密」就無法解「謎」。無法解謎就無法服民心。

五、誰最令人欽佩,是敢說真話的人,實在做事的人。台電專業技師們,如果這儲存場-「東吉島」是您的家鄉,今天的我就換成是您了!我相信您和我一樣的勇敢,您也是一條敢說真話的漢子,因為這不是兒戲呀!

千言萬語,總離開不了祈求。祈求諸君說真話、做對的事,讓我們共同為「有一條感情絲帶相繫的望安鄉同胞們」的未來做一件「留芳百世」的事,萬萬不可因一念之差而「遺臭萬年」-希望我們能帶著子孫登上東吉島,去瞻仰一塊銘刻英雄榜的石碑,而誠心地致上三鞠躬。而不是人人向「它」吐口水的一塊臭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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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安人希望的政策,是永續發展珍愛環境(照片引用自「環境資訊協會網站」)。

寫在公投前-小鄉民的心聲

「尊重」是人際溝通時被接納的先決條件。「傾聽意見」是被接納的最好方法。打從媒體報導「核廢料選定東吉為最終處理場」時,就有一連串的抗爭活動出現(結果被政客利用的比鄉民真正要表達心聲的機會多出好幾倍)。東吉游離人口的回流現象等等……在在暴露了為「利」而「圖」的弱點,難怪台電在「徵詢」和「宣導」時,會全神集中在「回饋金」的給予,非全面性的宣導方式。把「望安人」都看「扁」了。

「望安人」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一、便利和交通(含平價的水電、電訊費用及全民同等的享用)。

二、潔淨的環境-有史可徵的三百多年來,老祖宗辛苦經營的生活環境,我們應該讓它更好,而且傳承給後代。

三、教育好我們的下一代,讓他們更有知能、更愛家鄉、更有智慧去判斷生活周遭人事物,去洞察一些運用蒙蔽的方式,去掩蓋一切真象的不耻行為及試圖用回饋金去動搖幾許不肖政客的心,令他們違背良心而出賣自己的家鄉之卑下手法。

在政府正式公布「望安鄉東吉島」被雀屏中選為「核廢最終處理場」的同時,要瞭解真象應該是「望安人」的權利吧?

一、請讓我們知道是由那幾位專家學者評估出來可以存放的理由?那些卓見足令我們安心?這樣我們就可以大大方方來支持「政府」去儲存。

二、「留芳百世」及「遺臭萬年」只是一念之間。「大事小事看擔當」,不論是國內知名之專家學者或台電本公司的各項專業技師,或政府所屬的專業人員,我相信他們所持的是為「澎湖的明天會更好」的善念,所行的是為國家解決問題的善舉,而不是在做「解決存放核廢」的工具。

三、台電為「核廢」處理辛苦地走了這麼多個年頭,應該也花費不少經費在敦親睦鄰及幫助地方選舉的「功德」上。結果如何?問題解決了嗎?拿到你回饋金資助的人為你宣導了嗎?動用回饋金辦下來的活動有效果了嗎?「即行即止看智慧」,倒不如把評估結果的真象及未來可能的環境影響預估公布給我們鄉民知道,筆者願意為您當宣導「義工」-只要評估的結果是可行的,及未來的環境影響是無礙的。

「民應先知之,始可使由之」,這是民主時代應該遵循的「政府心態」。「愚民政策」已不存在於現代。上級政府即使可以壓得了縣長、鄉長等官員,也蓋不住澎湃的民意。縱使可以「利誘」各級民意代表,也「誘」不了有智慧的望安鄉民。「東吉在籍村民」可以為大筆的回饋金而改變他們目前的生活,但是他們對得起其後代的子子孫孫嗎?

當其子孫被其他鄉民及台灣沿海同胞們的指指點點時,即使你已在九泉之下,你會心安嗎?「三思而後行」啊!經濟部長員們,台電公司的執行者,及預備領回饋金的東吉在籍村民們!請傾聽我們的心聲吧!

(本文作者為前澎湖縣立望安國民中學校長)

【行動】4月初農再條例說明會場次預告

農村再生條例說明會,在各地舉辦過很多場次,近期之內在南部和埔里分別有幾個場地,另外也將過去舉辦過的場地,整理在表格中,有興趣的朋友可以下載閱讀…..

近期內的農再條例說明會,場地預告:

時間 地點 聯絡人
4/3 高雄地球公民講堂(高雄市左營區博愛二路198號9樓之1) 王敏玲07-556-1585 # 14
4/1~4/3 高雄縣美濃鎮 魯柏君老師03-5162568
4/1~4/3 南投縣埔里鎮桃米社區 魯柏君老師03-5162568
4月(時間待確定) 農夫市集 金惠雯0910901250
4月(時間待確定) 台中青年醉善協會(台中市南區有恆街167號1樓) 賴馨君(04)22860906

已舉辦過的農再說明會場次訊息,請點選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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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機田裡的蝌蚪很多,美濃。

【看電影】我在法國南部有間小屋

導演德帕東表示:「農人是全球化的先驅者,他們最早遭受打擊,卻也最早適應下來。」所以在《我》片裡,觀眾將看不到賺取大家對農人同情的悲劇性手法,影片裡農村與農民的樣貌,都是一種生活態度和選擇…

農人是全球化的先驅者,他們最早遭受打擊,卻也最早適應下來。~雷蒙‧德帕東

四年前的春天,一部以一群六、七十歲老稻農為主角的紀錄片《無米樂》,紀錄台灣農村生活,呈現農人如何面對WTO所帶來的衝擊,片中崑濱伯生動機智的對白更是一絕,在當時低迷慘淡的國片市場,寫下令人驚喜的票房成績。

四年過去了,世界知名的法國國寶級攝影家與紀錄片導演雷蒙‧德帕東(Raymond Depardon),用鏡頭去紀錄農夫們的人生哲學與故事,完成《我在法國南部有間小屋》,宛如法國版的《無米樂》,影片即將在台上映。無論這片農村樂土最後是否會消失,這份對簡單生活的體悟肯定讓你我心生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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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以農村為主題,同樣有可愛討喜的角色與詼諧逗趣的對白,《我在法國南部有間小屋》不禁讓人想起台灣的《無米樂》,但《我》片如詩如畫的構圖與真實撼人的氣勢,卻帶給觀眾截然不同的感動。

導演德帕東表示:「農人是全球化的先驅者,他們最早遭受打擊,卻也最早適應下來。」所以在《我》片裡,觀眾將看不到賺取大家對農人同情的悲劇性手法,影片裡農村與農民的樣貌,都是一種生活態度和選擇,一種你我可能早已淡忘的簡單生活方式。

台灣區電影發行商也大玩文字遊戲,揚棄原本的法文片名「現代生活」(La vie moderne, Modern Life),選用知名作家韓良憶的經典作品《我在法國西南,有間小屋》來替影片命名,更能反映影片所呈現的簡單生活感,饒富趣味。

儘管我們可以輕鬆地解讀《我在法國南部有間小屋》,但片中一股濃郁詩意也化為一把軟刄,逼著我們去感受地方農業面對經濟全球化的莫可奈何,農人們的困頓透過畫面與對白緩緩流瀉。雖然全球化的議題早已不算什麼新鮮事,但導演如此詩意真摯的呈現方式,卻出乎意料地引起矚目,感動了一大票法國知識份子。

影片突出的視覺表現與人道情懷,不但入圍2008年坎城影展「一種注目」單元,更打敗坎城影展金棕櫚大獎得主《我和我的小鬼們》,獲得在法國已有71年悠久歷史的「路易德呂克獎」(Prix Louis-Delluc)年度最佳電影。

雖然《我在法國南部有間小屋》是2008年的作品,但導演德帕東對農村生活的關切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從小就在農村長大的德帕東一直期許能夠完成一系列以農人為描寫對象的影像作品,2000年完成第一部《靠近》(L’Approche),2005年推出第二部《日常生活》(Le Quotidien),而《我在法國南部有間小屋》正是「農村三部曲」的第三部。

因為前兩部曲在法國受到熱烈的迴響,加上有法國「法蘭西電視」(法國公營電視集團,類似台灣的公廣集團)的支持與資金挹注,《我》片超越前兩部曲的電視電影製作規模,一舉以拍攝電影的高規格完成。農村三部曲前後共耗費15年時間拍攝,劇組與農人們成為莫逆之交,也因此可翔實地記錄這片即將消失的農村樂土,精華也盡在完結篇《我在法國南部有間小屋》裡。

《我在法國南部有間小屋》透過一連串人物的特寫,帶領觀者進入農村生活,理解農人們的價值觀與故事。農村裡老農的生活與土地緊緊相依,這片土地不但是他們的全部,更是他們留給後代子孫的珍貴遺產,但受到全球化的衝擊,農村裡年輕人或走或留,德帕東透過詩意無邊的紀錄,質疑這群大地子民未來的模樣…

《我在法國南部有間小屋》將在4/30日上映,更多電影資訊與活動訊息請見《我在法國南部有間小屋》官方部落格:www.ffe.com.tw

老街裡的黑輪攤

這個黑輪攤真的很特別,其實老闆根本也不知道客人吃了多少,結帳的時候,就去老闆面前就好像要去抽背課文一樣,就憑著自己的良心,把剛剛所有自己吃的東西唸出來,老闆就在他的計算紙算出來…

今天下午剛好去老街拍照,閒來無事,想說就到永安老街十九巷內的聖君公廟前的黑輪攤轉一轉。

一開始看到那家雜貨店,真的不是非常吸引人。它白天只販售廟裡拜拜的香和金紙,還有一些不怎麼起眼、奶粉鐵罐盛裝的糖果。但是這家小小的雜貨店大約下午四點左右,老闆就會擺出一大鍋熱騰騰、香氣四溢、剛煮好的黑輪,小雜貨店搖身一變為可以抓住過路行人脾胃的黑輪攤。

這家店每次到了下午學生放學時間,小小的雜貨店門口的小凳子都坐滿了人,另一邊則看到很多的學生,捧著裝滿黑輪的碗坐在廟口的台階上狼吞虎嚥,還會看到爸爸媽媽帶小孩、爺爺奶奶帶孫子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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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還沒就位就已經有客人上門

今天晃了一下老街,到黑輪攤的時間剛好下午四點整,還以為自己是第一個搶到頭香的客人,沒想到還有人比我早到。三個大人和三個小孩汗流浹背的,吃著碗裡頭的黑輪,看起來已經吃了兩三回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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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滿一鍋剛出爐 餓餓餓

過了不到十分鐘人越來越多了,居然看到一位穿著學校制服的學生用衝的過來, 非常熟練的把黑輪攤當作自己家裡的廚房。看那同學應該是中午菜色不好沒吃飯,似乎是餓壞了,感覺好像是要一次補回來一樣。

他果然也是一枚熟客,因為和其他客人一樣的SOP吃法。先挾自己喜歡的料吃完後,之後再喝上一碗湯。湯裡頭還要加上古早柑仔店的招牌–只要一元的小小包香菇肉燥麵。那鍋湯可是老闆下午犧牲午睡時間,不惜成本用了排骨和蘿蔔熬煮的湯底。這鍋湯真的是料好實在,還能讓顧客免費續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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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滿一鍋 舀自己愛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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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菇肉燥麵加上老闆敖煮的湯

這家店不就是一般的小攤子嗎?為什麼可以吸引這麼多人來吃?

從一位年約30幾歲的老顧客口中得知,說他從小就來這邊吃黑輪,所以這攤子的歷史至少有二十年以上。這個黑輪攤真的很特別,其實老闆根本也不知道客人吃了多少,結帳的時候,就去老闆面前就好像要去抽背課文一樣,就憑著自己的良心,把剛剛所有自己吃的東西唸出來,老闆就在他的計算紙上把錢給算出來。

很多時候會被價錢給嚇到退後三步,因為飽餐一頓居然花不到一碗麵的錢,每次都覺得老闆算錯,還會要求老闆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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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碗居然不到十元 還能續續續碗

記得有一次我們肚子餓因為很忙走不開,只好派代表帶鍋子去買一些黑輪回來,小鍋子裝了滿滿的,還提了一袋香菇肉燥麵回來。六個人吃到很撐,一個人居然花不到三十元。

還有一次我們指派的代表太晚去了,結果料都賣完了。只剩下湯頭和一點點倖存的黑輪,結果老闆說你們整個鍋子端去吃不用錢,還送了一堆麵給我們加到湯裡面,他說條件是只要把鍋子洗乾淨還給他。

我們也問過老闆你賣了二十多年,原物料漲價,為什麼還賣這麼便宜?老闆說這是他多年來的堅持,要給顧客最好的、最物超所值的,就算賺不到什麼錢。現在要找到像這樣的老闆,這樣古早味攤子真得很難了。

農再條例0326公聽會及媒體之外(4)

這是我回來最急著做的一段,很了不起的農友:白河薛弘明先生。他清晨4點從台南騎腳踏車到嘉義坐阿囉哈北上,卻不能進公聽會發言…我完全沒有下標喔,一來是他說的東西很生動,一氣呵成,不忍剪斷,很有意思的…

以下為延續「農再條例公聽會及媒體之外(3)」的影音記錄,作者更多的影音記錄,請點選這裡

感謝關魚協助將內容整理成文字檔,請點選以下兩個連結──

(1)當你有錢也買不到糧食(農再公聽會文字記錄一)

(2)當農村再生不顧農民死活(農再公聽會文字記錄二)

以下為當日影音紀錄:

(1)這是我回來最急著做的一段,很了不起的農友:白河薛弘明先生。

他清晨4點從台南騎腳踏車到嘉義坐阿囉哈北上,卻不能進公聽會發言…我完全沒有下標喔,!(以此向薛大哥致敬),一來是他說的東西很生動,一氣呵成,不忍剪斷(也不需要);二來是太多重要有意思的東西….真的,別聽我廢話,趕快看就對了!

(2)女神農謝美麗小姐。

她徹夜未眠,不吐不快,”農委會不做農業,去和文建會搶做社區,和觀光局搶做休閒觀光,到底再幹嘛?!”她建議,如果農委會真的要把休閒農業當業績,就好好連結兩者,不要只有休閒,沒有農業.

(3)接續場內的公聽會:廖大砲本全老師.

繼313公聽會無與倫比的譬喻後(—請密切注意即將發布的”手的比喻”),又一次直指官員的傲慢態度:不回應,不做政策辯護,是因為法案一定會過.立法院的公聽會只是程序上的規定,接下來就要2讀,3讀,逕行通過了嗎?請各位看官一定要盯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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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過神農奬的女農謝美麗,在石岡栽種有機芭樂

另有苦勞網的朋友,剪輯了當日影像紀錄,請點選這裡

農再條例0326公聽會及媒體之外(3)

326公聽會後,韻如將現場精彩發言整理成影音檔案,關魚則協助將內容整理成文字檔,本篇文章是其中的一部份,還有作者更多的影音記錄,請點選這裡。以下即是幾位農陣代表的發言:(1)徐世榮教授最真情的演出…

編按:

326公聽會後,韻如將現場精彩發言整理成影音檔案,本篇文章是其中的一部份,還有作者更多的影音記錄,請點選這裡。

感謝關魚協助將內容整理成文字檔,請點選以下兩個連結──

(1)當你有錢也買不到糧食(農再公聽會文字記錄一)

(2)當農村再生不顧農民死活(農再公聽會文字記錄二)

以下即是幾位農陣代表的發言:

(1)徐世榮教授最激情(也是最真情)的演出,從行政法學的角度大聲疾呼:”農村再生條例草案”有非常嚴重的立法疏失,以及對農村的歧視.全篇法律濃縮為兩條:1.我給你2000億;2.由中央主管機關定

(2)彭明輝教授開宗明義”20年後我們吃什麼?”未來由於全球人口持續爆增,能源短缺,糧食不足的危機勢不可擋.台灣農業因為機械化程度較低,相對的是有競爭優勢的.農委會的”農村發展條例”大開方便之門讓農地變成建地,是嚴重失職

(3)嘉萍哽咽發言,”農業再生”卻不補助產業,是在給農民”裝肖ㄟ”農村希望自己的子弟可以不用在外流浪,可以回到農村工作活下去.農村普遍借貸維生,政府不如把錢直接無息貸款農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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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6公聽會外,來自各地農民用海報表達心聲(照片引用自「台灣農村陣線」網站)

p.s.當天為了進入會場,與立法院的警衛起了嚴重的爭執

就像美麗姊所說的:”農再條例的公聽會,我是農民不讓我進去;好不容易進去了,又不能說話!氣死人!”

我們沒有媒體證,記者證,也是不讓進去.好不容易偷渡機器進去了.

看見掩護我們的那些掛著證件的記者小姐,攝影大哥不停聊天哈啦,最後果然亂報一通!!真是氣呀!!!

另有苦勞網的朋友,剪輯了當日影像紀錄,請點選這裡

農再條例0326公聽會及媒體之外(2)

當我們努力的,一次又一次的向執政黨立委諸公解釋法案,換來一句:”優先法案,不管如何, 一定要過.”如此的僵化,如此的強硬,這是一場邁向公理與正義,點點滴滴的累積,這只是中途的一站,朋友們…

謝謝音寧的分享 情真意切 讓悶了二天的我,也想講一些話。

媒體的報導,坦白講,比我想得還更糟糕,雖然早在潘孟安委員林淑芬委員十九日召開公聽會的第二天,就從在聯合報編輯檯工作的朋友口中得知,記者寫了報導,但沒登出.,甚至於26日公聽會的前一天,都還有主流媒體記者打電話來聊了許久,要我們提供照片,但是,仍然未登出,

即使如此

還是私心盼望著,立法院公聽會如此雙方交鋒,總該有一些版面了吧,但是,仍然沒有,

這二天我也一直在想,究竟是什麼社會氣氛與媒體不公,逼得我們得去”嗆聲”。這個舉動,無論如何,不是我們過去養成教育所熟悉的

尤其是當我看到群組中有人寄來的中天電視的新聞片段,看到自己衝撞的身影,以及激憤的表情,坦白講,我有一些羞赧,不只一些,是很強烈的感覺,真希望這一天趕快過去,不要再有人跟我提起這件事。

但是,我也在想,究竟什麼形式的抗爭才是正當的,而什麼形式的抗爭才是有效的,

坦白講,當我們以此而換取媒體版面時,我的內心非常焦慮,若是我們一直以來認為自己應該理直而氣和,那麼,何以我們也只能選擇了嗆聲這一步?,或者,為什麼被認為這些舉動是嗆聲呢?

這是經過算計的嗎?這是什麼樣的過程才導致的呢?

我想把它講的更清楚些,也透過文字,釐清我內在的軟弱與情緒

那天下午,當我們決定去國土規劃會議時,坦白講,一行人並沒有什麼準備與想像,甚至於到了國際會議中心的大廳,在大批憲警人員虎視耽耽的情況下,我們一行還小聲的交換意見,討論著該如何做,

因此,當我們得知有機會以正當的管道進入會場時,大伙討論先行進行會場,子淩建議爭取正式發言,再於散場時嗆聲的策略。(不可否認的,大伙不是沒想過禮貌的問題,我們希望有禮貌)

進場的過程,就是一小齣諜對諜,由於要驗關與檢查包包,思穎的抗議步條就被蒐出來,拿掉了,妙的是,我包包中的大海報,居然過關了。

接著,如同音寧所言,真是的進到大人國,行禮如儀的簡報,彼此互相矛頓的內容,我不相信在場的大人們聽不出來,當時,我腦海中一直浮現”國王的新衣”這則童話故事,怎麼,就沒有一個孩子來揭穿這一切,

總算,熬過了各部會的報告,來到了綜合討論的時間,拜登記發言的人不多之賜,開放現場發言,我把手舉得老高,坐在前幾排的我,眼神直視劉院長,他真的是不好意思不叫我吧,當我陳述農再條例不當,以及萬人連署的訴求之後,劉院長要我們寫發言單,還記得寫發言單的我,手在顫抖,

同時,我低聲的問思穎”我已經發言了,是不是不應該再嗆聲啊”,(這個時候,我還顧著禮貌)

過不久,音寧,增芝也輪番說起農再條例的不當,

會場的氣氛從行禮如儀的沉悶,被大伙擾得有些騷動,過不久,劉揆起身,我們大伙站起來,喊出”行政院正面回應農民的訴求”

,在我們還來不及把海報攤開,隨扈已經來到眼前,我那時想,大概要被轟出去了,

妙就妙在,馬總統進場,司儀一片歡迎總統的鼓掌聲中,隨扈也退了回去,我們居然還可原地安座.

馬進到現場,一開口,就提到他在門口被嗆聲的事,他以一貫輕浮的口氣,笑談在門口被嗆聲,絲毫不覺得應該嚴肅的面對人民的聲音,這個態度,稱得上傲慢吧,

(勇敢的怡婷與安慈,她們二人是在八、九個憲警隨扈監視下,發出聲音來”做好國土規劃,再談農村再生”)

隨著馬的發言,音寧先發難,我也在馬提到農再的好處時,回了一句”農再條例,是滅農條款”,馬此時或許已被激怒,丟下一句,”先讓我講完”.坦白講,此時,我也感到自己不太禮貌,那就讓你講完好了,講完,再遞上我們的連署書.

沒想到,馬一講完,行禮如儀的掌聲都還沒有停歇,他就走了,

嘿,馬說”先讓我講完”,那”後”是什麼呢?怎麼會直接走人呢?  (不可否認,我太天真!)

當時,我沒多想,就想著得把我們的連署書及相關文件遞給他,

但是,隨扈團團圍住,不讓我上前,我只好往後走,試圖從另一個方向去,當然,更多隨扈攔住我

這個過程’大概不到一分鐘,或者連30秒都不到吧,

就在我們大伙喊著”傾聽農民的聲音之際”,馬已經快步離去,

(說來也妙,居然也沒人來收下我們的文件,這不太符合總統府的SOP吧!)

錯鄂的我們,只好揹起書包,回家去囉,

從頭到尾,我不覺得我們嗆了什麼聲?

不過是一群散兵遊勇試圖讓當權者理解公民的訴求.

一個小小的簡單的公民意見的表達

事實上,我在想,我們很願意禮貌,我們也習慣禮貌(不然,不會感到強烈的羞赧)

但是,

當權者以一貫的傲慢,無視人民的聲音

我們如何能禮貌,還能怎樣有禮貌

當我們努力的,一次又一次的向執政黨立委諸公解釋法案

換來一句:”優先法案,不管如何, 一定要過.”

如此的僵化,如此的強硬,我們又該如何

抗爭真的不是禮貌的問題,

這是一場邁向公理與正義,點點滴滴的累積

如何音寧所言,這只是中途的一站

朋友們

即使媒體上曝光不多,或者曝光的形式,非我們所願,

我們還是會努力的,平和的,以小眾,分眾的形式,進行一場又一場的抵抗

廟當不會是我們的戰場,想來我們的主戰場在於田野,在於校園,在於公民

加油,一起向前走

閱讀農再條例公聽會及媒體之外(1) ,請點選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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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然的力量,在田野(攝影/許文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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