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救阿朗壹─來自千古的人間約定

阿朗壹不只是最後海岸線,而是台灣僅剩海洋與群山之間,唯一沒有道路橫斷的區域,生態從山到海,用著自然的方式存在,原始成為一種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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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叫「一棵樹」,不知樹名,喜歡這棵樹,孤傲的迎風,站在山與海的邊界,彷如一種象徵,不離不棄,相守在古道的自然靈魂。

走入阿朗壹,才會瞭解在壯闊的山海之間,甚麼是真心的愛。

在濤聲與風聲的交織中,才能感受真實的自然,那是再多經費也建不出的珍貴所在。

阿朗壹不只是最後海岸線,而是台灣僅剩海洋與群山之間,唯一沒有道路橫斷的區域,生態從山到海,用著自然的方式存在,原始成為一種永恆。

搶救阿朗壹,不只救古道,不只救海岸,更是搶救山與海自然交融的永恆,人類無權再碎裂這樣的歷史寧靜。

擠滿人群的屏東縣政府大會議室裡,屏東環盟洪輝祥理事長與屏東教師會朱玉璽老師,坐在椅子上等叫號,因為他們想要面會縣長,搶救通過環評的阿朗壹古道。

他們當然認識曹啟鴻縣長,但是在趕時間救古道的心情下,找到縣長面對面時間,最快時間能和縣長見面,討論搶救台26縣道開發的問題。

拼環運,要激昂、要悲傷,各種形式都有,但是拼到縣長面會時間也要上場,那樣的景況,讓人覺得有點—-淒涼。

面會時,曹縣長願意挺身幫忙,這位從以前被稱為曹老師的縣長,從政多年理想未變。針對台二六環評審查通過,屏東縣府以未邀請地方首長列席,像花蓮縣長還留在閉門會議中發言,這種有失尊重的程序瑕疵,找尋覆議的可能性,或是由縣府指定文化景觀,延緩工程的開發。

在縣府之外,一股凝聚的力量,迅速在網路上串聯,走上街頭訴求保護阿朗壹,很多人開始愛上阿朗壹,部分人開始動身朝聖,彌補認識台灣的地理缺憾,更多人感傷才愛上就得道再見。

愛生態環境的人們,大家都在想辦法搶救,一條不該被破壞的古道。問題是,面對環評這個失衡的機制,擋不住不當開發,反而一通過,成為開發單位的護身符,「通過環拼、開發有理!」

台二六有條件通過環評,說穿就是蘇花快模式,放棄原有路廊,以移動路廊,隧道工程做局部改善,38公里的蘇花快有條件通過,6公里的台二六也同樣有條件通過。

有條件通過,世俗一點說法就是「頭過身就過」,一堆環境審查畏懼被退案、否決或進麻煩更多的二階環評,退而求其次的方法,就是求個「有條件通過」。反正台灣那有事後違反條件的開發案,因此全面停工,偉大的環保署找一件就好,不要找那種違法被拆除的案子,或是政治角力的核四,找一件違反條件停工的例子,來說服困惑的大眾。

問題是,沒有嘛!頭過身就過,所謂有條件通過,不就是降格通過或妥協通過。一過,就是一路奔馳,開發到死。

當先期的工程完成,道路已經壓迫到「一棵樹」旁,空氣不再清新,聲音驚擾來訪的鳥族,變化的環境,讓成長成為一種困境。

台二六有條件通過,過關的有條件,傷害著太多的生命、文化、地質、景觀,甚至民間社會的期待。但是所有造成的問題,語意模糊不清,聽不清所謂內移200公尺、過山挖碎道、生態廊道設計,倒底真實救濟了什麼,甚至不願意花點時間,將所謂生態補償方式實際實驗一番,看看成效如何,就只是報告上的文字書寫,為通過的有條件通過,台灣環評的真實素質。

台二六真實問題是什麼?問題是阿朗壹什麼都不是!它是人們心中的聖地美境,卻是官方眼中沒有任何「法定地位」的荒地,沒有全面的生態、遺址調查,沒有指定的法令保護,於是根本不知會傷害什麼,審查的模模糊糊。

劉益昌老師是愛環境有風骨的學者,他說阿朗壹古道原名琅橋卑南古道,從滿州沿海岸到大武,長期以來沒有指定遺址讓人遺憾,甚至大規模考古研究也未展開。他強調在台灣古文化研究形態上,通道形式的場域,通常最精采豐富,原住民不同族群走過阿朗壹,漢”番”之間的經濟文化交流,甚至清兵的移屯,日本最早入台的駐軍,阿朗壹文化資產的價值很高。

我想,用台灣古代絲路,形容阿朗壹一點不為過。

阿朗壹文化價值高,地質景觀也不差,長期關心阿朗壹的屏東教師會,從十年道路開發被規劃,就一直關心這個阿朗壹的命運。

三年前舉辦地質之旅,在宋可泰老師讚嘆聲中,這個中央山脈尾閭的地質景觀,南田到旭海的六公里古道中,有綿延數公里的礪灘,有海蝕風蝕的礁岩,甚至等著被隧道打穿的岩層,都記錄著百萬年前台灣的地質密碼。

像岩壁上S型的岩層,不說不知道,那可是早期環境的驚天地動,才能將一個沈積的平面岩層,彎曲到超人般的S型樣貌,顯露在岩層外,國際學者當珍寶,台灣卻要開隧道,建道路。

至於生態,簡單說阿朗壹,幾乎已經是台灣唯一綠觿龜願意上岸的地方,因為原始未開發,沒有車聲、沒有光害,更沒有喧囂的遊客。

長期以來,為了保護軍方的神秘九棚基地,從佳樂水到南田這段台二六,如同一個軍事禁區,開發台二六,誰說誰就有些洩漏國防機密之嫌。也正因為這樣的禁區,造就山嶺、沿海之間,豐富的動植物生態,別說還不清楚的陸域、海岸生物,甚至隱密的昆蟲生態,也是尚待探索的一大領域。

不清楚會傷害什麼,就有條件通過,就像中了莫名異毒,沒查沒驗,揣出一罐生態補償萬靈丹,吃了包不死,結果沒一個活,阿朗壹中了毒。

現今旭海–南田段,有條件通過,接下來的危機在旭海–佳樂水段,台東想接墾丁快速引入觀光人潮,墾丁也想接旭海溫泉延伸冬季旅遊,做台二六做半段效益不大,那些等待的觀光業者、土地掮客,真正需要的是墾丁到台東全線通車,公路總局最早規劃就是如此。

一旦北邊的南田—旭海通車,南邊剩下就是橫越港仔沙漠與南仁路接佳樂水的二段道路。現今,九棚軍方退縮入山,沿路留下空營房,建路不太會有意見,國家公園管理下的南仁山保護區,其實沿海已建有南仁路,爭議較大的橫越港仔沙漠,國家公園也是在保育反對聲中,修建拓寬穿越風吹沙道路的記錄,保護區開路,國家公園不是沒做過。

寫這些道路實況,並非提供開路參考,而是強調一旦南田—旭海段開通,就是全面崩解的開始,現今風聲緊,絕口不提開通南段,幾年之後,大概又搬出北段都蓋好,南段為何不連通,道路已經蓋一半,乾脆完全貫通。

墾丁大街旅遊業者,分析的很直接,冬天墾丁人少,一旦墾丁到旭海溫泉通車,一個半小時內來回,比墾丁到四重溪溫泉還近,冬季的墾丁旅遊業賺錢翻一倍,打破長期以來墾丁附近無溫泉的問題。

開發壓力大,早是公開秘密,台東、屏東都有開路壓力,有人要工程、要值錢的礫石當砂料,有人要土地增值,出脫手上沈寂已久的土地,有人要經營觀光,大賺東西遊客錢財。賺錢當然不是壞事,問題是以台灣保留最原始完整的海岸、陸域,作為賺錢的祭品。

道路上的南田居民,會因一條路而繁榮?為了開路,村裡大動工程,挖排水溝,建設道路,未來門前多了道路,卻少了一塊生態美境,一部份村民等待核廢場定案後的補助,一部份村民希望留下阿朗壹古道,讓它成為南田生態旅遊的腹地,成為部落的共同資產。

但是開發完成後,建橋開路,破壞了地景,車子將會快速通過,趕往台東,趕往旭海,不會有太多人願意留下,聆聽有關阿朗壹古道與居民的關係。

至於,哪一棵樹的最後命運是什麼?為了保護海邊道路,很快會岸邊會填上消波塊,就像傳統濱海道路的防護工程一樣,海岸成為巨石軍團。

「一棵樹」將會消失。再看最後一眼吧!阿朗壹開始消失的生靈。

大家不捨得,一心想搶救,困難是環評已過,翻盤不容易。

現今,能做的有集體商請屏東縣政府,迅速指定文化景觀,以環境狀況有變,以環評法18條,進行事後追蹤,甚至再作差異分析。另一方面,請求監察院針對環評過程中行政程序有無疏漏,行使糾舉權,作出急速處分。

甚至,齊聚更大的社會輿論,讓政府宣佈放棄開路,畢竟這是一項公共建設,環評有條件「保證」能蓋,但是政府可以考量效益決定不蓋,無關私人開發廠商的利益,單單純純的公共工程停建。

但是,從體制上的環評中被放棄,還是該從體制上爭回阿朗壹的價值,就算群聚社會輿論,讓政府宣佈放棄開路,後續還是必須爭到阿朗壹古道區域的法定地位,永遠避開人間的是是非非。

台灣太多的地方,來不及認識就消失,或是在消失的前夕,抱著搶看的心情,仿彿瞻仰遺容,阿朗壹如此,大城濕地如此,甚至許多美麗農村也如此,國家老是在做讓人遺憾的事。

阿朗壹很美,台灣珍貴的原始海岸景觀,就算當樣版,也該留下這一段,讓後世的子孫,知道沒有道路,沒有消波塊,沒有燈光,在山和海自然相接的區域內,生態何其美妙。

一棵樹,在海風與浪濤中,從小苗到大樹,撐過嚴峻的環境,以自然之姿堅毅生存,但是面對人類開發的野心,阿朗壹毀了!最後自然海岸聖境消失!一棵樹將以無言悲傷,書寫道別的墓誌銘。

為保留阿朗壹再奮鬥吧!畢竟它以自然姿態存在至今,如何能讓它在貪婪時代中走向毀滅!

搶救阿朗壹,持續行動中~~~

(本文轉載自作者部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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