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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略新涼驚骨透,流傳故事總魂銷」─側記莿桐部落利本家

抗爭六年,族人林淑玲回顧斯土,「這裡彷彿就是產業實驗場。早年種甘蔗為發展糖業,後來看上紙漿製造,廣植銀合歡。再來椰子林、現在不玩農業,改種旅館了。」聞罷神勦心悒。

編按:即將在立法院通過的「東發條例」對花東地區將造成非常巨大的影響。一群關心東發條例的地方人士,製作了系列專題,共有7篇文章,介紹東部目前面臨開發難題的各個部落或地區。閱讀系列其他文章,請見文末附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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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臺東市北延臺十一線上行,左側巒嶂纚連,高低抑揚。右望浩海淼漫,柔浪撫岸。天陰時微雨涳濛,薄霧盤山,景緻異趣,逕不讓仲夏豔陽。

山海之間,美麗灣飯店肆踞莿桐部落,正是利本一家祖居之地,漢名方順興,阿美族,與妻育有三女,平時外地從事建築業,趁休假歸家團圓。提起外力外資硬建之龐然大物,村落人人自有一套觀感,利本表示「飯店我不喜歡」直言污染廢水為最大隱憂,再說雨量充沛時周遭野溪四處穿鑿切割,原可直奔入海,依著共三期工程示意圖,給擋掉大半。或許對開發單位而言只是工程枝節,然而建築恆久銅牆鐵壁?利本言未殆及,且部落恐未了然者,工法粗糙尚在其次,該開發案取巧闖關,歷環境影響評估五場,與臺東環盟來回興訟最後敗訴,依然執意營運,有恃無恐,方是罪惡所在。商人以牟利為其基本教義,縣政府帶頭玩法。居民抱怨建築截溪拒海,只能說太客氣了。這一切利本表示持家工作,實在無力顧及。再者地權、法規、判決、行政云云,都是漢人語彙。強制植入概念,其殺傷力亦不下實體工程。「部落族人也是會擔心」,利本續道,私下聚會會聊起,卻因不善表達而卻步。「我們知道,但是要怎麼講?」用外來語言挑戰絕對優勢,艱難可知,即便反對也不知如何反法。

莿桐居民林淑玲目前在部落抗爭最力,是利本從小玩伴,記得兒時沙灘外展,面積甚大。村童畫沙為戲,赤足馳騁。而今潮線近迫,徒賸碎木紙屑、工程廢土與不美麗灣飯店。憶昔童趣,利本眉飛色舞興致甚昂。如今挺身而出者依然屹立,而居民大抵觀望居多,不是不會操心,但畢竟有所顧忌。世局丕變,政府與資本家早已組成掠食聯盟,然部落正值傳統漸衰,公民意識尚未進駐之際,多數人還莫能即時對應現況。若無直接衝擊,如何點燃行動火焰?僅賴一二家庭出面抗爭,不只是利益之辯,更是爭公義存亡興廢。

「最近我家房子才申請到丙種建地執照」,家後院在跑原住民保留地申請程序,但是官方說法卻是與飯店預定地重疊,眼下尚未決定撥交與誰。財團與當地居民爭地,連協商知會都免了,反正買辦才是地方政府真實身份,真箇輕輕巧巧,取人於無形。相較於原民在行政體系內突圍,委實詭異之極。「本來就在土地生活,為甚反要證明自己存在?」

阿美族土地觀本不如「文明社會」公有私有等等饒舌名目,族人審地良莠,可則張羅定居,否則游覓淨土,天地便是法則。怎知現代國家介入,平白多了「管理單位」,轉瞬土地貼上所有權,而所有權卻非公器,於是乎此「權」之標籤牌位成為巨獸爭食對象,端的肉肥味美,啖嚥不盡。是為一次剝剝。等到分食完了,再惠與原住民所謂保留地,給與不給,生殺大權仍在政府,給是恩惠,不給是現實,此為雙重剝削,一魚二吃。說到雙重剝削,實為現代公私專權最擅長把戲。首先截取地區資源至匱乏,居民因此生計困頓,無以為業,次而引進重大建設,美其名為提供就業,絕口不提原初正是因為有此「資金」、「管理」、「建設」才惡化聚落生態。先前外力擾動正好眼下替吞噬計畫舖路,雙重剝削於焉完成。所謂就業,替頂層掙錢,淪為奴工事小,從此依賴體系過活、無得脫身才是套牢人生、魔鬼契約。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道德經如是說。情況惡劣處,受壓迫者出面替雙重剝削辯護,渾然忘卻是誰讓工作機會憑空消失?

利本希望海灘如故,以後小孩還可以定居莿桐,轉述長女意見:「飯店蓋了以後我們下海怎麼辦?不會給擋住?」大人只是笑笑,,飯店群與公路背腹夾擊部落,連安靜度日也成奢望。「也許大家想說子女多住都市,這裡萬一待不得了還可以依親。」但願只是多事人無謂憂慮。

抗爭六年,族人林淑玲回顧斯土,「這裡彷彿就是產業實驗場。早年種甘蔗為發展糖業,後來看上紙漿製造,廣植銀合歡。再來椰子林、現在不玩農業,改種旅館了。」聞罷神勦心悒。

十二月十八,明日便是踩街遊行,緊接美麗灣渡假村基地新建工程說明會。說明會在臺灣,尤其涉及環境衝突者,場面可想而知,台上醉語喤諠,瓦釜雷鳴。永遠羅織建設如何美好,對於破壞前例之質疑,保證本次絕對妥善照顧各方需求,維護生態完整,照顧居民生計。直到下一開發案,自己成為失敗前例為止。

是夕,朔風稍歇,層雲流靄,清明臺東,索䚕未得,聊記一二故實。

延伸閱讀:

詹順貴美麗灣不美麗── 台灣第一件勝訴的環評公民訴訟案例介紹莿桐部落格

公視新聞議題中心系列報導

領略新涼驚骨透,流傳故事總魂銷 - 側記刺桐部落利本家_img_0

利本故居,今已改建,主人提供

領略新涼驚骨透,流傳故事總魂銷 - 側記刺桐部落利本家_img_1

本行建築工,隨口聊聊現地工程

領略新涼驚骨透,流傳故事總魂銷 - 側記刺桐部落利本家_img_2

雨後,飯店地下室積水

(閱讀「東部發展條例」系列文章,請點選這裡)

(本文轉載自2004-2010年行政院新聞局製作之「小地方-台灣社區新聞網」)

枕戈待旦紀念公園的下一步

有關歷史遺產之活化再利用,最基本的態度,應該是要讓歷史遺產說話,講述自己的故事;舊的功能消失,勢必需要注入新的機能,如果能在前者之脈絡下,緩慢與逐步之醞釀下生成後者,可能是比較好的手法。

獨特性之戰地景觀

去過馬祖好幾次,雖然四鄉五島還沒走遍,但是,許多重要景點皆已陸續探訪,包括饒富盛名之芹壁、牛角、津沙、鐵板等傳統聚落,以及馬祖民俗文物館、戰爭和平紀念公園主題館、八八坑道、北海坑道等,但是,枕戈待旦紀念公園倒是最近才親臨現場的初體驗。

簡單來說,馬祖與金門一樣,因為過往戰地政務的關係,民間開發受到管制,相較於臺灣本島,留存更多傳統民宅及宗教建築,另外,因應軍事機能及相關用途,則建造大量碉堡、坑道、指揮所、營房等,以及許許多多帶有威權色彩之紀念館或紀念物等。

枕戈待旦紀念公園屬於後者,地點位於南竿的福清嶺上,當船隻駛進福澳港區時,就會看到山頭上矗立之「枕戈待旦」四個大字,這四個字是蔣中正先生於1958年1月來到馬祖巡視時,為了嘉勉馬祖軍民不忘反攻復國而題;然而,目前看到的四個大字卻是在1988年1月由軍方興建完成,為了容納巨大鮮明的文字,因此,建造了高達五層樓的建築,面向陸地的一側,也是此一建築物的正立面,則由當時馬祖防衛司令部題上建造緣起:

先總統 蔣公於四十七年蒞止馬祖親題枕戈待旦以勗軍民謹勒之於壁期相勵翼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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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2
枕戈待旦大樓之正面(上)與背面大型題字(下)

枕戈待旦大樓早年曾作為展示馬祖地區軍民生活點滴的展示館,靠海一側之觀景台也曾委託民間單位經營咖啡廳,已於2007年約滿終止運作,目前則由馬祖藝術家曹楷智先生進駐枕戈待旦大樓之一樓空間,作為藝術家之辦公、接待及創作場域等,未來也希望吸引更多藝術家進駐,或作為文創商品之展售空間等。

閒置空間再思考

伴隨全球化風潮之衝擊與壓力,許多鼓吹保存在地資源,突顯地方特色之呼籲也越顯強大,因此,原本被視為是發展障礙的歷史性資產,開始獲得保存的契機,從重要性高、歷史年代久遠之古蹟、歷史建築,拓展至一般性之歷史建物、近代性之工業與產業遺產等,至於金馬地區之豐富戰地設施,也因位居冷戰時期之最前線,近來也受到更多的關照與注意。

依據法國社會學家布爾迪厄提出之文化再生產理論,特定階層或社群透過教育及相關機制將所擁有之文化內容及意識形態,透過再生產的歷程,持續傳遞與延續下去,過程當中,優勢族群會儘量鞏固自己的勢力,文化形式及內容也會有所改變;不過,因應資本主義之壓倒性力量,所謂「M型社會」開始在全球快速滋長與蔓延,相較於強勢文化之弱勢文化,或者主流社會裡之弱勢族群,更加無法保留自身之文化內涵-無論是主動向優勢文化靠攏,還是被迫喪失文化存在的條件;另外,在消費主義的趨勢下,以及生產模式與產業結構之快速改變,一旦失去競爭力,也就沒有留存的空間與條件,因此,傳統產業視微或現代工業區被捨棄,也在全球各地到處可見。

至於,上述所提之金馬地區戰地景觀,因應國際局勢轉變與兩岸政治和解,前線駐軍人數快速下降,新型態之戰爭工具也造成傳統性之戰地設施失去存在的必要,另以「枕戈待旦」大樓為例,原本基於威權主義的考量,以及作為自我激勵的訴求等外部因素皆已逐漸消失,但是,具有時代意義的硬體建築卻仍保留下來,荒棄雖然可惜,但是,已經逝去的文化又該如何進行再生產呢?

重返日常生活之思維及脈絡

探訪枕戈待旦紀念公園之時,曹楷智先生一直以「油漆工」自稱,誠如前述,過往大樓建築曾作為展示館,景觀台也曾經營咖啡廳,大樓前方廣場則是當地居民烤肉之良好去處,曹先生進駐後,就開始進行大樓之塗塗抹抹,也激發許多新的創作靈感,持續在新的畫布上塗塗抹抹,

拜訪當時,曹先生正在創作以北竿芹壁聚落為主題之大型油畫,雖然建築物之物質條件不甚良好,但是,充滿藝術家之日常生活氛維的現地情景卻讓人動容;後於曹先生之帶領下,由建築物之一樓室內走向室外,再繞經扁長型建築之外部迴廊來到建築物之背面,當「枕戈待旦」之四個斗大紅字突然映入眼簾,早已消散之威權氣氛與戰地情境似乎又重新再現,不過,不是緬懷而是一種全新的再體驗。

因此,有關歷史遺產之活化再利用,最基本的態度,應該是要讓歷史遺產說話,講述自己的故事;當然,舊的功能消失,勢必需要注入新的機能,如果能在前者之脈絡下,緩慢與逐步之醞釀下生成後者,可能是比較好的手法。不過,就目前諸多案例看來,部分是步伐太慢,缺乏實質進展,甚至無法等待活用就已毀壞,部分則是步伐太快,歷史遺產往往淪為開發計畫之基地與背景。

雖然,枕戈待旦紀念公園之未來發展,仍然還有很長的路程要走,但是,目前所採取之邀請在地藝術家進駐,且非以工程思維進行大幅改造與快速革新,或許是最適合召喚過去與未來進行對話之有效方法,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作者為 國立臺灣大學地理環境資源學系博士班研究生。 讀音為ㄒㄩˋ,是「鼓勵」、「鼓舞」的意思。

(本文轉載自2004-2010年行政院新聞局製作之「小地方-台灣社區新聞網」)

七年級的兩岸─高原上聽海(三)

在孫楠之後還有一個壓軸歌手,沒有主持人介紹,她自己從後台跑上來了,是台灣的張惠妹。沒有任何舞者,阿妹一人隻身款款走到舞台前,和觀眾們打招呼:「香格里拉,你們好嗎?」

編按:本文作者為小地方長期寫手,在東部關注地方議題。本文為作者在中國的小地方旅行系列文章,從台灣七年級生的角度寫下兩地人情、地方感的差異。本系列為「七年級的兩岸」系列最終曲,閱讀其他系列文章請見文末附錄。

05
香格里拉

康巴藝術節十年才輪到香格里拉舉辦,看著眾多市民擁戴這個祭典也似的舞台,我知道我是來得晚了,卻也不嫌太遲。沒有期待的舞蹈,這是一場大型演唱會,煙火在天上華麗炸開的時候,民眾都驚呼了,他們把頭抬得老高,驚喜地看著黑幕裡燦爛的煙火餘光,和細細小雨一同墜落,如果你還記得低頭,那麼你會看到舞台前觀賞的人們手上都有配給一支綠色螢光棒,在黑夜裡大片地晃舞,不知道為什麼,那些仰天快掉下來的藏族頭巾、和下邊擺弄的綠色光影,比上頭華美綻放的煙火更吸引我的目光。

表演精彩緊湊,75億人民幣一舉投資在這數年一度的藝術節裡,聲光效果十足,各民族歌手容中爾甲、高原紅組合樂隊、花兒樂隊、火風、香格里拉組合……輪番上場演唱,高亢的歌喉提醒在地民眾自信與驕傲,而我,一個小小的外地人,和香格里拉小老百姓們在這個冷雨霏霏的夜下,一起聽見了這麼多民族歌手與樂團的現場,那些高原大地特屬的音符響徹天空,儘管是流於形式的演唱會、儘管少不了官方交接的制式、也能感覺到強勢流行文化裡傳統悄悄的失落,也不禁要感到一絲榮幸。

06
聽草原之歌像打開一扇窗,窗外綿延無盡

單純的觀者都會有輕淺的主觀:我被容中爾甲的〈牧人〉所震撼;皺眉於花兒樂隊的曲風和服裝造型;喜歡火風十年不衰的〈大花轎〉;驚嘆於香格里拉組合的藏式唱腔……盯著舞台來去,感覺自己在民族與流行文化之間來回不停地折返跑著,還遍尋不著那條最後衝刺的終點線(比稍早的售票端點還難尋的)。

晚會到尾聲,主持人介紹歌手孫楠出場,全場響起熱烈的歡呼,我問身旁的老叔孫楠是誰?老叔看著我的眼神奇怪,我知曉這必然又是一個知名歌手。

紅旗飄飄就是在這時候出現的。前奏才剛下,幾個舞者舉著偌大的五星旗跑出舞台,紅色的舞台煞是鮮麗,孫楠站在台上面唱著一曲〈紅旗飄飄〉,數把五星大旗就在舞台上飛舞起來,

「五星紅旗/你是我的驕傲/五星紅旗/我為你自豪/為你歡呼/我為你祝福/你的名字/比我生命更重要」孫楠大跨度的遼闊音域穿透耳膜,悅耳的流行音符粉飾政治宣傳歌曲的意圖,這麼多人或仰望或俯瞰紅旗飄飄,微笑與默不作聲各自在心底發酵,揮舞的紅光氣勢磅礡地照印在我們臉上,隔壁老叔扭頭和我說這歌很紅啊,我笑著應和,紅旗飄揚在黑夜裡,「紅旗飄呀飄/紅旗飄呀飄/騰空的志願像白雲越飛越高/紅旗飄呀飄/紅旗飄呀飄/年輕的心不會衰老──」舞台突然變得無限殊遠,莫名感到有些孤單。

07
黑夜裡的紅光

夜已深,在孫楠之後還有一個壓軸歌手,沒有主持人介紹,她自己從後台跑上來了,音樂前奏有熟悉的海浪聲,是台灣的張惠妹。

沒有任何舞者,阿妹一人隻身款款走到舞台前,和觀眾們打招呼:「香格里拉,你們好嗎?」混著眾聲四起的「好──」背後大螢幕出現了藍色的海浪,高高捲起又落下,打在沙灘上濺起無數的白色浪花,阿妹一開口,一曲曾經再熟悉不過的〈聽海〉,從她的口中流洩出來。

08
聽海

從未想過會在這裡看到阿妹,儘管已有心理準備,進會場前我還玩笑似地和胖大嬸說:「都已經來到這裡了,我真不想聽張惠妹啊!」走到這麼遠,還擺脫不掉台灣如影隨形的流行符號,你以為你會在高原上聽見更多陌生的美麗歌喉,所以你知道歌手名單有張惠妹時,你的眉頭不客氣地皺了起來,想著:康巴藝術節怎麼會請阿妹?這裡不是北京也不是上海杭州,更不是台北巨蛋!

但就在孫楠的〈紅旗飄飄〉後,阿妹走出來了,大螢幕上的海浪好熟悉,在這種時刻,耳朵和眼睛都如此敏感,再多一點點煽情的符號都能輕易勾人鄉愁。重點不是張惠妹,重點是我在香格里拉遇見了台灣阿妹唱〈聽海〉,那大概是我高中時期的流行歌曲,隨隨便便走在街頭都能聽見的:「寫信告訴我/今天海是什麼顏色/夜夜陪著你的海/心情又如何」是穿制裙乖巧上學的年紀,朗朗上口的歌詞,無聲駐足在一段悄然流逝的時間裡標記著什麼?十年後再撞見這首歌,如今我又在哪裡?

靜靜坐在那裡聽著,那種空蕩的孤單感迅速被填滿了,看台下的人們在黑幕中搖著手中的閃光棒,有多少台灣人坐在這裡?盯著藍藍的大海,恍若花蓮七星潭就在跟前,眼角要溼了,竟然是因為我最不想聽、最熟悉的阿妹!

總是這樣,島嶼悄然無聲地在心底浮現,為各式各樣瑣碎無奇的理由,浸泡著這岸的旅居生活。

你是如此矛盾,為阿妹在這裡出現感到不滿,又為阿妹的存在感到自豪,是的,她足以代表你的所來之處,一座吵鬧又樂麗的島嶼,同樣擁著多種不滿與自豪。在那麼多精彩的歌手之後,在氣勢磅礡的紅旗飄啊飄之後,換阿妹一個人站在舞台上,唱幾首多年前傳遍台灣大街小巷的歌,當年也許只是流行歌曲,現在卻飽含了海洋、高山、時間和記憶的鮮明暗示。歌手原來不是只有名氣與歌藝,更多還有時代與地域的表徵。

這個壓軸歌手,來自小小的島嶼,對香格里拉並不了解,卻大方在舞台上清唱卑南族的古調,把她的家鄉介紹給高原上的人民。我坐在看台上,看她拉著新買的藏裙唱唱跳跳,小女孩似地開心地指著裙上的華麗藏飾,說她一看到就忍不住買了……

我明白在某種程度上,她已經為我們代言了台灣,那不見得是最恰當和貼切的,但就現階段而言,這就是我們推出的代表。當阿妹引吭高歌「我~站在高崗上/遠處望/那一片綠波海茫茫/你~站在高崗上/向下望/是誰在對你聲聲唱……」,一曲〈站在高崗上〉的遼闊音域,拔起了小島的層層青巒,引發人們無邊的想像,對台灣人而言,勾起的卻是鄉愁,或雲淡風輕、或千頭萬緒。

09
連綿的青山百里長呀

高高的看台上,沒有人知道我是誰,但我如此珍惜,聽見高山大海。

順隨著人群下樓,出會場時已經太晚,不可能有接駁車可以送我到數公里外的客棧了,除了穿著的一套衣服、一本書、一張被撕過的票卷,我什麼也沒有。乾脆打的(坐計程車)到附近的獨克宗古城隨便找客棧下榻,近午夜我走到櫃檯前:「你好,我要住店,但我沒有證件。」「沒有證件?」「嗯,大包在另一個地方,看閉幕式太晚了…」我趴在櫃台上,心裡很篤定他一定會讓我住,因為我看來是如此穩靜自在。

關燈入睡,閉上眼以前,我想著曲終人散的熱鬧與冷清、想著冰冷又嘹亮的節慶雨夜、想著紅旗飄飄與即將到來的十一國慶、想著阿妹一人之身站在舞台上高亢地唱……胡亂想著,夜深而安靜,我彷彿真聽見了,海浪翻覆的聲音。(系列完)

【網路試聽-相關歌曲分享】容中爾甲〈牧人〉

http://disk.kugou.com/downSongs/E5B3F8D2EDE67F14/1/mini.html

花兒樂隊〈我們能不能不分手〉

http://zhangmenshiting.baidu.com/service/8c268002e942ede9d31eed8ff7de94a1.mp3?xcode=bec031aa4eceb418ddd81b1cd623699023

火風〈大花轎〉

http://zhangmenshiting.baidu.com/service/fb3a53db2584db6f596b89870ca8a97d.mp3?xcode=a22cb6c33dad4dcab01bc2d9372dd69723

孫楠〈紅旗飄飄〉

http://zhangmenshiting.baidu.com/service/e518a90e98a460b99c669845f2da9937.mp3?xcode=b31cd7d8021ae0165f95e00aab9b0a9325

張惠妹〈聽海〉

http://zhangmenshiting.baidu.com/service/f3f83cdb7b589c091dc76283d086ea74.mp3?xcode=e710509df90c9dad331c92976fdfd69e2b

延伸閱讀:七年級的兩岸系列

(本文轉載自2004-2010年行政院新聞局製作之「小地方-台灣社區新聞網」)

食用校園 食入幸福 (二) 收成

福安國小的老師過著半農半教學生活、學生過著半農半學習生活,在這裡的每一個人,親近土地,這不就是最簡單的愛鄉土教育嗎?

福安國小11月初播下作物種子,現在12月將近尾聲了。原本由福安的孩子們呵護著的幼苗,玉米比孩子們高了,萵苣一顆顆比小朋友頭還要大。收成的季節將近,孩子拿著器皿到田裡,抓起一隻隻又大又肥的菜蟲,有人驚聲、有人尖叫,有人乾脆和老師研究起這些小蟲子的名稱。

小朋友說:「它叫”尺蠖”是菜蟲的一種。」,食指舉起來一伸一彎開始學它爬行的樣子。小朋友蹲在地上,除雜草時隨手摘幾片較大片的雜草葉子,放在拳心用力一拍,發出很大的聲響,單單的一片葉子與小蟲,小朋友玩的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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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麗菜裡好像有菜蟲的蹤影,看我把它抓出來!

作物中有些可以採收了,但有部分作物還沒有完全成熟,玉米就是其中之ㄧ,雖然一顆顆的玉米都已經長的比小朋友還要高,但是還不見玉米果實冒出來呢!小朋們只有更辛勤的幫它除草,拔掉玉米側芽,放學時,還可看到幾個零零星星的學生手中抓著、腳踏車夾著玉米側芽,隨風飄搖的側芽葉子向學校揮手告別,因為他又要搬新家了。小朋友帶著這些側芽,種在自己家的菜園中,過陣子就可以直接採收新鮮玉米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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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玉米側芽拔掉,它才不會把養份吸收走。順便把它帶回家種~

最近美濃蘿蔔季,你可知道,福安也種蘿蔔呦!福安國小除了種玉米和萵苣的小田,部分作物可以收成,另外一片大田,種了滿滿的青江菜、油菜花和蘿蔔…等等許多的作物。孩子們在大田中拔蘿蔔,雖然因為和其它蔬菜一起種植,養分不是很足夠,但一人拔一些小蘿蔔帶回家,與家人一同分享這一份幸福,也是在福安讀書的孩子的一些特權。

學校主任用混合式農法,因為菜蟲會吃單一的作物,將不同種類的作物種在一起,減少了菜蟲的危害,收成量也可提高。小朋友到菜園裡採收時,他們同時認識了這些時常在營養午餐中吃到的蔬菜,也體驗了農村學校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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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收青菜囉! 你認識我嗎? 我是紫色捲心萵苣!

學校的這幾塊田地,上頭種植的作物,只用了一些有機肥,所以福安師生每天吃進肚的都是有機、天然的食材呦!這陣子期中種下去的蔬菜有些已經長大,早上九點多老師請幾位同學到菜園幫忙採收,十點多送進廚房,十一點五十,一鍋鍋熱騰騰的飯菜由小火車載出來,你說這樣幸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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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呦!嘿呦!拔蘿蔔~來這片菜園尋寶吧!

在福安庄中,有些人在上班之餘還會種些作物,過著半農半X式的生活。

福安國小的老師過著半農半教學生活、學生過著半農半學習生活,在這裡的每一個人,親近土地,愛護自己的鄉土,這不就是最簡單的愛鄉土教育嗎?吃下這些又高又大的作物,補足了幸福、擁有了平安,福安的孩子,未來要比這些這些作物還要更高、更大。

(本文轉載自2004-2010年行政院新聞局製作之「小地方-台灣社區新聞網」)

我們終於一起歡暢:勤和村災後第一年團聚的聖誕節

今年的桃源鄉勤和村,有一個不同與往年的完整聖誕節慶。回想去年此時,雖然活動如期舉行,但是燭光零星。今年部落日常生活逐漸恢復,避難屋蓋好了,山上、山下族人也經常共敘舊誼。

今年的桃源鄉勤和村,有一個不同與往年的完整聖誕節慶。回想去年的此時,雖然點燈、報佳音等活動如期舉行,但是燭光零星。原因是,當時多數的族人都還安置在陸官營區,只有少數人先行回部落整理;且正逢災 後不同選擇的人之間尚有心結,希望移居樂樂段與爭取原地重建者兩派間相互側目,參與者皆大嘆人心不再,原有的「勤勞和睦」氣息已失。雖如此,當12月08 日知道行政院重建會的官員要來勤和劃定特定區域時,所有村內族人仍集結於村莊入口抵擋,顯現了勤和族人災後分崩離析中難能可貴的團結。

今年2月初結束營區安置之後,除了部分移居杉林永久屋的族人之外,七成族人陸續返鄉。共同面對了2月19日驟雨50-100公釐、5月23、24日 豪雨便橋斷路的震撼教育;經歷了六月雨季堤防堰塞湖的心驚膽跳、八月底三颱環伺的有驚無險,到了九月底凡那比秋颱時,村民已是好整以暇地進行囤積糧食、注 意水位的熟練備災應變動作,反而平地市區毫無準備地陷入水鄉澤國處境。

一年下來,村民努力爭取避難工寮與公用避難屋,希望離災不離鄉的樂樂段永久屋申請亦見成果。除了因為農產價跌與路斷造成生計艱難、部落的農路復建與基礎安全工程尚未啟動之外,部落中農務與日常生活漸漸地恢復,住永久屋的族人也常常利用假日、婚喪喜慶之便回故鄉共敘舊誼。

於是,今年從12月1日點燈日起,教會青年便動員裝飾全村路口的聖誕燈,各家家戶戶也紛紛將聖誕樹裝扮出來,傳遞一年將近、慶祝耶穌誕生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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妝點美麗的聖誕燈飾

24日晚上七點,勤和平安夜禮拜,主日學兒童、青年會、中壯年都有獻詩表演活動,共同歡慶平安,領受聖餐,並且為新生兒命名受洗,為新嫁入本部落的新娘取名。在精心佈置的教會中,全體在鄉族人享受了聖誕節慶開啟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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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長老領唱詩歌(右)主日學小朋友獻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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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師為村中新生而命名與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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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領受聖餐(右)中壯年共唱聖歌

25日凌晨三點起,在青年會帶頭領唱「普世歡騰」的歌聲中,牧師與長老敲啟每一戶信徒的門帘,彷若2000餘年前天使告訴牧羊人耶穌誕生的好消息。 直至凌晨五點半繞行完全部落,百餘人共執燭光,青壯年、老人家與嬰孩都服老攜幼參與了,在牧師與長老的帶領下共同步入教堂,進行各團契詩歌禮讚的禮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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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孩童與青年以大大歌聲扮演報佳音小天使(右)燭光熄滅了我們來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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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人潮越聚越多形成一條銀河(右)繁星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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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聲中引領大家進入教堂禮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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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勤和青年團契獻詩(右)老中青共同融入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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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歡慶喜樂(右)親愛的我們終於渡過一年艱辛

禮拜之後,伴著一夜未闔眼的興致,除了老人家不耐寒冷回家休息之外,孩童與青年還有連串的球賽趣味競賽等節慶活動共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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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的趣味競賽

25日晚上的重頭戲,是聖誕晚會;舉辦抽獎、摸彩與部落兒童、青年、婦女各自準備的表演活動。甚至許多移住杉林的族人都專程回來參加,大家盛裝打扮,不錯過這一場一年一度的村內盛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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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童的表演與興奮的媽媽阿姨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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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婦女會表演活動-能幹活也能歌舞的布農族婦女(右)小朋友的表演

回味起今年的報佳音,族人說:八八風災以前啊,人更多、更熱鬧,可以擠滿勤和的馬路。不過,依照往年慣例,今年的勤和族人仍將從聖誕一直歡慶、親友同聚到元旦。他們得意地說:「我們布農族啊,一年可以過三次年,聖誕、元旦、漢人舊曆年」。

(本文轉載自2004-2010年行政院新聞局製作之「小地方-台灣社區新聞網」)

我的爸爸是招財貓

從小,這個人的背影總是挺拔,但當我漸漸趕上他的高度時,才發現他的背也漸漸駝了,但他還是在蒜田裡彎腰,這些身影之於這個社會,除了落後、高勞力、低所得之外,還有其他的聯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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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禮拜前,姐姐打電話給我:「我跟你說,老爸要開刀了。」

我:「為什麼?!」

「他的手指肌腱斷了,要開刀」
「什麼時候要開刀?」
「24號。」

我撥了通電話給劉太太,媽媽說我消息靈通,一邊跟我叨念著劉先生的「豐功偉業」,不外乎是不太想開刀、覺得沒有什麼、怕工作沒有人作……

電話轉給當事人─劉先生,他邊笑邊問我找他做什麼?

我:「笨蛋!哪有人肌腱斷了兩個月了還沒有去處理。」
他:「又不會痛,那陣子種蒜頭在忙,我想說跟以前一樣使用過度所以比較沒辦法使力啊!」

23日晚間,上完讓我頭昏腦脹的統計課,打了通電話給病房裡的劉先生,為了隔天一大早的手術,他在周四下午就住進醫院,他說:「你忙就不用下來了啦!又不是什麼大事情!」

「我都請好假了啊!」
「好啦,那你看幾點到再打給姐姐,她會去接你。」

那一晚,當我到了病房,看到了這個大個子坐在病床上,怎麼看得顯得有點侷促,手上掛著病人名牌,病床前寫著:「劉○,禁食」。

看著他腫脹的手,我問他,腫成這樣不痛嗎?果不其然,劉先生給了我一個非常讓我覺得不可思議,但又不會太意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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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啦,我昨天還去扛了60包40公斤重的肥料,廠商說要漲價,我先去弄好,不然接下來只剩下你媽媽一個人工作的話,如果我沒有先幫她張羅好,她會忙不過來。」

「……你肌腱斷了都沒有感覺嗎?」

「不會痛啊!我是到那天不知道在算什麼的時候,扳手指算,然後才發現中指沒辦法正常使力,一直彎曲著,隔天才想說你媽要回診,那順便來看一下好了。」

那一晚,我們聊到深夜,他說,換了床,睡不著,雖然眼睛又酸又澀,還是無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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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護士小姐來通知我們,要準備換病人服進開刀房,手上已經裝上點滴,所以換衣服的工程由我和也是護士的二姐幫忙,就連換褲子也是由我們代勞,我問他,是不是覺得很沒尊嚴,他點了頭,舉起雙手讓我們換衣服。

接著,醫護人員推來輪椅,他問「我可以自己走耶,還要坐輪椅喔!」醫護人員點了頭,他乖乖地坐上輪椅,由姊姊推著,到了開刀房前,我在姐姐和爸爸身後,看著爸爸坐在輪椅上的樣子,那一刻,心很難受,。

我們在準備區陪著他,護士上前來幫他戴上手術貌,並要我們先離開準備區,我在開刀房門口,看著他坐在輪椅上,身旁是其他等待開刀的病患,雖然,我知道這只是一個小手術,但從開刀房裡到開刀房外,那段距離卻讓我將劉先生的衰老看得更清楚。

他頭上的手術帽戴的歪斜,但我卻沒辦法幫他調整,突然,他轉身看著開刀房外的我們,原來,不能穿著拖鞋進去,找尋我和姐姐身影的那一幕,直到現在,我還印象深刻。

手術從早上八點一直到十一點都還沒有結束,醫生在縫合前先出來向我和姊姊說明狀況,才知道,他不僅僅只是中指的肌腱斷了積在手腕處,連食指的也斷了,只好取下一整段的手腕內側沒有用處的肌腱作重建,醫生說:「這應該是過度使用,突然之間使力造成的!爸爸平常都是作粗重的工作吧!」

我看著顯示著手術進度的螢幕,中間伴隨著劉太太的來電,每一通都是「開完了嗎?怎麼開這麼久。」我知道,她雖然因為阿公一個人在家所以沒辦法來醫院,但她焦心。

螢幕顯示爸爸人在恢復室,我們在開刀房外又等了一個小時,然後,他被推出來了,眼睛是張開的,但看起來虛弱無比,問著我們現在幾點,聽到已經接近下午一點,他嚇了一大跳,他一直以為自己只睡了一下。

回到病房後,他說:「在恢復室的時候,我以為你們會在旁邊,所以我一直在找你們,但是我沒有力氣抬頭。」

23年來,我沒有想過有一天,我們必須面對這樣的場景,正確來說,我一直沒有作好準備要面對在他身上可能會有的病痛,反倒是他,總是說,如果有一天他沒有意識了,需要人把屎把尿的時候,就放棄了,讓人生就到那時結束。

開完刀的那個下午,他說「你不是還有採訪嗎,快點去吧!」我看著他手上的引流管以及腫脹的指頭,說:「沒關係,還能再待一下。」

27號他出院後,特別要媽媽打電話來給我,媽媽說:「你爸說他現在要當招財貓當到農曆過年啦!」

從小,這個人的背影總是挺拔,但當我漸漸趕上他的高度時,才發現他的背也漸漸駝了,但他還是在蒜田裡彎腰,在瓜田中揮汗,或者應該說,每一個農村人的身影皆是如此,但這些身影之於這個社會,除了落後、高勞力、低所得之外,還有其他的聯想嗎?

我是一個研究生,也是一個獨立媒體的記者,我沒有偉大的抱負或者理想,但我一直認為,每一位高學歷的人,在面對土地、面對人時,請努力讓自己更謙卑,因為,你們的學業成就除了來自於你們的努力、家人的栽培之外,還有台灣農民的付出,沒有這些人,想吃素減肥都有困難,不是嗎?

我是農人之女,所以我對父親的心疼不僅僅來自於他身體上的病痛,還有他的無悔付出。

註:
其實劉先生非常不喜歡我把他開刀的事情公諸於世,因為他很怕給大家添麻煩,不過,我想這大概是全台灣以農為生/維生的人共通的「害羞」吧!

另外,他最擔心的是自己不能工作,因為他是專職的農夫,不過我想目前恢復情況還不錯,請大家放心。

(本文轉載自2004-2010年行政院新聞局製作之「小地方-台灣社區新聞網」)

南沙魯原地重建系列(2)一年以後,第二個聖誕節

聖誕夜晚上,部落青年在球場舉行「Live演唱會」,部落青年架起投影機與銀幕,播放災後五百天以來,南沙魯的點點滴滴,有在平台上的無奈、在直升機上的茫然、在瑪雅村親手寫下「可能的死亡名單」時的沉重。

莫 拉克五百天後,南沙魯原鄉重建的居民在山上度過了第二個聖誕節。去年此時,因為莫拉克帶來的傷痛太沉太痛,過去挨家挨戶報佳音的方式有所轉變,改為村民們 集體拿著蠟燭繞行村莊一圈,在幾個在風災時首當其衝的地方一起禱告。今年,山上的聖誕節回到了過去的模式,在教會集合,一同唱完族語版的平安夜後,點燃蠟 燭,開始報佳音。DSC04556
(圖/劉瑋婷)

原本計畫在周五就開始聖誕節的活動,但考量到在山下工作的族人以及外地的朋友,今年的聖誕節相關活動在時間上做了些許調整。25日白天,大人小孩們 聚集在教會旁的運動場玩遊戲,每一項遊戲都是由村民們自己設計道具、遊戲過程,每個年齡層都能有機會參與,而在遊戲進行的同時,部落的婦女們也在一旁準備 午餐,待到自己參加的遊戲開始時,立刻放下手邊的菜刀與鍋碗,直奔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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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打亥)

有別於以往,今年的聖誕節,南沙魯多了許多外來的訪客,包含長期關心南沙魯的台南社大、紀錄片工作者蔡一峰、許慧如等人,從災變之初,到五百天後的 南沙魯,紀錄片工作者先行在共同餐廳播放關於南沙魯的片段影片,村民們坐在一起,笑著說:「唉呀!Tama Nu (李長榮)你的鏡頭比較多,準備很久喔!」或如村民Ibu、里長Anu和身旁的朋友、家人看著影片回想當時。

聖誕夜晚上,部落青年也在球場舉行「Live演唱會」,一首接著一首唱著,一旁的台南社大成員不時發出讚嘆:「他們的聲音真好聽!」。午夜,部落青 年Aziman架起投影機與銀幕,就著運動場,播著自製的影片,影片的內容是災後五百天以來,南沙魯的點點滴滴,有在平台上的無奈、在直升機上的茫然、在 瑪雅村親手寫下「可能的死亡名單」時的沉重,村民Ibu笑著和Aziman討論起當時的場景,頰邊卻帶著淚水。

坐在台下觀看影片的Cina Abus,看著影片,用母語問著Aziman,照片是誰拍的,跟著,Cina Abus跟著配樂唱起聖歌,那是南沙魯每周一同練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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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打亥)

聖誕夜,村民在教會裡上禮拜,重頭戲是部落中的長輩們共同呈現的舞蹈,以及各項表演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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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打亥)

26日凌晨4點,南沙魯開始報佳音,由長老們挨家挨戶的給予祝福,Aziman說:「以前報佳音的時間更早,現在因為村莊的人變少了,所以報佳音的時間沒有這麼早,一下子就報完了,但是我們還會繞村莊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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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劉瑋婷)

這一年,又過去了,南沙魯的燭光依然在聖誕夜中搖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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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劉瑋婷)

(本文轉載自2004-2010年行政院新聞局製作之「小地方-台灣社區新聞網」)

七年級的兩岸─高原上聽海(二)

六號門說八號門,八號門說十一號門,十一號門說三號門…詭譎拖延的過程迅速凝結了一票人的意志力,一股火隱隱竄在我們快捷的腳步間,直到我們完整地繞完了一整座體育館,還是不得其門而入。

編按:本文作者為小地方長期寫手,在東部關注地方議題。本文為作者在中國的小地方旅行系列文章,從台灣七年級生的角度寫下兩地人情、地方感的差異。本系列為「七年級的兩岸」系列最終曲,閱讀其他系列文章請見文末附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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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口

獨自坐了四個小時的車,在昏沉的意識裡來到香格里拉,小雨中我負著大背包走在三千三百米的高原上,只為了趕赴康巴藝術節──一個來自香格里拉的藏族朋友曾經的邀請,他說一定要來看看,話語中能感受到他對康巴藝術節的期待。

我其實並不了解康巴藝術節的細節與內容,僅僅依憑一分誠摯的推薦而來,下車後我甚至來不及去客棧,便馬不停蹄沿街詢問表演節目和相關票務,縣城的人民很友善,儘管知道不多,也微笑回答我的問題,才知道當晚正是最後一天的閉幕式。沒有時間遺憾,高原上的小雨真冷,打著傘我尋找半天,還是沒找到售票端點。

而你必須不厭其煩地問,才能在多種不同的答案裡漸漸找到那個推測的平衡值,漸漸發現當地人幾乎都有票劵,直到連路邊的清道婦女都想把她120元的票賣給我,才恍忽明白這是全縣城共襄盛舉的活動。我搖搖頭向清道婦女道謝,最便宜50元的票卷到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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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吃店裡他們告訴我,晚上要看閉幕式的電視直播

直到縣委會應允我拿票,距離閉幕式只剩下一個小時了,而我還背著大背包狼狽地站在街頭。和縣城外的客棧聯繫,請師傅來接走我的大包,抽出一本書當作等待節目開始的工具,捏著那張得來不易的便宜票劵,一身輕鬆地前往會場。

眼睜睜地看所有公交車搖身一變為藝術節專用車,看許多當地民眾攜家帶眷一群一群跳上車,這是香格里拉的盛事。一個人默默坐在公交車的角落,驚訝於沒有多少遊客同行,周遭的人嘻笑怒罵著,人手一張票,有人聰明地帶了雨衣,高原上的人們,黑黑的皮膚上,是紅通通的兩頰(美麗極了的高原紅),很開心自己混在人群裡,同縣民共赴往一個盛會──由雲南迪慶、西藏昌都、四川甘孜、青海玉樹等四地共同舉辦的康巴藝術節閉幕式晚會。

我們在一個大型體育館前通通被倒下車,我拉緊大衣隨人潮前進,看眾多家人、情人與朋友手拉手或肩並肩前進,想起參加高雄世運會的場景。體育館一共有十三個門,50元門票必須從五號門進去,我跟上了一小群尋找五號門的人,同一工作單位的六個職員,大家繞著繞著終於找到五號門,但它被關起來了,守門負責人冷淡地說:「你們要從後面的門進去。」於是我們一列人,乖乖地往六號門前進。

就這麼一號門一號門地問,奇怪的是,每個門都在相互推拖,六號門說八號門,八號門說十一號門,十一號門說三號門…詭譎拖延的過程迅速凝結了五號門一票人的意志力,你感覺到一股火隱隱竄在我們快捷的腳步間,直到我們完整地繞完了一整座體育館,還是不得其門而入。

五號門隊伍的領頭,是一個氣勢洶洶的胖大嬸,她最後提著守門負責人的領子,高聲說:「我們已經繞完了一整圈,到底怎麼回事兒啊?!」、「最便宜的票不是票啊?」一旁有瘦小的大叔好聲好氣地拉著她,和守門負責人鞠躬:「隨便幾號門都可以,趕緊讓我們進去吧!」

我卻覺得因為這群人,而得以津津有味地享受整個延宕的過程。我不是一個人,除了看表演以外,還參與了生動豐富的細小生活。如果這是一齣話劇,那位胖大嬸必然是個逗趣的要角,在她凌厲氣勢的高聲要求下,十三號門負責人不得不配給一個警員給我們,領我們到三號門,由警員親自和三號門負責人溝通,大家終於順利進場。

最便宜的票在露天看台上,頂上空空,我們得淋雨觀賞演出,好在每個座位上都有一件塑膠雨衣(據說第一天大雨傾盆的開幕式令許多人變成落湯雞),左右無人之時,一人能拿上好幾件雨衣,鋪椅座、椅背或直接把露在外邊的雙腳圍起來,一邊發抖一邊等節目開始。

(系列待續)

延伸閱讀:七年級的兩岸系列

親愛的朋友,阿禮見!

旱季來臨,我們回家了,帶著簡單的家當,五金工具、貓、狗、鴨鴨,還有人。回家的感覺,問阿福就知道,東嗅嗅,西嗅嗅,我們也是。

編按:本文為阿禮部落留居戶在旱季回山之前,寫下的心情。雖然山下避難屋沒有進展,但留居戶發展生態旅遊,準備山居永續之路的努力仍然持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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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季來臨,我們回家了,帶著簡單的家當,五金工具、貓、狗、鴨鴨,還有人。

回家的感覺,問阿福就知道,東嗅嗅,西嗅嗅,我們也是。再熟悉的牆垣畦角總是透著新意。

乾淨清爽的空氣,讓我們的心肺舒暢,久違的山巒,不禁令人嘆息…。這幾天,媽媽總是三不五時用一種魯凱特有的悲腔,詠唱她對家園變故的情懷。孩子們 聽了,搖頭吭鼻有點不以為然,小聲苛責著吶!這就是代溝吧。我們有很多夢想要修補,忙碌中忍不住要坐下來享受寧靜,急甚麼,簡慢從容的生活步調不就是留居 山林的福報嗎?

這幾天寒流報到,山上6度的濕冷空氣,濃霧中烤火取暖兼燒水,打水洗澡真像小時候在花蓮鄉下的生活。年紀大了吧,總覺生活別再往前衝,美麗的事務也在回憶裡。

莫拉克風災496天以來,只維持了一個月的電力,在今年四月的時候。目前,山上沒有電、沒有通訊,道路也要在本月20號之後封路整修,公告是到元月30日。這段期間我們不方便和外界隨時聯絡,部落格也只能等下山再補記,就像現在。

這次下山,是為了到百合社區〈永久屋〉上最後一堂初階班的皮雕課。待會兒採買完畢,我們又要上山了。

等路修好,親愛的朋友們,阿禮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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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當簡單,工具、貓、狗、鴨鴨,還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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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空地安頓鴨鴨,泰德靈光乍現,想養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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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我們一起流浪,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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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打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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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ky怕我們下山把牠留在山上,整天守著阿六寸步不離,讓阿六都嫌牠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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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鴨有點不習慣山上的氣候,太陽一出來,就在院子裡踢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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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小鴨仔帶回避難基地的時候,很多人告訴我們這種綠頭鴨,要剪斷雛鴨的翅膀末節,不然牠們會飛走。我們覺得那樣做很殘忍,心想飛了就飛了。現在,牠們長大了,到了山上果然每天都會飛出去,還好,牠們會找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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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霧中烤火取暖兼燒水,打水洗澡真像小時候在花蓮鄉下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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汛期在山下製作的路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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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月亮繞著地球跑,地球繞著太陽跑,太陽帶著成員在銀河旋臂裡….呵呵呵,到阿禮一窺天上的奧秘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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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感覺,問阿福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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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喝過期的咖啡。

(本文轉載自作者部落格)

(本文轉載自2004-2010年行政院新聞局製作之「小地方-台灣社區新聞網」)

【黑潮書寫25】為愛轉彎

一個多月沒出海了,不曉得飛旋海豚他們好不好?如果是莊子的那個朋友惠施,大概就會問:「你不是飛旋海豚,怎麼會知道飛旋海豚好不好呢?」

一個多月沒出海了,不曉得飛旋海豚他們好不好?如果是莊子的那個朋友惠施,大概就會問:「你不是飛旋海豚,怎麼會知道飛旋海豚好不好呢?」

25圖一

我確實沒本事洞悉野生動物的情緒,僅能用目擊率來做粗淺的臆測──花蓮外海對飛旋海豚來講,應該是還不錯的生活棲地,食物充實有得吃、環境整潔有得住、生態多樣生活有伴,最重要的是,如果遇見,表示他們還在,表示他們多數是安全的。

冬天不是和海豚約會的季節,不是海豚的問題,是我們人泰半不適宜頂著凜冽強勁的東北季風出海。可是站在陸地上,懸念仍然可以攀過消波塊、防波隄,逕自往海上去。

12月20日中午,接到朋友來電,說她早上跟了漁船出海,在七星潭灣裡遇見一群飛旋海豚。

「妳家旋旋來飆金發漁耶!在船邊、船艏下,都不肯離開……」電話那端傳來友人興奮的聲音。

漁船這日出海本為鏢曼波,卻遇上肯來飆船的飛旋海豚,老船長都不由得嘖嘖稱奇。飛旋海豚飆賞鯨船已是家常便飯,但飆的是漁船就罕見了,更何況,鏢魚台上還架著三支白晃晃的鏢槍,不知死活的飛旋海豚竟然膽敢在鏢槍倒影中船艏乘浪。

你或許可以說,這些野生動物只是畜牲,沒那麼聰明,哪裡曉得鏢槍是甚麼?

但,如果你曾經到海上去和野生的鯨豚有過近距離的互動,你就會同意,他們不笨;你甚至會願意相信,在某個交會的片刻,野生動物和人類之間,的的確確存在著奇妙的信任。

當然,你也可能聽人說過瓶鼻海豚的智商和七歲孩童不相上下,也或者從最近沸沸揚揚的媒體輿論中,再三聽見中華白海豚面臨滅絕危機。可是,在此之前,你知道海豚家族中還有一種飛旋海豚嗎?

飛旋海豚在生物分類學上隸屬哺乳綱齒鯨亞目海豚科,最大身長220公分,體重75公斤,有細長嘴喙、三角形背鰭、明顯的三層體色,水面行為活潑,是花蓮港外最常見的近岸小型鯨豚。

這些年以來,要不是飛旋海豚願意和我們比鄰而居,我想,花蓮或者台灣東部的海洋生態會變得非常寂寞。

25圖二

我喜歡飛旋海豚,一直很想把他們的眼睛看清楚一些,但在賞鯨船上並不容易做這樣的觀察,因為海豚的游速太快了。真能把飛旋海豚的眼睛看清楚,多半是借由照片。每趟船班回來,整理照片的時候,我最想看見的倒不是有沒有來得及用快門捕捉到飛旋海豚精彩的旋跳,而是──有沒有眼睛?有沒有來自深海的眼睛游進我的相機?

你知道嗎?海豚的眼睛其實都不大,不過十分清亮,而且他們流行煙燻眼妝喔。

即使曾經俯身與船艏乘浪的海豚相望,也不可能知道他們是不是真能從水中看見船上的我。海豚是用聲音來「看」世界的,他們的頭部有一個叫額隆(melon)的特殊構造,下顎後端有個聽窗(panbone),能夠以回音定位的方式辨識週遭環境。國外的科普書籍所載,海豚甚至能以「聲波」「看」進人體,知道一個人是否友善、是喜悅還是悲傷、是冷靜還是恐懼。

可是,我無法用陸地上的眼睛讀懂海豚的心事。我只能想像,想像那一隻明亮的小眼睛,究竟看見怎樣的大海洋。

六、七月時,針對西岸的國光石化開發案,瀕危的中華白海豚一夕走紅,尤其是行政院的長官說中華白海豚「既然在台中港那兒都可以轉彎了,白海豚自然有牠的生存、游水的路徑,牠也是會轉彎的,不是車子就一直往直線走。」

整個夏天,在賞鯨船上常有遊客朋友會問道──海豚真的會轉彎嗎?為甚麼不叫中華白海豚來花蓮生活就好?

我曾經四次從台中梧棲搭船出海,試圖想要從望遠鏡中發現粉紅色的背鰭,沒一次成功。

我無法如長官那樣向你預言中華白海豚會轉彎的事,也沒辦法呼喚他們離鄉背井搬來花蓮當新移民。可是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真實的小故事──

2010年8月15日清晨,賞鯨船拂曉時從花蓮出港,目的地清水斷崖,卻在港嘴外遇見第一群早起的飛旋海豚。和第一群飛旋海豚接觸互動了一刻鐘,船隻繼續北行。到了七星潭外海,眺望台上的解說員看見更遠的北邊,有一群迅速往南移動的飛旋海豚。同一種,解說員和船長決定不停留,打算繼續往北。

然而,當賞鯨船與這第二群飛旋海豚以一百公尺左右的距離「擦身而過」時,急速豚游南進的飛旋海豚煞車了,他們似乎發現賞鯨船,然後調頭──

約莫兩百隻,原本整齊的隊伍因方向的突然改變顯得有些混亂,不過,飛旋海豚轉彎了,朝賞鯨船加速游過來,團團把船隻圍住,前後左右都有,或旋轉、或跳躍、或仰泳,或者只是很普通的發出哨音和換氣。

船隻滯速了,那當下,任誰都捨不得離開。

海豚怎麼可能不會轉彎?

海豚善用上下擺動的尾鰭控制方向,他們想往哪裡去就往哪裡去。

為了愛,飛旋海豚會轉彎。這無關常識不常識。

沒有愛的海豚,不會轉彎,會離家出走,會從地球上消失。這一點倒可以從其他已滅絕的物種得到前車之鑑。

25圖四

花蓮外海,超過十年的人豚互動,跨物種之間才有了愛。所以,可不可以都不要傷害他們?好不容易,真的好不容易,他們才相信了岸上長腳的人。

然而,西岸的中華白海豚就沒那麼幸運了。

他們愈來愈少,少得有人覺得反正就要絕種了,也不必多去管他們。物競天澤,適者生存,不是嗎?

可怕的是,自大而貪婪的人類愈來愈以為自己是「天」了。

各路人馬為了捍衛自己的理念、彰顯自以為的未來遠景,理論也好、專業評估也好,都可以說得天花亂墜,可是,我以為最腐臭沉淪的還是人心。這些年來,整個環境,從山到海,彷彿生態就是必須為國家經濟的衰退與繁榮做絕對的犧牲與準備。

這實在太沒道理了,關於生態的傷害往往不是立即可見,等到發現浩劫、心生懊悔之時,都不可能再去追究當初究竟是誰該負責。再說,如果有一種生物因為某幾個人的政策而受到傷害,因為某一財團的建廠大計而走向滅亡,到時候才來要誰丟幾頂烏紗帽、要誰關閉廠房、要誰賠償多少錢,根本都已無濟於事。

我喜歡海豚的眼睛,因為太澄澈,彷彿可以從中映照自己的初心。

你還記得你的初心是甚麼?

我以為一尾鯨豚的價值,不應該只是滿足口腹之慾的一塊肉,不應該被拿來論斤論量的與所謂「國家經濟」做對等的「比價」。對一尾鯨豚的態度,其實不是只是對一尾鯨豚而已,而是對一整座海洋。

想想,海豚都可以為了愛轉彎,我們人為甚麼不行?

如果可能,我很想呼喚中華白海豚來花蓮外海生活,但我們可以如此自私妄為嗎?

而且,眼前,我也沒辦法去跟親愛的飛旋海豚保證,花蓮絕對是──安全的天堂。

25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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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2004-2010年行政院新聞局製作之「小地方-台灣社區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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