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切的星空-青海玉樹災後半年

「災難興邦」,似乎成了這2年中國救災重建的熱門字眼,從正面意義來看,政府在某某地區受天災創傷後,投入大量資源重建,變得比原先更加繁榮。然而,國家力量在重建過程中也同時得到更高的控制力。

編按:

本文為作者中國舟曲採訪之行後,續往青海玉樹災區的旅程記聞,因時間與當地狀況,記者並未能進行完整調查採訪,但也採集不少嘈切絮語,文字刊載於下,攝影作品請點選這裡閱讀。本系列圖文與PNN新聞網共同刊登。

03 玉樹平均海拔約4,200公尺,大部分都是游牧地帶。地勢高峻偏僻,是拖慢玉樹重建步驟的天生障礙
玉樹平均海拔約4,200公尺,大部分都是游牧地帶。地勢高峻偏僻,是藏人領域。

「離開這裡以後,敏感的問題你就別跟別人提…至於什麼問題比較敏感,我相信你有能力判斷。」

離開玉樹那天下午,K和我坐在廚房前的遮陽棚下抬槓。如同他們已經練習了半個世紀,按理說應該已經熟練到不行了那樣,K先是啜了口熱騰騰的酥油茶,然後放下杯子,皺著眉頭告訴我:「別為我們彼此帶來麻煩…」

「很多事情在當地討論還可以」,K說,「但如果你離開後,還想『用敏感的台灣人身份討論敏感的藏族問題』,那不僅我們以後很可能再沒機會見面,我也會有麻煩上身」。當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開始盤算要為這段友誼割捨到什麼程度,又該交出多麼「不夠好看」的報導…

20 一束紅玫瑰被放置在結古寺旁的山坡上,祝福玉樹能儘速完成重建,罹難者家屬也能早日走出傷痛
一束紅玫瑰被放置在結古寺旁的山坡上,祝福玉樹能儘速完成重建,罹難者家屬也能早日走出傷痛

2010年4月14日上午7點49分,中國青海省玉樹藏族自治州發生芮氏規模7.1地震,造成結古鎮、西杭村一帶70%,總計達15,000戶以上房屋毀損傾倒。僅僅間隔不到2小時後,當地又發生芮氏規模6.3餘震,為仍埋在瓦礫堆中的倖存者,捻熄了最後一線生機。

中國官方統計,玉樹地震「至少」造成2698人死亡,270人失蹤,12135人受傷。「經結古寺協助處理的遺體,就超過3400具」,活佛昂文丹巴仁慶曾在受訪時如此透露,批評官方少報死亡人口。當地藏民則說,除結古寺外,各地趕來協助的喇嘛也處理掉幾千具遺體,若和許多根本沒被挖出,無法處理的遺體相加,死亡人數恐怕在2萬以上。

技術上來說,中國官方並沒有說謊,只是誤差一如以往大了些,帳面上總比較「和諧」。

02 2010年4月14日上午7點49分,中國青海省玉樹藏族自治州發生芮氏規模7.1地震,造成15,000戶以上房屋毀損傾倒。官方稱死亡人數約2,700人,當地藏民則說,實際死亡人數約在2萬之譜

4 月,春寒,海拔3,600公尺的結古鎮仍在降雪,各方面考驗倖存者與救援團隊的救災重建任務。「許多跋涉千山萬水過來救災的解放軍、志願者,都捱不過高原反應,一個個倒在帳棚中,反而我們這些災民還得變成『照顧志願者的志願者』」,藏民打趣地說。(聽說就連救難犬也發生高山症)

「我們特別感謝,也確實幫最多忙的,還是來自各地的喇嘛」,K說。與中國官方撲天蓋地正面報導有別的是,包括BBC、紐約時報等媒體,都分別報導解放軍只在鏡頭拍攝時才工作,以及遺體、生還者挖掘「出土」的那一刻,永遠得等攝影機都架設完畢後,才會開始動作。

「但喇嘛們才不管有沒有人在拍照錄影,有沒有人採訪他們,他們就是埋頭一直做,因為他們是真心只想著要幫忙。」玉樹震後,來自各方的上萬名喇嘛,不僅成了救災主力,以一間扛起了罹難者的超渡與祈福工作。半年過去,倖存藏民們碰在一起聊天,仍熱切談著對來自四川、西藏等地喇嘛的感激之情。

4/16,日本《朝日新聞》報導,掌控中國媒體的中宣部下頭口頭命令,禁止發佈有關災民不滿、物資遲到、而童死亡、學校倒塌等不利消息,並務必優先報導黨政官員慰問災民的消息。4/22左右,藏民們最感謝的外地喇嘛,陸續被政府給「請離」玉樹,留下受災藏民與他們眼中真正的「外人」,持續重建工作…

溫家寶發表深情演說,高級黨務人員們來了又去,中國政府殫謀戮力營造的,是政府積極重建藏區的形象。至於遠在千里之外的達賴喇嘛 – 藏民們最期盼見到的精神領袖 – 無論發表多少希望親赴災區的聲明,至今仍無機會踏上這個受創災區。青海,丹增嘉措的故鄉,災民仍在飄揚的風馬旗下盼望…

04 由於中共規劃至少得花3年才能完成重建,因此災民現在都安置在帳棚當中,與廢墟共存
由於中共規劃至少得花3年才能完成重建,因此災民現在都安置在帳棚當中,與廢墟共存

從西寧搭乘臥舖巴士橫越海拔4,800米高原,在歷經15小時顛簸車程,以及高原反應的痛苦折磨後,我在出發次日清晨8時許,拖著病體抵達這個空氣稀薄、風沙四起、帳棚林立的玉樹重災區。彼時已是災後半年,結古鎮看上去,竟和災後僅僅1個月的舟曲沒有太大分別。

地勢高峻偏僻,是拖慢玉樹重建步驟的天生障礙;更糟的是,因為玉樹冬季氣候過於嚴苛,9月底到明年4月,所有重建工程都將停下腳步。當地人說,結古鎮曾創下最低零下攝氏40度的低溫,在這種狀況,人們只能保命,無法奢求重建。種種不利因素考量下,中國政府規劃的玉樹重建期程,自然無法與汶川、舟曲的2年目標相比,官方認為,重建玉樹至少得花3年。

重建期程一長,中繼安置就顯得更加重要;畢竟,災民總不能先當個3年野生動物,等一切都重建完了,在回歸正常生活。在玉樹,所謂的中繼安置,就是由民政機關供應帳棚給災民「使用」。這裡所指的使用,可不僅是居住,還包括生計的維持;換句話說,結古鎮上目前不僅有帳棚雜貨店、帳棚機車行、帳棚餐廳,甚至連帳棚學校、帳棚網咖、帳棚賓館都有。

關鍵在於,3年代表3個嚴冬,現有的民政救災帳棚遮風避雨還成,想要抵禦嚴寒根本不可能。

08 玉樹街頭一景
玉樹街頭一景

05 賽馬場一帶是規模最大的帳棚中心,除了帳棚家庭外,也有帳棚學校、商店等設施
走訪結古鎮,詢問災民當前最迫切的需求,每個人都說 – 禦寒物資最是緊要,包括比較厚的冬季帳棚、軍大衣、厚棉被等等,是眼前我們最需要的。

「災難興邦」,似乎成了這2年中國救災重建的熱門字眼,由舟曲至玉樹,經常都可聽到災民口中吐出這樣的字眼。從正面意義來看,「災難興邦」可指涉政府在某某地區受天災創傷後,投入大量資源重建,讓受創區域在重建後,變得比原先更加繁榮。

然而,許多災民對「興邦」一詞的解讀,多半是不利於(漢民族)政府統治的觀點。有災民認為,政府將天災視為「轉機」(甚至有計畫地製造災難),讓國家力量在重建過程中得以充分展現,首先藉此籠絡少數民族災民,其次是讓中央在災區重建完成後,得到更高的控制力。為了達成上述的目的,「隱惡揚善」的新聞控管,以及盡量減低NGO在救災重建中的能見度,也就成了必要的手段。

據了解,中國政府有意藉由此次玉樹重建,連帶將「玉樹縣」升格為具有30萬人口規模的「玉樹市」。藏民認為,中國政府打算收回游牧區土地,將游牧藏民全部遷往結古鎮的集合住宅區住,如此雖可提高對游牧民的控管,但一生只懂放牧的牧民,若被遷往城鎮居住,日後將如何維持生計,恐怕會是一樁大問題。

此外,藏民進一步質疑,玉樹縣就算把游牧區人口全部納入計算,頂多也只有20萬出頭的人口數;其中,大概有90%以上是藏族居民。如果這項計畫屬實,那麼政府勢必得將其他區域的人口遷入玉樹。藏民認為,政府很可能會將其他偏遠農村的漢族遷入玉樹藏族自治州,藉此提高對自治州的控制力。

19 中國政府打算收回游牧區土地,將游牧藏民全部遷往結古鎮的集合住宅區住。一生只懂放牧的牧民,若被遷往城鎮居住,日後將如何維持生計,恐怕會是一樁大問題
中國政府打算收回游牧區土地,將游牧藏民全部遷往結古鎮的集合住宅區住。一生只懂放牧的牧民,若被遷往城鎮居住,日後將如何維持生計,恐怕會是一樁大問題

凌晨3點,距離我開始發燒還有10小時,距離離開玉樹則剩14小時。我在大半夜被外頭轟隆隆的低頻噪音吵醒,於是走出投宿的帳棚外一探究竟。

青海的星空比起我在台灣山區所見更加壯觀,明晰可見的銀河,就這麼亮晃晃地在我頭頂閃爍不已。轟隆隆的怪音來自結古鎮周圍的山區,搭著從沒聽過的尖銳鳥鳴與藏獒吠叫聲迴盪著;聽著聽著,突然就連這片星空也讓我覺得嘈雜了起來…

第二天起床後,我向藏民打探夜半怪聲的真面目,多數人卻告訴我,他們什麼也沒聽見。最後,W不是很有把握地跟我說,那很可能是餘震的地鳴聲,因為玉樹至今仍常有餘震,但他們反正只剩帳棚,壓不死了,早已沒什麼好擔心。

離開前K叮囑我,回去後別說什麼敏感話題,避免為彼此帶來麻煩。我想了想之後回答他:「我什麼也不會說,頂多告訴朋友這裡有些怪聲音,而你們卻什麼也沒聽見,甚至無法告訴我那是什麼。就當…全是我的幻聽吧!」

K聽完笑了笑,W也是。那一瞬間,我看著他們的笑臉,突然明白為何佛像總是長得同樣面孔…

01 一位來自玉樹游牧地帶的藏族女子,雙手合十做出祈福手勢
一位來自玉樹游牧地帶的藏族女子,雙手合十做出祈福手勢

延伸閱讀:

青海玉樹攝影圖集

作者拍攝玉樹的所有影像

舟曲報告

舟曲報告攝影集

附錄:玉樹災後重建街景錄像

種子保存的危機與契機─韓國的經驗

種子不單單只是食物的種子,我們的祖先透過種子把文化、傳統技藝、物種多樣性都留了下來,「就算死!也要把種子收完再死」─對於我們韓國婦農協會來說,種子非常重要…

前言:

8/23~8/26,兩個韓國農民組織,韓國農民聯盟晉州分支(JInju KPL)和韓國婦農協會(KWPA),透過台灣農村陣線,前來和台灣農民交流,8/24的南部行程由旗美社大安排,以下是8/24下午關於韓國種子保存經驗的分享。

時間:2010.8.24

地點:美濃福安國小

分享人:姜民點(韓國婦農協會)

紀錄:Anu Takishusungan(旗美社大實習生,布農族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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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存種子的事業

種子不單單只是食物的種子,我們的祖先透過種子把文化、傳統技藝、物種多樣性都留了下來,「就算死!也要把種子收完再死」─對於我們韓國婦農協會來說,種子非常重要,當我們無法自己保存種子的時候就只能依賴外面商行販賣的種子,

韓國保存本土種子的公司在90年代就消失了,現在原有的種子公司也被一些跨國企業或本地大企業所裁併,韓國政府的農林部只講求效率,透過種子養成法令的修改,朝向對大企業有利的方式,讓農民的損失非常大,現在我們農民都需要付費買種子了。

現在大多數的農友使用的是非本土作物的種子,認為收穫越多就賺得越多,在這樣過度依賴外來強勢作物的情況下,農產品的多樣性愈來愈低。目前韓國僅只有少數的人願意栽培、保存本土種子,所謂的本土種子是指數千年以前在我們這塊半島上長出來的東西,另外一部份便是近40年來的作物的種子。

其實,種子保存的事業,韓國政府也不是完全反對,但是做法上和農民有所差異,農民希望政府不要冷藏種子而是繼續栽種,讓種子自行發育、長大,透過不斷地耕種,讓種子的多樣性愈來愈多,這才是農民的訴求。

WTO帶來的影響

在2007推動的一項產業法也讓農民對使用、保存本土種子上充滿困難,因為這項法令希望種子能有認證,需要登記才可以使用。本來一個地區都有不同的種子,但是在WTO簽訂了這樣的法令就喪失了對種子的自由。一般來說,有一些產品發明出來之後需要認證,而現在種子就變得像這些產品一樣需要認證。目前國際上以美國拿到的認證最多,這給其他國家很大的壓力,很多地方就開始產生關於種子的爭議與問題。

現在韓國的法令無法保障農民和種子,自從WTO或FTA開始,連種子都成了財產權,在歐洲地區完全禁止自己保存、保留本土種子,他們必須要花錢買種子、化學肥料,讓農民不再是在大自然中工作的農夫了。

這些被拿來販賣的非本土種子也沒有明確的法律規範、約束,這些外來的種子沒有化學的藥劑來培養是沒有辦法生長的,沒有自生能力的種子本不應該販賣,但商人卻只顧自己的利益,這些事情農民沒有辦法去干涉,都是由政府強力的決定,而商人所在意的也只是自己所賣的種子能不能夠壟斷市場的通路。

目前韓國政府鼓勵企業來發展遺傳因子的工程,這樣子的趨勢帶動整個韓國好像非得去協助基因改造工程不可。目前全球前十大的企業,其中農藥市場有80%和生物工程有54%都在做類似的基因改造工程。一些專門從事基改工程的企業也與政府打好關係,希望透過制定法律來支持這樣的產業,維護他們的利益。

在韓國農村地區常常看到名為「LMO」(living modified organism,基因改造活體 )玉米的車輛,車子在運輸的時候會掉落一些玉米的種子,這樣的情況讓我們韓國婦農協會感到害怕,因為在不經意的情況下,基因改造的種子就有機會在地方生長,進而影響到在地的種子。

現在的韓國對於基因改造懷有夢想,政府使用國民的稅金開發「基因改造生物」 (GMO,Genetically Modified Organism),我們協會感到十分憂心,因為國人好像都在吃沒有保障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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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人:韓國婦農協會的姜民點女士。

對種子保存的期望

保存本土種子不但只是保存種子本身,希望也能保存我們的生態環境,恢復人與自然本為共同體的概念,現在我們女性農民團體希望把這樣的價值觀呈現出來,成為全國農民發展的事業,一步步來保存本土種子,藉由女性農友來管理,生產出比較安全、讓人放心的食物,與農協、其他農民團體一起來努力。希望透過不同都市、地區,甚至南北韓之間的交流,有更多更好的運作機制,這是全國人民應該要做的事情,因為這樣子的訴求不是為了農友而已,也是為了人民的生活保障與我們相依相存的大自然。

目前韓國農林部還是很支持基因改造,希望政府能站在農民的立場思考,目前為止有世界有許多國家都意識到了保存本土種子的重要性,於是紛紛建立了種子銀行,用冷藏的方式保管。希望農友能意識到這件事情並保存本土的種子,分享給還沒有意識到的農友。

目前我們女性農民團體有一個農家保存一個種子的活動,也曾透過種子嘉年華的活動來募款,拿這些募來的基金種韓國本土的玉米,反應相當熱烈。未來,我們還計畫要調查每一個地區有哪些本土的種子,讓每一個地區有一個目標來做種子保存的工作。

希望本土的種子能建立起一個品牌來讓大家認識,目前正在努力希望這樣的想法能夠有組織地來實踐,也希望有更多農民參與,重視這樣的事情不只對農友有好處,對國民的飲食安全也有保障。雖然保存本土種子不是每個人民都意識到,但是以韓國人愛用國貨的觀念來說,我們相信保存本土種子是可以成功的事!

虛擬的原住民族自治區

行政院院會日前通過「原住民自治法草案」,由於沒有行政轄區、失去土地附著,形同只是一個負責原住民族文化事務的人民團體,地位不如一個基金會,難怪原住民族團體群起表達強烈不滿…

行政院院會日前通過「原住民自治法草案」,由於沒有行政轄區、失去土地附著,形同只是一個負責原住民族文化事務的人民團體,前原住民族委員會主委瓦歷斯.貝林更是認為地位不如一個基金會,難怪原住民族團體群起表達強烈不滿。

原住民族運動推動二十多年,基本訴求有三項,包括正名、還我土地、以及自治。其中,正名運動有初步成果,憲法增修條款已將污名化的「山地同胞」改為「原住民族」,自治運動則因為與山林土地的歸還糾纏不清,又與因此,政府部門迄今裹足不前,甚至於有些部會視為毒蛇猛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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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進黨執政時期,為了履行對於原住民的競選承諾,先後草擬了兩個自治的版本,姑且稱為A版、以及B版,分別有實質法、以及程序法的精神。可惜,因為國會席次朝小野大,最後功虧一簣、功敗垂成。

馬英九總統在大選期間,也有試辦自治區的政見,給族人帶來一絲希望。國民黨上台後,黨籍立委認為執政黨應該有自己的版本,因此,把原來的草案退了回去,希望另起爐灶。在章仁香主委任內,大體是原地踏步,或許是因為她出身平地,對於山地原住民的土地感情,缺乏相同的熱情。

孫大川走馬上任,因為與原住民族運動、以及本土陣營互動良好,因此,眾人殷切期待。到目前為止,新政府的原民會也提了兩個草案,暫時稱為C版、以及D版,前者是A、B版的綜合、中規中矩,後者對於自治區的定義竟然是「自治團體」,儼然就是連主機板、以及硬碟都沒有的空殼仔,當然要被譏為是虛擬的自治政府。

根據孫主委的說法,原住民不一定要一步到位,最好是先上一壘就好,再慢慢地努力。這樣的說法,聽來似乎是相當合理,只不過,看了草案的內容,發現是永遠不可能得分的,也就是說,一旦法律訂定以後,除非有強大的政治力量作後盾,想要再修法,幾乎是比登天還難。原本是可以保送十四分的(十四族),現在,連要上二壘都困難重重,族人當然要義憤填膺。

我們也了解,作為行政團隊中最弱勢的部會首長,孫主委應該是面對來自內閣排山倒海的壓力,因此會有如此權宜的做法。不過,我們也要提醒主委,社會上可以看到夫妻為了種種原由,不得不進行假結婚,不過,到頭來,如果一方假戲真做,所有財產付諸流水,再後悔也來不及了。

以加拿大的經驗來看,原住民族的自治可以有三種模式。首先,如果是在傳統領域,因為族人聚居,當然是可以採取民族自治,這是最理想的境界。第二種情況是區內有外人混居,不過,族人的人口還是居多數,因此,仍然可以透過一般的公共政府,來達到實質的民族自治。最後是組合式的(corporate)自治,是在族人散居各地的條件下,不得已,只好採取屬人的方式,沒有土地、也沒有資源可言。

以現有的行政區劃來看,平地原住民族鄉鎮市有二十五,山地原住民族鄉鎮有三十,前者或許是多元族群居住犬牙交錯,譬如花蓮市、或是台東市,不過,至少在山原部份,傳統領域大致完整,包括賽德克族的仁愛鄉、太魯閣族的秀林鄉、以及鄒族的阿里山鄉,民族自治其實是遊刃有餘。如今,全盤讓步、割地賠款、喪權辱國,又違背「原住民族基本法」的規定,無言以待。

(作者為東華大學民族發展暨社會工作學系教授兼原住民民族學院院長)

原文出處:
http://www.twtimes.com.tw/html/modules/news/article.php?storyid=122284

當土石持續奔流

儘管NHK的《當土石崩落》主要是從自然科學角度剖析災難,但它背後仍舊具有某個重要的道德意義──釐清災難發生的原因。唯有釐清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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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進口的偵探

早在電影《阿凡達》流行之前,台灣人就已經熱衷於身歷其境的感受了,所以我們會看到每到颱風季節,電視台都會大陣仗地、也十分投入地為這年度的大秀做足準備。電視台的分割畫面、跑馬燈與無意義的動畫除了催促我們應當購買更大尺寸的電視之外,主播以及採訪記者戲劇性的表演,在某個意義上也暗示著觀眾應該準備好爆米花或其他零食、佐著窗外的雨聲。一切準備就緒,一場消費他人痛苦又能佯裝自己關心的好戲即將上演(註1)。

但也就像《阿凡達》一樣,人們對八八風災的關注消退得十分快速,但其中原因歸根究柢,則不是因為陸續有「推陳出新」的災難在台灣上演。那麼這消退是為什麼呢?事實上,這個「為什麼」與我們在看日本NHK所製播的《當土石崩落》節目所發出的「為什麼日本人這麼認真」的「為什麼」,其實直指著同一個問題根源。

只是我們通常沒有追問下去,所以我們的判斷常常就只到達「日本人做事比較仔細、謹慎、想得比較遠……台灣人比較隨便……唉,台灣政府比較無能啦……」。但從某個角度來看,那問題的關鍵其實是在於「日本人比台灣人更重視『人』」。

而從一種膚淺的歷史眼光來看,這真是令人驚奇的,因為不過就在六十餘年前、日本在大戰後期的作風是以不重視人命著名的,並且這種印象一直停留在我們的記憶裡。諷刺的是,過去不斷用戰後「以德報怨」的故事來營造光榮感的我們,如今相形之下對於「人」的看重卻是十分落後與缺乏。

以致於那曾經飽受譏評的「父親節耶!……拜託!」,如今其實很有可能即是我們不想再關注一年前的「別人的」傷痛的理由──只差沒說出口。以致於薛香川在某個意義上可能只是犯了政治不正確的錯誤,他誠實地把大家在一年後藏在心裡的話講了出來,而成為了去年暑假「強檔熱門戲劇」的祭品。

我們或許可以說,倘若要每到週年才會想起八八風災並緬懷受害者,這其實跟基督徒在聖誕節時才想起耶穌是一樣荒謬的。事實上這種批評並不過分,因為當我們看到日本人在其國內發生災害後的未雨稠繆──並且竟進而籌謀到了一個落後的南方島國、還順便幫島國民眾釐清災難當天早上小林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就知道在這些日子以來我們可以做的還有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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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by wikimediaschnappi(CC:by,經修圖)

《當土石崩落》背後的道德意義

儘管NHK的《當土石崩落》主要是從自然科學角度剖析災難,但它背後仍舊具有某個重要的道德意義──但這道德意義卻是不被我們看重的──也就是去釐清災難發生的原因。事實上也唯有釐清原因,我們才能夠公義地去做各式各樣的、短期長期的判斷與處理。

但令人感到悲哀的是,這災難的原因在一年之後對台灣來說仍舊是個謎團(註2),以致於我們不知道是否該責怪災民「有永久屋住還不知足」,還是應該懷疑自己也可能是這場災難的加害者;不知道是否該責怪災民「總是任性地要待在山上,颱風來的時候又浪費國家資源」,還是應該反省這背後或許有加諸於前者的更深層的不公義。

不,我們其實是不重視這些的,殊不知謎團底下的互相懷疑與敵視也是一種很有效果的政治工具。執政者大可利用這種模糊,一方面展示自己「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倒貼了」的無辜,另一方面則有相當的民意可以幫忙圍勦心有不滿的災民。而在野黨或某些政治人物也可以利用災民的憤恨委屈,作為輔助個人生涯發展的工具 ──形塑正義之士的形象並獲得可觀的影響力。

總之,這種模糊與混亂正是邪惡最喜愛的環境,以致於我們總要擔心,會不會那些在各種場合講到嘴角全沫的所謂的正義使者,他們其實很喜歡災難?會不會那些炮打中央而頻頻吹鬍子瞪眼的民意代表或甚至地方首長,其實很期待災難過後的龐大資源分配?

會不會其實政府也看重這災難中的英勇救難與無私捐輸裡、能有一種凝聚台灣人民向心力的果效、以及就此畸形地生長出來的感動氣氛,能夠使人們忘卻其施政之下不斷撕裂的貧富差距、社會不公平?對此,或許有人會說「會嗎?不至於吧……」,但請別忘了,台灣其實是一個不那麼重視「人」的國家。

而我們能夠就這麼任憑它不清不楚嗎?一件殺人案都需要仔細調查並嚴格審理了,但為什麼發生在台灣的、六百多個人的死亡卻好像夢境一場呢?這難道不奇怪嗎?難道都只歸咎於不可預期的超大豪雨嗎?這超大豪雨背後有沒有什麼人為的原因呢?而除了超大豪雨之外,我們的國土規劃、山林政策、國家長遠發展策略、防災救災機制、國土基礎研究、道德教育有沒有缺失?

我們真的能夠如此輕易地藉著「天災」這種稱呼──把責任都推給上帝──全身而退嗎?而我們是否見到某些官員下台 ──然後又很快地擔任其他的官職──就覺得事情已經結束了呢?

釐清真相的重要性

釐清真相固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這並不會得出我們就不應該去努力。而我們或可同意在各種複雜的因素交互影響之下、有時甚至是受限於科學研究的缺乏與極限,以致於我們沒有辦法很精準地指出究竟誰該付百分之幾的責任。但從公義的角度來看,釐清真相卻是必定要積極且努力去做、且要積極地向民眾告知的,因為目前有一種很明顯的現象是,我們很可能就因著對於八八風災致災原因的不同理解,而在後續舉措上呈現出各說各話的情況。

例如同樣是對災民的「幫助」,某些相信這災難純粹是出於天災的人,就很可能會將其理解為災民應當感恩的「施捨」,他們既沒有意識到某些幫助是災民根據其基本人權所「應得」的,他們也壓根沒想到自己有可能身處於那導致災難的共犯結構當中,以至於某些幫助是按著公義而應當給予災民的「彌補」。

也就因為相信災難純粹出於天災,無怪乎某些人就要批評災民在居住、工作、以至於文化信仰上的要求是過分的──而不是災民能夠按理來主張與自主地決定的。簡言之,就因為這是「自然的」災害,於是災民們所遭遇的這些苦難,其實是災民們自己倒楣,社會大眾並沒有欠你們什麼,你們有得吃有得住就該偷笑了,還想要額外要求什麼呢?難道還要用全體納稅人的稅金來倒貼你們嗎?

上述的思維其實並不誇張,因為它就真的在這一年裡逐漸地顯現出來。但是,倘若這災難裡頭存在著「人為的」因素呢?倘若它關連著政府在山林管理政策上的失職、或不當的開發、林木的盜伐呢?倘若它關連著政府一直以來並沒有很認真的看待與研究居住在山地偏遠地區的民眾的開發行為與安全呢?倘若那超大豪雨是體現著人類活動對於全球氣候的影響、以及人們長期以來對此影響的忽視呢?

倘若如此,那我們還能不能說這些災民是自己倒楣?我們還能不能抱持著十足的信心地去說他們的受苦與我們無關?這難道不需要積極地釐清真相嗎?還是說,反正就任憑它停留在這種種疑惑與誤解裡,這樣我們比較省事呢?而這種態度正確嗎?

但很明顯的,這一年來,我們對於真相的關注與重視就如同奇美小護士那樣、快速自人間蒸發而幾至一乾二淨了。在某個意義上,就因為真相沒有得到釐清,以致於我們是直接或間接地允許前述的那種思維、化作「無形的私刑」,持續凌遲某些已然身心受創、但其實無辜的災民;是我們任憑錯謬的輿論與觀感再一次地將他們掩埋、使他們窒息。

然而誰想也不到,那並無直接關係的日本人竟然比台灣人對真相更感興趣。他們嚴謹的調查為我們這一年來的粗魯與隨便造成了一種諷刺與警惕:原來我們還沒真正搞清楚禍首是誰,懲罰就已經被執行了。

民眾──包括災民──的責任

但倘若有人認為這一系列的說法將只是袒護災民,那就錯了。災民當然有可能要為這些傷害負上某種程度的責任,甚至某些災民也很可能是其他災民的加害者。對此,我們只需試問:我們是否都與那令人失望的政府與社會文化無關?只因為我是災民?

當我在呼求公義的對待時,我平時可有重視公義?我是否關心並嚴格地檢驗這政府的所作所為?而我在生活中與選舉時是否反應著我的這種關心與檢驗?而我又是否曾經願意──在災害還沒臨到我、但早已臨到他人之前──思考這社會文化的問題與弊病?我有多麼地看重這件事?

倘若今天受害的不是我,我有這麼在乎與意識到公平正義的重要嗎?我曾期待也願意參與這社會文化的改變嗎?

對於這些質疑,我們很可以想像有另一些人會批評:這是很困難的事、這是過高的要求了,你豈是拿聖人的標準來衡量大家嗎?──事實上這即是一種常見的、把問題無限上綱但其實是企圖撇清自己責任的回應方式。作為一個人,我們當然不完美,但這不意味著我們就無法走向完美。我們對前述的一連串疑問的反感,可能部分來自於我們並不習慣如此去做,但更深層的原因應是在於我們其實根本不夠看重它!

我們──無論身為災民與否──很可能就與我們指著鼻子罵的那些人一樣不重視人、不重視公義、不重視社會文化的健全,以致於我們會一如往常地繼續用選票支持那些壓根不重視人權、不重視偏遠地區的合理與長遠發展的候選人,或支持那些只把傳統文化當貼紙、或當成個人競逐利益之藉口的候選人。噢,其實我們還頗樂意這麼做的。於是我們不禁要懷疑,公義究竟是什麼呢?上廁所時才想到的衛生紙嗎?

當然,上述的情況僅僅是某種可能性,其真實樣貌往往會來得更為複雜。但這也不意味著就總是無法釐清,事實上我們就真的常常是惰於釐清!我們就真的常常會在自己受傷害時把自己想成這世界上最可憐的人、最無辜的人,甚至周遭的人也會因著我們的可憐而縱容我們如此的情緒、短暫地投注大量的同情──但也非常容易快速地轉成冷漠。

人的受苦有沒有原因呢?我該如何判斷與評價自己的受苦呢?我究竟是無辜被罪惡牽連、還是其實也有報應的成份在裡頭呢?這些其實深刻關連著公義的問題,難道不重要嗎?

但要求災民在傷痛中、心裡還要能生出一把公義的尺,這於情於理都似乎是一種相當困難的要求了,以致於這麼一把公義的尺的產生就總是需要他者的協助──其中包括前面提到的、政府應該努力地去釐清真相,而民眾也應當扮演積極監督的角色,從而釐清責任。

又站在更高的層次上、按著前述的內容,我們──不管受害與否──其實都關連於這場災難,以致於我們多多少少對此都負有責任與使命。具體地從致災的角度來說,不僅這山地的崩壞與氣候變遷下的超大豪雨可能是這個社會──甚至包括外國──所集體促成的;那總是在不斷的失敗中不斷聲稱要記取教訓──或急著撇清──的政府也常常是我們所推舉與縱容的。

又從愛的角度來說,我們也的確不夠愛同樣生活在這塊土地上的人們,我們或許會為自己孩子的生活未雨稠繆,但我們卻常常「置他人死生於度外」。而更進一步的,我們其實也不夠愛我們所生活的這座島嶼、這片大自然。就因為我們的短視,所以這些事情常常就變得是無關緊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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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真的那麼重視「人」嗎?

於是,就此來說,我們遭遇到的困難將遠比想像中的還要更大,以致於風災、土石流還可能僅僅只是皮肉傷而已,那難以治癒的致命病根即包含著先前所提到的、我們對「人」的不夠重視,事實上我們對他人總有種習慣性的冷漠──更真確地說是種冷血。對於這種判斷的最顯明的例子,就是我們長久以來總任憑我們的政府做出各式各樣不重視人、不重視人權的行為。

不僅如此,比起那些在療養院待了大半輩子、因為疾病而飽受病痛折磨與非人道對待與驚嚇、擔憂的漢生病患者,我們其實更看重自己的工作與生活順利與否。比起那些因為土地徵收、吃飯的工具要被人破壞一空而終日惴惴不安的阿公阿婆,我們好像更加看重科學園區的裁員風波與其帶動的景氣消長。

比起關心那因為石化工業污染而終日生活在危害健康的威脅下的小朋友們,我們好像更加看重自己吃到的東西有沒有毒。比起關注風災受創地區民眾的未來發展,我們好像更在意近期的旅展有哪些優惠。

這算不算冷血呢?當然算!倘若我們真的願意深切反省,我們當會發現自己所能做的──至少至少把瀏覽購物網站的時間分一點給對這些議題的關注吧!──其實還有更多。對此,相信只要能夠理解電影《辛德勒的名單》最後、辛德勒拔下戒指而哭泣的痛苦的人,就能夠理解這點。

同理心:說的比做的簡單

但也因為這樣,所以我們就不禁要感嘆那些在災害發生的當下、被我們此起彼落地叫嚷著的「能不能多點同理心!」跑到哪裡去了呢?唉,這其實在某種程度上就顯明了我們並不是那麼了解自己在說什麼──我們其實不了解同理心,同時也不知道同理的困難,事實上我們常常都是要等到自己遭遇到了痛苦才能夠真正懂得什麼的。所以,讓人感到遺憾的是,身為人的無奈與卑賤就常常要在這裡顯明出來。

於是那天天在科學園區裡賣命的工程師,就總要等到身體出問題了,才知道人生有比金錢更值得追求的美善價值,才知道主流文化有多麼畸形。那一輩子忙碌於事業的父母親,就總要等到家庭問題猛然爆發了,才知道多年來自己究竟疏忽了什麼、才認清自己對「愛」的錯謬理解。經歷貧窮的人,才知道平時被自己忽視的人們的迫切需要,才察覺瀰漫在社會裡的不公義。經歷死亡的人,才知道過去將生命視為理所當然有多麼無知,並且才終於認真看待他人的死亡。經歷壓迫的人,才知道被壓迫者的痛苦,才警覺應該起身改造社會。經歷美好自然消逝的人,才知道該珍惜瀕危的生態、該努力把這社會的眼光扭轉過來……。

但我們能不能不要總是「從失敗中學習」呢?對此,在某個意義上,我們似乎可以贊同人們都需要有同理心,去同理那些你還未曾──或一輩子都不會──嚐到的痛苦,從而認識到什麼才是最最重要的。

只是,我們其實很難有這樣的同理,我們的經驗與感覺非常地有限,但這也不意味著我們就無法多花一點時間、仔細思考發生在我們身邊的種種事件,而在體恤人的智慧上有一點點的長進。又從道德評價的角度來看,僅僅呼籲著要有同理心也是有問題的,因為「受苦」並不意味著「無辜」,而我們如何能夠去釐清自己或他人的受苦是來自於不正義,同樣需要的也是智慧。

於是,前面的問題就進一步地變成是:我們是否總要等到──自己或他人的──痛苦來臨時,才會重視對這智慧的追求呢?唉,我甚至對此也是抱持著悲觀的。因為大部分的人都像是螞蟻,在其氣味路徑被抹去──如人遭遇痛苦──時,儘管一時間會慌張地在原地打轉,但之後則仍會循著那主要的路徑、亦步亦趨地前進──繼續過著他們的尋常生活。致災真相有什麼重要呢?公義有什麼重要呢?事情不都過去了嗎?何必耽溺於悲情呢?

結語:當無形但恐怖的土石持續奔流……

無需預言我們就能感受到,八八風災必定將很快地從我們的記憶中消失,至於傷痛,就將僅僅留給那些受牽連的災民與親友。正因為我們忘得很快,所以我們不可能真的記取教訓;而我們之所以忘得很快,則是因為我們不夠重視。以致於我們真要懷疑達爾文登陸的是1835年的加拉巴哥群島,還是2010年的台灣。後者絲毫一點19世紀英國社會的「朝向文明進步」的幻想也沒有,有的只是血淋淋的弱肉強食、生存奮鬥。

「為什麼不去相信我們台灣人有這個勇氣、有這個能力並且有這個毅力渡過難關呢?」。的確,作為一個集合名詞,「台灣人」在短期看來似乎是屹立不搖的,只是那難關向來也都不是由「台灣人」共同承擔。而是單獨留給那女兒陪父親出門賣菜、因著路基塌陷落入溪中的破碎家庭;是單獨留給丈夫因為衝出斷橋、而再也無法與其相伴的妻子;是單獨留給那些同學玩伴們都不見了、一個人背負起眾人回憶的小朋友;是單獨留給那些住在樣品屋裡、卻因為離了土地而對未來生活茫然的災民。

沒錯,我們可以放心地把難堪的一面通通交給他們,相信「台灣人」必定會繼續──頭也不回地──大步向前!所以,就讓我們繼續歌頌並尋找更多的台灣之光來維持我們的自我感覺良好吧!

讓我們繼續搜尋名人召妓或不倫的八卦話題吧!讓我們繼續期待一個又一個記不清楚名字但總是賣弄著肉體的正妹或名媛吧!讓我們每日的生活都繼續化為拙劣的模仿與低俗的笑鬧吧!讓我們繼續嘲笑鄭南榕吧!──因為他天真地相信就算死了一個鄭南榕,台灣還會出現一百個鄭南榕!

註1:想也知道,那二十四小時追蹤、並且不時地要派遣記者去涉水淋雨以製造戲劇性效果的新聞頻道,其實看重的是廣告效益而不是災害本身。

註2:筆者於月初曾向評斷高雄縣甲仙鄉小林村、六龜鄉新開部落災害、旗山鎮嚴重水災及民眾不幸遇難一案,純粹是出於天災而簽結的高雄地檢署,詢問是否有具體文件可供參考,地檢署是以「偵查不公開」為由而無法提供相關文件。

至於聯合報2010年8月31日則報導「雄檢顧慮小林村民感受,未立即公布,對外統一口徑說:『還在等學術單位的報告』,但雄檢已考慮在適當時機公布」。

對於地檢署的判斷,聯合報於9月1日報導「八八水災在高雄縣造成重大傷亡,相關公務人員是否有廢弛職務的問題?高雄地檢署偵查結果發現,小林村連避難地點都遭掩埋,即使發動強制撤離,村民也難逃一死;因此,高雄縣長楊秋興及甲仙鄉長劉建芳均未涉廢弛職務罪。……縱使縣長、鄉長依現行法令程序進行強制撤離,將居民撤至兩處避難地點,也無法改變小林村死亡444人、失蹤14人的災害結果。也就是說,以國內現有的防災機制,不足以避免小林村災害的發生或減少災害損失」。

中國時報同日則報導「國內現有防災機制不足以避免小林村山崩災害發生或減少災損,台灣過去也沒有處理過如此大規模山崩經驗,現今科技無法預測或避免,更何況縣長、鄉長等未具專業知識的人」。

令人懷疑的是,那麼究竟是誰「應該」注意到國內防災機制究竟能否滿足國內防災需求?究竟是誰「應該」重視防災專業知識的培養與健全?而真的是現今科技無法預測或避免?還是因為我們在這些科技上沒有足夠的投資與重視?

延伸閱讀:功德、人權、愛

搶救海岸年(6)又來了!杉原棕櫚村開發登場

美麗灣未止,棕梠村又來,別以為這就是開發的全部,杉原灣南邊一個遊艇港與港區開發案,還在等待時機,徹底讓大杉原灣區變成豪華旅遊區。杉原海域的自然美麗,可能在人禍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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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發沒完沒了!

逃避環評開工的杉原美麗灣渡假村,九月七日在高雄高等行政法院更一審,維持違法動工的原判,又落入縣府不顧停工判決,縱容業者以修繕為名,持續進行工程,再度引發行政強凌司法的風暴中。

但是海邊的美麗灣飯店,風暴還沒落幕,山坡上的杉原棕櫚濱海渡假村,卻在社會聚焦美麗灣飯店爭議中,一路闖關悄悄上場,六月已經完成差異分析的專案小組審查,等待下一次補足修正問題,再度審查走完環評程序,然後開始動工興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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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原棕櫚濱海渡假村在哪裡?它就在台十一線公路的山坡上,隔著道路和美麗灣渡假村遙遙相對。

它的開發面積高達25.7公頃,足足是6公頃美麗灣渡假村的四倍大,更驚人是開發的31筆土地中,13土地是國有土地,約佔開發面積的三分之一。並且在土地使用分區上,90%是農牧用地,0.37%是丙種建地,竟然能在絕大部分山坡地,蓋上一座有七公頃旅館區的超大型渡假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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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這種八十幾年就存在的老酒新瓶開發案,山坡上開發25公頃,那種嚇人面積,應該是一進審查就被否決,沒想到竟然是補足修正再行審查,給了等待闖關機會。

被退回修正的重點是什麼?挖掘山坡上的二處滯洪池,沒人知道這種滯洪池以後會變游泳池或景觀湖泊,但是眾人擔心在山坡上蓄積龐大水體,無異為山坡下帶來威脅。

山坡上興建滯洪池,一旦暴雨洪災,危害不小,台北早期已有崩潰釀災記錄,公務員依瀆職罪送法辦判入獄,現今審查人員個個清楚責任太大,不敢貿然同意,只得要求清楚標示。

山坡下,越過馬路就是苦命的刺桐部落,他們知道美麗灣風暴未息,卻不知後方山坡上,更大的開發危機已經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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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杉原灣渡假區域成形,圍在其中的刺桐部落,下場可能會像河濱部落一般,在布爾喬亞休閒美學下,豪宅樂園怎容小民陋屋當前,結果又是面臨收地迫遷的命運。

另外,整體開發工程浩大,土地開挖裸露,縱使分期進行,但是工地污水依舊可能進入杉原灣,海域內高達110種珊瑚種類,加上全台首次發現的貝式耳紋珊瑚,到時又是面臨浩劫。

開發問題重重,查看開發區域,山坡田野相當自然,長期低度使用,生物相非常豐富,搞不懂這樣地區為何還要開發。當望向大海,杉原灣盡收眼底,美景當前傲視群宇,符合尊貴奢華的Villa風潮,開發當然有雄厚商機。

美麗灣未止,棕梠村又來,別以為這就是開發的全部,杉原灣南邊一個遊艇港與港區開發案,還在細心等待時機,徹底讓大杉原灣區變成豪華旅遊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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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件開發,苦了在地居民,害了生態環境,倒底誰在合作圈地?又是拼出誰的利益?

刺桐部落一直在找永續生機,杉原海域一直是自然美麗,憂心是天災毀不了,卻在人禍裡,暗然消失。

搶救杉原灣,不只沙灘,不只山坡,不只部落,還有換給國民親近自然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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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作者部落格)

【黑潮書寫09】海洋垃圾大軍

當塑膠袋像水母一般漂浮在海中,當閃亮、各種顏色的打火機像小魚群一般在海面徐徐前進,吸引了不知垃圾為何物的海龜、海鳥爭相捕食,目前已經確認267種的海洋生物受到垃圾的威脅…

中途島,夏威夷西北方兩千公里海面上的珊瑚礁小島,若不是因為戰爭,全世界大概沒人聽過它的名字,特殊的地理環境,曾經吸引大批台灣漁船競相前往採撈寶石珊瑚,最後我們還因此受到美國貿易制裁,足見這個小島海洋生態之豐富多樣。

中途島無人居住,只有150名美國漁業與野生動物管理局的派駐人員,和數以萬計的海鳥、海龜、海豹、海豚和珊瑚礁魚類,但這個位在天涯海角的野生動物天堂,好不容易從人類的戰爭摧殘中恢復,卻又慢慢的被人類造成的惡果吞噬。

全世界71%的黑背信天翁住在這裡,研究人員發現每年有將近50萬隻稚鳥誕生,20萬隻因脫水或營養不良死亡,根據美國環保署的研究報告,這些餓死的稚鳥肚子裡的塑膠垃圾數量是其他死因稚鳥肚子裡的兩倍。

數千公里外的我們也許很難想像,在面積僅6.7平方公里、只有150人的太平洋小島上,海岸堆積如山的垃圾和台灣的海邊沒有兩樣,中途島已經被垃圾淹沒了,源源不斷的海漂垃圾隨潮水日以繼夜攻擊著小島,比戰爭、炸彈還可怕的是,污染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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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網繩纏住的海洋哺乳類。(照片來源:The Ocean Conservan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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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島上與垃圾為伍的夏威夷僧海豹。(照片來源:message in the waves)

全球製造的垃圾都在海洋團聚

英國BBC野生動物影片製作小組將上述的情況拍成紀錄片,並製作『海浪的訊息』網站,www.messageinthewaves.com,提醒我們海洋垃圾大軍已經全面入侵海洋了。

全世界每年用1.2兆個塑膠袋,平均起來每個成人每年使用300個。

全世界每分鐘使用超過一百萬個塑膠袋,每個塑膠袋的平均使用時間為12分鐘。

一隻布氏鯨在澳洲的凱恩斯擱淺死亡,解剖後在牠的胃裡發現了六立方公尺的塑膠垃圾。

Algalita海洋研究基金會(www.algalita.org)從1997年開始研究太平洋上的垃圾大軍,名為Algalita號的帆船一邊航行一邊下網捕垃圾,並將發現垃圾的地點標記下來,他們證實了太平洋有兩大垃圾渦漩,因為海流、風力等自然因素,垃圾大軍明顯集中在大洋的特定區域,負責人Charles Moore說:「那看起來就像垃圾濃湯一樣,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人為製品都找得到!」

當垃圾大軍在太平洋渦漩集結時,日本鹿兒島大學的藤枝教授則開始收集海邊的打火機,希望從打火機上面的商標符碼破解他們旅行的航線,經過六年的研究,藤枝教授發現,中途島上黑背信天翁幼鳥屍體肚子裡發現的打火機,有58.2%來自日本,18.8%來自台灣和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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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galita號於1999-2009在東太平洋發現的海洋垃圾位置。(照片來源:www.algalita.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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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島上死亡信天翁的胃裡面都是塑膠垃圾。(照片來源:message in the waves)

當塑膠袋像水母一般漂浮在海中,當閃亮、各種顏色的打火機像小魚群一般在海面徐徐前進,吸引了不知垃圾為何物的海龜、海鳥爭相捕食,根據綠色和平組織的調查,目前已經確認267種的海洋生物受到垃圾的威脅,每年至少有一百萬隻海鳥誤食或受困死亡。

這些垃圾大部分為塑膠製品,依照成分不同,它們大約需要20~450年才會被分解,而在這個過程中塑膠垃圾不斷地破碎成塑膠微粒,釋放出有毒物質污染海域、土壤,並透過食物鏈回到人類的身上。

更嚴重的是那些卡在海底或隨波逐流的廢棄魚網,圍網、流刺網、拖網等各式巨型網具,在全球海域不斷的捕殺魚蝦蟹類,這些主要由聚酯纖維製成的強韌漁網,預估得花600年才能被分解。

垃圾大軍來勢洶洶,特別是那些20世紀初才被發明的塑膠製品,只花了100年的時間就悄悄佔領了這個星球,如同紀錄片「塑料成癮」的內容,即便我們開始警覺到塑膠垃圾造成的問題,但生活在都市的我們總有數不盡的理由,去使用一次性用完即丟的商品,也可以說便利的現代生活,是由塑膠製品堆砌而成的。

由此看來,垃圾大軍的數量會隨著人口與人類活動增加,難道我們除了放棄一切回到茹毛飲血的原始生活外,沒有其他方法了嗎?難道毀滅在自己發明的怪獸手上,是人類的宿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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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颱風沖上沙灘的垃圾大軍。圖/張泰迪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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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困廢棄漁網的鯨。(照片來源:The Ocean Conservancy)

有些人並不認命。

越來越多的科學家像藤枝教授一樣投入海洋垃圾的研究。

越來越多的非營利組織致力於解決方案。

越來越多的公部門制定政策減少污染。

越來越多負責任的企業改善產品包裝、改良對環境更友善的成份。

越來越多的消費者選用責任企業的產品,並從自身做起垃圾減量與資源回收。

這些努力雖然規模還很小,但既然垃圾大軍是花了一百年造成的,我們難道不用花一百年去彌補過錯嗎?

算一算,一項全球規模最大的國際淨灘行動International Coastal Cleanup,也只努力了25年。

1986年,美國德州第一次的淨灘監測行動,共2800名志工花了三小時,沿著200公里長的海灘清理出124噸的廢棄物。

2009年,全球108個國家將近50萬名志工,沿著24萬公里的海岸線清理出3350公噸的廢棄物。

ICC國際淨灘行動在每年九月的第三個星期六舉行,與一般淨灘不同之處在於,全世界將使用同一套紀錄表格,統計垃圾的種類與數量,這些資料將被送到美國的海洋保育協會彙整,製作成海洋垃圾的年度報告,亦作為相關研究的參考基礎。

ICC計畫旨在透過實際參與和教育讓更多人了解海洋垃圾的危害並從自身做出改變,同時透過觀察海洋垃圾的來源途徑,要求公部門與企業從源頭控管,發展適當的解決方案,根據2009ICC報告內容,64%的垃圾來自一般生活行為,沒有處理好的垃圾,隨雨水、風力流進下水道、河流,最後進入海洋;25%是菸蒂、打火機、香煙盒等抽菸行為產生的;8%則是海上船隻所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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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志工們進行ICC淨灘監測行動(右)志工清除廢棄的流刺網。圖/張泰迪攝

平均來說,60%的海洋垃圾都是用完即丟的一次性商品,例如免洗餐具、飲料罐等等。若回顧1989~2008這十年間的全球十大海洋垃圾,排名依序為煙蒂、飲料蓋、食物包裝容器、塑膠袋紙袋、免洗餐具、塑膠飲料瓶、玻璃飲料瓶、鐵鋁罐、吸管、繩子。

這些統計資料告訴我們一件事實,除了公部門與企業的責任之外,每一個個人都必須為海洋垃圾的汙染負起責任,因為我們貪圖便利的行為造就了60%以上的海洋垃圾大軍,而只要我們改變生活習慣,很可能就解決了一半的問題。

垃圾減量、資源回收、不要購買過度包裝的商品、自己帶餐具水壺,這些聽過不知道多少次的呼籲,真正要落實到自身生活上,遠比想像中要困難,但想到太平洋的垃圾渦流就是一件一件累積來的,那我們是否也可以一件一件的減少使用,做一個負責任的使用者。

附註:

2009年台灣的ICC國際淨灘行動共有370名朋友響應,而今年的ICC行動將在9月18日展開,由台南市社區大學、台灣環境資訊協會、荒野保護協會、國立海洋科技教育博物館籌備處、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共同主辦,歡迎關心海洋的個人、團體報名參加,個人報名請洽詢荒野保護協會www.sow.org.tw,團體報名請洽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www.kuroshio.org.tw

資料來源

www.messageinthewaves.com

www.algalita.org

www.oceanconservancy.org/site/PageServer?pagename=program_marinedebris

(作者為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執行長,有多年推動海灘廢棄物監測工作經驗)

(閱讀更多「黑潮書寫」系列文章,請點選這裡)

飛向山裡的學校-實踐亞成鳥野地教育的夢

對於亞成鳥們來說一切都是第一次,進行入山儀式、揹重裝爬山、野外露營、體驗自己的不舒服,不錯過苦盡甘來的每一幕美景。

緣起:

相信60幾年次前出生的朋友們,偶爾會懷念起幼年時期的田間生活,並感嘆著現代的孩子要接觸一片野地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情。用蚯蚓釣青蛙、用竹竿沾沾蒼蠅紙上的黏液到野外抓蟬等等,經過30幾年的光影,現代的孩子也許要花錢參加營隊才能有這樣的戶外體驗!

台灣生態登山學校,不太像一般登山協會的單位,不興帶人爬百岳名山,把志工的氣力用在辦理教育課程,期許慢慢的實踐野地教育的夢。

亞成鳥計畫,以13 ~ 17歲家庭經濟資源相對弱勢的青少年為對象。青少年,一個發展自我的重要階段,因為他們已經接近成熟,但是他們卻還是很需要永不嫌多的關愛,因為他們又尚未成熟,也因此,成人與青少年之間常常存在著一道不知如何跨越的鴻溝。在野地的環境之中,亞成鳥與成鳥們將共同經歷真實的探險過程,也將一同面對困難,一同分享快樂,而這一切,都將是所有參與者共同學習與成長的珍貴養分,我們稱之為「野地教育(Wilderness Education)」。

2009年秋天理事阿展提出這個計畫後立刻引起大家的共鳴,雖然我們都還懵懵懂懂,對於如何帶領青少年存在許多問號,但好不容易出現了讓輔導員有一個與真實世界接觸的出口,是的,那就讓我們一起來帶領青少年進入台灣的山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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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羅湖必拍畫面‧世源攝影

課程的發展

透過野地環境與探險過程的正向經驗,課程核心在協助青少年與成人之間建立關係,課程架構參考美國BCM基金會帶領青少年的T.E.A.M(Trust, Endure, Achieve, Meaning)的運作模式,並希望在面對自己、社會與環境三個面向中,產生引導與發展的可能。

每個梯次設定為4天時間,來達到學員進入山裡、進入團對的起承轉合。而輔導員們為了配合課程模組每天的需求得設計適合在野地運用的教案,透過課程的操作可以拉近青少年與自然、自己以及隊友之間的關係。

為了讓每位青少年都能獲得關注,每個梯隊都以1:1的成鳥與亞成鳥比來出隊,除協會本身的輔導員外另招募志工並給予訓練課程,希望在山上每隻亞成鳥都能獲得滿滿的照顧與關愛。亞成鳥的活動採單一性別梯隊,好處是避免隊伍中因為性別關係而影響團隊氛圍,而單一女生的團隊因為沒有男生可依賴,自己也得承擔所有的粗活。

很忙的成鳥們:募款、行前樣樣來

亞成鳥計劃當中還有另外一項對於輔導員的考驗,就是開口跟週邊的人勸募亞成鳥基金。因為亞成鳥的活動一開始就設定以募款方式來支撐所有開銷,第1屆的亞成鳥一口氣就開了七梯,大伙為了攢亞成鳥的經費,開始試著跟身邊的朋友、同事勸募。這事件不容易的過程,正因為他的不容易,更顯得每一份贊助都難得可貴。

在忙碌著攢錢的同時仍有許多的行前準備,由於希望能帶領更多的青少年上山,通常一口氣就開了6-7個隊伍,相對的有這麼多條路線以及人員得招募:領隊、志工,以及我們即將服務的對象-亞成鳥們的來源。

招生一開始並不順利,由於我們並不熟悉青少年領域的機構,因此花了一段時間在磨合,而好事即使多磨在最後總能成行。為了讓隊伍能夠安全的進行,大部分我們會選擇路線上較為明確安全的路線,如亞成鳥最熱門的太加縱走路線、瓦拉米、志佳陽雪山、清水大山、合歡西北峰、鎮西堡等,也有稍微具有冒險性的古魯林道上翠峰湖。

而這麼多隻的隊伍,一支隊伍有10人等於就有60-70人的伙食與裝備要處理,這些龐雜的行前準備如果沒有熱情的志工與領隊們一起幫忙,那成堆像小山般的食物就無法有效率的分到每個人的背包裡,而許多不足的裝備也因為來自各地方的借出,讓每每混亂的行前到出隊前一刻總能讓隊伍齊全的出發!

整理羽毛要很久的亞成鳥

大部分來參與亞成鳥的學員都是來自類似庇護中心的孩子,經濟上的弱勢或是家庭上缺乏適當的照養,而我們在跟機構接洽與開行前會時,多少會跟機構聊到學員背景。機構多希望讓學員出去操練一番,也因此有些孩子其實不願意上山,是「強迫中獎」,這樣你可以猜想在山上很累很摔時他們會有啥反映囉!

登山一開始對於有些孩子是好玩的、期待的,但對於大部分的孩子可能是負面情緒較多。這些種種的感受從大背包上肩那刻開始就可以明顯感受到!開始哇哇叫的啦!喊著要撤退的啦!雖然身為成鳥的我們多少幫忙多分攤一些重量,但原則上希望所有團隊得公裝公糧都能平均分攤,亞成鳥們也一視同仁,不會因為年紀比較小而被優惠,偶爾反而還是亞成鳥們會開口幫忙不行的人分攤裝備喔!

對於亞成鳥們來說一切都是第一次(大部分),進行入山儀式、揹重裝爬山、野外的露營、還有穿著雨衣雨鞋走路、體驗自己的不舒服、撐過自己的不舒服,當然不能錯過得是苦盡甘來後的每一幕美景。每個晚上即使白天很累,晚上還是會聒噪、熱鬧的,雖然我們的期望讓亞成鳥自己動作營地生活:搭帳篷、炊事,但偶爾身為成鳥得我們習慣性的給予指導,常常讓亞成鳥覺得『真是嚕嗦啊!』偶爾試著放手,好像也是成鳥該學習的事情之一吧!

亞成鳥的隊伍似乎是個很看天氣的隊伍,在同一條路線上下雨和好天氣常常會帶來天壤之別的樂趣,一個是很優閒的樂趣;一個是很甘苦的走在雨中的克難回憶。

像太加縱走第1次就因為天氣不好,整天濕漉漉的讓亞成鳥飛不起來而頻頻delay,而天氣好的時候不但能夠完成所有課程還能悠閒的遊加羅湖群。不過啊!每支隊伍都是支絕響,不論行程得順利與否,團隊的氛圍是最重要且需要被看顧的,即使路程遇到許多困難卻能適當的轉化成深刻的共同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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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濕漉漉的經驗也很難得吧! 邦光攝影

亞成鳥的脫胎換骨

雖然亞成鳥常常整理羽毛要很久,走路時很愛用哇哇叫的方式來鼓勵隊伍,但是總在後面兩天可以明顯感覺到那微妙的變化。隊伍中有些小leader出現,開始會去照護彼此,反而不需要每件事情都有成鳥來介入,且因為讓亞成鳥擔任實習嚮導,走在前方的亞成鳥們也會時時注意到狀況不好的伙伴。

課程當中有一個「摺疊詩」的活動,一人看著上一句再接下去寫出一段話,每個隊伍都有專屬的摺疊詩,從摺疊詩當中可以看出每個人當下的心境,有些孩子會寫下很累的話、卻有孩子也會寫下令人難忘的話,雖然不會每個孩子都讚賞著上山的過程,但總有幾位會說出「下次我還要在上山」這樣的話。而對於被逼來的孩子,雖然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說在嘴巴上,但是很樂的時候還是一起歡樂著,也許沒那麼嚴重吧!

亞成鳥的自然感受

說到亞成鳥的環境的連結,這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要如何讓他們在體力不支的狀態下又能享受周圍的環境,例如走在需要撥箭竹前行的太平山區,常常還得跨倒木前行,或是很驚險刺激古魯林道,沒多久就要來個崩塌地型,這種情況連身為輔導員得我們都會很專注的在每一個地形上面,或許也是某種環境的連結吧!

而真的能放鬆心情的讚嘆美景,反到是自然給與我們的恩惠,如雨後的陽光露臉,終於看見周圍的山嵐山系,或是辛苦過後那「一切都是值得的」看到了目的地-某片湖或是某座山峰。經過一番努力後所獲得的美景,那一點點小小的陽光都值得我們瘋狂許久。

雖然為了讓學員們多點自然感受,活動中不免有些操作性的課程,如「聲音地圖」讓學員靜下心來去聆聽周圍有幾種聲音,並視著將那些抽象的聲音繪成影像;而另一個重要的活動是讓學員獨處並寫一封信給自己,獨處的時候學員在想啥、寫啥給自己,我們是不得而知的,只期盼至少有這些機制讓亞成鳥們試著靜下心來感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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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歡古道‧佩瑜攝影

不知不覺的成鳥也獲得很多

大部分帶隊的輔導員在一開始多少有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面對一群跟自己相差至少有一輪以上年歲的孩子們,除了帶著他們爬山又希望給與他們更多影響。雖然我們的孩子大多來自庇護機構,也許他們享有的家庭生活不如一般孩子健全,但是這些孩子沒有太大的不同,就是「青少年」。如輔導員TC的分享:

經過了四天三夜朝夕與這群亞成鳥的相處,感受到孩子們的真,驚於自己那老成的矜持,我想這是此行對個人來說最大的收穫了,而這卻反而是從這些年輕的亞成鳥身上學到的;在這幾天裡,隨時隨的我注意著自己避免以「帶」的方式與這些可愛的亞成鳥們相處,我們只是在做示範觀察及說明提醒的角色而已,我想這也是我們輔導員所應扮演的角色(TC,2010)。

我們雖然無從有效的追蹤孩子有多大的改變,但是透過機構老師的回應與感謝中可以看出孩子回去後的不一樣,或是看到孩子的正面迴響,這些點滴都足以讓輔導員享用很久的氣力來源:

「7/27號晚上,收到機構游老師打的電話,她說阿凱這趟回去之後,變得比以前有自信,也感受到周圍人們對他的關心,還問說下一次什麼時候可以再去,所以她很感謝我們。當下聽到覺得既欣慰又興奮,回去馬上發mail告知其他夥伴這個消息。這些孩子或許在別的地方有不同的定義,但在山上,他們表現出的就是一種純粹:看到別人有困難會主動幫忙,懂得去照顧,關心別人,儘管有時會有爭執;對於喜怒哀樂則是毫不隱藏」(純宇,2010)。

也許在這個活動當中受到影響、鼓舞的不會只有亞成鳥,連成鳥自己都非常需要這份能量的滋養,來自一個也是走起來酸甜苦辣混雜的志工分享:

「我想這些都是使得旅途如此珍貴的回憶。終於我了解登山學校裡的人們可以那麼交心、輕鬆而完全沒有隔閡的談笑著的原因(和我原本認識的台北好不一樣阿!)雖然我是以志工的身分參加這次出隊,但我想我從其他人和亞成鳥身上學到的東西,比我奉獻的還要多上好多、好多」(郁秀,2010)。

山是一所學校,飛向他就能有所得

不論每次的旅程為何,也許就是因為登山這樣的過程如此的特殊,人與人之間是如此的綿密互動,自然中我們無法隱藏自我,喜怒哀樂都得一起享用,也必須透過團隊的合作來完成每次的任務。

也許生態登山學校並非一個專業的青少年輔導團體,我們能給與青少年的就是一次美好的登山經驗,不論是探險的、悠閒的,這苦樂參半的過程中必會經歷許多的轉著與感受,但是相信每個人都可以在這個旅程當中獲得一些能量,以面對山下的生活。亞成鳥的野地計畫正是因為影響得如此廣泛,所以更值得繼續的投入,這一件美好的事。邀請您,讓更多亞成鳥飛向山裡的學校吧!

關於台灣生態登山學校 可以看這http://mtschool.org/default.aspx

關於亞成鳥的飛行狀態 可以看這http://teensinmountain.blogspot.com/

高雄縣市合併,我們關心是…(1)環境治理

縣市合併之後,我們第一個遠景便是水資源的治理整合。曹公圳的建設,早期作為農業灌溉…

編按:本文為旗美社大舉辦之【高雄縣市合併系列論壇】系列之四記錄文章,因原文較長,切分成三篇刊登,本文為系列之(1)。另外,該論壇其他記錄文章連結,附於文末,敬請移架閱讀。

【旗美社大高雄縣市合併論壇之四】縣市合併,我們關心是…

時間:99年8月6日(五) 19:30-21:30

地點:加捷科技二樓(美濃鎮泰安路351號)

引言一:【環境治理】魯台營(高雄綠色協會總幹事)

引言二:【行政區劃與農村景觀衝擊】劉孝伸(美濃愛鄉協進會理事長)

與談人:盧維屏(高雄市都市發展局局長)

主持人:張正揚(旗美社區大學主任)

記 錄:劉津君(旗美社區大學專員)

【前言】

至目前為止,我們已經舉辦過三場(旗山、美濃、甲仙)的縣市合併論壇,這次是第四場,也是我們第一階段的最後一場,我們特別邀請了高雄縣市政府方面的代表,綜合前面三場的問題一併討論,然而高雄縣政府的代表卻因時間無法配合而未能出席;之後,我們也會評估是否再接續此議題舉辦相關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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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市合併論壇

【環境治理】

引言人:魯台營(高雄綠色協會總幹事)

一、緣起

其實這次全台灣縣市合併的議題,高雄是唯一由下而上,由民間推動起的。高雄在好幾年前,就由一些環境運動、公民運動團體加上一些專業人士開始關心這件事情,由前年開始,台中談到縣市合併的問題,高雄也就趁此機會推動。

為什麼要推動縣市合併?從1960年開始,中央將高雄定位於重工業城市,加上很多土地都是國有的,因此在都市計畫時,我們真正能夠管理的,大約只有一半的土地,我們周圍的港區、工業區以前都不在都市計畫的範圍內,這些都是由中央管的,以後的發展方向也都是由他們決定,於是大量都市未開發用地被變更為工業用地。

所以,我們期許縣市合併後能得到主控權,讓土地做更合理的運用。若以國際的例子來看,做為一個直轄市,我們的規模是不夠大的,從前年開始,台中縣開始推動合併,加上台北縣升格,如果高雄縣市不合併的話,我們便會因為缺代乏競爭力而失去立足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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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雄綠色協會總幹事魯台營

二、水治理整合-城市活水計畫

從環境的角度來看,我們跟屏東一樣古早是一個峽,因為高山不斷的沖刷,形成了沖積平原,高雄在四百多年前,從鳳山以西,大多是沼澤區域,在發展上有受限,後來經過重建,慢慢才開墾成用地。

我先舉個例子:德國綠色之都,弗萊堡。它常因為阿爾卑斯山融雪而淹水,所以他們建了許多引水道,把水引到都市的所有角落,分散了流量,另外也兼具降溫、美觀、飲用……等功能。這樣的城市,給我們什麼啟示

當高雄縣市合併時,我們像極了這樣的一個城市,若將美濃這塊平原放大,我們發現美濃同樣有許多的水圳密佈其中,這是在一百七十年前開闢的曹公圳。

在縣市合併之後,我們第一個遠景便是水資源的治理整合。曹公圳的建設,在早期是作為農業的灌溉,幾乎貫穿了高雄的主要地區,現今也還有許多脈絡留了下來,對愛河來說尤其重要。

八卦寮是半屏山與觀音山聚集成的谷地地形,聚集的壓力讓這裡有了湧泉,加上曹公圳灌溉剩餘的水,成為愛河的上游,但後來卻開發成住宅區,愛河的上游也因此而斷流,所以我們希望能夠重新思考愛河整個水系的永續發展,希望將來水源可以更充足,也更乾淨。

未來改善水系的關鍵在蓮池潭,蓮池潭早期是農業灌溉用,都市開發之後,已沒有灌溉的功能,很多渠道也被封閉了,因為水無法流動,很容易變成死水。所以我們希望能把水路打通,一部分的水流到愛河,一部分流到海裡面的南海大溝,把斷掉的渠道接回,透過水的自由流動,讓蓮池潭不再是「死水」,我們希望透過縣市合併,能夠完成這件事。

三、以生態取水取代堰壩,改變大高雄取水的模型

大高雄80%的取水是仰賴高屏堰攔河取水,方法是利用攔河堰提高水面高度來引水,這種取水方式,後來造成了許多問題。

2004年7月敏都利颱風後,高屏堰因上游大量砂石沖刷而堵塞,之後每逢大雨就堵塞「陣亡」,無水可用。我們早期做越域引水,從甲仙引到南化水庫,九十二年完工,九十三年敏都利颱風來時,便損壞了,之後修了三年多,到了2009年8月8日,又再次損壞,目前已經修好,每天約可供水二、三十萬噸(本來有八十萬噸),所以,綜合來說,我們大多是用河川取水的方式。

在我們認知之下,台灣河川湍急,雨季集中,所以要喝水,就要蓋水庫,所以當初積極想要在美濃做水庫,其實這是非常荒謬的邏輯。相較於美國,台灣的地形非常陡峭,若是蓋了水庫,光是儲水量就差距頗大,加上我們有很多的淤積跟斷層,也會降低水庫的壽命,所以台灣很不適合蓋水庫。

以百年來的用水經驗,尤其是經過八八水災之後,我們深切體認到,台灣對環境的調查非常缺乏。日本人從一八九五年,花了十年的時間,加上數千名的專業人員,對台灣環境調查得非常清楚,之後出版了調查的刊物(台灣堡圖),我們把當年的刊物對照現在的衛星圖,誤差非常小,對於此,我們台灣是十分慚愧的。

我們最重要的中央地質調查所,每年經費只有五億,而一所高中,每年的經費就有兩億;由於經費不足,學者們能研究的範圍自然相當表面,所以造成了許多災害之後,例如日前發生的甲仙大地震到現在仍然無法判定是哪一條斷層造成,因此到現在仍是「盲斷層」?縣市合併之後,高雄都政府該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對高雄的地質做一個完整的調查。

在台灣,如果要抽地下水來喝,我們馬上會想到地層下陷的問題,但現在的美濃,還是有許多地方在喝地下水,因為美濃是沖積平原,從地面到岩盤有很大的儲水空間。過去,從屏東平原到高雄平原,曾因為超抽地下水造成地層下陷,近年來農業與養殖用水大量減少,每年會從上游補注地下水進來,現在已經沒有地層下陷的問題(已下陷的部分雖無法回復),有些地方甚至還有湧泉,我們該如何更有效利用?

縣市合併之後,整合整個區域,做真正的越域引水,把屏東湧泉剩餘的水拿到高雄來喝。

四、有效的取水方法

一九二○年代,日本人鳥居信平在林邊溪上游開闢了二峰圳,他在河床上設置了集水廊道,使用有孔管渠水平或傾斜埋設於含水層中,汲取伏流水或淺層地下水,卡玫基颱風來的時候,我們有用這個方法取水,發現水是非常乾淨的,相對克服了高屏溪混濁的問題。

另外還有一個「傍河取水」的方法,是八八風災後大高雄主要救援用水。傍河取水是結合地下水和地面水開發的優點,主要依靠地面水的引滲補給,利用地下水儲存空間進行調節,經過水岸的過濾能使地面水得到天然淨化,同時也可增加地下水的開採資源,擴大現有取水工程的出水能力,防止因地下水過渡開採而造成環境問題。

一個井的造價是六億,每天可取15萬噸的水,美濃水庫當初造價是700億,而越域引水的工程預算212億,每天卻只能取60萬噸的水。

美濃當時面臨水庫問題時,我們開始去關心,發現美濃的地形不適合做水庫,那麼,又該如何解決用水的問題?當時便參考荷蘭人工湖地下補注的工程,將地水引到飽和的人工湖,透過土壤跟砂的過濾自然下滲,荷蘭的學者說,美濃最適合做地下水補注。其實美濃大部分的地方都不需要挖人工湖,只要想辦法讓水流能夠下滲,整個美濃便是一個很好的地下水庫區。

高雄市應該成立自來水公司,擁有自己取水的權利,不然中央的取水完全是以工程導向(做水庫)。美濃是一個水資源保護區,可發展有機農業,農業回歸的水也可以下滲,所以農藥用得少,水質才會更好。

早期,水的問題一直讓我們困擾,主要是因為漏水率太高,以全台灣來看,大約有30%的漏水率,早期吳市長的政,在高雄換了許多水管,高雄的漏水率是最低的25%,最高的是台北的38%,如果縣市合併之後,由我們自己掌控水資源,換了水管,從25%降到15%,每天可以增加三十萬噸的水,就可以少開發很多的水庫。

五、工業問題、國際機場的建立

高雄市的工業區是在城市的邊緣,合併之後就變成在城市的中間,地理中心的土地做高污染使用完全違反都市發展原則。早期,竹科的廢溶劑非常多,為解決這個問題,水泥廠試燒了兩年廢溶劑,目前也還在燒廢輪胎,但水泥業是直屬中央管理,非地方可管。另外,中油地下管線破裂漏油,旁邊的蔬菜園卻長得非常好,就把這些菜賣到台北去,這是一個很諷刺的問題。

那麼,接下來的遷又該怎麼進行?高雄的中油承諾2015年後就要遷廠,至今卻未提出土地改變使用計畫,如果現在不趕快處理,將來會是很大的問題。

合併之後,我們有更大的空間來討論新機場的計畫,發展更好的南部國際機場,目前考慮在七股、彌陀、南星、屏北等地擇一建設機場。高雄機場現在最大的困難是跑道太短,無法降落747全貨櫃(載人可以),所以必須增加長度,因為它不在高雄的中心,也許我們可以改到南星來建機場。

另外,因為台南人比較能夠接受,便考慮在彌陀建機場,它比較重要的問題是,需不需要填海造路,從阿公店溪的出口北邊開始有國家重要的濕地,也有人提出與空軍的跑道做結合,之後也會考慮到遷村或漁塭收購的問題。

六、公民決策,高雄開始!

最後,我們最關心的問題是,縣市合併之後,在整個討論決策的過程,我們有沒有一個更成熟的公民決策方式,想辦法推動公民決策的機制。以前決策都是政治人物在做,但他們是人民請來的「管家」,管家是要幫我們做事的,如果我們的國家要更民主化,便需要更多的公民決策機制。

長久以來,「政客」把參與公共事務與政治劃上等號,透過「政治是骯髒與黑暗的!」把「政治」與「公共事務」一起污名化!隔絕公民參與公共事務的意識,使公共政策不透明,進而獨攬公共決策與私利。

我們希望公民的決策能從高雄開始,縣市合併之後,我們希望當選的市長,能夠每年有十個(以上)公共議題讓我們用公民決策來做決定,並成立一個公民決策的專門單位,一年內通過高雄市「公民決策」自治法規,期使公民決策有法源及運作機制!

(系列待續)

延伸閱讀:
高雄縣市合併,我們關心是…(2)行政區劃與農村景觀衝擊
高雄縣市合併,我們關心是…(3)與談討論
高油價時代的台灣農業(上)
高油價時代的台灣農業(下)

【黑潮書寫07】那要問原住民啊!

Pangcah熱情好客,參與豐年祭時,想在祭典時做些什麼嗎?想拍照、錄影、一起跳舞唱歌嗎?別忘了:先要問問在地的原住民!

每年七、八、九月,花東縱谷平原及海岸腹地處處傳來Pangcah(邦查、阿美族)的歌聲,兩個縣近三百個部落,此起彼落舉辦豐年祭(Malalikit、Malikoda、Ilisin、Kiloma’an);許多旅行社也趁勢推出「花蓮暑假八月豐年祭3天2夜之旅」、「花蓮海洋公園+花蓮豐年祭+秀姑巒溪泛舟之旅3日遊」之類的活動。Pangcah豐年祭儼然成為盛夏花東的聚焦點之一。

攝影、錄音須取得攝影證。嚴禁……

而今年花蓮縣的豐年祭有了一點不同,在屬於海岸阿美的豐濱鄉港口部落、貓公部落、及屬秀姑巒阿美的瑞穗鄉奇美部落,不約而同在會場入口處樹立起告示牌或帆布幕,內容大致為禁止拍照、錄影、錄音,或必須獲得部落同意才得拍照、錄影、錄音──這與過去開大門歡迎參觀、不禁止在場邊攝影的作風大相逕庭。

港口部落於7月20日最早立起牌子,隔天起即在Facebook上引發熱烈討論,鼓掌叫好的、反對的、有條件支持的,不同的想法竄流。

在奇美部落則做得最落實,攝錄影音者須與部落簽約遵守祭典的規矩和禁忌,才能取得攝影證;祭典過後並須於半年內將攝錄影音的「收獲」完整提供一份給部落,以充實位於部落內的阿美族文物館館藏。事實上,奇美在十多年前的部落會議就通過要寫「切結書」,要求參觀者不得任意攝影,且要將影像成果備份提供部落作為文化紀錄與傳承之用,是Pangcah最早實施此類措施的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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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奇美部落公告的遊客須知/陳雅芬攝(下)港口部落與貓公部落的告示牌(攝影/原住民電視台記者鄭志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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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Pangcah這個「奇怪的」作為,反彈最大的大概是記者,有位記者憤慨地說,這和清末外國人的公園在門口掛個牌子寫上「禁止華人與狗進入」有什麼兩樣!記者認為他們去採訪,只不過是去工作,工作要求必須攝錄影,他們就做,有什麼不對?

也有少數想法不同的記者,一位原住民記者說,他在貓公部落看到『為尊重部落文化,禁止拍攝及攝影』的告示,本來想就離開好了,但回頭一想還是進去溝通一下,沒想到他的請求引發族人熱烈的討論,他覺得很高興,因為族人開始正視自己的文化主體性;另一位漢胞記者則表示予以尊重,她認為這和在美術館裡禁止攝影是同樣的道理,要尊重原創人、尊重傳統祭儀;而多數記者則在連串的討論中反思傳媒的影響力在原住民文化的傳播中的角色……。

觀看即權力

問了一個沒有機會到過豐年祭會場的朋友:你認為豐年祭時,外人適不適合在場邊拍照?他直截了當回答:那要去問原住民啊!

「相機即權力!」當你拿著相機、錄影(音)機(筆),你就是個掌握了詮釋權的有權者。在商業社會,這「權力」還不止於詮釋權,甚至包括金錢:有人拍攝了原住民祭儀,然後拿去出書、或把圖像賣出,版稅或賣的錢有沒有回歸部落作為文化復振或發展之用?或是送一些書本留給部落作為紀錄與傳承之用?

更甚者,曾有人到部落拍豐年祭,翌年回來拿著去年的相片要賣給族人一張500元!若是學者或學生,因為研究需求而在部落祭儀中攝錄影音,事後他們有否拿著研究成果回來解釋給族人聽?或是回去參加部落的豐年祭,看看當年的受訪者?

當然,我們不能忽略,在豐年祭會場中,有不少人是部落族人的朋友,年年儘可能「回來」參加豐年祭;也有記者是基於宣揚原住民文化的心意,而到會場認真拍攝。他們只能坐在會場邊硬梆梆的地上或階梯上,用傻瓜相機、手機攝錄功能,拍下一些畫素、構圖都不怎麼樣的畫面,讓自己在回憶時有圖片、影像可供紀念;

而有些記者,像公視、原視這些非營利性質的電視台,或是長年在花東地區跑新聞,對於祭典的禁忌、規矩已很熟悉的記者,他們或基於紀錄、或基於傳播,謹慎運用手中的攝錄機器,並且不去干擾祭儀的進行。

但就算我們手上沒拿攝錄機器,「觀看即權力」,透過機器的觀景窗觀看、或在場邊觀看,都是處於優位、擁有凝視的權力;「為什麼我們舉行我們的祭典時,有人在旁邊像在看戲?」「為什麼圈子中間是老人家的位子,那些觀光客要跑進來拍照?他們不怕神靈處罰嗎?」「為什麼跟他們講了不能跑進會場中間,他們就是不聽?」「為什麼觀光客那麼多、那麼吵?」

為什麼祭典中的原住民份該處於「被凝視」的被動、卑屈角色!

記得先問原住民

另一個值得思考的課題是:如果外人都不能去現場觀看、如果原住民祭典現場都不准攝錄影音,那麼,外人如何去瞭解原住民文化?即使過去的研究者或遊客紀錄了很多資料,在書籍、網路上輕易都可以找到;但文化是變遷著的,外人如何去瞭解變遷中的原住民文化?

也許「奇美部落豐年祭攝影、錄音規範」(見文末附圖)會是一個優質且審慎的起點。其中有規矩禁制、有回饋機制,讓攝錄影音者心有所戒,最好由此能改變「獵奇」的心態,改以誠懇的紀錄來攝錄影音,並透過回饋,與部落形成互惠關係。

一位在港口部落協助藝文營造工作多年的朋友說,今年因為有了「警告牌」,豐年祭的會場變得「很乾淨」。我想,她的意思是,沒有閒雜人等到處亂跑亂拍吧。

其實,Pangcah是熱情好客的,豐年祭也被形容為Pangcah的「過年」,但外人不能因此就忽視Pangcah及祭典的主體性與神聖性,該遵守的規範與禁忌就是該遵守,祭典以外的休息時間才是找朋友「過年」的時刻。

此外,在大多數部落的豐年祭時,婦女及小孩是禁止下場跳舞唱歌的(除了最後一天以外)。因此,我們不妨帶著空白的心,用身心靈體驗Pangcah的豐年祭歌舞,如果有不懂之處,可以請教一旁的部落婦女,她們會告訴你典故、什麼動作有什麼意義、隊伍為麼要這麼排、什麼時候可以倒水給男士解渴、情人之夜是什麼來頭……。

想看祭典嗎?想在祭典時做些什麼嗎?想拍照、想錄影、想一起跳舞唱歌嗎……?別忘了:先要問問在地的原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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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美部落豐年祭攝影、錄音規範」合約書/陳雅芬攝

(閱讀更多「黑潮書寫」系列文章,請點選這裡)

文建會古蹟的主管權該打包起來了?

倘若,作為一個國家文化資產維護的中央主管機關,每每遇爭議的文化資產保存案就顯得無能為力,那麼不如就把古蹟的主管權給打包起來吧!

得知民間歷經一年半努力保存的雲林科技大學校內的雲旭樓將被該校發包進行被拆除(註一),聽來很讓人生氣,因為歷經民間不斷奔走的結果,好不容易於2009年7月30日看到自由時報中部新聞刊載『雲旭樓緩拆 暫定為古蹟』 (註二),如今卻仍舊要被拆除 !

據說原來是縣府文化處在該校的壓力下仍遲未將暫定古蹟的程序進行完備;期間從『雲旭樓保存推動聯盟』的部落格中可以得知該團體仍不間斷向文建會陳情,然試問文建會對地方主管機關對文化資產應作為而未作為時,盡到一個國家文化資產維護中央主管機關的作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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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乾朗教授曾於《20世紀臺灣建築》書中,介紹此一具有現代主義幾何美感的雲科大禮堂,顯現出雲科大校園規劃時重視美感智性生活之營造(圖片提供/蕭敏君)。

嘉義郡役所的例子

再道一個更誇張、更令人生氣的,文史團體搶救嘉義郡役所長達10餘年,數度陳情文建會,最後文建會終於邀請學者專家組成之「嘉義郡役所暫定古蹟處理小組」於2009年5月21日召開逕列暫定古蹟審議會議,依文資法第101條規定代行審查,決議將嘉義郡役所逕列為暫定古蹟以保存其建築!!

然而,2010年7月嘉義市政府卻正式發包要拆除嘉義郡役所,原因是嘉義市政府文化局已經於2010年5月20日完成古蹟審查的程序,審議後做出「不指定」決議。然後這時候作為一個國家文化資產維護的中央主管機關其作為是什麼呢?

難道文建會2009年5月21日召開暫定古蹟審議會議中專家學者們對嘉義郡役所的立論不足以支撐嘉義郡役所的保存價值嗎?難道一個搶救長達10餘年的行動,作為一個國家文化資產維護的中央主管機關只是要逼地方政府完成程序就好,而非完成「保存」的程序 (註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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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是截自市府與北棟的建築師委託成大建築系進行的評估報告! 市府卻從來沒有用此來遊說議員~

文貴醫院照樣被拆

再回顧一下今年2010年6月30日被台南縣下營上帝廟拆除的文貴醫院,這建築於2009年登錄台南縣第34處歷史建築,建築外觀仿巴洛克風格二樓洋樓,為台南縣下營地區第一所醫院,是在地老一輩人的共同記憶。2009年由下營上帝廟買下,打算改建為香客大樓與文物館,在各界與在地文史工作者的努力搶救之下,終究被拆除   (註四) 。試問作為一個國家文化資產維護的中央主管機關又有何作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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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南縣下營地區第一所醫院-文貴醫院 (南藝大建築藝術研究所 蔡佳吟 拍攝)

文建會是否捍衛文化資產?

不禁讓人想就教這作為一個國家文化資產維護的中央主管機關-文建會,還記得2002年6月文建會尚疾呼著要文化事權統一,因為那時候古蹟的中央主管機關是內政部,當時候就讓人質疑文建會掌管了全國的古蹟之大權後就會有所作為嗎?如今看來更是懦弱許多!

2002年1月民間極力搶救的嘉義稅務出張所被當時嘉義市長陳麗真硬聲勒令拆除了!作為國家文化資產維護的中央主管機關說,受制於地方自治法且文化資產維護法久未修法,於是在2005年的修法過程,終於以嘉義稅務出張所的拆除為鑑於文化資產保存法第 十一 章附則也就是第 101條訂定了『暫定古蹟』這類文化資產保存的尚方寶劍;

然而,一開始登場遇到台北新莊樂生搶救時就馬上失靈,因為那時候竟然沒有『修訂施行細則』,一直到2006年才近乎修訂完成 ,這段期間作為一個國家文化資產維護的中央主管機關對樂生案又是一場懦弱與失能的表現 (註五) !後來『暫定古蹟』之後呢? 樂生仍然逐漸被拆除! 試問,作為一個國家文化資產維護的中央主管機關難道也要說一切程序已完備走完了 (註六)  !不再是文建會的事了嗎?

『暫定古蹟』之後的樂生處境與嘉義郡役所的命運猶如完整的掀起文建會的失能與消極(進行宣佈暫定古蹟的行為看似積極作為,其實是另外一種消極,因為暫定古蹟為的不就是希望該建築可以獲得保存嗎?);雲旭樓與文貴醫院讓人看到文建會好像都沒有事一樣的卸責;

倘若,作為一個國家文化資產維護的中央主管機關,每每遇爭議的文化資產保存案就顯得無能為力,那麼不如就把古蹟的主管權給打包起來吧!

註1:雲科大已於8/9上網招標,企圖拆除暫定古蹟–雲旭樓。截止日為8/20。身為教育單位,帶頭拆除還在審議中的暫定古蹟,更諷刺的,要蓋的新大樓,有許多空間是要給”文化資產維護”系所使用。

註2:參閱http://www.libertytimes.com.tw/2009/new/jul/30/today-center6.htm
註3:市文化局乃依法召開古蹟歷史建築審議委員會,重新審議郡役所保存價值,審議後做出「不指定」決議,市府把決議報請文建會核備,文建會日前已公告「嘉義郡役所不指定古蹟」。市府有關人員表示,嘉義郡役所已確定不保存,將於近期內辦理拆除;http://www.libertytimes.com.tw/2010/new/may/21/today-center4.htm
註4:眾人淚中 歷史建築「文貴醫院」拆了 http://forgemind.net/phpbb/viewtopic.php?f=24&t=18397

註5:樂生療養院古蹟案延宕 謝揆再批陳其南 限期修定 http://blog.yam.com/losheng/article/5432444

註文6:化資產保存法第 十一 章 附則 第 101 條 直轄市、縣 (市) 主管機關依本法應作為而不作為,致危害文化資產保存時,得由行政院、中央主管機關命其於一定期限內為之;屆期仍不作為者,得代行處理。但情況急迫時,得逕予代行處理。

http://law.moj.gov.tw/LawClass/LawAll.aspx?PCode=H017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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