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zuhu避難屋即將完工,更艱難的路正要開始

村民與公部門的角力,隨著避難屋即將完工看似漸趨落幕,但政策對於留居原鄉者的不友善,以及村內對資源分配不公的抱怨,為重建平添變數。儘管如此,現階段的勤和人們,仍繼續為留鄉的選擇努力耕耘。

勤和平台的公用避難屋在10月9日舉行起架儀式之後,工程按部就班進行著,如今已近尾聲。負責搭建避難屋的,除了與謝英俊建築師事務所合作的工班之外,還有勤和在地居民9人,協力建造村子共同的避難屋,預計12月能夠完成。對勤和村中選擇原地重建的村民而言,爭取避難屋的過程,形如一場與公部門的角力賽(勤和爭取避難屋過程,請參閱報導Mizuhu找避難屋:艱辛一年),雖暫告一段落,但避難屋的建造並非重建的結束,而是開始,往後勤和仍將面對重建過程中種種紛繁考驗。現階段,至少擁有了基本的避災安身之處,族人正開始以更平穩安定的腳步,漸漸回到生活的常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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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視野,真的是很好。」登上避難屋俯瞰平台,一位村民似乎頗有些滿意的說。俯視平台,遠遠還可看見避難工寮三三兩兩佇立。

回到生活,面對生活

負責工班伙食的部落婦女吳秋櫻,凌晨四點多已經在廚房埋頭工作。年輕時也曾在林班做體力活的秋櫻說:「我以前也是做工的,我知道他們(工人)啦。抓準了時間,把熱騰騰的飯菜送上去,大家工作的kimochi(心情)會比較好啦!」

除了煮飯,秋櫻也負責駕車將中午晚上兩頓飯,送上勤和平台,順便能和工班聊天哈啦。除了自己能有個暫時性的工作,村民也靠著與彼此的嬉笑互動,紓解一些生活上的壓力。

除了聘自外地的工人,工班中也還有9位在地村民參與工程。秋櫻結束了外地工人的早餐供應之後,9位勤和村民也陸續走出家門,騎著野狼機車上平台準備上工。

曾參與其他災區援建工作的工地主任廖期逸認為,援建過程中盡量讓在地居民參與,有其意義。雖然9人不算太多,但他說:「其實部落留下來的人本來就少。比起我們以前去的一些偏鄉,9人算是很不錯的數字。」

聘雇在地人,最直接的意義之一便在於稍稍紓解部分村民的經濟壓力。這份工作雖為時不過兩、三個月,但相較一些只維持一、兩星期的臨時工,或名額已經急遽縮減的八八零工,已算得上相對穩定。「而且,至少是在村子裡啦!以前在外面跑多了,現在想回來了。」在工班工作的勤和村民阿新說。

八八災前,回鄉的阿新在自己的huma(山上的農園)種梅子,然而「八八水災之後,一次也沒進去整理過。」原因是通往huma的農路始終沒有修復。災後一年半,桃源鄉多數的主要聯外路段已可通行,卻有不少通往農園的產業道路一直荒棄未修,導致許多務農村民,現在反而要靠臨工維生。如今,「八八零工」這一災後救急賑濟的措施,已隨時間逐步縮減,桃源鄉各村配置到的名額幾乎都只剩下個位數,而各村因受災造成的失業人口,依然存在。

「如果沒有(參與這次的工程)的話,就是等死啦!」阿新半開玩笑的說。雖是戲言,但背後蘊含著許多村民共同的困頓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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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工班伙食的婦女吳秋櫻,一早就在廚房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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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早餐的工班出發上平台。工班中,也有曾援建瑪家農場永久屋的排灣族年輕人。

更艱難更長遠的路……

除此之外,在村子裡暗流湧動的,還有重建過程中撕扯出的傷痕。「在這裡做的,都是我們這些就地重建的。其實全村的人都很需要工作,只是要叫那些樂樂段的人來做,他們可能也會不好意思吧。」另一位村民阿仁說。

阿仁是選擇就地重建的村民之一,已在平台上的自有土地申請到一棟避難工寮,也參與這次搭建公用避難屋的工程。阿仁話說得平淡,但隱約透露的,是村子在重建中的尷尬對立與傷痕撕扯,短時間尚無法輕易消解。

不僅如此,也有的婦女私下透露,別的村子對於全桃源鄉唯獨勤和有避難屋,也偶有微詞。事實上,11/10原民會、中央重建會在桃源鄉公所與鄉民的一場重建座談上,不少鄉民都向政府單位表示:「你看勤和又有避難屋,也有工寮,我們什麼都沒有,我們也有需要啊。」當時,鄉長僅以「勤和的避難屋,土地是村民自己找的,避難屋本身是紅十字會幫忙蓋的」做為回應。言下之意,避難屋的建立全靠村民自行爭取,公部門並未出力也未主導。

在重建過程中,這場在地村民與公部門的角力,看似已漸趨落幕,但政策對於留居原鄉者的不友善,為重建的龐雜考驗又平添一筆變數。儘管不知道未來會遇到何種考驗,勤和村又將在此中蛻變出怎樣的面貌,現階段的勤和人們,正一步一踏實,繼續為自己的選擇努力耕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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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工工班在上星期來到勤和,暫時住在自建的「樓中樓」裡。木工工班來負責最後的內部裝修,公共避難屋很快就會落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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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難屋的外牆是用當地的泥土裝填而成的。工地主任廖期逸說,這是設計師們最新的構想,第一次在此地施作。就地取材,降低對環境的影響,也把成本減到最低,三年後避難屋如需拆除,又是塵歸塵、土歸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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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土前,架設牆壁的是幾位勤和村民。因為牆體使用泥土,據建築師表示,一兩個月後外牆便會長出草來。村民戲稱「這裡以前有種過薑,搞不好會長出生薑!」「我要給它種愛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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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工人們置放袋子、怪手填土,設計師們變盡方法讓施作過程更簡單省時。

長治百合系列(10)剛搬下來很辛苦,真的。

林清輝無奈的表示,目前長治永久屋的基地耕種的區域,只是暫時借給部落的族人使用,到時候還是要還給政府,部落就沒有耕地可以使用。「就跟『永久屋』一樣,土下面不是我們的,我們只用上面。」

因為天氣影響,不斷延後的道路的搶修,再加上那凡比颱風將霧台鄉魯凱族人回家的路再次沖毀,今年8月入住長治永久屋基地的阿禮部落族人林清輝感慨的說,「快一年都沒有回家了!」。

想回家看看山上的家是否一切都好,卻因為9月開始連續的颱風與大雨不斷沖刷。面對如此困境,即使想回家的魯凱族人也都無奈的表示,「只能這樣」。

因為莫拉克颱風迫使霧台鄉五個部落遷下山暫時安置在永久屋的基地,不能回家,加上面對剛剛熟悉的永久屋環境,族人又是如何渡過這段適應期,以下是長治分台阿禮部落族人的生活相關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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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回到阿禮部落的路況有三段的坍方。因此要回去阿禮部落,就只能將車子停在吉露部落前段坍方處,再步行約1小時左右才能抵達阿禮部落。(上圖為前往阿禮部落,前方坍方路段之一)

老人家在家裡沒事做會生病。

目前在阿禮部落裡較年輕的族人大都外出上班,傍晚才回到家中。而部落的老人家,在新環境的生活中除了編織手工藝打發閒暇的時間,其實最期待的就是能夠有自己的一塊耕地,可以在田裡種植自己喜歡吃的食物,整理環境與其他的朋友在田裡聊聊天。

擔心部落老人家因為與原來生活習慣的轉變而發生各種山下適應不習慣的生活問題產生,阿禮村長跟鄉公所商量提供部落族人暫時借用目前長治分台尚未使用到的空地。

阿禮部落族人林清輝表示,目前的使用方式是可以讓族人想要來種就來種。他也表示,「這邊的老人家在這邊一直沒事,在家裡沒事做會生病。」

林清輝今年10月在霧台鄉公所巡山員工作結束後,也因為暫時尚未找到其胎的工作機會,所以只要有空他就到這裡來整理環境也種植自己喜愛吃的作物。他表示,山林巡守員的計畫只到今年的10月,公部門回應是說還有機會,但是一直在等,可是都沒有消息。他也表示不知到明年還有沒有這樣的工作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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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部落老人家因為與原來生活習慣的轉變而發生各種山下適應不習慣的生活問題產生,阿禮村長跟鄉公所商量提供部落族人暫時借用目前長治分台尚未使用到的空地。

也沒有辦法啊!對不對?

林清輝也表示,以前在阿禮部落的生活,部分的食物是自己種來吃,但是孩子念書需要錢還是要下山工作,才能支付孩子的讀書費用。他說,「都是小孩子要念書的因素才到山下生活。」

對於8月就入住到現在的生活是否還習慣?林清輝也表示,「還可以,就慢慢來」。他說,「也沒有辦法啊!對不對?」我們阿禮也沒有辦法回去啊,道路都一直是不通的。

快一年都沒有回家了

目前回到阿禮部落的路況有三段的坍方。因此要回去阿禮部落,就只能將車子停在吉露部落前段坍方處,再步行約1小時左右才能抵達阿禮部落。

「快一年都沒有回家了」。林清輝無奈的表示很想回家看看的念頭。遷居到山下的族人大部份山上的家都還有東西,都還沒搬到目前居住的永久屋。

林清輝說,「想回家,問題是這個路沒修好就沒有辦法。住在山上比較好,沒有什麼煩惱,有電,有飯吃就好啦。在山上花不到什麼錢,有賺錢的話還可以存很多錢,在平地的話,跑來跑去都是錢。」

剛搬下來很辛苦,真的。

「在山下一碰到朋友,聊天買飲料請朋友喝,也會花錢。在山下的生活,很多要買的小東西都很多,小朋友的飲料啊,什麼都要錢,他們去讀書也要錢。」

林清輝表示,「剛搬下來很辛苦,真的。」

部落族人表示下山後沒有工作做,下山後要重新適應生活方式,林清輝也表示,「年紀大了,也不好找到工作。」還好有一些暫時性的工作機會,可以撐過部分的過渡時期。

如果政府繼續提供(長治基地空地)給我們用,也可以賺一點錢。有一些外來的人,經過這邊,看到我們再種菜,就會跟我們買。部落族人表示,這也是一個可以賺錢的方式。

但是他也無奈的表示,目前長治永久屋的基地耕種的區域,只是暫時借給部落的族人使用,到時候還是要還給政府,部落就沒有耕地可以使用。

族人也表示,雖然目前有聽說政府已找到一塊耕地提供部落的無人使用,但是那塊用地離目前長治永久基的距離太遠,部落裡大部份的老人家沒有交通工具,要到那邊耕作有交通上的困難。

部落的族人平常也要上班,也不可能因為老人家要耕種,而特地開車載他們過去又載回來。如果這邊可以給我們用,那是最好。

林清輝說:「就跟『永久屋』一樣,土下面不是我們的,我們只用上面。」

產業發展若是能兼顧部落經濟雙重發展來計畫,對於目前暫居山下的生活絕對是有很大的幫助。但是長居在山上的魯凱族人長久的生活方式卻不是以賺錢為取向,而是以維持基本生活為常態的一種生活方式。

原住民山下生活與經濟達成平衡的生活問題,確也是莫拉克颱風尚未發生之前就一直存在的問題,而莫拉克之後這個問題又將如何被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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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買飲料請朋友喝,也會花錢。在山下的生活,很多要買的小東西都很多,小朋友去讀書也要錢。」8月入住長治分台永久屋的林清輝表示,「剛搬下來很辛苦,真的。」

只能等死?!

遷下山後,部落裡老人家的生活除了做手工藝種田打發時間,剩下的時間無法像在之前山上的生活,在部落裡有很多地方可以去。可以一整天在工寮,在自己的田裡、到自己部落的獵場做自己喜歡的事。

而遷下山後的霧台鄉魯凱族人,在生活衝突與適應下,失去了原有的生活文化環境,切斷與部落土地的情感,環境的變遷產生了山上文化延續的另一個傳承問題。

部落青年也感慨的表示,在家訪過程中,詢問老人家未來的生活想要怎麼打算,部落老人家反而半開玩笑的說, 「只能等死」。部落老人家用開玩笑的回應,表達在山下生活的無奈與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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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回到阿禮部落的路況有三段的坍方。因此要回去阿禮部落,就只能將車子停在吉露部落前段坍方處,再步行約1小時左右才能抵達阿禮部落。(上圖為吉露部落前段坍方處)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實穗之線上展覽-認識災後重建的社區

「重建生活•藝術行動」是八八風災後的新嘗試,以三個月長期駐點取代每週上課一次的課程方式,讓藝術家陪伴社區,共同學習,共同生活。

「重建生活•藝術行動」是八八風災後的新嘗試,以三個月長期駐點取代每週上課一次的課程方式,讓藝術家陪伴社區,共同學習,共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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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林社區駐村的林純用老師,帶大家用版畫刻出小林大鼓陣的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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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版畫的另一個主題-12生肖,除了拓印之外,也掛在社區的籃球場上,替色調一致的組合屋,增添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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荖濃社區由陳正一、林雨君、歐陽慧英三位劇場的老師駐村,帶大家演出社區的故事、自己的故事。為了演出這齣戲,學員們找來自家常用的斗笠、鋤頭,重新製作的兒時補青蛙的器具,跟荖濃國小借來社區媽媽們製作的獅頭,並邀請社區的小朋友擊鼓助陣,熱鬧登場。

學員吟悅蒐集幫忙社區媽媽們的故事,記下大家在荖濃度過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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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甲仙駐村的孫華瑛老師,用劇場的方式陪伴社區組織工作者,除了課程之外,更多的陪伴,發生在課堂之外。

1029393908 1029393909 各色的布條是課堂的道具之一,布條上呈現的,是甲仙在災後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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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機芋頭與稻米的嘗試,是大家邁向農業重建的第一步。

SOS之後,新開部落一年

脆筍水餃的創始人潘媽媽表示:「大家重建這麼辛苦,我就想說我們這邊什麼最多?筍子對不對?我把它包成水餃,你看好不好吃?好吃?就請大家來跟阿姨訂,賺的錢全部給我們辛苦的協會重建!」

六龜新發村的新開部落,在莫拉克風災中,發生過許多震驚全台的故事。當時因為聯外道路中斷,而被迫在新發斷橋上書寫「SOS」向外界求援;居住在當地的六龜鄉民代表會主席潘星貝,也曾經因為聯外道路中斷,被迫用彈弓包著紙條,寫上「32人失蹤」射到對岸求救,讓全台為之鼻酸。

事隔一年,斷裂的新發大橋預計於年底重建完成,新開部落是否也準備好重新出發?

「縣政府告訴我們,通過新開部落的133縣道要再兩三年才會完全修好。在交通完全恢復以前,我們要把握時間,做好紮實的準備,等待路一通,新開部落就要重新出發。」

新開部落重建協會專員石明道,是桃源鄉寶山村的原住民,已長年遷居山下。八八災前,他在不老溫泉區的旅館上班,八八當天,他因為到六龜與朋友小酌而逃過一劫:「我過橋後不到十分鐘,朋友就打來,說六龜大橋斷了。我想,再差十分鐘,我就沒有辦法在這裡跟你說話了。」

人口外移,新生活模式悄悄建立

劫後餘生,石明道眼看著熟悉的新開部落地貌,被土石摧殘成陌生的模樣,深深感到部落需要自己的幫助,便應重建會總幹事潘怡禎的邀請,來到重建協會任職。一年來,他親眼看著新開部落人口外流,仍然以重建部落生氣為目標持續努力。「第一次比較大的人口流失是劃定特定區域,後來陸陸續續地有許多業者撐不下去,就搬到高雄或其他地方去了。」

不老溫泉區中唯一尚有營業的「不老溫泉便利商店」老闆娘邱美玉也表示,八八水災重創溫泉區,左鄰右舍紛紛搬離新開。「有人去高雄、有人去台南,有人到中庄(六龜鄉中興村)當廟公。」至於她自己,仍然選擇堅守在山上,開著雜貨店:「因為高雄太熱,我住不習慣,兒子女兒叫我搬我都不要搬。山上涼快嘛。」

而遍地的重建工程,也為雜貨店帶來新的謀生形式:讓工地的工人一起搭伙吃飯。「左鄰右舍都搬走啦,也不會有觀光客進來消費,所以這裡的餐廳一間間都關了。但那些修路的、茂管處的工人進來中午沒飯吃怎麼辦?我就說來我們家裡吃吧,收他們一點錢,也賣一點涼的給他們。」在寂寥的重建時光裡互相扶持,邱美玉對出入的工人如數家珍:「你看,剛剛過去那個是茂管處的車子。喔,另外一個是前面修路的。」

對於新開人口外移的現象,石明道表示,被劃定特定區域的居民,有一部分搬進大愛,有一部分仍在等待第二批的永久屋。「一方面是解決大愛戶數不足的問題,其實也是因為很多人不想去大愛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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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老溫泉雜貨店堅持不歇業,陪伴工人走過危險又艱困的重建工程歲月。

沒有永遠的災區,不能分散的部落

新開部落的第二批永久屋用地徵收工作一波三折,從一開始部落拒絕被劃定特定區域,到縣府與地主價格談不攏的爭議,終於確定在六龜鄉龍興段861地號等1筆行政院退輔會管理之國有土地(約於悠遊山城後方)落腳,本月即將動土。

未來這批永久屋除了收容十九戶符合核配資格卻尚未遷居的受災戶以外,新開部落重建協會也將於其中一棟永久屋設立分會辦公室,專職老人照護與訪視的工作。

石明道解釋,新開部落裡老年人口居多,八八災後大家的「憂鬱比例很高」,很多人都不出門也不說話,就躲在家裡自己悶。協會與中華民國心理衛生協會及六龜天主堂合作,希望能夠盡量照顧到每一個人的心理需求,就算新的永久屋基地與新開部落之間有段距離,協會就以設立分會的方式來就近協助。「災後第一次過年,新開部落的路上都沒什麼人,大家都躲在家裡,以前根本不是這樣的!」

痛惜大家因為災後創傷而心情鬱悶,石明道和協會夥伴希望以各式各樣的方法來鼓勵大家走出陰霾,例如在今年七月時,協會便帶著部落民眾前往九二一重建的模範村桃米社區參訪,頗受好評。「我想讓大家看到,九二一災區可以花十年重新站起來,那我們也可以。回來以後真的有一些人變得比較積極主動了,會回饋很多想法給我們啊,很多點子都很不錯。」

現在的新開部落重建協會前,有一個協會與社區媽媽合力整理的小花圃,扶疏花木後方,是一片有機菜園,預備將來發展社區廚房的基礎。「我也還慢慢在想,這片花圃面積不大,要怎麼穩定供應社區廚房的菜量呢?也許以後考慮以認養的方式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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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區的花園與菜園,呈現欣欣向榮的氣象,重建到一個段落的社區,已經有能力整理出一個舒服的公共空間。

新開部落慷慨作東,撫慰六龜重建辛勞

不過在青菜收成之前,新開部落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作東,招待六龜其他村落的伙伴前來「共食」,分享道地的社區美味,證明自己已經走出SOS的悲情,開始慢慢重建。

「上一次的社區廚房在六龜重建協會,這一次來新開。其實我們是想要大家一起吃飯聊天,抒發壓力啦!不然工作要怎麼繼續,很累捏!」同樣來自六龜的重建工作人員張淑菁笑著表示。送上六龜當地配種成功的「香檳鳥」與新開部落自製的「脆筍水餃」,來自六龜、寶來等地的社區工作人員開心地一起分享午餐,也在打鬧間暫時放下扛了一年的工作重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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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當地的脆筍製作的水餃,為重建義賣。口味清爽不膩,帶著脆筍特殊的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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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開部落作東,招待六龜重建工作人員來共食。

義賣名產脆筍水餃:重建酸甘甜

「阿姨給你拜託,請大家來訂我們這個水餃喔!」脆筍水餃的創始人,甫從菜園歸來的潘媽媽表示:「大家重建這麼辛苦,我就想說我們這邊什麼最多?筍子對不對?我把它包成水餃,你看好不好吃?好吃?就請大家來跟阿姨訂,賺的錢全部給我們辛苦的協會重建!」

搞笑又充滿活力的潘媽媽,為了替重建協會募款,義賣手工水餃不遺餘力:「如果誰訂很多水餃,我就要發給他獎金!咦?好像不能發獎金,這樣沒有賺…是獎品啦!獎品!」

而在本月底,新開部落即將舉行為期一個月的耶誕點燈儀式,讓溫暖的光亮從十一月底閃耀到耶誕佳節前,照明重建路。11月8日上路的「六龜觀光巴士」,也有堅持營業的新開溫泉業者加入,試著走出人口外流的困境。

「不老溫泉從日本時代就有了,歷史悠久,在133縣道還是往寶來的主要幹道時,這裡也是繁榮一時,後來省道改走外面,不老溫泉的知名度開始不如寶來。我們趁著這段時間好好發展新的旅遊型態,也許可以再現不老溫泉的盛況。」曾經擔任溫泉旅館經理的石明道,相信新開部落與不老溫泉區終有再現活力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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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媽媽:希望多一點人來訂水餃,幫助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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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石流搗亂,重建之路迢迢,還是要繼續走下去。

(如有朋友要訂購,可聯繫協會07-6791550潘怡禎小姐或石明道先生0914-288-979)

大愛生活系列(17)共同生活的艱難:大愛村第一次住民大會

2010年11月6日晚上七點,高雄縣杉林鄉大愛村第一次住民大會於「活動中心」召開,是台灣第一個成立管委會的大型永久屋基地。其特殊的社區情境,使得這次的住民大會格外具有社區民主的意義。

2010年11月6日晚上七點,大愛村第一次住民大會於「活動中心」召開。誠如高雄縣政府重建會主任王正一所指出:「高雄杉林大愛村,是台灣第一個成立管委會的大型永久屋基地。」大愛村特殊的社區情境,使得這次的住民大會格外具有社區民主的意義。

這次會議中,坐在台前的官方與住民代表計有中央重建會綜規處長張恒裕、慈濟生活重建中心,高雄縣政府重建會主任王正一、高雄縣原民處以及建設、教育、觀交處等各級官員,和中華電信前來說明MOD與網路設置的人員。

第一次住民大會
大愛村的第一次住民大會,極富歷史意義。

簽到
尋找自己的地址並簽到。

選前氣氛詭譎,拜票反賄齊到場

適逢五都選前,擁有七百五十二戶居民的大愛村誠可謂兵家必爭之地。陳菊陣營的志工已率先進場發放選舉文宣,旗美區市議員候選人蕭育穎也來到現場,在門口拜票。每個參與會議的住民手上,都拿到了一份競選文宣。

高縣地檢署檢察官更先行借用會議開始前宣導「反賄選」之政策,以威嚇的口氣表示:「今年五都選舉,台灣的賄選案件裡面有一半都在高雄抓到的,我們也已經接到情資,說大愛村裡面有人準備開始買票,我們已經開始監控,請大家不要心存僥倖。」

世代安居?互信不易。

慈濟生活重建中心主任首先代表上人向大家問好:「證嚴法師非常關心大家的生活,希望大家能夠在這裡世代安居。」但就隨後進行的各項生活議題討論看來,顯然目前的大愛村生活與「安居」還尚有一段距離。

首先登場的是「管委會是否應該收取管理費用」的討論。現任的管委會主委,原居六龜新發的王明耀在議案說明時,便再三強調這是法規規定應當收取的費用,而非管委會自肥之舉,顯然受到不少流言所苦。「我們管委會現在全部都是義工,完全沒有公共支出,各位現在開會的一杯水、一張紙,通通都是要錢的。」並將「社區生活公約」草案臚列於後,希望大家一併討論。

王明耀話音剛落,便有南沙魯村民站起來質疑:「不管是管委會還是社區公約,到底是誰訂的?誰說了算?我的感覺是這裡好像被當人民公社,太沒人權了。」南沙魯村民林清章也發難:「我們因為八八水災被迫下山,結果一下山就來收我們錢,收這個錢又沒有法源依據。我們應該是一個社區,不是公寓大廈,你收管理費好像把我們當成公寓大廈一樣。」隨後也有村民表示,大家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工作,哪裡有辦法繳交管理費?」

對此,王正一回應,收取管理費是有法源依據的(註:莫拉克颱風災後民間團體興建重建住宅(永久屋)社區管理要點第二十條規定,為充裕社區管理所需之經費,重建住宅社區住戶應遵照住戶大會會議議決分攤之規定,向管理委員會繳交管理費),與公寓大廈管理條例不同。

只是這樣的說法,依然無法回應村民的疑問,為何在第一次住民大會召開前,一份官方擬定的管理要點,可以決定居民是否應該繳交管理費?共同生活的規則與大愛社區的性質,是否早在社區民主落實以前就被擬定了呢?

慈濟離去
身為生活重建中心的慈濟基金會向大家問好,可惜於半途就離席前往花蓮總部,並未參與爭議最熾的後半場會議。

南沙魯發難
南沙魯發難:居民質疑收取管理費的正當性。

內外交迫,原漢彼此猜疑

台下連番的砲轟雖然是針對縣政府而發動,王明耀仍然忍不住站起來表示:「哪一個人願意當主委,我很願意讓賢。自從接了主委之後,我颱風夜都不能睡,整夜手機響不停,哪一家漏水,哪一家馬桶又不通,誰想來當,我讓給他!」王明耀進一步表示:「我當然知道收錢大家都不開心,如果我不負責任,應該要帶頭說不收錢,但這麼大一個園區,沒人管理真的會變破爛。」

這樣的發言,卻當場遭到桃源鄉民張新華的駁斥:「漏水是生活重建中心在管的,怎麼會變你管呢?」張新華甚至進一步發出驚人之語:「我們根本不要漢人來管我們,原住民的事情自己解決,原漢區絕對不能合併,漢人應該退出原民區!」

同樣來自桃源鄉的吳清雄則在會議的最後呼應這個提案,他拿出一份號稱「半數管理委員簽名」的連署,要求「解散現有管委會,原住民與漢人區分別成立兩個管委會」,震撼全場。但卻有部分不願具名的委員私下表示,那份連署上的名字不是他親手簽的,「是別人幫我亂簽的。」導致住民對於管委會組織的真正意向成為一場羅生門。

對此,居住在原民區的漢人鐘皓宇仍然表示,他相信原漢之間目前的緊張關係是不當政策下的受害者。「起碼我認識的原住民裡面,很多人並不這樣認為。未來的一年我還是要推動大愛村原漢交流的計劃,這樣的狀況可以改善。」

被預設遊戲規則的民主練習曲

一陣喧鬧之後,由管委會主導的大會議程很快進入「大家來舉手表決要不要收管理費」的場面。但今日的會議門口僅有簽到處,並無查驗住民身分的關卡,左右大門齊開,記者、輔選人員、大學師生等外人出出入入,完全無法得知舉手的是不是住民,也無法查證有沒有人舉了兩次手,更未宣布今日到場人數幾何,是否已達決議門檻?關乎共同生活最基礎也最尖銳的「管理費收取」規定,就這樣在舉手投票中達成了「不收錢」的決議。

話說回來,社區管理要點中所規定的是「應繳交管理費」而非「得繳交管理費」,乃屬強制規定,按法理來說,住民大會並無裁量權決定是否應該收取管理費。對於此一與法規牴觸的決議,主導法規制定的中央重建會與高雄縣重建會官員均沉默以對。

舉手表決
大家舉手表決要不要收取管理費。

會呼吸的家,還是動輒違法的國有地?

接下來,會議議程進行到「大愛村建築是否可以放寬居民自行加蓋」的討論。事實上,大愛村近日早就因為有居民搭建矮牆,縣政府原訂於本月初進場拆除,卻又取消之事件鬧得沸沸揚揚,大家都想知道房屋加蓋的界線在何處。

南沙魯村民林清章再度發難:「家是給人住的,不是給外人看的,我們有種種的個人需求,而且房子都沒有遮雨棚,雨水都會噴進來,日子真的很難過!這也許是慈濟施工的時候有疏失,但不管怎樣,加蓋都是非常必要的!」

王正一當場回應,針對這些缺失,縣政府都已經著手進行改善工程的規劃與發包,不管是遮雨棚、無障礙坡道、淹水改善工程、籃球場。「請大家不要私自加蓋,大愛村這邊的土地是國有土地,不是各位私人土地。做做綠美化可以,不可以蓋永久性設施,否則按侵占國有土地的法律究辦。」

反觀謝英俊建築師所設計、近日即將完工的瑪家農場永久屋,早已在建築結構上為居民預留了加蓋空間,也在房屋與房屋之間設計較寬的走道,讓居民在家庭人數增加時也可以自行改造家屋,不會像大愛村一旦加蓋便面臨堵死防火巷的窘境。

援建災區經驗豐富的謝英俊建築師,在談到瑪家農場設計理念表示:「每個人的家,都要自己親手去完成它。我的建築只提供架構,其他的就要靠居民自己努力,我不會替他們做到好。」未來大愛村是否也應比照這樣的理念,為居民開創自我營造家屋的空間,以免「違建」之爭層出不窮,卻無法解決居民生活空間不符需求的問題?

全國關注,檢驗支票:放寬商業限制,建立在地小學

此外,王正一還順帶宣布,大愛村目前住商分離的規定即將取消,將往「住商合一」的方向進行規劃,也將設置商店街,預備以原住民風味餐、有機農特產與手工藝品的方向發展。「我們會將旗山、美濃、杉林、到甲仙與五里埔這一條廊道做整體規劃,也已經得到了150萬的舞台音響設備,目前放在喜樂廣場,未來就要放到商店街!」

王正一甚至宣布,傳聞已久的「大愛小學」與「大愛幼稚園」,都會在明年一月開始動工。王正一承諾,明年九月就要讓大愛村的新生入學。對此,從事教職的大愛村居民李老師私下表示存疑。「身為一個教育人員,我不覺得八個月可以蓋好一間學校。校舍蓋好以後還要招老師、行政,有建校籌備委員會等等,八個月很難完成。該不會是選舉前說說的支票吧?」

待縣政府結束了洋洋灑灑的未來施政報告,換中華電信人員上場說明MOD與網路申辦的方案問題。多數居民均漸漸離席,空留部分居民與中華電信爭執MOD電視台的收費問題,身為生活重建中心的慈濟基金會更於半途就離席前往花蓮總部,幾未發言,並未參與爭議最熾的後半場會議。

大愛園區的第一次住民大會,不但必須面對上次混亂的管委會選舉所遺留下來的問題,以及管委會與居民互信不足,無法收取公共費用的情況,更使原住民與漢人的衝突正式浮上檯面。因百年巨災而起,容納了旗美九鄉鎮的原漢居民,企圖以「人造村」的方式使大家成為鄰居的杉林大愛園區,正要展開艱難的共同生活之路。

不過,最值得欣慰的是,無論社區民主的過程令居民如何疼痛,「佛堂」終於在今晚回到了人間,於吵吵嚷嚷之中,再度成為居民的「活動中心」。所謂的天堂,原不存在於無垢的梵音頌唱中,而是生成自社區/部落的次次爭執、折衝、妥協的過程裡。

住商合一
住商合一之後,居民可以不必再等待一天一次的貨車來取得生活雜物。

沒有路燈的佛堂
在夜晚一片漆黑的佛堂,今夜終於短暫變身回活動中心。

谷川部落:我們也只能等待,雖然不知道要等什麼?

在居住安全以及生計問題的雙重的生存困境之下,即將離開安置中心返鄉的谷川部落,未來如何發展?感到不被關心的谷川部落族人表示,「我們也只能等待,雖然不知道要等什麼?」

前言:

八八風災後暫時安置在屏東榮家的魯凱族,其中沒有申請到永久屋以及決定回山上生活的族人,本來預定今年的10月撤離安置中心。因為凡那比颱風再次沖垮通往霧台鄉各部落的台24線,因此搬回部落的時間也延至到間年的12月底。

在山上有54戶,將近200多人的谷川部落,也即將告別近一年多的山下生活,目前部落的安置狀況又是如何?在12月底前就要搬回谷川部落的族人目前的生活打算又是如何?以下是相關整理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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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採訪的谷川部落族人呂靜花。

只要下大雨我們都會擔心

談到谷川部落未來是否還適合長久居住?呂靜花表示,目前部落的房子還是可以住,但是隘寮溪的情況無法掌握,不知道未來部落的環境會不會一直長期都要受到隘寮溪河流的改變威脅到居住安全。她說,「只要下大雨我們都會擔心。」

凡那比颱風部落安全再次受到威脅

呂靜花也表示,目前谷川部落居住環境最擔心的就是部落上方的土石。呂靜花表示,去年八八水災的時候就是因為部落上方的瀑布沖刷大量的土石到村莊裡。她也表示,還好當時部落裡剛好有一部小型的挖土機將土石挖開,將瀑布沖刷下來的大量雨水改道,才沒有對村莊造成很大的威脅。

而這次凡那比的颱風部落上方的瀑布又再次流向村莊裡,對部落居住環境的威脅產生了更大的影響。呂靜花也擔心未來如過搬回部落,不曉得下一次若又遇到大雨季節,又要搬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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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川部落族人表示谷川每逢大雨時仍常常受到雨水及土石流沖刷的威脅,(上圖為隘寮溪旁的谷川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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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那比颱風被沖刷的台24線。

回去部落沒有地方可以工作

目前第一期申請入住於長治分台永久屋的谷川部落族人是18戶,呂靜花表示第二期部落有2戶通過申請,而其他30幾戶的族人就要搬回谷川部落。

呂靜花也表示,八八風災之前要進入霧台部落觀光,谷川部落是遊客的必經之地,當時還可以在部落入口處受傳統手工藝的紀念品,讓在山上的生活有一個經濟收入的來源。

面臨年底就要搬回去的生活,呂靜花則表示,「我們回去也不曉得可以做什麼?也沒有地方工作。」她說,「以前在山上做編織以及部落的傳統手工藝品,谷川部落是遊客的必經之地,可以製作一些紀念品賣給遊客。現在道路狀況不好,就算做了手工藝品也沒有地方可以賣,目前的路況也不會有遊客進來。」

沒有人可以為我們爭取什麼東西

霧台村有三個部落,霧台部落、神山部落、谷川部落,但就屬谷川部落離神山以及霧台這兩個部落最遠,而部落的行政中心也都大多設置於霧台以及神山兩個部落。

呂靜花表示,谷川部落屬於霧台村裡的一個部落,但是我們的部落離霧台最遠,也導致有什麼訊都是最後一個才知道。

她說,「我們的損失很大,沒有人可以為我們爭取什麼東西。如果有什麼事情發生,村長沒表示什麼,鄰長又能怎樣?」

「我們自己的部落也在想,我們可不可以自己申請一個村,因為我們的部落離霧台太遠,可是應該是戶數跟人口數的問題,所以我們沒有辦法獨立成為一個村,這是比較可憐在這邊」。呂靜花道出偏遠部落在行政上缺乏被關注的無奈。

反而是部落的傳教士比較關心我們的生活

她也表示,谷川部落有自救會,但是好像沒有什麼功能。她說,「我們也不知道能等待什麼,大概只有下山或回山上的時候經過谷川部落,大家才會想到有谷川這個部落,反而是部落的傳教士比較關心我們的生活。」

暫時安置在屏東榮民之家將近一年多的生活,呂靜花表示,最不習慣的就是吃的部分。她說,「原住民不習慣配料很多,老人家不習慣太多的調味,那樣反而讓食物的原本的味道都沒了,他們不喜歡吃。」

「地瓜就是地瓜純粹這樣吃,地瓜也跟豬肉一起炒著吃,這樣地瓜的味道就變了,老人家不習慣這樣的味道。」她說,「哪裡地瓜跟肉一起炒的,沒有這樣的。」她表示,老人家吃不習慣山下的料理方式,比較喜歡單純的就只吃一種食物的味道。

未來的谷川部落?

因為部落位置離行政區域距離較遠,而無法得到周全照顧的谷川部落,在台24線尚未修復之前,回家的路仍然都是個未知數。

而回到部落後因為颱風的迫害,目前山上的觀光在短期之內恢復到風災之前的情況更是沒有把握,即使族人有著一技之長卻苦無對外的銷售管道。

部落居住安全以及生計問題的雙重的生存困境之下,未來的谷川部落將如何發展?對於感到不被關心的谷川部落族人表示,「我們也只能等待,雖然不知道要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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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凡比颱風之後谷川部落上方的瀑布再次沖壞部落上方的24省道路況,也間接威脅谷川部落族人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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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執行修復中的霧台鄉台24線路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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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谷川部落的溪底便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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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為谷川部落上方被沖刷的路段。)谷川部落族人表示,每逢大雨部落上方瀑布所沖刷下來的土石,隨時會有威脅族人居住安全的問題。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高士永久屋完工無期 災民等待也無期

永久屋遙遙無期,收容所環境不佳,部分災民已回到變成危樓的房子居住,待下雨時才回到收容所。另有少數災民依賴賑濟物資,終日喝酒無所事事,生活毫無盼望,有居民看不過去,認為在這裡「過著沒有明天的日子」

舊高士永久屋基地自今年4月10日動工以來,至今7個多月,本計畫在7月31日完工,趕著8月8日入住。但受天候及環境諸多因素影響,無法在政府計畫的時程內完工,因而將預劃完工日延到明年1月。如今記者再度走訪,基地內只見到整地、填土及部分公共建設,仍無任何關於永久屋的痕跡。

10月18日,屏東縣政府永久屋專案會議中決議,工程進度無法在明年1月底完工,並向中央重建會報延。

對於永久屋遙遙無期,收容所的環境不佳,部分災民已回到變成危樓的房子居住,待下雨時才回到收容所內。另有少數災民在收容所依賴賑濟的物資三餐,終日喝酒無所事事,生活毫無盼望,有居民看不過去,認為在這裡「過著沒有明天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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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久屋進度嚴重落後原因:天候、地形、位置

「颱風才剛走,落山風接著來,滿地的泥濘亂車子不動,這該怎麼施作工程。」高士居民描述永久屋基地的施作情形。高士永久屋基地位於日治時期的舊高士部落(牡丹鄉高士段763、764、811地號),佔地3公頃的山坡地,在整地的困難度較一般的平地高,再者,基地東側地勢較低漥,需挖取西側的土來填補。

在土壤受到嚴種的擾動之下,一旦下雨,鬆動的土質容易被雨水沖刷,造成基地及聯外道路泥濘不堪,工程車要進入受阻,甚至壞損,使得承包廠商成本提高。

因此一遇雨天,工程幾乎停擺,然而今年七月至十月底屬於雨季及颱風季,拖延工程的進度。另外地處偏遠,難以請到工人,也是永久屋工程中的一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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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高士永久屋基地西側為迎風面,落山風季節時,風勢強勁,工程難以進展。

重建工作「趕趕趕」 基地規劃案僅一個月

高士村長李德福表示,永久屋基地的規劃,西半邊蓋在稜線上,當落山風季節來臨時,強勁的風勢,必然增加施作時的難度及未來入住後居民的困擾。他說,過去的舊部落,是在靠東邊屬背風面的位置,約在基地東側及再延伸的區塊。

而當初的規劃案是在前村長莊來金任內執行,工程單位也是按部落共識施作。至於何謂當時的部落共識,共識如何產生,其中牽扯到部落最敏感著神經-派系問題。歷史悠久的高士族人,過去活躍於恆春半島的強悍民族,靠著就是快速的動員力及向心力,然而「選舉」卻使得過去維繫部落秩序的倫理崩壞,也使得這強悍的部落從此走向分裂。

另外,政府將基地規劃案包發給顧問公司(三椏工程顧問有限公司)時,僅一個月的時間進行規劃,謝英俊建築師事務所的建築師洪明裕認為太倉促,一般規劃案至少也要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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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民日漸墮落 李德福:盼生活重建中心協助

對於永久屋的遙遙無期,等待入住的災民情何以堪。收容所的環境如此不善,災民無奈,部分已回到變成危樓的房子居住,待下雨時才回到收容所內。走訪發現,災民對於社會給予的賑濟過於依賴,少部分災民恃著收容所提供的物資及三餐,終日喝酒無所事事,生活毫無盼望,有居民看不過去,說他們是「過著沒有明天的日子」。

收容所硬體設施的改善,牡丹鄉公所也承諾盡快給予改善。另外,李德福也期待,除了希望NGO及政府能盡快完成永久屋之外,生活重建中心能夠給予災民心靈上實質的幫助。

牡丹鄉生活重建中心主任陳沁渝表示,目前針對收容所內的災民,平時有社工員進行關懷訪視,也會配合如慶生會及卡拉ok等活動的辦理,給予災民情感上的支持。未來也會與社區發展協會合作,共同發展部落產業及培力部落婦女成為部落照顧人力。

屏東縣政府日前召開第28次永久屋專案小組會議,確定高士永久屋工程進度無法於100年1月底完工。舊高士基地永久屋後續工程,屏東縣政府確定委託世界展望會依「政府採購法」執行,公共設施部分亦請協商世展會即日起復工。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自己的祭典─小林夜祭

一場難得沒有官員致詞,沒有政客拜票的地方活動,一場不是表演觀光化的祭典,一場被風雨吹殘過後,又在風雨中舉行的祭典,一場因為在地人期待傳承且從中獲得勇氣的祭典,在風雨的山區裡,展現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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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彎彎曲曲爬繞過山路,來到小林村時已經接近黃昏,準備下班離開的校工很熱情的幫我打開平埔文物館,從館內走出來邁步到學校操場,五六個黑黝的小朋友尖叫嬉鬧著,面對我的鏡頭,大方不害羞的湊近,我將相機拿給其中一個小朋友,請他幫我拍張照片,很可愛的他接過相機,竟然是拍起他的同夥們。

很幸運的,我有了好幾張在地觀點的照片,在地小朋友眼中小林村的照片,隔年的夜祭,我找到了一各小林國小的老師,問他認不認得照片中的這幾個小朋友,老師一邊笑一邊數著這些小朋友的名字,就也順道請老師幫我把照片轉交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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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我在台北一邊整理著回鄉入伍的行李,一邊看著新聞報導風災的畫面,一個插播的快訊,小林村恐滅村的跑馬燈,逐漸被我泛著淚水的眼眶給糊了焦距,心裡掛念著那些,那些給我在地觀點的小朋友們,掛念著那些把酒言歡的平埔族親們,新兵訓練是在九月份,第二個禮拜是小林災後第一次的夜祭,許多消息要靠著搶公用電話才可以片斷的得知,一個好友告訴我,他會去參加,一定會跟我說他說看到的,那天晚上,我偷偷的哭了,不知道是因為入伍的不適應,還是惦念著小林。

前幾天,重建站外的走廊逐漸被風雨給佔領,撥了通電話後得知,夜祭今年會照常舉行,老天爺總是要讓大家糾結擔心去期待小林夜祭,但小林人總是會給予最堅韌的鼓舞和決定。

跟著幾個伙伴一樣彎彎繞繞的上山,也加上了許多的顛簸震盪,這是我災後第一次進去甲仙,路旁的山林不是因為天色昏暗消失,而是災後之今陸續的惡劣氣候,抑制他們有節奏的重生,不斷潑打在擋風玻璃的泥濘和雨水,加上手中緊握的那袋檳榔和香菸,真的是風雨生信心,接近五里埔,陸續出現了許多停在路旁的車輛,還有沒有加上門窗的永久屋,廣場布棚和燈光閃爍,這些就是我說的,小林人堅韌的鼓舞。整個山區佈滿風雨,小林人硬是要來點歡樂分享的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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佇立在泥濘當中的布棚,塞滿了許多人,有穿著傳統服飾的婦女們,有頭髮濕透的工作人員,和幾個興奮的小朋友們,當然少不了背著相機的學生和研究者,我發現沒有半個人急著清洗著身軀衣物上的泥垢,倒是有許多差點滑倒不斷揮手保持平衡後的驚險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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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領整各祭典開始的立向竹,在幾個長者冒雨行動中開始,短暫的十幾分鐘,男性合作把向竹頂天而立,準備迎接太祖從天來到,吆喝著拿木片和石頭要把立向竹的洞,塞的更緊實,以免天雨造成的土石鬆軟讓向竹倒下,細心的小林人在向竹前,佇立了一把黑傘,讓米酒、檳榔、香菸祭祀品不置於淋到雨,祭典當中重要的儀式之一牽曲,還依稀的記得,是風雨強硬的將房屋帶離小林,是泥濘將小林不眨眼的覆蓋住,今天我看到小林人,小林人雙腳堅硬的踏穿泥濘,臨著風雨把向竹頂立,重新恭迎著太祖降臨,重新用勇氣讓周遭的人看見,小林依然有著力氣。

牽曲,在婦女們緊湊的領裝換裝當下準備開始,空出場地,祭拜秉告完太祖,小林人兩兩交錯牽著手圍成圈,踏著熟悉的步伐,在臨時公廨前的布棚下,追尋著屬於自己族群故有的傳統,跟其他平埔部落不同的是,小林的牽曲總是多出許多歡樂和分享喜氣的元素。

記得自己災前參與的小林夜祭,就是如此,被熱情的小林人硬牽著手,踏著生硬陌生的步伐,他們還是用笑容渲染你的陌生,河床邊的廣場,數百個人不知道有幾層圓圈,在歡樂的氣氛下悄悄的參與了夜祭。

尪姨和幾位佈著白髮的長長,口中喃喃吟唱著熟悉的曲調,展開牽曲的儀式,廣場另一端的喇叭,渾厚的傳出先前準備好的牽曲錄音,擁有記憶的長者,攜帶著學習的年輕一輩,緩緩的踏著相同的腳步,

因為風災帶走幾乎全部的老一輩,夜祭前的幾個月開始,小林人四處找尋任何牽曲相關的記錄,用日文、用注音拼譜出牽曲的曲調。並透過數位化加以錄製,縱然會有些許的偏差,縱然會不全然的熟捻,縱然在祭典的當下,每個人都可以自己開口吟唱出全部,但不允許有人用跟過去傳統不一樣的標準來評論,因為這些是小林重建的一部份,這也是背負著傷痛去累積出來的努力,重要的是,這些是小林人自己選擇的生命展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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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臨時公廨前的布棚下,仍然滲透出歡喜,少了公部門和媒體的關注,但是在圍成圈的小林人,手握著身旁的人,眼神注視著面對面的族人,他們在曲調之中,不時穿插著呼喊,規律的向前後退的腳步,不時會沾染泥濘,但沒有人滑倒更沒有人卻步,太祖的庇佑和團結虔誠的心,把風雨凝結在布棚之外,廣場黃澄的泥濘,佈滿他們的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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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難得沒有官員致詞,沒有政客拜票的地方活動,一場不是表演觀光化的祭典,一場被風雨吹殘過後,又在風雨中舉行的祭典,一場因為在地人期待傳承且從中獲得勇氣的祭典,在風雨的山區裡,展現著自己。

(作者為旗美社大重建站實習生)

遷村前最後一場豐年祭 泰武期待文化館傳承歷史

泰武村遷村前最後一次豐年祭,族人共飲連杯酒、吟唱古謠和跳舞。遷村後,是否能在未來的永久屋基地保有豐年祭等文化傳承,泰武村重建委員會正在尋求解決之道。

前言

泰武村遷村前最後一次豐年祭,於8月13日在大頭目阿拉依樣(Arangiyan)住家前廣場舉行開幕儀式,泰武村長丁國屏、泰武鄉公所社會課長周利雄及泰武鄉民代表會主席雷正輝等人皆到場參與,穿插族人共飲連杯酒、吟唱古謠和跳舞活動。對於遷村後,能否繼續在永久屋基地保有豐年祭等文化傳承,村民大都寄望於未來尚在籌備的「部落文化館」,但文化館的設立,須由村民自籌經費,外界NGO團體並無援助,泰武村重建委員會往後仍須尋求解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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遷村前夕‧豐年祭

8月13日一早,泰武村大頭目阿拉依樣的家門前,擺滿小米酒、Cinavu(芋頭粉或小米包裹豬肉)及Avai(小米糕)等傳統美食。Vuvu(老人家們)都穿上傳統服飾、嘴裡嚼著檳榔,坐在象徵頭目家族的石碑前,聽著來賓們致詞。他們頭上別著花圈、百合花或羽毛,分別象徵不同的傳統地位。

泰武鄉民代表阮惠珍、泰武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顏和、泰武國小校長伍麗華以及前任泰武鄉民代表會主席華安義等人,皆列席大頭目旁。頭目致詞完畢後,眾人便將桌椅搬到一邊,有默契地牽手圍圈,輕鬆地跳起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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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眾人在頭目家前的廣場,圍圈跳舞,現場也有許多紀錄團隊。(右)大頭目阿拉依樣,著傳統服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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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來賓與部落人士共飲連杯酒。

也許舉辦時間並非週末假日,現場除了頭目、各家族Vuvu之外,很少看到年輕人。泰武鄉公所農業觀光課辦事員呂瑞芳,分享他小時候回部落參加豐年祭的人潮盛況:

「以前我記得最熱鬧的地方是派出所旁,有個叫『駐村辦公處』的地方,那邊幾乎每個豐年祭晚上都會辦晚會,(人)多到在屋簷上看表演,因為中間沒有辦法進去。(那時)我大概國小吧,不曉得為什麼之後(參與者)越來越少。」因為是遷村前最後一次在原鄉舉行,部落對此也很重視。

「過去辦豐年祭(場面)比較普遍,今年活動比較擴大。刺球以前沒辦,今年特別(加入)…我們在這個村莊可能是最後一次舉辦活動,(場面)弄比較大一點」泰武村長丁國屏說。

原本刺球僅能5年辦一次,但由於今年的特殊性,泰武村仍然破例進行,並且在遷村後的第一年豐年祭,仍會再辦一次刺球,並依此為下一個5 年週期的計算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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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球尾端綁著塑膠紅繩,拋球者將球甩到空中,掉落時用竹竿戳接。

前任代表會主席華安義,本身也是頭目家族的一員,他跟我們講解刺「球」的涵義:「以前(部落)5年要出草一次,出草回來的人頭(拿)來刺。後來日本人說這樣不對,於是原住民就做(藤)球,圓圓的假裝人頭。」可惜的是,刺球編法在泰武村即將失傳,這次的藤球是委託來義鄉古樓村耆老協助,60幾歲的華安義也只有小時候看長輩製作的模糊印象。

最後一次在部落舉行豐年祭與刺球,老村民的心中是否感到不捨?「我覺得把村莊放棄很可惜,在這裡空氣好,雖然交通遠了點,但還是捨不得離開這地方」丁國屏說。華安義也認為:「像我們已經習慣這邊氣候,所以不想搬,但政府說危險,下雨天大家都會緊張啊,村莊都有下滑的趨勢。」永久屋動土典禮早已舉辦,泰武村遷村已成定局,如何將部落既有文化資產移植到永久屋,也是部落人士要面對的挑戰。

遷村之後‧文物館

永久屋基地的土地規劃,目前留有一塊公共用地,部落人士希望能在此蓋一間「文化館」,移植部落文化資產,並利用剩餘空間舉辦豐年祭等大型活動。這個構想雖然值得期待,但建設經費的籌措卻有待解決。

「文物館是我們(泰武)部落的需求,希望能以(仿古)石板蓋一棟5、60坪的建築。但紅十字會沒有答應幫忙蓋,它說已經幫我們蓋了活動中心、咖啡工廠」泰武鄉公所民政課長莊德才說。

永久屋認養團體紅十字會,並沒有要幫泰武村籌「蓋」文物館,而是採取「劃」一塊公共用地的方式,保留該區塊的使用彈性,讓村民自行決定用途。紅會採如此作法,也是出於公平考量,它所認養基地並非單只有泰武村。「當初泰武村設文化館主要目的是保存文化、文獻,但紅會不能獨厚泰武村,因為別的(災區)永久屋沒有這種設施,只能幫忙蓋活動中心及咖啡展示館」莊德才說。那泰武村民要如何自籌建設經費呢?

「要往重建會、原民會去爭取經費,上面到目前為止還沒答應可以蓋。重建會的回答是,蓋起來後,營運要有人、經費去養護開支。但部落是用比較簡單的角度去看待文物館,(認為)只要蓋館體、把設施弄進去,以後的營運部落會自己想辦法」莊德才接著說。莊認為,如果文物館工程發包,經費將達上千萬;部落如自行雇工購料,也需5、6百萬。

向外爭取經費,部落就必須對文物館的定位有清楚目標。「每個建築物不可能你要求就(拿到經費)…這要寫計畫,說明建築物的用途,有什麼文化背景、價值意義」雷正輝解釋。未來部落如果要賦予文物館傳承歷史的角色,在爭取經費的同時,另一方面也要思考文物館的價值何在。

大愛生活系列(16)被忽視的漢人,要活出社區能量

王明耀語重心長地指出:「台灣社區一直都是住商混合,慈濟希望這裡成為整齊的模範住宅,那是不可能的事。外來的人來到這裡,連份報紙都不知道要去哪裡買,除了看大愛沒有其他的,絕對不可能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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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後第420天,秋風吹過高雄大愛園區新生的樹苗,距離第一批災民進住此地已經半年。在這段時間裡,大愛村的生活越趨於多面向、人性化、更加地複雜,外界「看不見」的大愛生活面向,也日益增加。

漢人比例日增,園區規劃未改

大愛村中漢民區域目前的唯一住民團體代表,高雄縣杉林八八重建協會理事長王明耀不甘地指出:「上次職訓局來,他們的基層承辦員親口跟我道歉,他說,主委,對不起,我們沒有意識到漢人比例已經比原住民多這麼多了!」王明耀指出,當初原住民首批搬進這個區域,與慈濟基金會發生諸多爭執,導致政府重建工作焦點與空間規劃理念都偏向原住民思維,「漢人成了『爹不疼、娘不愛』的一群人!」

目前以志工身分協助協會的居民鍾皓宇,以自身的建築專業攤開園區規劃圖指出,大愛園區的活動中心與綠帶均集中在原民聚集的B、C區,漢人主要居住的A區只見密密麻麻的住宅,卻沒有活動廣場的設計:「這根本不是適宜人居的社區設計,休閒空間與居民人口不成比例,更別提老人與小孩的活動空間了。而且大馬路都設計得一條直直,車行速度很快,有一些重視小孩安全的家庭,根本不敢放小孩子出來玩。」

對於漢人的種種抱怨,縣政府重建會主任王正一表示,縣政府的確已注意到此一現象,現有的規劃配置確有疏失,即將在第二期的施工計畫中放進「綜合活動中心」,雖然其位置設置在漢民聚集的A區,卻很歡迎全大愛村的居民來使用、活動。

活動中心動線

園區的活動中心,大門卻向省道開啟,居民必須繞路到省道才能進入使用,現在也即將特例改建成佛堂。

慈善圈地生佛堂,媽祖關公旁邊站

王明耀另以日前慈濟引發的「教堂變佛堂」爭議舉例:「你看,教堂是部落原有的信仰,佛堂是慈濟的信仰,那我們漢人呢?不要說什麼漢人都信佛教,漢人信最多的是道教。我們習慣拜的媽祖、王爺、土地公如今還能去哪裡拜呢?」王明耀以一個漢人住民的心情指出:「沒有一個土地公廟,怎麼能算是一個讓人安居樂業的村子。」

更讓重建協會感到不平的,是園區大門口的活動中心,王明耀指出:「門口的活動中心,本來保證說要給我們當活動中心,結果我們要去借鑰匙卻都借不到,讓我們只能在旁邊的小房間開會。我上次就逼問縣政府,這邊到底是不是打算變佛堂?縣政府被我問到沒辦法,當場就說,是,這裡就打算變佛堂!」

目前重建協會活動只能蝸居在接待客人的「耆老中心」裡,且「耆老」之名也是以部落思維設計、命名,讓大家連嘆無奈。

而從一個空間的動線配置,也可以看出當初規劃者預設的空間使用者是什麼樣的人,王明耀抱怨:「我早就覺得他們想把那裡變佛堂,你自己去看看,從我們園區到活動中心,竟然沒有直接的馬路到達,還要開到外面大馬路去!這怎麼看都不是要給居民用的。」

面對繼「教堂變佛堂」爭議之後產生的「活動中心變佛堂」的問題,王正一解釋:「這是一個特殊的過程,因為之前慈濟因應原住民要求,替他們蓋了一個教堂,那有些漢人就感到不滿意呀,認為沒有尊重漢人的信仰。所以,慈濟就主動向我們提說他要把活動中心整理成一個宗教信仰中心,我們覺得這樣很好,就答應了。未來這個宗教空間的規劃,也將由慈濟負責主導。」

至於住民團體目前可否使用活動中心?王正一回覆:「活動中心只是主要大廳不能使用,旁邊還有很多空教室,歡迎他們去申請借用。未來佛堂蓋好以後,住民活動只要『符合佛堂活動氣氛』,也還是可以申請使用。」

不過,縣政府顯然也知道這樣變更地目以供特定宗教使用的方法是「特例」,不能成為常態,王正一表示:「這次活動中心變佛堂背後有一個過程,我們下次不會再允許什麼土地公廟、媽祖廟用這種方式來取得用地,想蓋的人一定要循正當管道購買土地、取得使用許可,且要蓋在大愛園區的外面。」

大愛村公共空間
大愛村的漢人區住宅密密麻麻,唯一的活動空間是兩間小小的耆老中心(紅框處),缺乏公共生活開展的場所。

居民自主寫歷史,不作錫安山第二

慈善團體為德不卒,面對居民質疑,才提出補救方案,幸賴縣政府開特例出手相救,才解決這左支右絀的窘態。身為園區漢人代表之一,王明耀重批:「慈濟當初蓋好房子,就應該功成身退,不要干涉居民生活這麼多。我們的重建生活當然該由我們自己主導,我們才知道自己社區的能量在哪裡!慈濟以宗教團體之姿介入這麼多,要把我們帶到哪裡去?難道要大愛村作錫安山第二?」

王明耀語重心長地指出:「台灣的社區一直都是住商混合,慈濟希望這裡成為整整齊齊的模範住宅區,那是不可能的事。外來的人來到這裡,連份報紙、可樂都不知道要去哪裡買,除了看大愛沒有其他娛樂,絕對不可能久留,不打破住商分離的限制,真情巴士怎麼玩都不可能成功,大家只會覺得來這裡好熱,下次就不來了。」

身為漢人主委,王明耀不願慈濟介入太多產業與生活重建的過程。杉林重建協會的成立大會上,協會在公開簡報中信心滿滿地表示:「重建尚未成功,同志尚須努力。大家今天如果能在這全國第一座永久基地,貢獻一己之力,進而打造成禮運大同的理想社區。那麼我們將可以告訴我們的晚輩說:我們正在寫歷史!」

未來,有人預備成立農產加工廠,有人想將這裡改建成招待背包客的免費民宿,雖然均在想像階段,卻也看出王明耀主張的「居民才擁有重建的能量!」所言不虛。

面對政府資源分配偏頗、空間規劃思維有待修正等等問題,夢想將自家永久屋變成民宿的志工鐘皓宇更進一步指出,「原民區」跟「漢民區」中間的大草皮,應該規劃成公園,讓原民與漢人在此共同休閒、交流、認識。

「雖然現在因為資源分配不均,又有文化上的一些差異,導致大家氣氛真的有點緊張,不過那並不是居民本身的錯,等到政府與慈濟修正觀念之後,我們還是要來進行原漢交流的努力。畢竟這對漢人來說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我們一定可以成為一個非常特別的社區!」

在災後重建已經漸漸邁入「生活重建」階段的此際,政府與NGO在過去一年所扮演的角色是否該有適度調整與修正,讓自己成為大愛村生活重建的助力,而非一片善意,卻無意扮演了重建阻力?在大愛村漢人的身上,可以尋得另一種答案。

大愛村的居民與鄰居分享地瓜葉。新大愛生活應該有人情味,不該有太多外人意圖建設模範村的慾望與想像。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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