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下生命的柱子─大鳥中繼屋立柱儀式

台東縣大鳥村中繼屋11月28日舉行立柱動工儀式。自救會頭目王中山表示,水災至今,大鳥居民經常會自問「我身在何方?我的家在哪裡? 」。因絕望而生的恐懼,因著中繼屋開工,終於心安,看到希望。

台東縣大武鄉大鳥村中繼屋在11月28日上午舉行立柱動工儀式。由台灣世界展望會與台東縣政府協力為大武鄉大鳥村88水災受災民眾蓋的中繼屋在台東縣縣府代表、大武鄉鄉長吳仲民、大鳥村村長唐中興及台灣世界展望會陳偉仁副會長及大鳥村受災民眾一同進行立柱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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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八八水災,台東縣大武鄉大鳥部落屬重災區,在重建的工程一波三折,最後在台灣世界展望會的協助之下,為大鳥村受災民眾所興建的「中繼屋」預定搭建14 戶,其中9戶已獲縣府核定,另外5戶縣府正在審核確認中。
大鳥村中繼屋與介達段所使用的建材一樣是永久住屋的建材,有9成是可以直接拆卸後再利用的,符合環保節能、降低受災民眾重建的成本;在空間設計上考 慮住民生活需求,不同於一般組合屋的概念,中繼屋每戶規劃為2層樓(共31.4坪),一樓的規劃為客廳、餐廳、老人房、廚房及衛浴、前後都有涼棚;二樓的 規劃為通舖,亦可視需求可進行隔間,大鳥村中繼屋與介達段不同處在於房屋座落採雙拼式。

陳偉仁表示,中繼屋不是只是一個新房子而已,而是一個協力造屋,它具有部落更新及部落凝聚的意義。

大武鄉大鳥村的受災民眾自從災後先安置於災民中心,之後住在shelter box營帳,生活上有許多的不方便。大鳥村自救會頭目王中山對世界展望會及所有幫助大鳥村重建工作的社會大眾致上萬分感謝,並表示,水災至今,大鳥受災居 民經常會自問「我身在何方?我的家在哪裡? 」,對絕望而生的恐懼,因著中繼屋的開工,我們的心終於能心安來,我們看到了希望,所以今天要像辦喜事一樣的慶祝。

大鳥村自救會會長王新增表示,大鳥村居民對土地的情感,源自於對生命的尊重及當地的文化,災民將團結力量與世界展望會一同協力造屋。

台灣世界展望會東區辦事處主任陳雅玲表示,許多受災民眾不僅得擔心居住的問題,更煩惱就業的困難,因此在中繼屋的建造過程中,我們台灣世界展望會藉 由「住民協力造屋」的概念,用「以工代賑」的方式提供參與中繼屋建造的受災民眾工資,讓他們獲得短期的就業機會,暫時舒緩就業困境。我們預計招募每戶二人 受災民眾一同參與住屋建造的工程。

台灣世界展望會在台東縣88水災的部落遷村及重建工作,第一階段中繼屋將蓋64戶,永久屋76戶。第二階段金峰鄉嘉蘭村及大武鄉大鳥村中繼屋重建永久屋部分,總戶數約為110戶,以每戶120萬元計算所需要的總費用預計新台幣2億5千萬。
除此,後續的社區的總體營造、社區產業發展、災童生活扶助,以及兒童青少年教育、心理與生活重建等需要社會大眾發揮愛心捐款為台東88水災受災民眾的重建捐款。

民眾欲捐款請利用郵政劃撥:15752467 戶名:台灣世界展望會 註明:八八水災救援

或逕洽大鳥自救會 張綉櫻總幹事0928014394

(本文轉載自「台東88風災部落重建訊息通報區」

原民部落災難與重建研習 (2) 協力造屋與部落意識重建

這次跟地震不一樣,地震地清一清就可以用,我們要思考的是、災民的土地流失、環保意識、土地可不可以繼續用的問題、文化流失的問題,所以我們不是要組合屋了,是中繼屋,作為思考處理這些問題的緩衝期…

前言:

面對莫拉克風災對台灣造成的重大災害,台灣原住民醫學學會協助行政院衛生署,於11/5、6在高雄縣衛生局舉辦了「全國原住民地區部落社區健康營造觀摩會暨災難與重建研習會議」,聚集各方志工、基層工作人員、專家學者,一同分享經驗、討論學習,彼此充電,也彼此鼓勵。

(對該次會議與部落健康營造介紹,請點選這裡閱讀

本次研習會有許多精彩動人的經驗分享與報告,記者將分幾次作紀錄(系列 1 的記錄內容,請點選這裡閱讀)本篇紀錄的是協力造屋與部落意識重建由謝英俊建築師作分享,嘉蘭村災民位於正興村的中繼村,就是謝建築師所主導協造的,而謝建築師強調的,就是災民自己創造家園的概念與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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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力造屋與部落意識重建

演講者:謝英俊建築師(謝英俊建築事務所/第三建築工作室)

…………(譬如現在位於台東縣金峰鄉正興村上方,要給嘉蘭村災民居住的中繼屋)希望大家能了解協力造屋的意義,以及協力造屋背後的邏輯,我想我們遇到的問題跟在公衛的專業人士遇到的問題,也是雷同的…….為了希望可以解決就業問題,以及參與感、參與部落重建,回到多主體的觀念、一個非現代的觀念。

例如柏林議會的建築物,市民可以進去建築物內看到議員開會(而不是百姓們不知道高層官員們到底開會在幹嗎),我們的工作是建造常民建築,也就是70%以上的人要居住的房子,四川大地震災區重建時,2000萬人災民,我們要建造350萬間房屋,沒有任何現在科技可以解決這個問題,除非災民自救(自己蓋房子)。

這次(八八水災的)災民,跟地震不一樣,地震地清一清就可以用,我們要思考的是、災民的土地流失問題、環保意識問題、土地可不可以繼續用的問題、文化流失的問題,所以我們不是要組合屋了,是中繼屋(作為思考處理這些問題的緩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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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英俊建築師於中國河南省藍考賀村〈建築〉合作社施工現狀,

轉摘自http://taichung.emmm.tw/sys/hot_activity/attach/a_1587_4.jpg

專業者(例如建築師)作為(災民重建)以外的東西,要如何參與,這是我們這次在威尼斯參展的主題,我們專業者做的是有限的,沒有辦法面對到所有的(無法面面俱到),災民的豐富性是要被考量的(例如他們的文化、人際關係、部落族群性),

例如六堆客家文化園區,善治素地,我們做一個非常普素的平台、讓他們村民可以上演,我們設計一個平台,讓社區的豐富性、想像力可以在裡面展現,

例如中國茂縣太平鄉,總共56戶,讓他們自己協力造屋,我們只是提供他們彈性使用的鋼架,他們就地取材自己把房子做起來,我們要做的就是給他們一個架構,讓他們自己發揮,原本很樸素的平台,但最後蓋好時每個人的房屋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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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茂縣的楊柳村,首層採用當地的山石築成,建築師原來的設計,是希望用作飼養牲畜或倉儲,但因羌族人近年生活方式的改變,他們均把第一層用作起居。(照片引用出處,請點選這裡)http://www.alternativearchive.com/ouning/article.asp?id=693

我們要做的就是給予一個開放系統、給予一個彈性,我們提供有限的作為,真正的力量還是在居民身上,他們自己依自己的需求蓋房子。

我們要去思考提供適當的科技,也就是我們任何的技術,是要村民可以掌握的,交到他們手裡頭他們才有能力去做,我們也發展出了萬能實驗機,它的目的,就是我們如何讓科學力學的概念,讓村民可以實際感受到,透過萬能實驗機,可以看到施力工作所需的力道,讓村民可以看到數字化的力學。

但也有例如四川汶川縣草坡鄉,做到一半就做不下去,做到一半我們就走了,因為黨書記將工程外包(而非讓災民自力蓋屋),結果外面偷工減料被村民抓包,書記就下台,蓋的怎麼樣之後就不了了之…。

另外一個主題的參與的狀況是怎麼樣呢,譬如石岡媽媽劇團啡屋(921地震災區),很有創造力和活力,砧板就變桌面,水果籃變桌腳;大陸青川縣騎馬鄉,馮家村,本來搞不定的建築,透過風水師搞定;921地震邵族社區重建,依祖靈的意思做規劃;嘉蘭介達中繼屋,五十棟,依家族為單位核心施工。

我們也嘗試,思考木材如何展現在房子內的特性;在環境保育部分,我們發展尿糞分離的廁所,以前尿糞混和,兩者比例相差四十倍,要花很多錢去做處理,最後還是汙染,但糞尿分離一切就解決了,糞便很容易讓它乾燥,讓它給太陽照射、丟一點土或灰,大概過幾個月就可以變肥料,尿的話處理過後,也可以施肥。

我們希望重建,就像邵族的多聲部合唱,不管是甚麼音色音高的人,都能融入,讓各種因素都能進來、形成一種和諧的狀態。

回應人:馬作鏹 助理教授 中國醫藥大學

從謝建築師的分享,我們可以獲得,在部落健康營造我們不應該以一個專業的立場說我們要怎麼樣而民眾就是要配合,我們要和對象戶為主體,我們搭建一個平台,告訴他們我們想要營造什麼,再讓對方去做選擇。

另外,在重建中,什麼東西都不會一次到位,很多東西是錯綜複雜、多因素、在長長的歷史中醞釀的,這些民眾有很多的在地獨特文化,很多地方都是他們自己幹起來的,所以你給他們一個平台,為何不相信他們有能力、如何多元化有效率的建構適合自己的健康環境呢。

延伸閱讀:

謝英俊建築師與第三工作室

原民部落災難與重建研習會議,經驗分享(1)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災民百日 部落家園難覓

即便部落最終確定得要遷村,也得在中繼部落「集體、安居」的基礎上,才能找尋到適合部落定居的安全山林地。重建不只是居住問題,生活與生計重建路途漫長;災後百日,祈願政府與民間更看見部落生活,也祝福部落團結與主體性更加彰顯!

莫拉克風災百日,各級政府在「媒體領政」的官僚主義心態下,災後重建課題,早已淹沒在年底選戰喧囂的政治土石流裡。儘管行政院原民會到處跟各部落開遷居遷村與部落安全勘定說明會,但對原住民災民而言,看不到家園重建的希望,部落振興遙遙無期。於是,災後百日原民怒吼;高雄縣鳳凌廣場,有災民跨夜靜坐的燭光祈福晚會。

高雄縣、屏東縣原住民災民多數仍在營區當閒兵,即便衣食無缺,但除看電視、睡覺打發時間外,卻無所適從、無家可歸;不論返鄉、遷村、生計、文化的重建,對未來多惶惶無助、茫然若失。領租金補貼者則失去「部落」互助系統,多不知道重建資訊;而台東縣大鳥部落仍有災民住帳篷,連「災戶」認定這麼簡單的事情,都還搞不定!

災後一個月當多數原住民災民被安置到營區與公有地房舍後,自馬總統、行政院長及政府機關重建業務相關主管,曾多次到臨時安置中心慰勞災民,但除了口惠不實的空頭支票或虛應其事,並沒有具體可見的重建成果。

舉例而言,光是一句對部落內災民與災戶「從寬認定」的宣稱,落到具體行政作業仍以八月八日「戶籍」在部落內、房屋毀損倒塌的才算數,於是被安全勘定為「危險部落」的完好家屋,可能就不被認定為受災戶。更甚者,災民們開始擔心被專家只以一次勘查就劃定為「紅色」部落的原鄉,將無法再回去;但未來部落家園何在?生活如何能與土地分離?

需考慮部落主體性

行政機關往往只看見「戶口」和「房屋」大小,而對災戶認定搞不定,卻對部落重建制定「永久屋」政策,甚至慈善團體志工不斷到營區說服災民簽署放棄原居地才配發;顯然,這些都是既看不見「部落」也看不見「生活」的思維,更是對原住民千百年來與山林土地相依存,以維持生計、建構文化的創造性適應機制的無知。

儘管災後重建政策宣稱「離災不離村、離村不離鄉、離鄉不離鄰近山林地區」的原則,但目前作法彷彿只剩下無視部落需要的永久屋。然而,永久屋是一種虛假意識和有問題的概念;建築物都有其壽命,哪有什麼「永久」屋?更遑論考慮「部落」耕地、墓園、學校、祭儀空間等生計與教育文化的土地。

災後百日,安置營區缺乏「家庭」單位的私密性,不適合久居,各類社會問題已不斷浮現;各級政府重建委員會成效不彰,殊為可惜。當務之急,應盡速成立各部落重建委員會,回歸部落主體來認定災戶認定戶數,由政府提供部落選定的基地、慈善團體與特別預算提供資源,讓部落先「協力」興建中繼屋、營造中繼部落。

即便部落最終確定得要遷村,也得在中繼部落「集體、安居」的基礎上,才能找尋到適合部落定居的安全山林地。重建不只是居住問題,生活與生計重建路途漫長;災後百日,祈願政府與民間更看見部落生活,也祝福部落團結與主體性更加彰顯!

作者為開南大學觀光與餐飲旅館學系及台北教育大學文化產業系助理教授

(本文原刊載於20091116蘋果日報)

中繼屋在哪裡?..重建會第12次工作小組會議

由行政院長於10月14日裁決排入「工作小組會議」的「中繼屋」提案,於今日(11月6日)正式討論,主席蔡勳雄表示:921經驗,重建拖了10年,中繼屋是不必要的浪費,不願離鄉的災民,就在原鄉找地蓋中繼屋,山下不能蓋。

終於在10月14日由行政院吳院長裁決排入「工作小組會議」,由災區鄉長聯合提案的「中繼屋」選項,今天(11月6日)於第12次工作小組會議裡正式進行討論。

不過原本提案的四位鄉長代表,僅有一人被邀請出席,主持會議的主席政務委員蔡勳雄,也直接表明:「山下不能蓋中繼屋,要就在部落蓋」,這樣的政策主張與災區代表的訴求有很大的差距,會議在沒有結論的情況下結束。

以下先針對第12次工作小組會議議程中的「中繼屋」議題作記錄,本次工作會議尚有其他重要討論事項,記者將另文再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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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蔡勳雄主席:「山下興建中繼屋…很貴,何不直接蓋在山區?」

進入此議程時,蔡勳雄主席請提案人進行說明。

南方部落重建聯盟執行長吳紹文發言:

因國土綱要計畫跟降限使用、劃定特定區域 都牽涉到部落共識凝聚過程,複勘三勘的時間還需耗費相當多時間,同時台21線修復要到明年二月才能完工,通車後緊接又是汛期,因此在第七次重建委員會高雄縣那瑪夏鄉長、屏東縣來義鄉鄉長、屏東縣霧台鄉鄉長及嘉義縣阿里山鄉長聯合提案,要求重建委員會在「永久屋」和「返鄉重建」之間,提供「中繼屋」的選項,讓居民避免受到二度傷害,並得已有休息、思考,準備重建家園之路。

蔡勳雄主席答覆:

針對中繼屋,他請教過民族學者,原則上,他主張「不離鄉的災民」就在原鄉找一個安全地點來蓋中繼屋,並表示「要是在山下蓋中繼,會拖八九年」、「要是在山下興建中繼屋…第一,很貴,何不直接蓋在山區,就近找塊安全的地點來蓋…」「山下蓋中繼屋…(災民)會三心兩意反覆,這樣一來,山上反而會荒廢…」。

這部份蔡主席的發言,與第七次重建委員會吳敦義院長的想法如出一轍(延伸閱讀請點選這裡)

蔡勳雄主席接著表示:「我一直站在部落立場,全毀的部落就要全部遷下來,要承認不能住的事實」,他更進一步表示,政府會趕在明年汛期開始之前,與慈濟承諾的兩百多戶永久屋興建完成,汛期前就要讓22個同意居住永久屋的部落災民全部進駐,也會趕在其時將災民的就業職業收入等都安排妥當。

此一重點蔡勳雄主席多次強調,宣示「決心」的意謂濃厚。蔡勳雄主席並建議,回到山上原鄉蓋中繼屋的方案原住民如不反對,將趕在明年汛期來臨前就讓原住民回山上住「中繼屋」。同意下山的災民,也會在明年汛期來臨前就完成分批進駐永久屋。

那麼住在營區的災民要等到明年才能離開營區嗎?

這個問題蔡主席的說法是:

「私密性不足的營區部分,建議內政部,讓他們出去租屋,不願出去的就忍耐一下到舊曆年…」,「永久遷村地點,12月中以前必須確定,不能再拖」

接著這次工作小組會議唯一被通知出席的那瑪夏鄉長伊斯坦大 呼頌委員,針對蔡勳雄主席「災民會三心二意」的說法進行發言:

「鄉民一直反應不希望聽到永久屋,永久屋會引起一種限制他們不能回部落的惶恐,如果有中繼屋,五年十年,山上安全了,鄉民就還可以回山上。還是感謝政府對原住民的善意,但永久屋會導致原民文化消滅,被平地文化同化,而且永久屋只有使用權沒有土地所有權,同時台21降為丙類維護又讓族人恐慌,認為這樣交通狀況會讓族人不能再回部落原鄉,在這種種疑慮不明下,才會有三心兩意。」

蔡勳雄主席並沒有正面回應呼頌委員的回應,但是他表示:「921經驗,重建拖了十年,中繼屋是不必要的浪費。」

呼頌委員繼續表達:

鄉公所有提出安全的平原來興建中繼屋,但縣政府跟中央都不去鑑定安全與否,所以我們鄉公所有編預算請專家學者去鑑定,結果下禮拜會出爐,這樣的鑑定可不可以提出來作為興建中繼屋的參考?」

蔡勳雄主席的回應:

「要是那個(你們建議的)地區連外道路沒有辦法通?還是要考慮交通問題阿,你們可以提出來你們的鑑定結果我們會再去鑑定,但交通問題都要考慮..」

南盟執行長吳紹文:

「感謝主席願意讓我們回山上蓋中繼屋,但從很多部落的狀況跟道路交通的不便狀況來看,部落都還是需要山下的中繼屋。」

蔡勳雄主席又說:「(部落有)道路不通的問題,可以在桃源鄉找地方蓋中繼屋。」

眼看在山下安全區域蓋中繼屋的訴求不被接受,南盟執行長吳紹文表示:

「我們接受在山上蓋中繼屋,但不能在山下蓋中繼屋這點我們不能接受,我們還是會繼續爭取在山下蓋中繼屋的。」

關於中繼屋的討論案,就在沒有達成共識的狀況下,結束了。後續會如何處理,目前還沒有端倪,我們繼續追蹤報導。

採訪後記:

根據第七次重建委員會(10月14日)吳敦義院長的裁示,「將(中繼屋)提案列入重建會的工作小組,在工作小組內部討論後,做成決議,再提到重建委員會上來決議。」,但是今日重建會南部辦公室僅邀請伊斯坦大 呼頌委員出席工作小組討論,並沒有邀請其他的災民代表,

如此重要的「工作小組內部討論」過程,提案的四位鄉長代表只能有一位出席,這樣的討論(雖然沒有達成共識)合法性是否足夠?如果其他的災民代表有意見的話,又該用什麼方式表達?

謝家五口的下一步─馬蘭榮家安置戶紀實

現在我們家面臨最大的問題,就是臨時安置的問題,因為我們是租戶(風災前租別人的房子住,風災時被流走),所以是拿不到中繼屋的,我們並不會想要去拿永久屋,但如果要選擇,我們還是會想要一棟中繼屋…

謝大哥、謝大嫂一家五口為目前少數還住在馬蘭榮家的嘉蘭村災民,謝大哥與嘉蘭的淵源比較奇特,以前,已過世的謝阿公到嘉蘭工作,謝大哥和阿美族的謝阿嬤則住在宿舍,父親退休後一家人暫時住在宿舍,後來宿舍改建,只好就近在嘉蘭租屋。

謝家的租屋在八八水患中遭流失,謝大哥、大嫂、兩個孩子跟謝阿嬤一家五口成為災民,現安置在馬蘭榮家,但是依照規定,他們不具住進中繼屋的條件,歷經房屋流失、自救會於介達國小、最後來到馬蘭榮家暫居,除了還未走出風災所造成的創傷,面對家的重建,也是充滿了惶恐、無力感,仍在失業中的謝家人,不知如何踏出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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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大哥、大嫂回顧受災過程與感想

謝大嫂:

「那天晚上凌晨四點多,我們就被叫起來了,因為我先生的三哥住在比較靠溪邊,當有大雨來時,都會注意溪的狀況…。」

謝大哥:

「被通知以後,我們走到外面,水不斷的從廣場湧進來,已經快淹到膝蓋了,我們(一家五口)就趕快騎機車離開,去派出所,拍出所關起來的,後來去找村長,剛好碰到警察,就跟他講淹水的情況,那時候就開始通知各戶了,我們就先去(新富)活動中心,不放心,又回家看了一次,那時候水已經淹了一半,屋子旁都是漂流木,越看越難過,就回活動中心了,

後來我就在活動中心下面的水塔上看,那個房子就像骨牌一樣倒下去,看到真的是很難過,會在想「怎麼會這樣?」,會有一個念頭是說,大自然的力量真的很可怕,那人為什麼要跟它對抗,我們是把房子蓋在溪流它走過的路上面,現在它只是走回去,走它回家的路…

後來大約下午三四點,因為害怕嘉蘭村對外道路中斷,我們就被撤離到介達國小,結果撤沒多久,道路真的就斷了。」

謝大嫂:

那天凌晨在逃的時候,我們經過別人的花生田,那時候我就一個念頭,可能再也回不來了,結果就真的回不去了,我們養了很多條狗,也因為來不及帶走,就都這樣流走了…很奇怪的是,風災前幾天,我就一直作惡夢,夢到有黑色混濁的水一直湧過來,而家裡養的狗,那幾天也是一直叫、吹狗擂。」

「如果真的要說的話,我還是比較喜歡之前在介達收容所住帳篷,大家住在一起的時候,真的要選,我還是會選帳篷。」

謝家面臨的問題

儘管馬蘭榮家的居住品質良好,但在部落文化生活的人,大部分還是喜歡和族人群聚在一起,對於創傷,部落裡親友間密切的支持系統就是最好的療癒,但馬蘭榮家在交通上的不方便及與原居地的距離,造成族人彼此的分離。

謝大哥:

「現在我們家面臨最大的問題,就是臨時安置的問題,因為我們是租戶(風災前租別人的房子住,風災時被流走),所以是拿不到中繼屋的,我們並不會想要去拿永久屋,但如果要選擇,我們還是會想要一棟中繼屋,

因為如果是去租屋的話,可能就要離開家鄉去太麻里找房子,一家五口很難租到適當的房子,而家具又得重新購買,現在這個狀況還有租金要負擔,是很大的壓力,何況沒有工作的話?而且目前政府對我們沒有任何的補助,所謂的安遷救助金我們根本沒有拿到…」

依照內政部訂定「臨時住宅興建管理作業要點」第八條,臨時住宅之分配,以原住住宅位於臨時住宅所屬或鄰近鄉(鎮、市、區)之設籍受災戶,依下列各款所定順序分配:

(一)原住自有住宅受災損不堪居住者。
(二)其他受災害影響經政府認定需提供臨時住宅者。
受災戶依前項規定獲配臨時住宅期間,不得享有政府其他相關住宅貸款利息、租金之補助、補貼或其他安置措施。

也就是租戶災戶,是不在獲取臨時住宅的條件內的,儘管對於租戶受災戶,除了本身家具、個人財務上的損失外,本身房屋上的損失並不是他們的,但財務上突然面臨極端困難、突然流離失所、甚至得離開家園、心靈上也面對極度的驚嚇與對未來的惶恐,這些都不足以給他們兩年的中繼屋,讓他們好好喘口氣,思考未來該怎麼走嗎?

而詢問台東縣政府社會處的公務人員,他的回答是:

「若是給予租戶中繼屋或是租金、生活補助,就不符合公平正義原則,而且政府資源有限,如果給予補助的話那不是債留子孫、那不是個好政府而是爛政府了,而且這次莫拉克是跟以往不同,以前921地震就沒有現這樣這麼好的待遇,有中繼屋又有永久屋,像我們雲林房屋淹水的話,根本就沒有人理我們,還不是得自己救自己…」

但令人不解的是,雖說政府資源有限,但像是中繼屋這樣的資源,也都是民間的資源而非政府的,不清楚政府的難點在哪裡?

尤其,從一開始說要蓋的嘉蘭村65棟中繼屋的台東縣政府,世展會也表達願意蓋,但目前縣政府給出確定會蓋的數字卻已變為50棟,政策的反覆、以及從一開始面對災害急就章的、條件寬鬆的政客口頭承諾到現在審核標準的嚴苛,再次讓災民的心如同洗三溫暖一般,期待再次落空,而資源分配、審核的嚴苛,問題到底出在說要一切從寬的中央,還是說要依法行事的地方政府呢?

世界展望會東區辦事處陳主任也表示,對於租戶災戶,只要真的是家計貧困的,世展會一定會納入評估去幫助,目前世展會就有二、三十戶的租戶災戶被納入幫助的對象,而現在政策會如此訂定、嚴苛,也許政府真有它的難處吧。

謝大哥說:

「我們可能要跟其它嘉蘭村十四戶拿不到中繼屋的人串連,譬如李虎先生,他新蓋的房子投注他大部分的財力,在風災前蓋好也向政府申請了門牌,結果行政程序跑太慢,門牌還沒來,風災就把屋子帶走了,政府評定時,就說李虎先生沒有房子曾經存在的依據,叫他情何以堪…所以我們要彼此串聯,甚至和大鳥、富山的串連,不只是縣政府,要到各部門遞陳情書。」

就如同大鳥部落的自救會,本來中繼屋的重建遙遙無期,卻因為災民於10/3與馬總統的直接對話http://www.88news.org/?p=471),之後總統秘書長廖了以直接介入中繼屋的重建事務,目前大鳥國小下方的中繼屋用地已經開始整地,可見對於幫助災民、“依法行事”的地方政府,有能力承擔“責任”的中央政府的明確指令是多麼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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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蘭村中繼屋,目前預定蓋50棟。

很多個為什麼?大鳥部落近況1020

10月3日,馬總統親自與大鳥災民碰面時,確認了14戶永久屋的興建,並且說:「你要希望,我就給你希望!」要居民務必要離開帳棚,相信政府。儘管如此,10/15,政府還是打破了上面的承諾,居民已從憤怒變為無奈、冷漠。

1023編輯補注:

本文於10月22日刊出後,讀者來信提及文中部分內容,希望跟大鳥自救會作更多的確認與說明。經作者查證後,作了一些增補與修正,主要是關於受災戶的描述有更精確的掌握,同時也補上大鳥部落目前面對斷炊的情形。修正後的文章刊載如下,僅此說明。

前情提要:

(1)大鳥部落於莫拉克災後有14戶受災戶,原訂於9月29日動土興建的中繼屋,後來喊卡,因縣府及世界展望會認為,按照現有法令對災民的認定,如果是興建中繼屋,只有9位災民能夠進駐,但是如果蓋「永久屋「則可讓14位災民都可以住,所以改成永久屋。

(2)10月3日,馬總統親自與大鳥災民碰面時,親自確認了14戶永久屋的興建並且說:「你要希望,我就給你希望!」(記錄請見http://www.88news.org/?p=471),要居民務必要離開帳棚,相信政府。

(3)10/15,政府打破了上面的承諾,在舊大武國小召開的大武地區安全評估會議中,推翻了台東縣縣政府原民處處長在9月29日的承諾(要給大鳥村民十四戶永久屋,記錄請見http://www.88news.org/?p=316),而又改為九戶的中繼屋,也等於推翻了馬總統的承諾。

面對政策的善變,不知期待的未來,居民已從憤怒變為無奈、冷漠。以下是記者訪問大鳥自救會的總幹事,請他說明一路走來的情形,同時將部落受損房屋記錄下來,請大家一起來瞭解,為何「現場受災戶」與「政府認定的災戶」,會有如此大的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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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鳥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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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鳥部落自救會總幹事張琇櫻

一、說好的希望去哪了?政府的政策善變何處何從?

(1)本來說好的事情

之前,縣政府曾跟一直住在「大鳥村活動中心內的展望會帳棚中」的大鳥自救會災民承諾,將在9/29動工興建中繼屋,讓14戶災戶的其中符合安遷資格的九戶先入住,為了久等到來的這天,原住民的災戶依著習俗盛重準備儀式,但到了9/29當天,卻被縣政府放鴿子,

縣政府原民行政處處長於9/30當天到場說明,原來是處長認為若改為永久屋模式,則不同於重建特別條例中審核災戶是否符合居住中繼屋資格的嚴苛標準,改為只要是居住於農委會評估為不安全地區的住戶,都可以擁有永久屋,也就是從原本只有九戶能入住,變成十四戶都有房子住。

處長又表示,原本應該等劃定不安全區域的行政程序跑完,確認災戶數,才能興建永久屋,但是為了讓災民能盡快有房子住,破例讓劃定不安全區的行政程序和永久屋的工程同時進行。

儘管處長一再保證下星期就會開始動工,大鳥村頭目王中山先生還是表達對官員的極度不信任與不滿,畢竟他們等這天等了快兩個月了,而他們已經面對過官員太多口頭承諾的跳票。

10/3馬總統也來到大鳥村,希望災民離開帳篷接受馬蘭榮家(位於台東市)的安置,但對政府的不信任、恐懼及馬蘭榮家離家的遙遠,王中山頭目說「看不到(重建)希望,我們不會離開帳篷!」而馬總統再次跟王中山頭目保證「你要希望,我給你希望好嘛!」

(2)10月15日之後的最新情況

10/15政府於舊大武國小召開「大武地區安全評估會議」,世展會表示收到縣政府公文,又改成蓋九戶的中繼屋,政府給予災民的承諾,又再一次改變,不同的是,這次參與會議的王中山頭目,並沒有表達太多意見。

「他們(政府)要玩什麼就讓他們玩吧,我已經玩膩了。」原來政策的一變再變,承諾的一再落空,以及遙遙無期的重建,讓王中山頭目對政府心灰意冷,連憤怒的力氣都沒有了,災民們從一開對政府的期待、到憤怒、進而失望透頂,只能努力靠自己「自救」。

自救會總幹事張琇櫻也表示,10/16星期五下午,鄉公所原民課的黃小姐向災民表示,鄉公所希望他們可以撤離大鳥活動中心的帳篷,並選擇租屋或是依親,

但部分災民考量,聚集起來待在活動中心的帳篷,較可以用集體的力量來跟政府談判取得中繼屋,至少可以有個兩、三年思考未來怎麼走,但若選擇租屋或依親,災民被拆散,補助個半年就又不知何去何從,而好不容易在這裡堅持了兩個多月,就要這樣放棄了嗎?

儘管10/15的安全評估說明會,世展說會蓋中繼屋,但總幹事、頭目還是會這樣思考,再次顯示了官員承諾屢次跳票,造成的災民對政府的不信任感。

琇櫻姊說:「儘管我們這樣想,但還是要取得全部災戶的共識,不然有的人搞不好是想租屋的,不是我們的想法就代表全部的人,別人可能也會誤會、覺得我們影響到他們的福利…所以我們才開了會討論,最後大家還是覺得留下來好了,不然去租屋,半年過了要去哪理?」

(3)部落的困擾

這次莫拉克風災的受災部落,多多少少都面臨類似的狀況;當災民中有一群人積極的思考、質疑政府的政策是否符合災民需求、並積極爭取權益、不選擇政府的安排時,會有另一群人害怕因為「不聽話」而拿不到「可能」會拿到的補助,而認為積極爭取權益的那些人可能會讓他們也被歸類為「不聽話」者,而影響到他們「應得」的補償。而這些就導致了部落內部的衝突甚至分裂。

琇櫻姊又說:「事實上,所謂的中繼屋、永久屋、善款,也是慈善團體、民間資源所贈與的,為何在災民上的認定、給予的協助上會一拖再拖、或是如此的嚴格,像是嘉蘭的65棟都已正在蓋了,我們才14戶,有這麼困難嗎?」

也許是因為,嘉蘭村是東部最早被外界知道、受災戶最多、被最多媒體關注的地方,所以也備受社會關注,政府必然面對很大的輿論壓力,也就是說,政府對地方救災重建的效率、是否跟輿論壓力成正比?較不受大眾注意的地方,就可以「慢」一點?

(4)一定要總統交代嗎?

而王中山頭目於10/20透露,總統府秘書長廖了以這幾天有打電話給他,談論大鳥村中繼屋動工的事務,之後廖了以又連絡內政部,內政部再聯絡台東縣政府,接著,10/20時,台東縣副縣長就跟大鳥災民聯繫,表示這星期就會動工,而為什麼廖了以會打電話給王頭目?王頭目說:「我也不清楚,可能總統有吩咐他吧。」不過面對副縣長的承諾,災民還是表示靜觀其變,不要抱太大期待。

二、災戶審核的資格令人百思不解

另一個令災民感到困惑的,則是縣政府審核災民補助的標準。

在大鳥村的災戶中,其中有14戶加入「大鳥部落八八水災受災自救會」(目前睡在帳棚裡的居民),這14戶當中,只有8戶通過通過政府核定符合安遷資格(另外還有1戶是非自救會的災民,但是符合安遷資格),也就是說,另外六戶必須繼續努力,申復審核資格,否則就得繼續住在有土石掩埋危險的房子。

琇櫻姊表示,同樣是自救會災民的陳榮次與楊速南是鄰居,陳榮次房子被縣府評為「土石掩埋超過50公分」,而有領取到救助金補助,被認為是「災民」,但楊速南卻沒有,審核標準令人不解,這也在自救會內部造成爭議。

為了解實際情況,記者去勘查了受災戶現場,瞭解狀況。

(1)楊速南(對照「災民」陳榮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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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箭頭為莫拉克風災時土石沖刷處,因為經過清理,已經看不出當時的嚴重情形,但土石是有流向災戶楊速南的住戶的危機。這種審核標準不一的情形,自救會內部便會產生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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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災戶蘇芝金的家

被評為淹水戶的蘇芝金的家,土石掩埋很明顯超過50公分,但無法符合安遷資格,政府官員說,只要清一清還是可以住人,但下一次大雨來時怎麼辦?政府會出足夠的錢與人力幫忙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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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災戶王新貞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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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災戶葉隆盛與災戶吳春花

他們的房屋,一樓已被掩埋,曾經災民與政府為此爭執這到底是半倒還是全倒戶,政府官員甚至說這樣的二樓還是可以住,所以算半倒戶,令人匪夷所思,災民氣憤回應:「那你自己住住看!」(請閱讀公視http://www.peopo.org/portal.php?op=viewPost&articleId=43511

而此棟雖住有葉隆盛與吳春花兩戶,但兩戶在房內是分開獨立居住的,政府第一次審查時,卻只配給吳春花中繼屋,葉隆盛被評為戶中戶,並無受惠,原因是政府勘查人員進入損毀屋內勘查,觀察到屋內有樓梯相連,即認為葉隆盛並無獨立生活事實,讓災戶大感荒謬。

第二次審查時,鄉公所有開給葉隆盛獨立生活的證明,目前還在審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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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災戶成秋妹的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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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災戶王中山頭目和災戶陳清,已消逝的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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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災戶陳大謙已消逝的房子,陳大謙VUVU也於98年9月9日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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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災戶蘇明雄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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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災戶潘光雄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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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朱秋進

除了自救會的成員外,也有一些同樣受到災情影響的住戶,例如遭受土石掩埋的災民朱秋進,屋內裝潢幾乎全毀,屋內裝潢幾乎全毀,電視、冰箱也都損壞,而政府給予的四萬元補償金,也根本不夠朱大哥做房屋的復原。此為朱秋進的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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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災時災戶朱秋進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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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災時災戶朱秋進的家

(11)災戶許蘇秀惠

許蘇秀惠沒有加入自救會,之前房子承租給災戶張學明(為自救會成員),災後張學明搬離此屋,本來就沒有房子住的秀惠姊,自行清理這個被土石掩埋的房屋,大約花了七萬元修繕,政府也沒補助她任何一毛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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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鳥村達萬地區被淹沒的電線杆,右邊是舊的電線杆,左邊是災後新立的,可看出土石流堆掩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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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東縣大鳥部落八八水災受災自救會提案

琇櫻姊也將10/19早上自救會開會索取得的共識,做成提案,內容為下:

一、 大鳥部落八八水災受災自救會十四戶災民訴求:請盡速動工蓋中繼屋或永久屋,我們不接受強制租屋。

二、 為何本自救會災民陳榮次與楊速南係屬鄰居,一人有救助金補助一人則無,請問認定標準為何不一?

三、 請盡速認定危險戶之統一標準,使災民及早獲得妥善安置。

大鳥斷炊

目前大鳥自救會,從10/16開始面臨到斷炊的情形(自由時報http://www.libertytimes.com.tw/2009/new/oct/23/today-south5.htm,急需外界的援助。這部分,自救會還在尋求外界奧援,也許會請大家合資做公共廚房,但這得先取得內部的共識。

小結

也有當地志工表示,雖然政府說只要被農委會劃定危險區的地方,都符合永久屋安遷資格,一戶可獲得一棟永久屋,但像是大鳥地區有四百多戶,那個劃定是非常困難的,怎麼樣才能被評為危險地區呢?這樣一等又不知道要等多久,許多未符合中繼屋安遷資格的危險戶(譬如自救會裡為符合資格的六戶),又要再面臨多少次的土石流掩埋,才能等到永久屋呢?

也許政府官員們確實面對行政上的艱困,作業上也相當的努力,但政府內各部門的溝同協調的體質差,導致各單位各行其事、政策一變再變無法確定,讓災民面對實質的「二次傷害」!

政府首先要做的,就是中央與地方溝通協調的通暢與法令、審核標準的統一,政府要怎麼做,或是什麼都不做,也要讓災民能夠明確知道,他們才能有所適從,掌握自己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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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我們去看14戶災戶房屋現況的大鳥部落青年會會長志祥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獨立新聞網」)

霧台:希望能有中繼屋

霧台戶政事務所專員同時也是神山部落的杜梅霞表示,目前安置中心表面上看似沒事,但是其實已經發生許多問題,包括個人生活區域的隱私,村民就業狀況,社區機能的萎縮等等,實在沒有辦法想像在過一陣子會發生什麼情況。

八八風災過後,霧台鄉受創的部落分別為阿禮、吉露、佳暮、大武、伊拉(谷川)及前年以受到八一三土石流侵襲已經被安置兩年的好茶。風災過後縣府安置災民的地方分別為中廣長治分台、內埔榮民之家。

阿禮、谷川原安置於中廣長治分台,但因為考量資源集中及管理上的方便,並且榮民之家的環境較為舒適的情況下,霧台鄉公所取得居民的同意將阿禮、谷川村民遷至榮民之家。

阿禮村民古秀惠表示現在還能有這樣的住所,已經心存感激,榮家安置的空間雖不像從前那般自由自在,但已能滿足他們現在暫時安置的需求。

但也有村民表示,對於重建、遷村的日期遙遙無望,不曉得這場災難到什麼時候才要結束,很希望能趕快回復到以前村莊的狀態,因為不論是婚喪喜慶,在榮家總是不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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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刺繡是農閒時的畫面,在榮民之家年長的婦女只好整天刺繡打發時間。 攝影者/古秀惠,圖片引用自作者部落格2009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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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左到右為作者laucu、阿禮部落包泰德、古秀惠。

已經安置在隘寮安置中心兩年的好茶村最能感同身受,兩年來所有的婚喪喜慶都是在安置中心,在安置中心成婚的新人已將近十對,最令人心痛的是,有些老人家因為不太適應生活空間及模式的改變,悄悄的離開人世間。現在好茶村一心只想趕快遷村到一個能夠真正屬於他們的地方,趕緊打造自己的家園。

也有人提出中繼屋的想法。霧台戶政事務所專員同時也是神山部落的杜梅霞表示,目前安置中心表面上看似沒事,但是其實已經發生許多問題,包括個人生活區域的隱私,村民就業狀況,社區機能的萎縮等等,實在沒有辦法想像在過一陣子會發生什麼情況。

政府應該先「安置」災民在「中繼屋」,讓每一戶災民能有一個比較舒適且獨立的空間,恢復一個正常的家庭,也讓社區恢復正常的運作模式,然後再來談「重建」、「遷村」這樣需要考量相當多層面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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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川的青年在榮家內(下)榮民之家的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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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榮家內跑步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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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家內的小孩和祖母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尊重被助者的價值與文化─世界展望會會長杜明翰專訪

現在,重建的討論充滿「永久屋」的迷思。什麼叫做「永久」?重點不應是屋的「永久」而在「家」的概念。讓居民的家人能住在一起,部落親人能聚集,家庭功能可以發揮,才是應該考量的。「屋」不可能是永久的,只有部落…

編按:

本文為世界展望會會長杜明翰先生,莫拉克災後的重建方式,以及對中繼屋、永久屋等援助模式的想法,感謝聯合報資深記者梁玉芳,義務協助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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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建,需要時間討論

大災難後的重建,絕對不是光要求效率的科學及技術而已,還有人道及尊重,是個安撫的過程,要讓時間在這過程中發揮作用。(人道救援原則 c.f. the sphere project)

失去親人、土地的人,如何可以面對未來、找到自己,恢復希望,都需要時間。

台灣世界展望會的工作,原本就長期照顧原住民部落,幫助原鄉孩子和他們的家庭、社區,許多社工員就是當地部落居民,原本淵源就很深。

八八水災之後,我的想法是我們必須看見原住民和祖先土地、文化切不斷的關係,這是核心價值。很難要求他們馬上選擇,如果缺乏沈澱、思考,在很短時間內逼迫他們選擇,這是很殘酷的,現在馬上決定要不要永久屋,這像是零和一百二選一的是非題,而不是一個開放的選擇。

世展會對中繼屋與「中繼安置」的想法

展望會從沒有放棄「中繼屋」概念,而是「中繼」的定義現在混淆了。原本中繼屋是謝英俊建築師提出來的,是「mid-way」概念,在材質上用的是永久的建材,不像組合屋那麼簡陋;九成的建材都能在重建時重複使用,規格上也比組合屋大得多,就像正常的家一樣大。最重要的,是讓災民參與興建,參與非常重要,這是讓他們打造自己想要的未來。

災民雖然遭遇災難,不見得就得被動接受外界給予的一切。

在做最後的決定,不論是遷村或在哪裡重建之前,先有個相對穩定的中途安置。但政府現在執行上把租屋、暫居軍營等等,都當成是「中繼安置」,這和我們所提的中繼屋概念不同。租屋對於漢人沒有問題,但是對於原住民族而言,會造成部落的分散,即使是短期,也是行不通的。這與原本的概念不同。

住在軍營裡,沒有隱私,家庭的功能也被取代,不是長久之計。如果為了趕快解決問題,用各種方式要求災民快速決定未來何去何從,並要求選擇他原本不想要的方案,冒著可能失去認同的風險,這是非常殘酷的。

即使要遷村,該如何遷,原住民的認同、文化藝術價值,都要很細膩地處理,讓居民自主討論;不論是空間和時間,都要給他們餘裕。

在國際救援的準則裡,如何讓倖存者、難民一樣保有尊嚴,是非常重要的;尊重被助者原有的價值和文化。原住民朋友關切山上原有的房子,有官員回應:「就是拆掉啊!」真的讓人擔心。就算因為安全因素回不到原居地重建,那也應該留下原建築,作為部落的紀念,不應急著拆掉、鏟除一切。

原鄉的信仰,是他們生命賴以維繫的根,這些都必須考慮在內。

現在,重建的討論充滿「永久屋」的迷思。什麼叫做「永久」?重點不應是屋的「永久」而在「家」的概念。讓居民的家人能住在一起,部落親人能聚集,家庭功能可以發揮,才是應該考量的。「屋」根本不可能是永久的,只有部落文化與家庭的價值才能永續發展。

「永久屋」、「中繼屋」、「組合屋」,不應該是放在一起,同時要決定的選項,彼此也不該是互斥的,重建問題不該是「三選一」,而是一個過程;問災民要「永久」或「中繼」,根本是問錯了問題。即使他們現在需要中繼安置,也不代表從此就不要永久的家園。

政府突然宣布不鼓勵組合屋與中繼屋,可能是怕重蹈九二一之後組合屋衍生的問題。原本九二一之後的組合屋是很成功的經驗,但數年後政府擔心,有人住在組合屋不願走了,它變成是個問題!但問題不組合屋,而在於後來沒有以部落精神為本的重建。

又有一說是因為土石流災難無法原地重建,所以應該一步到位,直接蓋永久屋。但是遷村重建要考慮的問題非常多,不是找地蓋房子那麼單純的問題,缺乏了足以維繫部落意識與文化的中繼過程,特別是讓鄉民充分的參與,否則、一步是很難到位的。

所以,策略上該做的是協助災民在安置期間,創造一個機會,讓鄉民能夠齊心協力重建自己想要的家園,在文化上、族群上、情感上都符合他們的想像和需求。

九二一之後,因為沒有顧及受災戶的需要,至今仍有一些當時蓋了但是乏人問津,難以處理的房子,至今仍然棘手。

世展會對永久屋的想法

展望會也計畫蓋永久屋,或者更貼切的稱為「長久屋」,但並沒有放棄中繼屋,比如在台東嘉蘭部落,除了因為遷村土地因素外,中繼屋的興建讓居民有充裕的時間對於永久遷村進行完整的規劃與思考,特別是文化與部落產業的考慮,而且在中繼屋的建造過程中,居民組隊以工代賑,協力造屋,部落社區意識與凝聚不中斷,一起創造「走過風雨、攜手重建」的故事。

至於大武的大鳥部落因為政府找到的地,就是適合蓋永久屋,距離原居地也不遠,所以直接就為居民興建能長久居住的房子,設計與興建一定也比照嘉蘭,都讓住民參與社區營造,住屋設計,讓部落文化保存下來。其實,而參與的過程也是療傷止痛!

重建的過程就是要創造故事,這是部落重建成功的必要條件,讓居民未來能告訴他的孩子,家園是如何在經歷災難的痛苦,透過流汗、流淚,團結努力重建的。

我還是強調,資訊不充分,就無法讓人安心;現在重建現場的資訊紛亂,所以人心不安,這是非常遺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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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展望會會長杜明翰向大家說明進行永久屋的計畫,攝影/楊念湘20091003)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獨立新聞網」)

嘉蘭部落目前難題0928

本文為「莫拉克獨立新聞網」的記者在與安置於介達國小的嘉蘭村全倒戶災民相處一段時間後,將嘉蘭村目前面臨的問題整理如下,後續將陸續整理台東災區,如有任何訊息希望回報,請email至mail@88news.org

編按:

本文為「莫拉克獨立新聞網」的記者,在與安置於介達國小的嘉蘭村全倒戶災民相處一段時間後,將嘉蘭村目前面臨的問題整理如下,後續將陸續整理台東災區,如有任何訊息希望回報,請email至mail@88news.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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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嘉蘭的安置現況與問題

(1)短期安置:

在短期安置部分,政府提出依親、租屋與安置(於馬蘭榮家)的三選一方案,選擇依親與租屋的災民,都會發放生活補助資金,而選擇馬蘭榮家的,雖沒有生活補助,但在那邊吃、住、用都是免費,

因為「馬蘭榮家」離原來的部落太遠,所以嘉蘭的災戶,寧願繼續待在設於介達國小的帳篷區,這樣小孩上學比較方便、老人家也不適合不斷遷移且得重新適應環境,最重要是原住民喜歡群居在一起而非隔間分離,因為與都市文明生活的不同是,原住民的日常生活互動是以部落整體為單位,而不是以個人或家庭為單位。

另外,許多戶的災民,平常都有在自己的農地耕作,若是選擇了安置於馬蘭農家,與自己的家鄉有段距離,要照顧自己的農地與牲畜是相當不便的。

嘉蘭居民沒有接受政府的短期安置的三選一方案,使得他們的處境落於法令之外,什麼補助也就拿不到了,這是災民目前想跟政府極力爭取的其中一塊。

雖然政府對於這次災難造成許多人有經濟上困難,甚至失業,提出了八八水災多元就業方案,申請到此方案的災民可維持半年的工作,日薪八百,但似乎有名額限制,例如有一位災民林先生即表示,有申請,但並沒有獲得此工作。

(2)長期安置

目前政府提出的長期安置(也就是住中繼屋兩年之後)的三選一方案有:「租屋補助」、「自費購屋,政府讓災民可有350萬的貸款,利率自己跟銀行協商」、以及「永久屋:由慈濟提供,但不可轉賣。」而流走的房屋的剩餘貸款政府是否全額負擔,雖然有馬總統口頭答應,但結果還是未定。

在嘉蘭村,有許多的災戶是共用同一個住址,也就是一個住址可能有二至三戶的住戶,而政府分配資源的標準是以地址為準,而非以戶為準,像是中期安置的生活補助、租屋補助,共用一個地址的兩戶,就只有其中一戶可以拿到補助,如果兩戶有經過溝通,通常就會選擇人數較多的那戶接受補助,因為這樣會拿到較多的錢,之後兩戶再去分,但若兩戶關係惡劣,其中一戶可能會搶先去拿補助,而另外一戶就什麼都拿不到。

而公務員也會怕擔責任、怕被指責發放資源不公平或圖利他人,通常會叫領取補助的人簽切結書,表示所有的一切紛爭都要領取人負責,在長期安置部分,不管是選擇政府建的永久屋還是政府補助自行購屋,也都只能補助到其中一戶,住戶間,會有到底房子所有權要在誰的名下的困擾。

另外,有些屋主因為得出外討生活,不常住在嘉蘭村,所以房子雖被流走,但卻不符合災情發生時人待在嘉蘭才得領取補助的法,而領不到補助,又或是戶籍不在嘉蘭村,房子雖然在嘉蘭村,也因不符合法令而領不到補助。

若是政府要制訂「人在,戶籍不在」可以領取補助,或是「戶籍在,人不在」也可以領取補助,卻面臨到另一個狀況是,有的人雖長期居住在嘉蘭村,房子是父親的,但父親去世後,房子被戶籍在外地,且在外成家立業的哥哥拿去,房子流走後,反而是哥哥可能拿到補助,因為和哥哥的關係不好,而自己無家可歸。

總總複雜難解的問題,是無法使用簡略單一的法令,去符合每個災戶的需求,但政府不知是否也無法放心的下放資源,讓瞭解實情的基層公務員去分配資源。

其實,最初的名冊是最接近實際狀況的,那是了解每戶居住情況的鄰長,在第一時間做出來的。不同於政府,慈善團體發放資源則是各戶發放,而不是以地址為依歸。某個角度來看,政府的政策不當,也一再造成部落內部、甚至親屬間的分裂、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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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嘉蘭的疏浚與整體重建問題

(1)對疏浚的擔心

在嘉蘭村的疏浚與整體重建部分,嘉蘭村民擔憂且不信任政府,因災區的工程是塊大餅,村民害怕地方、中央政治人物、專家學者與建商不法合作,默默的進來災區評估,默默的寫出報告定案動工,做出許多不適合部落的工程,甚至是為下一次的災害鋪路。

於是村民得積極組織,團結起來,靠自己的力量或找信賴的專家學者,來評估自己的家園需要什麼,自己寫出計畫報告給中央政府。

村民目前希望太麻里溪上游的疏濬工程能做好,而不是將大多數的精力放在下游出海口的地方,因為上游的疏濬沒做好,下游的堤防再怎麼弄,到時候都還是會潰堤,但是目前反而是下游配置了三十台挖土機,上游只有三台,這讓村民質疑地方政府與專家到底在想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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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目前對重建的擔憂

村民也會擔心,地方有心人士,會以金錢利益分化村民,私底下收買未團結起來的人,甚至是村內組織領導人物,讓那些被收買的人,私下去簽條約、做決定,在對外,是這是全體村民的聲音,這也是在這以法令文字為依據的社會的一大缺點。

正興部落會議主席高醫師曾建議,政治力與外面的資源不應該太快介入或進入部落,部落應該要有自主能力去組織,看見自己需要什麼,甚至以傳統方式利用山林的資源,合力建屋、重建,之後,若有需要,再向外界提出需求。

但受主流文化價值影響已久的部落,可能結構瓦解,權威分散,難以組織,難以統合意見,少有部落能像太麻里鄉新香蘭的拉勞蘭部落一樣,充滿團結、行動力,能抵抗外力強勢介入的信念。

(作者為「莫拉克獨立新聞網」記者,本文轉載自「莫拉克88news.org」)

重回 [未走之路] 謝英俊建築師專訪

當多數人視災難為摧毀時,謝英俊視其為重生。「建築在很久以前,就像人和一件非常貼身的衣服那樣密合」,謝英俊坐在工地建材上,緩緩傾訴:「可惜人在之後賦予建築太多『七情六慾』,我們就和它距離遙遠。」

編按:

本文為作者進行之莫拉克災後系列報導,本文專訪正在台東嘉蘭與族人一起興建中繼屋的謝英俊建築師。更多災後系列報導,請移駕至「我們甚至失去了黃昏」部落格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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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著帽子、T恤短褲、腳踩球鞋,一身輕便平凡帶點塵土的建築師謝英俊,「又」到災區裡工作了。10年前的921大地震,讓謝英俊重回多數建築師「未走之路(the road not taken)」。歷經921重建、川震重建,謝英俊現在在台東太麻里,和嘉蘭村民一起蓋房子。他說:「我想讓建築,回到人的生活。」

921大地震後,謝英俊在邵族人請託下,進入當時被重創的日月潭德化社,開啟自力造屋的實驗。但與其以「實驗」形容當時謝英俊在做的事,「學習」二字或許更為恰當。

一場地震,讓曾經蓋出豪宅的謝英俊「學習」突破主流建築思維,回歸初心;也讓習慣水泥磚造的普通人,「學習」房屋與生活的意義。問及謝英俊從事建築多久?他細長的眼一瞇,鈍鈍地說:「很久。」細算之下,是1977年至今。「太久囉,建築對我來說就是生活、生命,分不開了。」

分不開。因而當多數人視災難為摧毀時,謝英俊視其為重生。「建築在很久以前,就像人和一件非常貼身的衣服那樣密合」,謝英俊坐在工地建材上,緩緩傾訴:「可惜人在之後賦予建築太多『七情六慾』,我們就和它距離遙遠。」

遙遠的距離正是購屋的價格。要華麗、要美觀,「買房子不再為了安棲,而是為了面子。」謝英俊以壓迫形容現今人與建築的關係,進而語鋒銳利地說:「災難後,需要立刻安身立命,不再『有能力滿足(面子)』,就會實事求是。」

於是他帶著實事求是的思維進入災區。因921震後不少部落重創,需留存文化,加上災民急需經濟來源等考量,謝英俊開啟「以工代賑」及「自力造屋」的建築模式,將技術工法降到最簡單卻安全無虞的層次,教導災民如何蓋自己的房屋,並藉著建造自己房屋的薪水,獲得生活重建的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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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面俱到的想法是謝英俊在大陸川震發生後,被邀請前往協助重建的重要原因之一。但今年莫拉克颱風重創台灣,政府在重建方面卻忘記參考謝英俊藉建築重建生活的典範。

88 風災過後,「組合屋」首先進到政府的腦袋裡,但因大陸贈送的組合屋難以組裝、有空氣品質不良疑慮,又誘發統/獨爭議,組合屋不到2周就被判出局;在輿論壓力下,政府對於重建步調要求快速,因而幾乎完全跳過「中繼屋」階段,結合企業與慈善團體推出「永久屋」,但卻涉及複雜遷村議題。

風災重創的多為原民部落,其文化對於土地與居住的思維都與漢人大相逕庭。就以排灣與泰雅族為例,都是以世族為社會核心的族群,就連工作都以姓氏做為區分,族人並不習慣漢人隨意安置的模式。

謝英俊直指:「遷村等同生活領域跟生活方式的巨大改變。」他以一位成年人要改變生活習慣都很困難做為比喻,「遷村若不經適應,可行嗎?」謝英俊以川震為例,震後需要遷村的數目驚人,「生態移民的狀況是很慘烈的!」

「恢復生態需要上百年,但人的生活周期只約20年」,謝英俊認為,遷村涉及人類生活經濟模式,保育與人類生存應可拿捏輕重急緩,「要遷村,但要有時間讓災民慢慢遷、緩緩轉移生活方式。」

沒有討論空間,正是慈濟基金會在高雄山區推動「永久屋」遭原住民激烈反應的原因;但一般人不知道的是,在年底選舉壓力下,台東縣政府原有意在台東直接推動永久屋、由慈濟承包。幸虧企業家嚴長壽向總統府建言,謝英俊才有機會推銷他的建築理念,促成第一批中繼屋。

只是不同於921重建,謝英俊進行首批中繼屋的施工前,其實也沒有機會和部落詳談。訪問當天工地比平常多出許多工人,謝英俊透露,這是台東縣政府另聘的工人,「因為總統要來視察。政府希望住在帳篷的災民趕快住進中繼屋。」時程壓力不言自喻。

目前開工的基地約65戶,謝英俊採用輕鋼架、木板等綠建築建材,擋土牆也採生態工法,用大礫石取代水泥牆讓水有路可走;整片中繼屋除整地用到的混凝土外,在部落找到永久屋土地後,都可全部搬走、不會浪費。

工地班長、嘉蘭村民吳道義說,取用傳統建材較能反映文化特色,但因中繼屋只是暫住,謝英俊提供的建築工法環保且可變化,居民對一時無法反應文化特色沒有抱怨。

「文化來自所有人的生活、來自對土地跟環境的認同,更明確地說是要有自信、對自己的東西有信心,文化才能保存。」謝英俊直指:「如果房子樣貌可由部落參與想像,由居民親自蓋房子,等建築成形後,就已建立最起碼的自信。」目前嘉蘭村民有30位在謝英俊的團隊,適用88臨工方案,世展會另外補助7百元,讓居民生活獲得基本保障。

此外,謝英俊在設計上重視部落的天然環境與傳統,包括風向跟日照的考量、建築依原部落排列方式設計、4棟為1戶(以家族為單位)、設計閣樓方便放置東西,甚至考量到颱風總從太麻里登陸,因而設計天頂為尖頂,降低受風可能;重要的是,還預留部落習慣形塑社會關係的前陽台約7.5坪。

謝英俊說,慈濟至今沒有提出很詳細的永久屋方案,他不便評論;但建議慈濟以人頭做為分配永久屋坪數的條件需要調整。「既然要永久居住,至少要能夠允許一個家庭的基本功能。要考慮這戶人家的孩子可能會結婚甚至領養小孩。」

值得一提的是,謝英俊的中繼屋在永久地找到後幾乎可完全移植成為永久屋,解決921震後曾發生,而88水災之後將面臨的大問題。

921 震後,資源進駐災區,災民手中握有不少錢,因受創又住在臨時地,這些錢很容易被花掉;等到1、2年後,永久居住用地取得了,災民手上卻沒錢。當時重建基金會提供災民低利貸款,因建築思維沒有改變,居民多半蓋鋼筋水泥的房子,之後卻繳不出來錢,房子被法拍,再度流離失所。

謝英俊表示,在資源弱勢的原民部落裡不該推動「過度消費」,可惜台灣的重建思維一直是「獎勵過度消費」。以低利貸款為例,弱勢無法貸款,就無法享用優惠,但因低利貸款只做利息補貼,稍有能力的人借貸後就成為過度消費,「這是沒有弱勢者的基本人權思維。」

對謝英俊來說,建築是專業,但專業在於設計,施工的部分被工業化、商業化後,變成封閉體系,「這一行的人為保護『我的』工作權,讓房子變商品、只考慮值不值錢,好不好賣…都讓建築的價值扭曲。」

因此,重建對他來說是讓建築人「做有限的事」,提供架構,內容則由居住其中的人填充。謝英俊望著工地,語帶可惜地說,首批中繼屋尚且無法做到,但他已開始勤跑其他災區溝通,未來瑪家等地將與此不同。

話語甫落,世展會的工作人員對他說:「馬英九不來了。」謝英俊瀟灑一笑,語帶雙關地說:「那很好,回復正常步調!」他站起身走入細雨,沒有拂落身上灰塵、步入工地。謝英俊,和部落族人,正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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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我們甚至失去了黃昏」部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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