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愛落成系列 (2) 歡喜入厝南沙魯,原味消失了

常常被提醒不抽菸、不喝酒、不烤肉;這還是原住民的日常生活嗎?我們因為88水災遷居他鄉已經很痛苦了,還要遵守慈濟人的靜思進化生活,我有再一次被強迫「殖民」的痛苦。

幾個星期以來,隨著杉林鄉慈濟大愛園區的工程進度,大家都知道搬家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尤其是,當感恩團圓圍爐的海報貼出來了,我們少數人(55戶)將在10日先搬進慈濟大愛村居住了。

但是,每天來回在工兵學校與大愛村永久屋興建工程的居民,心中卻沒有想像中的快樂;有的居民被沖走的房屋是擁有合法建築與使用執照的,過去都有繳交房屋稅,且還有房屋貸款尚未清償完;房屋沒有了,因為慈濟人的努力可以擁有永久屋居住權,但是依然要為那一間已經消失的房子持續償還貸款。

樂觀的說:「唉!感恩吧!快要有家了!以後再想辦法吧!」悲觀的說:「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我每天靠著工資800元,一個月近二萬元的收入,還要繳「屍骨不存」的房屋貸款!」

我們可以不繳房屋貸款嗎?這一群因為沒有房屋所以住進永久屋的居民,無奈之中很難告訴你,搬家會是一件喜悅的事情!

我原有的房子三層樓加起來居住空間近百坪,之前說會給我們最大的34坪房屋入住,但是今天(8日)公佈我只能住28坪的房子,你覺得我們一家四口人會開心嗎?

我在山上的家裡,擺放了許多動物的頭骨做裝飾,繽紛豔麗的裝飾品也隨處可見,還做了一些雕刻讓大家知道我是原味十足的原住民,但是幾天以來在這裡作雕刻之外,還要我學手語、唱伊比亞亞,如果我未來的生活,處處要以慈濟人為學習模範,還要我天天拿著雕刻作品心得分享,唉!不說也罷。

常常被提醒不抽菸、不喝酒、不烤肉;這還是原住民的日常生活嗎?我們因為88水災遷居他鄉已經很痛苦了,還要遵守慈濟人的靜思進化生活,我有再一次被強迫「殖民」的痛苦。

以前我們原住民朋友見面時都說:「MI hu mi sang 還有呼吸嗎?」;信奉基督教之後,我們見面時都會說:「平安,u-ni-nang mi-hu-mi-sang」;88水災之後,現在我們彼此見面時雙手合十說:「感恩喔!」我知道我將慢慢失去我們的文化、語言!這是接受慈濟大愛的代價嗎?

許多人要我們明白「需要不等於我要」的胸襟,其實風災以來,我們災民真的被照顧的很好,你看得到我們真的收下許多愛心物資,除此之外我們入住大愛村,家電用品一樣不缺,連同日常用品都被很用心的準備好了,我們真的感恩所有人的愛心,透過慈濟單位來給我們一個新的家與未來,但是我們也慢慢的失去了自己面對明天的能力,因為大家給我們真的太多了。

還有些居民說:我們真的很感恩社會各界這些日子對我們的照顧,在工兵學校的日子,校長與主任常常對我們噓寒問暖,叫的出我們每一個人的名字;原民會、社會處、勞委會等單位也盡心為我們解決不同的疑難雜症;還有許多民間單位團體的幫忙等等。我們在這段日子裡,很珍惜平地人沒有界線的大愛精神。好好生活,用心找出未來「平地生活契機」是我們將努力的目標。

11日平地人的圍爐夜之後,我們終於可以自己開伙了,只是半年來,沒有做三餐的機會,我是不是還記得以前我們的三餐內容呢?


(左)我們是11日圍爐大餐的服務人員,正在接受訓練
(右)2月8日中午12點,第一批搬家村民應注意事項說明大會


未來大愛村的生活,是不是都會有慈濟人這樣大方的帶人來參觀我們的生活嗎?


慈濟的各種新生活主張,處處可以影響我們未來的嗎?


(左右)太周到的照顧,我們感恩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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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之前的原一路、原二路,到現在的和氣街、大愛路,樣樣都原味盡失!


每一句感動的話,都希望我們永遠記住慈濟人的大愛精神


其實不是每一個原住民族都喜歡唱歌跳舞喔!


「人間有大愛,天堂有曙光」。我們的教會過去從未出現對聯在大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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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不三高(不抽煙不喝酒不嚼檳榔))的慈濟人文精神,從此我們也要認真遵循。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大愛落成系列 (1) 證嚴:災民都是有福的人

高雄縣政府今(2/8)協同慈濟基金會,與簽署慈濟永久屋之莫拉克風災受災戶,舉行「杉林慈濟大愛園區」簽約典禮。慈濟基金會總執行長林碧玉引述證嚴法師的話,表示所有能夠入住慈濟大愛園區的人,都是有福的人。

系列前言:

2月11日慈濟大愛村即將舉行落成入厝儀式,高雄縣約有近600位災民將於年前入住新家(相關新聞請閱讀這裡)。在高雄縣災區中,除選擇大愛村為遷居地的災民有新家可過年外,尚有還在爭取自立建村或準備在五里埔建立新家的小林村民仍住在組合屋中,等待重建記憶中的聚落。

同時,回山上的那瑪夏鄉、桃源鄉族人則還在努力爭取避難或中繼安置,族人表示「目前連一個柱子都還沒立起來」,對照歡喜入厝的山下大愛村,其他災民的心情更是五味雜陳。

鑑於2月11大愛園區落成,為高雄縣災區重建之重要里程碑,我們將陸續刊出「大愛落成」系列,檢視不論是否搬進大愛園區的災民,目前的重建進度與面臨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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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雄縣政府今(2/8)協同慈濟基金會,與簽署慈濟永久屋之莫拉克風災受災戶,舉行「杉林慈濟大愛園區」簽約典禮。高雄縣長楊秋興表示,在2/11慈濟大愛園區正式落成典禮前,高雄縣政府預計會核定500戶永久屋住戶名單,當天也會有296戶第一批被核准永久屋的居民入住大愛園區(合約內容與災民權益至為相關,請閱讀文末附錄,或點選這裡)

上人說,他們(指入住永久屋災民)不是災民,而是有福的人。住進慈濟永久屋後,原住民就能化少數為優勢,成為平地的菁英。」慈濟基金會副總執行長林碧玉用以工代賑的原住民工人比喻,表示他們已經工作到「牙齒都白了」,因為許多決定入住永久屋的災民,都發願要「不抽煙、不喝酒、不嚼檳榔」。

林碧玉強調,災民入住永久屋後,慈濟會以「手做好事、腳走好路、心存好念」的原則循循善誘,讓入住大愛園區的每個災民日後都能當好爸爸、好媽媽。

楊秋興表示,希望每一位災民都能「打斷手腳顛倒勇」(台),雖然在風災中受創,但住進永久屋後,一定可以重新站起來。他表示,目前縣政府已經核定296戶永久屋合格名單,其中包含131戶漢人,也已經在昨日抽籤決定房舍。楊秋興透露,明天縣府還會公告204戶永久屋核可名單,代表目前第一期510戶慈濟永久屋,已確定會有500戶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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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碧玉強調,入住大愛園區的災民,可在日後成立自主管理委員會,慈濟絕不會介入園區管理,也會尊重原住民傳統習俗,僅會進行柔性勸說。林碧玉表示,慈濟基金會已標得內政部服務中心,未來5年內,將由慈濟營運管理,對災民進行心靈輔導。

林碧玉轉述證嚴法師發言,表示慈濟大愛園區將不只是災民安身之地,未來園區內也會有職業訓練課程,讓原住民在平地能夠有謀生能力。林碧玉表示,「我們目前也在趕工建造大愛園區內的表演場地,原住民以後可以在這邊演唱八部合音,讓觀光客進來觀賞」。

至於許多災民關切的園區管理問題,林碧玉回應未來災民可成立自主管理委員會,慈濟不會介入。她強調,慈濟不會強制所有居民都「不抽菸、不喝酒、不嚼檳榔」,只會善意規勸就算未來居民舉行含有殺生行為的祭祀典禮,慈濟也不會干涉,但強調尊重生命是普世價值,慈濟在面對類似行為時,會進行善意勸說。

慈濟基金會發言人何日生表示,希望媒體不要刻意凸顯少數、特定災民的發言,並強調慈濟大愛園區已經特地預留160戶左右的空間,期待小林村民入住,不過截至目前為止,小林村僅有12戶居民前往大愛村參與房舍抽籤,多數村民仍期待能重建自己記憶中的家園,尚未決定遷入慈濟大愛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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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約書
慈濟基金會、高雄縣政府與莫拉克災民,分別由總執行長林碧玉、縣長楊秋興、南沙魯村長劉金和代表,簽署「莫拉克颱風災後民間興建住宅贈與契約書」。

政府並未提供「中繼屋」與「避難屋」選項

對比簽約典禮的熱鬧氣氛,選擇留在原鄉重建的桃源鄉勤和村自救會總幹事劉行健強調:「這種一次到位把人趕進永久屋的作法,根本是錯誤的!」

劉行健認為,國土遭到莫拉克風災重創,的確需要復育,山上許多地區的確也有安全問題,但應該讓災民可以有3至5年的緩衝期,觀察山上的復育狀況,再評估要不要返鄉,而不是違反「離災不離鄉」原則,草率地把山區原住民趕離原鄉。

「政府只把焦點放在永久屋是有問題的」,劉行建指出,簽署永久屋的住戶,未來將不得回鄉居住,等同喪失了緩衝、觀望的機會。他透露,日前他與高雄縣社會處接洽,希望政府能夠提供「中繼屋」選項,並協助返鄉災民取得「避難屋」土地、建照與相關水電、管線配置,但社會處官員僅回覆「2/11之前,我們一磚一瓦都不會給你們」,讓他感到難以接受。

附錄:莫拉克颱風災後民間興建住宅贈與契約書

立契約人○○○(以下簡稱甲方)經○○縣(市)政府(以下簡稱乙方)認可興建住宅壹戶附條件贈與○○○君(以下簡稱丙方),丙方並同意依本贈與契約所附條件及其他約定辦理,特立本契約共同遵守。

一、

甲方贈與住宅 門牌:○○縣(市)○○○鄉(鎮、市、區)○○村(里)○○○路(街)○○段○○巷○○弄○○號○○樓,○○段○○小段○○○○建號。

二、

甲方附條件贈與住宅坐落之土地係□中華民國所有 □○○縣(市)政府所有,由乙方提供甲方興建。土地坐落:○○縣(市)○○○鄉(鎮、市、區)○○段○○小段○○地號。

三、

住宅坐落土地僅提供丙方及其繼承人作為住宅基地使用(僅有土地使用權),不得作其他用途。住宅因故滅失,丙方及其繼承人得自費或尋求其他資源重建。

四、

丙方及其配偶與共同生活之直系親屬不得重複申請贈與住宅、購置(興建)住宅補助及貸款利息補貼、優惠價購國民住宅及利息補貼。

五、

甲方贈與之住宅,丙方除繼承外,不得處分(包括不得出售、出典、贈與或交換)、出租或設定負擔;丙方於受贈住宅時,應提出預告登記同意書,供甲方辦理住宅所有權登記予丙方,並一?辦理預告登記及設定乙方為預告登記請求權人。

六、(本點請災民特別注意)

丙方及其配偶與共同生活之直系親屬應同意於取得住宅所有權之日起3個月內或乙方公告之遷離期限遷離原居住地,並不得再回原居住地居住及建造房屋。

七、

丙方違反第三條至第六條行為經查明屬實者,依第二條所為之贈與失其效力,由乙方收回住宅,並終止丙方及其繼承人坐落住宅土地之土地使用權,收回之住宅歸乙方所有,作為慈善及備災用途。

八、

甲方贈與丙方之住宅,除甲方同意管理維護之範圍與期限外,概由丙方自行負責修繕、管理、維護及清潔;交屋後之水、電、瓦斯、管理費及房屋稅等,亦均由丙方負擔。

九、

因本契約涉訟者,由贈與住宅坐落所在地之地方法院為第一審管轄法院。

十、

本契約自三方簽章後生效,正本乙式參份,由甲方、乙方與丙方各執壹份;副本乙式參份,由甲方、乙方與丙方各執壹份。

甲方:○○○機構
乙方:○○縣政府
丙方:○○○

下載WORD檔….(以縣政府提供之版本為準)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南沙魯村兒童的寒假(2)對不起!我們可以握手了嗎?

孩子們的世界是可愛的、單純的,他們勇敢的說出心中的喜怒哀樂,毫不掩飾;他們也許不明白因為土石流,而必須學習分離的抉擇,但是他們當下最在乎的還是,『對不起!我們可以握手了嗎?』

沒有衝突的互動應該是最沒有樂趣的世界;孩子們的衝突會產生什麼後果?

以前與五歲的小mai不熟悉,看見小mai長得好可愛的模樣,總是想抱抱她或是捏捏她的小臉蛋;近日走訪營區,第一次看見小mai發怒的樣子,一個小小的觸碰,小mai不客氣的將小拳頭直接飛出,這樣的結果當然是有人哭、有人罵、有人幸災樂禍(活該…..)!

上次談到那幾位台北來的歐巴桑老師們,堅持小朋友要有『三不運動精神』,不打架、不罵人、不說髒話,我在旁邊看著這些老師會如何處理?

老師抱著小mai問:「可愛的小mai你為什麼打人?」

小mai說:因為小吉碰到我沒說對不起!

親愛的小吉:「請問你碰到小mai了嗎?」

小吉認真的說我碰到了,但是我忘記要說對不起。

喔!原來如此!那麼小mai你要小吉用什麼方法表示道歉呢?

小mai說:「我要小吉去拔一根草,然後把那枝草丟掉就可以了!」

一根草就可以解決了?我驚訝的說不出話!

卻見小吉快快衝向操場拔了根草,再把草丟掉!小mai可以握手嗎?

小吉與小mai就這麼容易解決了二人的碰撞衝突。

而小勳與文文又會如何解決他們的衝突呢?

他們說:我們喜歡說三聲「對不起」就可以了。

這一天平日表現沉穩的小姊姊(小一),坐在地上放聲大哭;既痛苦又生氣,只因為小慧要跟他搶車子來騎,卻不小心碰到她的舊傷口,這是二度傷害的痛,看來這二個小朋友要和平解決應該很難吧?卻見小姊姊哭著說:「只要三聲對不起!」

雲雲老師說:「小姊姊平常總是扮演著成熟、穩重的大姊姊模樣,決不輕易掉眼淚訴說委屈;今天小姊姊藉由被撞到發洩心裏的情緒,其實是一件好事。」

原來,小姊姊四歲的妹妹88水災時與外婆一起經歷土石流;雖然毫髮無傷,但是只要爸媽不在身邊,妹妹卻無時無刻都要姊姊在旁邊才可以。三天前大專返鄉哥哥姊姊們結束活動預備搭車回家時,小姊姊沒有先向妹妹說明,就衝向哥哥姊姊們的身邊想向哥哥姊姊說再見;沒有安全感的妹妹立刻瘋狂哭著奔向姊姊身邊,一邊捶打姊姊,一邊苦喊著:不可以走、不可以走、……….。

妹妹毫無理性的將姊姊頂在牆角,「不可以走、不可以走、……….」,只見姊姊無辜又無奈的說:「姊姊已經沒有路可以走了,怎麼走?姊姊不會走!」眼睛一下看著哭泣的妹妹,一下無奈的望著即將離去的哥哥姊姊們。

這是一道該如何說明的場景?

雲雲老師說:「沒有經歷過生、離、死、別,你很難讓一個四歲或七歲的孩子去說清楚,他們曾經經驗過的生命歷程。」其實每一個孩子無論是因為什麼原因而哭,我第一個念頭就是將他們緊緊的抱在懷裡。我什麼也不想做。

小姊姊自從那天的哭泣之後,常常會向老師撒嬌說:「老師抱我,因為我的腳會痛!」雲雲老師說:「事實證明,姊姊雖然沒有實際經歷土石流,但是姊姊也需要有人好好擁抱她。」

最會跑步的小志,總是喜歡邀喝大家一起來賽跑;不清楚小志的明白,這群返鄉哥哥們熱心配合小志的邀約,眼看一個又一個哥哥超過小志,快到終點線的小志忍不住失敗的現實狀況,也留下傷心的男性眼淚。這下贏了面子的哥哥們可真的嚇壞了,怎麼辦呢?大家合起來買一瓶飲料可以嗎?只見小志眼淚流滿臉的答應了。

孩子們的世界是可愛的、單純的,他們勇敢的說出心中的喜怒哀樂,毫不掩飾;他們也許不明白因為土石流,而必須學習分離的抉擇,但是他們當下最在乎的還是:

『對不起!我們可以握手了嗎?』


玩在一起,讓我們很容易就會忘記剛剛的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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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木頭人,其實我們都是想做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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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鞋子只要二個正面都朝上就算是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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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喜歡擠在一起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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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賽跑,誰是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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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馬打仗會摔倒,拍拍泥土站起來就可以繼續玩了。


我喜歡爬到樹上,有一種回到山上的感覺


我們雖然有吵架,可是我還是想與你生活在一起。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南沙魯村兒童的寒假(1)三不運動

88水災造成南沙魯村的居民不得不暫時異地居住,此刻所有的父母忙於災後重生,實在很難再為孩子們做任何生活安排;因此不少關心南沙魯的團體,都想奉獻一己之力,到營區陪伴災後的小孩。

寒假的第一個週末假日,南沙魯村大多數居民還在等待杉林鄉的永久屋入住搬遷事宜,關心南沙魯村動向的團體真的很多,大家都希望能夠奉獻一己之力,一起協助還在營區等待的居民;大專青年返鄉服務團是第一批生力軍,大哥大姊們選擇為孩童們做美術、團體互動、課業輔導的陪伴,對象沒有特別限定,但是很自然的小二以上的小朋友彼此約好一起來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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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畫早上爬欄杆運動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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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先做柔軟操,再去運動

為期七天那可真是很辛苦的服務喔,孩子們個個頭好壯壯體力充沛,還真是讓這群大哥大姊多費心思了。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雖然大家體力已略顯疲憊,但是這些大哥大姊還是不改第一天的認真與關愛,讓南沙魯村的父母們,忍不住在晚上的晚會活動向這些大哥大姊們說:「謝謝你們,要加油啊!」

此外,連續三個週六上午還有兒童電腦課程,對象是小四以上的學童。喜歡玩電玩的幾位小朋友當然是「兒童電腦課程」的主要成員;老師在88風災之前,就已經多次在鄉內的小學、社區,協助在地居民做資訊課程教授,所以與南沙魯村這一群小朋友的相處算是熟悉又融洽。

88水災造成南沙魯村的居民不得不暫時異地居住,此刻所有的父母忙於災後重生,實在很難再為孩子們做任何生活安排;看見電腦資訊老師克服困難努力讓課程的學習不中斷,使孩童們快快重拾學習的美好過程,這一份持續的力量,應該是因為那瑪夏鄉向來都是好山、好水、好人情的地方。關心的情懷不知不覺就定在那瑪夏鄉了。

哥哥姊姊都不理我?

小二以上的孩子自己去參加活動了,那麼一個又一個說小不太小,說大不太大,大約是小班到小二的小朋友們,在這個寒假是一群比較被疏忽的小朋友嗎?當然不是;其實也不能怪已經玩瘋了的哥哥姊姊們,想當年,他們也是被他們的哥哥姊姊們偶而不想照顧的跟屁蟲。

當哥哥姊姊沒空陪他們時,這些小朋友平常玩什麼遊戲?

偶爾他們會在營區戶外空間玩地震與土石流的遊戲;地震來了,大家就一起躲在桌底下互相抱在一起;土石流來了,就會有一個小朋友撿起地上泥土灑在躲在桌下的人身上。這樣的遊戲每看見一次都很不捨,大自然瞬息萬變的變化,不能改變,但是我們應該可以給孩童更好的生活空間。

營區內來了三位「歐巴桑」老師跳進這群孩子的生活圈圈;他們首先整理了一小塊空間,讓這群小朋友有一個專有的空間歸屬。剛開始只有三位小朋友,老師們看起來還蠻開心的,設計了畫畫課、卡通時間、體能時間等,但是看見小朋友很容易因為小摩擦而相互推擠、互罵,怎麼辦呢?『三不主張』於是產生,不打架、不罵人、不說髒話,凡是犯規的小朋友,一律停止活動十分鐘。

其實對孩子們而言,在玩的很高興的時候,被停止玩遊戲十分鐘的權利,這可是很嚴重『處罰』呢!但是老師們從第一天開始,就很堅持所有不小心的碰觸,大家都要有雅量接受對方的道歉。

第一天,才開始大家都很不願意道歉的行為,看見老師很堅定的執行停權規定,把孩子抱出活動的小地墊外,還輕聲說:「請你休息十分鐘。」經過二次休息,小吉很清楚老師的態度;第三次小吉又不小心太用力撞到小肯,小吉立刻道歉「對不起!」小肯還是哭,老師問清楚小肯的意思是「因為很痛,要三個對不起才行!」

小吉,「你願意向小肯說三次對不起嗎?」小吉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輕聲說了三次對不起,小肯立刻拉起小吉的手,這個小小的紛爭就這麼結束了。原來,孩子們的世界很簡單。

第二天,衝撞的次數又減少了;加進三位小朋友與二項活動要睡午覺、飯菜要適量;第三天,再加入二項活動,打掃自己的活動空間與學做小小攝影家;二人一台相機輪流拍照,他們會爭吵嗎?不會喔!因為他們在短短的時間裏面,發現原來不衝撞也可以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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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機不重,我第一次知道相機的重量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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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幫別人照像這麼好玩

星期三恰巧有一些來自外地的教會來拜訪,有一些年紀稍大的哥哥姊姊想參與小小朋友的活動,小小年紀的他們還會提醒這些哥哥姊姊們:我們這裡不可以吵架、不可以打架、也不可以說髒話,犯規的話就不能繼續玩了喔。

詢問了這些老師才知道,原來他們來自於台北,只是單純的想做關懷陪伴,但是年紀畢竟是大了,只能陪伴一天休息一天;聽見營區的家長或是展望會工作人員說:「今天,小朋友都跑來這裡,問妳們怎麼還沒來?」其實心裡還滿虛榮、欣慰的。尤其是孩子們還願意隨著老師隨手整理環境,更覺得關懷陪伴雖然是小事一件,卻是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

除了信仰,只剩下土地一塊

88水災之後,慧珍常提醒自己不要停留在回顧過去幾個月來所遭遇的苦難;雖然離鄉看不見家裡未來的生機在那裡?但是慧珍說:你知道嗎?只要有人願意給我工作的機會,我與三個兒子就可以好好過的生活!

南沙魯的慧珍常常笑說:「我山上的家只剩下空空的土地,之前還有廢鐵證明我的家曾經存在過,如今連廢鐵都沒有了!」

88水災之後,慧珍常提醒自己不要停留在回顧過去幾個月來所遭遇的苦難;雖然離鄉看不見家裡未來的生機在那裡?但是慧珍說:以前在山上,還有許多族人給我打零工的機會,你知道嗎?只要有人願意給我工作的機會,我與三個兒子就可以好好過的生活!

慧珍現在杉林鄉月眉農場大愛村就業,以災區居民身份參與88臨工永久屋興建工程,一天的工資只有800元,慧珍表示,我很珍惜這僅有的工作機會;為了先生的糖尿病與兒子們的教育費用,要重新開始我們一家四口的新生活。

慧珍的三個兒子分別是讀大三與國二的兒子以及中風多年的先生。

慧珍說:災難發生時,一家四口聽著村長與其他長老的意見,一起逃向南沙魯平台;一段路步道約一公里長,但是卻異常陡峭艱辛,行動不便的先生忠康多次不捨孩子與慧珍輪流揹他到平台逃難的辛苦,用他那口齒說不清楚的焦慮、恐懼,不斷的拜託家人們拋下他吧!先生說:至少大家都還有活命的機會嘛!

說到這裡,慧珍總是驕傲的說:「當時我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就是可以揹著、拖著、推著,我與小孩硬是將先生一起帶到平台上了。」我們很幸運一家人都平安。現在家裡什麼都沒有了,僅有的是可以一家四口一起生活的幸福,與我們所信仰的上帝。

忠康聽見慧珍說起這一段創世紀的逃難史,總是肯定的點頭說:是家人一起救我的。我是慧珍的另一個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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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珍的家之前還有廢鐵證明這裡曾有住家,如今連廢鐵也都沒有了!(攝影/范月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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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珍外出工作時,在營區的忠康沒有因為糖尿病與中風所造成的肢體障礙,而躺在床上;忠康偶爾會在營區狹小的走道上飆車,忠康常常想像年輕人騎機車甩尾,期待自己也能酷酷的來個大迴轉,總是讓我看在眼裡,嘴巴驚呼「忠康,你太誇張了吧?」忠康在營區的日常生活也沒閑著,營區有婦女手工藝工坊在進行。

這是勞委會的88臨工就業方案之一,由勞委會提供婦女們手工藝品所需的材料,婦女們學習手工藝還有薪水拿(每日800元),只是所生產的作品需要交給勞委會去行銷。忠康會開著電動車,幫忙老師將點簽到簿送到不同的編織班,請學員們簽名。除此之外,還會幫忙大家泡茶,希望大家偶爾也要停下來喝口水。其他的時間忠康會靜靜的一個人看電視,不打擾婦女們的工作。

許久以來忠康已經習慣自己打理自己,因為不需為任何事情趕時間,所以忠康偶爾也會柱著柺杖慢慢的、慢慢的走向餐廳用餐;但是更多的時候忠康還是喜歡一個人在房間慢慢用餐。晚上總是有一些居民會在走廊外泡茶聊天,忠康也會在沐浴後,用健康的右手搬一張椅子,做一個最好的聽眾參與大家的談天。

對於何時要搬進永久屋居住,忠康也很關心;但是所有的訊息都是不確定的訊息,那麼最好的方式就是要會應變了,忠康說:家中很多事情我幫不上忙,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我把自己照顧好,慧珍就不會太辛苦了。

慧珍看著忠康的感恩與體貼,回想近日在永久屋所見的工作情況說:比較起海地大地震災民們的處境,我們在台灣的災民境遇真的是很優渥,我們不需要每天裹著泥土加麥片當三餐,不但有營區當臨時安置中心,未來更有永久屋可以居住,真的應該惜福所有人對我們災民的關愛,雖然未來還不知道在那裡,但是樂觀的慧珍說:只要活著有信仰的陪伴,我們永遠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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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南沙魯村的教堂小小的,卻是大家心中神聖的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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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沙魯的教堂是父執輩們在六十年前所建的,如今我們在杉林鄉月眉農場蓋教堂,未來它將是很多人的教堂;非南沙魯村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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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沙魯村的教堂前是一條溫馨的小路;未來大家的教堂前面則是一片寬敞的開放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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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教堂將來會變遷,但是謙誠的基督信仰,讓忠康、慧珍失去所有,也找到ㄧ家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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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珍說:只要活著有信仰的陪伴,我們永遠有希望。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抓不住你的手─南沙魯村年輕人的痛

小恩從來不想說在那一瞬間,他抓住了幾個比他年紀還小的孩子;可是他一直記得那一個他沒有抓住的堂弟!小恩心中的痛看在我的心裡,難過萬分之外我還能說什麼?

從莫拉克88水災之後,每次見到小恩,心都忍不住痛了起來!

12月26日大清早小恩兄弟分別從花蓮、霧峰,一起回到南沙魯村過聖誕節;同行的還有其他親人,包括媽媽、阿姨、姑姑、其他堂表兄弟姐妹們。

過去這些年紀相仿的年輕人,雖然分散在台灣各地求學、工作,但是只要是假日大家都盡量排除萬難回家聚聚。以聖誕節來說吧,一回到家放下行李後都會先探尋哪些人已經回家了?小恩的習慣是一回到家,會先幫忙父母整理家中的雜物,再去找小二歲的堂弟一起切磋吉他樂理,因為他們想在未來學校畢業後,要在家鄉組織一個屬於自己的樂團。

去年(2009年)8月2日這一天我們在新店龜山教會做完禮拜,小恩還主動與我打招呼說:「阿姨,我要回南沙魯村採麻竹筍打工了,一天1,000元的工資喔!」原來是小恩從暑假前就不斷尋找打工機會,投遞了大專青年返鄉工讀履歷沒有訊息,眼見暑假就過去一半了,與父親商量想要返鄉白天跟著舅舅到山上採麻竹筍,晚上在教會一起幫忙青少年、兒童夏令營隊做輔導員。

上山麻竹筍還沒有完全成熟,所以小恩一顆麻竹筍都還沒有機會採收,就遇見莫拉克颱風要登入的訊息。聽部落的老人家說:「最嚴重也不過是大約十多年前的一個颱風,山上大約有一個月的時間不能對外聯絡,那時資訊也不發達,那瑪夏鄉就像一座孤島一般,無人聞問。」這些年來每每遇見颱風天,雖然偶有土石流亂亂竄,不過都還沒有太大的損傷。

8月9日這一天,大雨不斷偶爾停歇一下下;但是這並不影響小恩堂兄弟的吉他練習,反覆再反覆、不斷嘗試用不同的感覺去詮釋一首歌;突然間大水來的又快又急,還來不及應變「發生了什麼?」那直衝而來的大水,將二人沖散開來,小恩說:「想要抓住堂弟,但是堂弟的手卻被濕滑的泥水帶走;我為什麼抓不住呢?」

小恩從來不想說在那一瞬間,他抓住了幾個比他年紀還小的孩子;可是他一直記得那一個他沒有抓住的堂弟!小恩心中的痛看在我的心裡,難過萬分之外我還能說什麼?

12月26日,我們像往年一般回到那瑪夏過聖誕夜;早上大家陸陸續續回到南沙魯村都忙著清掃家園,下午堂姐小茹說:「帶我走一趟那幾天的逃亡路線!」因為小茹堂姐當天還在台北工作。

小茹說:「南沙魯村的民族國小曾經辦過民族舊社平台越野賽,就是從民族國小順著旁邊的山路跑到平台來回一趟;我還曾經是越野賽的選手喔!」

好不容易等齊了要走一趟「回到88水災現場之路」的成員,但是才走到登山口,小恩卻痛苦的說:「我要回家了!」看著小恩連頭都不回就轉身離去的背影,就像小恩爸爸說的:「給他時間吧!」

88水災迄今已五個多月,期待返鄉的村民都希望自己能夠快快走出陰霾,但這「抓不住你的手的痛」,何只是小恩一個人心中的痛;小恩的爸爸說:「信仰在我們家是很重要的力量,但是小恩一個人在花蓮讀書,離開事件現場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陪他、關心他、給他時間他會走出來的!」

是的,再次看見小恩應該會是寒假吧!什麼都別說,一起討論我們未來的夢想吧!

以下為2009.12.26.聖誕節,記者隨青年人返鄉,重回逃難路線之旅的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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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台21線道變的好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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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拋錨了還是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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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辛苦我們還是要回鄉,要回家過我們山上的聖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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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空地曾經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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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三張照片)南沙魯村年輕人勇敢回到逃難時的舊社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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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小恩離去的背影,讓人忍不住心痛。

附註說明:

那瑪夏鄉內竹林處處,每年的八至九月是麻竹筍的生產季節,那瑪夏鄉大部分的居民多以麻竹筍的收入來維持生計。麻竹筍是一種低熱量、高纖維蔬菜,可促進腸胃蠕動、幫助消化。因此,自古以來就是一種天然健康食物。麻竹筍經過去菁、浸泡、燒煮和密封發酵,最後曬乾成筍乾,過程雖複雜但清淡、爽口頗受遊客歡迎。

(本文與莫拉克獨立新聞網共同刊登)

南沙魯村一致決議:我們不劃定特定區域

陳振川副執行長強調,「劃定特定區域」不會影響「想回山上的人」權益,不劃定則會影響「想申請永久屋的人」資格。但居民們一致表示,南沙魯村想申請永久屋的災民幾乎都已取得房屋毀損證明,所以大家都不明白…

1/8行政院重建推動委員會陳振川副執行長會同政府各部會官員,來到工兵營區向營區內的那瑪夏鄉南沙魯(民族)村民舉辦劃定特定區域說明及諮商會議。

南沙魯村是高縣受災區中,災情僅次於小林村的地區,村子毀損嚴重,是目前唯一不在高縣政府規劃的「1/21返鄉日」當日返鄉的村落,目前多數村民仍集中住在工兵營區,趁有空閒時回山上的家看看。

南沙魯村因受災慘重,曾在災後第一時間與小林村一樣,被重建會認定為危險區域,幾乎各戶人家都取得房屋毀損證明,並因而獲得了申請永久屋的資格,其中多數都在受災之初就申請了永久屋。因當初申請永久屋的條件是必須放棄山上的房子、不得回到原居地,導致災民強烈反彈,於是政策法令一變再變,永久屋切結書版本也跟著「推陳出新」,讓有意申請者一簽再簽,說明會當日已經簽了第三次。

陳振川副執行長反覆強調,「劃定特定區域」不會影響「想回山上的人」權益,不劃定則會影響「想申請永久屋的人」資格。但居民們一致表示,南沙魯村想申請永久屋的災民幾乎都已取得房屋毀損證明,所以大家都不明白「為什麼還要劃定?」陳副執行長聞言錯愕,後來居民以鼓掌方式,全體同意通過「不劃定特定區域」的結論。

以下為當日會議記錄,提供各界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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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沙魯村與別村不同的,多數人一進會場就先排隊簽永久屋切結書。據村民表示,為了申請永久屋,這份切結書已簽了三次。

申請永久屋要簽下的「切結書」(最新版本)。

陳:汛期前要完成安置、不劃定就沒有安置

陳振川副執行長首先為大家說明,劃定特定區域是為了方便政府界定「誰是災民?哪裡是災區?」他並表示劃定後「會尊重土地上一切自主權。」也不會強制徵收土地,「如果有人說,家被沖走了,可以徵收嗎?我們才徵收。」

劃定特定區域後,不剝奪土地和房屋所有權,只是會「限制居住」。但若劃定之後又申請到永久屋,就算特別條例三年失效,「限制居住」的規定也會因和政府簽訂的永久屋契約書而繼續生效。除非放棄永久屋,仍不能回到山上自由居住。

他表示「台灣是自由民主的國家,不是共產黨,憲法高於特別條例,尊重遷徙自由。」請大家不要擔心。但他也表示,一旦劃定特定區域,「災防法有這個法律,災難來了要撤離。」汛期來臨時,平時不願下山接受政府安置的居民,必須配合警報發布暫時撤離。並表示政府也會盡量在山上設置避難屋、安心屋供留在原居地的村民使用。

最後他向災民們說:「我們現在有很大壓力和挑戰。一個就是汛期,若這之前未完成安置,大家一定怪政府。二是外面的老百姓的眼光,會說怎麼重建這麼慢。」他認為現在「外面的老百姓動不動要對政府算帳,所以希望重建安置,要在4/30前完成。」


村民到場關心會議。但是大家都不明白,「劃定」和「取得永久屋安置」有何必然關係。

居民與政府官員的對話

副執行長說明結束後,留下時間讓大家發言提問。

呼頌鄉長怕族人對冗長的說明不夠了解,此時用布農母語簡短扼要的再為族人做一次補充說明:

(1)重建會這次來說明,就是要取得村民同意。

(2)如果不同意,就沒有永久屋。

(3)如果劃定的話,村落將受限制,房屋只能放農具,能不能就住不知道了。

(4)劃定的法律,三年就沒有了,那三年後有沒有其他條例也不知道。

(5)如果有其他條例,那到時會不會降限也不知道。

由於陳副執行長表示,劃與不劃,道路使用都不會降限,並會盡力維護水、電等基本設施。有疑慮的居民進一步詢問,「產業道路包括在基礎建設裡面嗎?」原民處谷縱處長說,這方面原民會有編預算做基礎建設,包括路、簡易自來水等。

「那電話、網路會不會盡力維持?」陳答說會盡力維持,「我們不會說不人道啦,你還是要看電視、要網路嘛。」

另有問及村子現用的水是山水,用水管到山裡接出的,是否有人把關衛生?政府不強制遷居,會做好汛期時的警監系統,那麼明年梅雨季前可否完成?陳均表示,相關單位應會做好,政府也會注意。

關於「限制居住」問題,副執行長沒有明確解釋限制範圍,只舉例「白天能住晚上不能住,那也算限制居住。」因此有村民詢問到底標準為何:「有人說可以回去午睡,有人說只能放農具……?」陳副執行長說:「那你就自行斟酌。」

村民有不少人兄弟姊妹都登記在同一戶籍之下,其實已各自成家,其中有的人想取得永久屋,也有的想留在原居地;因此不少村民都十分關心申請永久屋的戶籍問題。「我戶籍跟我哥放在一起,我哥要下來我不下來,怎麼算?」谷縱處長回應:「那就是申請到的(永久屋)面積扣除你那邊的人數,你可以留在原鄉。」

「我弟弟的戶口有我妹妹的名字,我弟弟要申請永久屋,那我妹妹要去哪裡?」

副執行長回答:「她可以在山上,尊重她。」

村民進一步確認:「我弟弟可以住永久屋,她留在山上?」副執行長表示「可以。」

村民們對於劃定仍充滿疑慮,關於取得永久屋的資格,有村民詢問:「沒劃定可以申請永久屋嗎?」陳表示:「房子沒壞就不行。」

村長希望重建會可解釋:「到底我們民族村安不安全?既然我們不安全要劃定,為什麼好的家(未通過屋損認定者)就不能取得永久屋?」認為既然政府已經認定了民族(南沙魯)村不安全,就應予適當安置,為何還設立「要劃定才有永久屋的」門檻?

村民們也認為村子是否「安全」,界定模糊不清,「和孫主委的不一樣。原民會第一時間帶專家去看,就和小林一樣說不安全,那時就可遷居永久屋。」

陳副執行長認為「安不安全是專業的問題。」所以要請專家學者來,「這不能用大家投票或再那邊喊就決定,所以這就是要諮商。」

村民表示「族人可以自己評估。」「你說的『尊重』,是尊重個人意見,還是多數人意見?」

陳回答:「我們說共識,就是尊重每一個人。」並請農委會說明水保局說明村子將被劃定特定區域的部分。

水保局祝簡任正工程師投影南沙魯村空照圖,指出經專家勘查村子多數範圍為不安全,詢問大家是否同意。村民們上前圍觀,對空照圖指指點點,認為專家提出的不安全範圍與村民自己所認知的都不相同。記者詢問祝工程師,這算是向大家說明,或算是與大家諮商?她含糊表示:「我們是要看大家同意不同意……同意的話,就看要不要是諮商。」

陳副執行長則一再強調「劃了還是很有好處的……劃了沒什麼不好,反而可以自由選擇,幫助你的同胞。」認為這樣可以協助想取得永久屋的村民如願。對於現場村民表示堅決反對劃定,他的回應是:「別這麼就說反對,大家要相信政府,幫助你的同胞。大家要對自己有信心,換個角度看,在美國,黑人都可以當總統了。」


村長:如果村子是經政府認定不安全的,為什麼要劃定才能讓居民有永久屋?


簡報南沙魯村空照圖,用紅線圈出專家擬定的劃定範圍(順便諮商村民的共識?)


此時村民都離座上前為觀,對專家的認定議論紛紛。

村民:我們已經可以申請永久屋,因為我們有屋損證明

村民們表示對於劃定的範圍不認同,無法達成共識。自救會幹部打亥質疑:「除了劃定,政府就不會幫我們做事嗎?你說要取得共識,我們不同意劃定你還是要劃,那就是違反條例。」陳避而不談:「這就不再去討論。」

由於取得永久屋的條件,是:一、災區房屋毀損不堪居住。二、劃定特定區域的遷村、遷居戶。村民謝老師問:「那如果不要配置永久屋,就沒有這個(劃定)問題?」在場自救會幹部提出:「房屋毀損的可申請,未毀損要通過劃定,那為什麼不用屋損申請就好?」原民會劉世傑秘書答:「如果有屋損證明,就不用劃了。」

於是村民表示:「我們每一戶都有屋損證明。」

陳副執行長並不鬆口,表示:「我們就是擔心有人沒拿到屋損證明。」並詢問現場:「有人沒拿到嗎?」在場村民沒有回應,無人表示未拿到屋損證明。

呼頌鄉長發言:「我們都拿到了。」並認為:「難道我們不是中華民國的一份子,要劃才有照顧?我身為鄉長,希望政府不要劃定也要照顧我們災民。」村民們全體鼓掌表示認同。

陳副執行長並不知曉南沙魯村多半已拿到了屋損證明,因此表示要先與其他政務官討論。

有村民在台下說:「你看看,沒有搞清楚狀況就跑來了,來幹什麼的?」

最後陳副執行長向大家宣布:「那大家還有沒有意見?沒有就通過了,謝謝大家。」

村民認為到此就表示南沙魯村不會被劃定了,紛紛回答「沒有意見」,歡呼鼓掌散會。


自救會幹部打亥:堅決反對劃定。沒有劃定,政府就不會照顧我們了嗎?

回鄉村民:不劃定對我們比較有保障啦

因南沙魯多數村民都已申請永久屋,並簽下永久屋契約書,大家對於似乎「不用再劃定區域」都感到相當滿意。認為這樣就可以放心進住永久屋,不會失去山上的房子和土地。

至於「限制居住」、「山上的房子不能住、只能放農具」的規則 ,會藉由入住前與政府簽訂的「永久屋契約書」永久持續生效,同樣申請了永久屋的村長微笑說:「我們都知道,不用講了。不能居住,但偷偷住是可以的嘛!他們都說了(指政府官員及在營區服務的慈濟志工)」

而希望回山上居住的少部分村民表示:「這次他們規定改很多,有水電、有避難屋、有路,我們很開心。不劃定,對我們(想回山居住的)比較有保障啦。」

這位村民表示她的房舍已經倒塌,一開始也想申請永久屋;但因逐漸對政府所說的入住永久屋條件產生疑慮,最後還是決定回山上的家。「我山上沒有房子,我還是要回去。回去自然就有得住了。」

厚厚一疊、密密麻麻的「房屋毀損戶證明書」清冊,有了這個就可以申請永久屋,而不需被劃定為特定區域,限制子孫將來的土地使用權。

(本文作者之工作費用,由樹谷基金會贊助)
樹谷基金會LOGO

停工就是最好的調查─那瑪夏鄉民抗議二度傷害

此次說明會鄉民僅有寥寥數人,在場媒體與關心此事的法扶人員總加起來明顯超過鄉民人數,但是鄉民發言多數明白表示反對試炸,正反雙方纏鬥至天色昏暗,結論僅為「會將意見反映給行政院公共工程委員會」。

前言:

去年八月莫拉克風災造成高雄縣那瑪夏鄉、桃源鄉、甲仙鄉重創,發生小林村滅村、南沙魯村幾近全毀、荖濃溪、楠梓仙溪河床墊高、上游各鄉鎮交通中斷及土石橫流的慘況。

地方鄉民咸認為除了40-50年來林務局在林班地不當的伐木與人工造林政策、與內神通外鬼的放任山老鼠盜林挖樹根牟利等問題,為災難遠因之外;近年來政府執意進行曾文水庫越域引水工程,橫越阿里山與玉山山系,炸山開通引水隧道、破壞地下水文與岩層結構,是造成嚴重災情的近因。風災後受迫輿論壓力,馬英九總統宣布越域引水工程暫時停工追究責任,並啟動監察院調查機制。

由於風災造成幾個主要水庫嚴重淤積,缺水議題甚囂塵上,除了興建美濃水庫之議再起,越域引水工程也在責任歸屬上未明確之下,數度傳出行政院內部有意復工的消息。

在此敏感時刻,以「針對高雄縣三個鄉在這次莫拉克嚴重致災的原因作研究」之名,行政院公共工程委員會跟國科會颱風災害防治中心共同委託中國土木水利工程學會、財團法人台灣營建研究院,進行「越域西引水隧道鑽炸振動量測」,預計在那瑪夏鄉南沙魯村的「西引水隧道東洞口」進行鑽炸試驗,引起了各界關注,居民擔心,不知這場實驗,是否會帶來二度傷害,以及這是否為政府重啟「越域引水工程」的預備行動。

以下文章為1月5日下午在那瑪夏鄉進行「鑽炸說明會」現場內容紀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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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域引水工程西引隧道東洞口

對政府產生信任危機,鄉民不願出席、簽名

那瑪夏鄉場次到場村民極少,扣掉由桃源鄉過來關心者、與媒體記錄片工作者,在場鄉民人數(含馬雅村與打卡魯瓦村長)僅僅六名。全場說明會沒有準備書面資料,也因為露天難以投影簡報檔,整場說明會由發言人李咸亨一人進行達五十分鐘演說。

李咸亨指出,超大雨量、大規模山崩(指小林村)、鑽炸震動、伐林、河道土石淤積、施工單位碎石堆積、堰塞湖、土石流等八大影響,可能都是造成災害原因,今天希望以鑽炸尋找「科學證據」,希望找到越域引水工程影響的答案。

然而由於在場的零星鄉民顧忌被用來背書問題,一開始都表達拒絕簽名,經助理一一請求,在「請讓我們知道發言者是誰」的說法下,才有鄉民勉強簽下姓名與聯絡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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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參與說明會,即被視為同意鑽炸實驗,那瑪鄉民少人參與,會場媒體多於民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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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鄉民擔心簽名會被視為對鑽炸實驗同意的背書,不願簽名,工作人員拜託在場的桃源鄉參與者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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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到表

「越域西引水隧道鑽炸振動量測工作計畫書」大致情形

根據中國民國九十八年十二月才「出台」的「越域西引水隧道鑽炸振動量測工作計畫書」內容,該計畫於98年12月底開動,1月中執行現場試爆、1月底完成分析報告,便可結案。短短一個月執行期,預計花費230萬作「振動試驗測試及分析」與「數值分析振動模擬」,另有100萬的隧道鑽炸費委用,由越域引水工程的負責單位水利署出錢;振動測試及分析共花費150萬;加上數值分析共花費80萬,整個計劃總金額為560萬。

日前已經完成一份期中報告,但為內部資料,不能提供給外界參考。該份計畫中的災民參與部份,主要是將小林村代理村長與小林村村民自治委員會理事長、南沙魯村、瑪雅村、打卡魯瓦村等三個村的村長列為諮詢委員之內,受邀開會領取出席費;並規劃在進行試炸實驗時會請地方村民在每一個觀測點協助專業者監看儀器,會比照臨工方案給付一天的津貼。

據稱,該「研究團隊」的計畫主持人是台大土木系陳清泉教授,專家包括中華民國應用地質技師公會全聯會第二屆理事長陳國華碩士、台灣營建研究院吳泰慶碩士、曾於榮工處三十年鑽炸經驗的謝處長,以及「六大技師公會」代表等。另外,多年前曾經為台北貓空纜車的安全性大力背書、當時也是該學者專家團隊發言人的李咸亨教授(台灣營建研究院長),擔任發言人。

李拍胸表示他是專門研究震動的,並提出艱深的理論說明,表示他可以幫大家尋找到爆炸振動有無影響的理論來做科學驗證。他說「請求你們的同意的話,我們一起監督」,並向在場居民宣稱「我們也要取得你們的同意」。

該計畫預定在1月18日進行試爆(李咸亨表示,也有可能提早幾天,但大概那時候可以把炸藥申請準備好、擺好),但是在試爆執行之前,為了表示對地方民意有所徵詢,需趕在12月底之前,分別在重災區的小林村、桃源鄉勤和村、那瑪夏鄉辦理一次說明會。其中小林村與桃源鄉的場次,已經於12月26日的上下午分別完成。前兩場次都吸引了環保團體與小林村重建委員會、勤和自救會等鄉民到場,表達試炸必要性與執行技術層面的疑慮,

但是該計畫執行發言人李咸亨表示,「經過學者專家努力說明之後,沒有人(對於試炸提出)反對」,據此認為桃源鄉跟小林村的人都認為應該試炸。所以,今天來那瑪夏場說明,也是希望鄉民提出正反意見,如果大家不同意,「我們也會記錄下來給業主知道,但是希望你們在發言的時候要說某某人認為應該怎麼樣」。「但是我要告訴你們,我們在桃源鄉在甲仙鄉碰到的都不是反對的意見,只是技術的說,認為應當怎麼做…」。那如果大家同意作試爆,「說不定有很多人想要參加嘛,我們就要請村長來決定怎樣參加,會比照臨時工的費用付給大家」。

李咸亨並且引述小林村說明會中到場抗議的環保團體的發言:「連魯台營老師都說,我(指魯台營)是全台灣第一個提出應當要作鑽炸試驗的人,政府今天終於要做了」。李咸亨公開跟村民表示,「所以我跟各位報告,不是所有有意見的人都反對,他只是說怎麼現在才要做,應該早一點作」「所以我跟大家報告,魯台營老師,高師大的老師,他根本認為說,應該要早一點作,怎麼現在才要做」。針對裡咸亨該項引述,魯台營先生稍後已透過電話表達嚴重抗議,表示要求李咸亨教授收回其發言,否則將委託律師提告。

南沙魯村民:應還原當年工程記錄,而非再度傷害國土

李咸亨教授發言結束後,來自傷亡慘重的南沙魯村風災自救會會長李長榮,首先質疑專家團隊的調查立場,強調鑽炸工程進行了快三年了,且長久的鑽炸與隧道由勤和到南沙魯挖了起碼兩公里多,因為還沒有挖通,造成大量荖濃溪的水、土石流灌入引發氣爆,造成南沙魯與小林的山開始滑動。

針對該項意見,李咸亨教授表示,為什麼選擇南沙魯這邊的洞口呢?西邊隧道4.3公哩,東邊隧道(通勤和段)9.6公哩,東邊隧道已經掩埋了,中間有4.6公里還沒有挖,西邊這邊全部都是鑽炸的,所以選擇做過的再做一次。

對於有人提問,有什麼標準來説什麼是危險?李咸亨表示:「在1920年德國就已經有研究成果了,可以分出是一次震動還是好幾次振動,我會用好幾次振動的標準來看…到了1971年開始,才開始有美國、英國加入研究…我們會做一次,算三年的影響,這樣列入會議紀錄裡面喔…你說的內部氣爆問題,我們可以去研究…」。

不過李會長質疑,專家團隊中所謂「挖洞挖了三十年」的謝處長,應當沒有碰到過挖一半被漲水淹進去的問題。李咸亨笑稱,「所有分析模擬的因素,我們都會記錄下來,所以,加列第九項…呵呵」。瑪雅村長也同意應當列入氣爆為第九項因素,不過李大教授說:「可以做實驗,我們一定去做實驗,不過,有點難」。

南沙魯鄉民打亥質疑,為何不是拿越域引水工程施工過程中的監測紀錄出來給鄉民看?「如果沒有監測紀錄,代表水保局明顯違法」「現在這個地方就是要休養生息,療傷止癒,怎麼還來給你炸下去咧?」他形容這是對被強暴者的二度傷害,是那瑪夏鄉民不能接受的。「這是感受的問題,我們已經受害了,你們還來炸?給你打一拳受傷了,要不要再來打架看,看當初是怎麼弄傷?這是什麼道理啊?」

他同時質疑,所謂專家學者拿的是政府的錢,「不用在這裡演戲了啦,演習喔,所有的歹徒都被抓到;實際搶銀行,很少歹徒被抓到,因為它都是在控制的狀態之下、美好的預備之下,一定做得好嗎,這個我們都知道」。

另外,因李咸亨教授曾經幫貓覽背書,說安全沒問題,打亥也請教李咸亨,「請問那個地方現在還安全嗎? 出過包現在又來這裡做這個,沒有公信力」。更指出,試爆研究違反漢人用漢文寫的原住民基本法,未經原住民同意就決定到原住民的區域作鑽炸試驗,「請你先在自己的家裡炸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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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瑪夏鄉南沙魯村居民打亥表示,去你家炸炸看要不要?

居民表示:最好的監督就是停工

上述村民的說法,被專家表述成是「政治的說法」,「口水之戰」。「我們是專業的技術團隊,請大家尊重我們」。主持人陳清泉並再度表示,前面兩次座談都沒有反對意見,「在那瑪夏鄉的村民意見會寫下來,今天希望針對技術層面,若涉及法律與政治層面比較困難,無能為力啦」。

李咸亨並補充表示:「我們是中立的,都可以理性的溝通啦」。對於背書貓纜T16號墩柱的問題,李表示,他是被台北市政府委託的「四大技師公會」推出來做發言人而已,所以,他只是把技師公會彙整給他的資料跟記者做說明而已,「貓纜安不安全,跟我一點都沒有關係」。

對於拿政府的錢做調查的問題,李咸亨回應,調查本就是要被告出錢,調查需要錢,就是較可能做錯事情的人出錢,「法官從來都是這樣判的」。「如果現在不做,以後再做,大家就等吧」,「有意見請去跟政府做回應」。

鄉民林民傑發言指出,「最好的監督就是停工」,並且憂慮在場村民人數過少,「不能拿來背書說我們同意試炸」。他指責當初政府做越域引水工程之前的環評並未依法公告、登報告知族人,「你環評偷偷只做了兩年,但是我們的祖先祖靈明明在這邊過了3000多年,早就知道,這兩條山脈(玉山山脈、阿里山山脈)就是不能打通,就是不能斷,因為它是我們的手臂。現在斷了,好,那水利署應該負責」。

另指出諮詢顧問應當鄉民推派,這樣才有公評啊。「當初越域引水為什麼會過?就是找我們的村長、找我們的鄉長…我們還能找他們嗎?」更質疑小林後面山頭垮下來距離南沙魯的洞口直線距離不到一公里,與方才李咸亨所言「理論設定三十幾公里」有差距,會導致研究結論的失準。

林民傑沉痛指出:

「曾文水庫已經快要死亡了,要用越域引水來救嗎?救不起來。要救就要把越域引水拿掉,因為越域引水,中間的利益有多少?主體工程100億,實際的發包聽說240幾億,為什麼不停工?停工才是最好的監督」。

「南沙魯村在西岸炸動口的時候,其實房屋的瓷磚都會剝裂,但是在反應的時候,給他們的訊息就是這個沒有辦法,因為是國家重大政策,就是一定要做,管你磁磚裂不裂掉」。

因此他要求專家反應「停工是最好的監督啦,叫政府不要話唬爛,我們五百多條人命不想再犧牲啦」。

關於「停工是最好的監督」,李咸亨回應,「這是人生哲學的問題,如果每一個人都認為這樣,那我們就停工啊」並且譏諷鄉民是反科學、拒絕現代社會的汙染,指出美國也有至今拒絕電視的社區。他說:「當你提到人生哲學的問題,通常我們就不會回答,因為我們要尊重不同人的人生觀。」

結論:

此次說明會鄉民僅有寥寥數人,在場媒體與關心此事的法扶人員總加起來明顯超過鄉民人數,但是鄉民發言多數明白表示反對試炸,正反雙方纏鬥至天色昏暗,結論僅為「會將意見反映給行政院公共工程委員會」。

至於在鄉民反對之下,仍然要進行18日的試炸嗎?已經十分疲倦的計畫主持人陳清泉教授表示:「距離結案日期1月30日已經很近了,而且炸藥申請都已經完備,根據與公共工程委員會簽訂的契約,試炸仍要進行,只能將鄉民反對聲音反應上去。」,居民聞言表示,若無論居民是否反對,鑽炸實驗都將進行,那今日說明會不過就是為「越域西引水隧道鑽炸振動量測」,走一場既定程序而已,毫無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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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調查的期中報告,目前不對外公開,僅露出外皮讓居民看一下。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山下的南沙魯─杉林大愛村

南沙魯村在園區的最右、且偏北邊的地方,工程進度與桃源鄉、小林村、漢人村相比,真的相差很遠,未來南沙魯村居民何時可以安心入住?誰有資格入住?沒有符合入住資格者,但是山上也沒有房屋的人是否可以入住?

12月24日這一天抽空到杉林鄉的月眉農場,我想看看姐妹淘們未來的家『慈濟大愛村』。聽說,所有要住在大愛村的災民們,在農曆年前都要搬遷入住大愛村內。

在莫拉克八八水災的百日(11月15日),我曾參與大愛村的動土典禮儀式。這一天慈濟人至少動員了近二十台的遊覽車志工參與。當天還邀請那瑪夏鄉布農族災民以八部合音、桃源鄉的布農族災民獻唱詩歌做為動土典禮的獻禮。但是沒有邀請原住民頭目代表為土地、為祖靈獻上小米酒,沒有關係吧!慈濟人為大家募款興建永久屋。

相隔一個半月再次探訪,心理已有準備因為是施工重地,猜想應該只能坐在服務中心聽志工做解說吧!

沒錯,我真的只能聽志工做詳細的簡報說明。二台攝影機、二台相機的鏡頭對著我,用心紀錄著我認真聆聽解說的表情。過程中我發現實際接觸慈濟的志工們,原來這是一群信念堅定的志工們,他們可都是個個都耐性十足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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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南沙魯村在山下將成為紙面上配置的聚落。

怎麼辦?我真的非常想看到大愛村內的南沙魯村房舍進度!或許是耐不住我的哀求,我有幸得到慈濟師兄的允許,隨著他的帶領進入正在大興土木的慈濟大愛村。就像是慈濟大愛村興建的基金會副執行長林碧玉小姐所說:「來自52各國家的愛心,慈濟只有用心將大愛村規劃為國際性的示範村,否則還真的很難對所有捐出愛心的人交代!」

慈濟人的大愛,在大愛村處處可見其細膩與用心之處:慈濟人的標章、慈濟人的微笑、原住民(泰雅族)的圖騰、滾滾河流上的大石頭、漂流木,都盡心的呈現在園區之內。不知道是否因為是國際示範村,所以在趕工程進度之際,還看見許多參與施作的臨工們,拿著鐵刷、提著水桶,一顆顆的清洗著石頭;這一幕鏡頭至今我不能理解,石頭上的泥土遇到雨水的沖洗自然會消失,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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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蓋房子,只能清洗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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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泰雅族的圖騰用在大愛村以布農族居多,且無泰雅族人的地方,就是怪嗎?

六百戶的建築工程,總共由四家營造公司分別趕工興建,針對之前考古學專家劉益昌教授所提的,大愛村決定興建時,他就提供遺址資料,並一再提醒施工單位開挖時,務必有考古人員在場。但十二月十四日團隊趕抵工地時,工程已開挖,且挖掘到重要遺址文物,文物最後下落不明,劉益昌十分火大,立即依文資法相關規定向文化局舉發。

我在接受師兄熱誠的導覽過程,未曾聽見隻字半語的相關說明,其實我想大家若要苛責慈濟人不懂所謂的『文化資產保護法』,是真的有點為難慈濟人了,因為慈濟的專業是在於緊急救助,遺址文物?距離慈濟人文化太遙遠了吧!

南沙魯村在園區的最右、且偏北邊的地方,工程進度與桃源鄉、小林村、漢人村相比,真的相差很遠,未來南沙魯村居民何時可以安心入住?誰有資格入住?沒有符合入住資格者,但是山上也沒有房屋的人是否可以入住?關於這些問題,大家也都不需要再問慈濟人了,因為慈濟人只是負責興建大愛村給大家永久居住的人。法令與資格還是政府的管轄範圍。

雖然屬於南沙魯村的建築進度落後,是不是會影響到南沙魯村的居民,可以在農曆年前順利搬遷入住,我想我在南部的災區陪伴時間裡,應該可以協助一些老、弱、無依靠的災民,參與搬家吧!當然,每一位關心災區居民的朋友們,你也可以伸出雙手投入未來的協助搬家行列喔!

南沙魯村的回家路

南沙魯村與別的村最大的不同是,大家都知道無論我的親友做了什麼決定,我們都有不得不的理由。所有關心我們重建之路的外人(包括自己族人)實在無須多做評論,因為山上、山下我們永遠有不能切割的血緣關係。

編按:

本文作者為文山社大志工社、原住民社團(文山實驗社)長,莫拉克災後長期投入那瑪夏鄉南沙魯村(或稱民族村)的陪伴工作。自2010年1月開始,作者將定期提供那南沙魯村的訊息,讓關心南沙魯的朋友有更多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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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2009年莫拉克八八水災的世紀大災難,在台灣可能還有許多人不認識那瑪夏鄉的位置?

沒有2009年莫拉克八八水災的世紀大考驗,在台灣可能還有許多人不知道南沙魯人的韌性!

莫拉克八八水災已經離開台灣了嗎?

八八水災已經是第139天了,滿頭白髮的喜妹阿姨,看著我收拾行囊要到山上過聖誕夜,口中喃喃的說著:「不敢回家,不敢回家,因為山上有土石流」!

不願回家,是因為記憶太深刻!

不想回家,是因為內心太痛苦!

阿姨說:總是看見那驚恐的時刻畫面!女兒在洪水夾雜著如亂馬奔騰般的石塊之中,從此再不能聽見一聲「媽媽」!來到燕巢工兵學校後,阿姨不太與族人互動,總是習慣一個人慢慢的走向餐廳、一個人坐在樹下看著遠方山上的家;阿姨在工兵學校雖然有兒子、媳婦、孫子陪著生活,但是阿姨就是無法擠出一絲笑容。

小幸是我的姐妹淘之一,問他要回山上過聖誕嗎?小幸卻冷冷的回答:「不回家!再說吧!」家雖然沒有了,但是家人都健在,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小幸也不願與任何人討論未來該何去何從?但是有一份可以養活自己的長期工作,是小幸的願望,會有一份長久的工作嗎?水災過後小幸更明白不管先生是否在水災之後,能夠振作重新找到生命的意義,沉重的想望,卻也是甜蜜的期盼。小幸說:二個孩子平安才是唯一一件有意義的話題。

相較於阿姨的落寞與小幸的無奈,每個晚上浴室的兒童聖歌就溫暖許多;天真浪漫的孩子們說:「我們要回南沙魯的教會獻詩喔!」信仰在南沙魯村是像呼吸一般自然的習慣。與幾位村民討論八八水災逃難時,大家在逃難時帶了哪些物品時?竟有許多人不約而同都說:「一本聖經」。

阿真也是南沙魯村民族教會的忠誠信徒。八八水災的時候,雖然先生生病,但是一家四口還能順利連滾帶爬,相互扶持到舊社平台等待救援。他說:「你知道嗎?逃難時,我只帶了一個籃子,裡面裝了先生的救命藥品與一本聖經。現在這本聖經是我家的傳家之寶,由小兒子保管」。

水災之後阿真從未想過要回家看看!因為家只剩下一堆廢鐵。阿真說:「誰說我不想回家?但是家沒有了,又沒有田地可以種植,要如何生存?」阿真說:先生多年前合併中風與糖尿病,左半邊行動不方便,靠著阿真四處接不同的零工,你相信嗎?我還可以把一家人照顧得好好的!

阿真得意的笑容後面卻又不得不面對現實:「你說以後我在山下可以做些什麼工作?我什麼都不會?讀國中的二兒子、讀大學的大兒子、行動不方便的先生,想都不敢想下去,我真的很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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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沙魯村內除了廢鐵一堆,什麼都沒有的家,不只是阿真的家如此,大家都面臨相同處境。

在山上多次遇見打死都不做下山居住考量的青山教會趙牧師,水災之後是唯一一個每天都住在山上的人;山上固然有許多房舍遭到莫拉克八八水災嚴重的破壞,但是我的家只有大水走過,沒有理由要我遷居到山下!

趙牧師的堅持,固然讓許多官方人士想到頭就腫一圈;但是,我們真的忍心用我們的關心,取代對少數民族居住空間的執著?少數族群文化的特殊性,不正是因為環境讓文化更顯特色嗎?

吃完南沙魯的聖誕愛宴,阿芳靠著我的肩膀說:八八水災的時候,媽媽帶著一本聖經,我帶著一台相機與手機,我想打電話給在旗山消防隊工作的男友,但是電話總是撥不通,只好用簡訊告訴男友『快來救我們!我們在民族舊社平台!』

直升機來了又走了,走了又來了;還來不及整理生死ㄧ瞬間滅絕的驚恐情緒,立即得到八八臨工的工作看似讓自己忙碌,卻發現獨自莫名哭泣的時間越來越多了;三個月後因為連續狂哭二天不能停止,被送到醫院才發現自己得到「急性壓力症候」;休息了一個月,現在我又回到工作崗位上。

阿芳說:我們南沙魯的災後重建之路,真的有點複雜吧!但是我現在比較關心的是,我要如何過我未來的人生?離村?留村?對我們所有見證過大洪水的村民而言,山下關心我們的社會大眾,你真的忍心現在不斷的問我要答案嗎?

南沙魯村與別的村最大的不同是,大家都知道無論我的親友做了什麼決定,我們都有不得不的理由。所有關心我們重建之路的外人(包括自己族人)實在無須多做評論,因為山上、山下我們永遠有不能切割的血緣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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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崩地裂,原來我們也像堅硬的石頭經不起大自然的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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