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遺產客棧02】世遺.非遺.世界記憶-兼談甲骨文申請世界記憶一案

還記得龜甲上的縱列橫紋?一種具有端肅質感的手創刻寫。甲骨文做為正體字的宗源之一,有著神祕又古老的魅力,日前送去申請「世界記憶」…

還記得龜甲上的縱列橫紋?一種具有端肅質感的手創刻寫。

甲骨文做為正體字的宗源之一,有著神祕又古老的魅力,日前國家文化總會與中研院合作,將甲骨文作為申請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世界記憶(Memory of the World, MOW)」計畫的開路先鋒,這真是個有趣的國際行動。

可惜,這個申請案並未成功列入2010年提名名單之中,但總是個值得讚許的起步,也是個讓民眾多多認識「世界記憶」的契機。

關於未獲提名的原因,坊間的揣測如火如荼,部份媒體報導反映是政治因素阻撓並抗議申請被拒,但就筆者去信詢問的結果,UNESCO承辦專員謝謝大家關心這個計畫,表示一切申請程序都按照《Memory of the World: General Guidelines for Safeguarding Documentary Heritage,保護文獻遺產總方針》進行,她籲請大家耐心等待UNESCO「世界記憶」的官方報告出爐,也很遺憾地表示那些不實消息將會損及這個新興計畫的發展。

世界記憶名錄,收錄了具有全球性意義的文獻遺產,在廣義概念上,世界記憶可看成是世界遺產理念的延伸。所以在這篇文章中,筆者將簡介世界記憶,並比較世界遺產(World Heritage, WH, 世遺)、非物質文化遺產(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ICH, 非遺)和世界記憶三者,再以甲骨文一案說明幾個值得重視的觀念。

可能用得到的圖 (showray拍攝)

一、什麼是世界記憶(Memory of the World, MOW)?

1992年發起的世界記憶計畫(比世界遺產晚了20年),是UNESCO諸多文化行動中的一支,由秘書處統籌,希望能採用新方法來保護全世界各民族的記憶和文化特性,尤其是針對容易遭受破壞的文獻和檔案(例如手稿、歷史重要文件、口述的記錄等),讓公眾可以更容易存取、接近與傳播這些資料,避免「記憶的消失」。

世界記憶的行政體系,由三個層級的委員會構成,分別是:國際級的國際諮詢委員會(International Advisory Committee , IAC),區域級的區域委員會,以及國家級的國家委員會。目前已有許多會員國成立國家委員會並參與了區域委員會,由委員會送出的提名將具有優先性。又因為許多珍貴文獻檔案存放在圖書館、檔案館、博物館和私人收藏,世界記憶也接受任何個人、團體、政府或非政府組織提案,這是目前許多人認為台灣有機會申請的主要原因,但對於此點,筆者仍有所保留,即使透過私人申請,台灣是否能跨越UNESCO對於國家認定上的既定定論而突圍,目前仍是疑問。

二、UNESCO三路大軍,促進文化多樣性

由世遺、非遺和世界記憶保護的對象可發現,UNESCO不僅僅推動有形實體的世界遺產和無形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更未忽略羅列陳示的各種檔案文獻。只要具備足夠文化價值,從具體到無形的各式大小遺產,都有機會列名而獲得國際性的地位認證。

換句話說,世界遺產搭配非物質文化遺產和世界記憶計畫,三者各擅其長,形成了UNESCO三路文化大軍(見表一)。三者在履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責任和目標上,皆扮演了重要角色。三個計畫之推力,無非都是為了珍視文化多樣的自由平等與博愛,它們都回應著2005文化多樣性公約的殷切價值,十足反應出公約中所欲倡導的精神。

世遺.非遺.世界記憶表1

三、世遺.非遺.世界記憶,三者相輔相成

世遺、非遺和世界記憶,各自根據不同文化公約和規範推行,三路大軍看似各自平行前進,但其實三者之間可以產生密切的關連性。我們藉助一個韓國的案例,說明三者的有趣關係,也能清楚詮釋其中差異。(見圖1)

在世界遺產申請上,韓國於1995年將「宗廟Jongmyo Shrine」申請為世界文化遺產,這是現今韓國皇室儒家祠堂中歷史最悠久的建築,也是朝鮮王朝祭祀先祖的所在地,保留了16世紀的空間與建築實體風貌。

在2001年,韓國再接再厲,將曾居住於世界遺產「宗廟」裡的朝鮮王朝(Joseon dynasty)歷來「宗廟祭祖儀式和祭禮樂Royal Ancestral Rite and Ritual Music in Jongmyo Shrine」,申請為非物質文化遺產[註1],完美地演練了實體世遺與無形非遺列名的互補性。

不僅如此,在2008年,韓國又將「朝鮮王朝實錄—承政院日記Seungjeongwon Ilgi, the Diaries of the Royal Secretariat」這些文獻,申請為世界記憶。這是朝鮮王朝從17至20世紀的真實歷史文獻,呈現皇帝起居與朝政文案,還記載了19世紀末西風東漸的影響。這三項列名,讓圍繞著朝鮮宗廟的相關文化,從實體建築、儀式與音樂無形文化到文獻記載,皆為UNESCO確認其文化價值,按照不同類別,一系列獲得列名。

能這樣從外到裡、從有形到無形的價值都獲得列名的案例,相當少見,足以見得韓國在文化保存上整體關照的用心,這也成為最適合解釋世遺、非遺和世界記憶差異和互補特性的案例之一。

世遺.非遺.世界記憶圖1

四、重申價值平等性.申請優先性.凝聚認同感和再接再厲精神

回到甲骨文申請世界記憶一案,近來媒體上的資訊相當紛亂,但也多虧了這些訊息,許多民眾才能發現這項申請活動,筆者希望能藉此機會重申以下四點觀念:價值平等性、申請優先性、凝聚認同感和再接再厲精神。

(1)價值平等性

世界記憶的提名與列名快慢,其實無關乎文化價值的高下,也無關乎文化發生的先後,只要妥善證明價值所在,能獲得提名的關鍵就取決於申請書的準備和行政流程。

這一點,以世界遺產為例,狀況是相同的。我們不能說1978年列名的德國阿亨大教堂比2009年列名的德國瓦登海還有價值;也不能說已被列名的建築師路易巴拉干作品,就比尚未列名的建築師柯比意作品更為重要。

換言之,甲骨文未於今年被提名,中國的皇帝內經和本草綱目卻獲提名,這樣並不代表甲骨文的價值弱於兩本經典典籍,但也不能認為甲骨文文化發生得早就比較有價值,而理應被優先提名。

(2)申請優先性

文獻遺產可以是薄薄一張手稿或一本泛黃書籍,由私人典藏的比例甚高,所以開放私人及非政府組織提名。但如果能透過國家或區域委員會申請,就具有優先提名的優勢;如果跨國合作申請,更不受一國僅能提名兩項的數量限制。

筆者在世界記憶官方網站上,並未發現台灣名列於亞太區域委員會名單之中,台灣也尚未成立國家委員會,在申請優先性這一點,已明顯落後於其他申請者。或許,未來可考慮與他國聯合申請,會是一個提高優先性的好方法(但即便如此,仍然可能會面臨國際政治上國籍認定的難解問題)。

(3)凝聚認同感

無論是申請世遺、非遺或世界記憶,民眾認同感絕對是最值得經營的部份之一。以世界遺產而言,原本的4Cs目標[註2]而後擴大成5Cs目標,便是加入了「社區/社群」(Community)的角色,UNESCO強調要謹慎尊重地方社群的聲音,增加民眾參與機會,並普及民眾認同。

以申請世界記憶而言,UNESCO也極力呼籲人們更意識到文獻遺產的重要,鼓勵多元教育,鼓勵製作各式電子檔案,還提及產品銷售,廣為分布,這都是為了普及相關資訊並建立認同。也就是說,人類和遺產之間的互動,才是經營的主體啊,重要性恐超過申請程序本身。

各級申請單位只是程序上的代理人,如果這次能在甲骨文一案申請之前,將整個申請程序視為一種凝聚民眾認同感的過程,伴隨更多元的在地教育,讓大眾充分接受訊息,一定能匯聚更雄厚的支持。畢竟,中研院的收藏和專業研究能力不容質疑,但對於一般民眾而言,僅透過網站和研討會活動,仍不容易對甲骨文產生親近感,也難以體會台灣的甲骨文收藏竟然如此優質。直到申請失敗的消息傳出,大眾僅能參與惋惜,失去了從一開始便參與支持的機會。

(4)再接再厲精神

未獲提名、退件或補資料後再審,其實是兵家常事。以世界遺產為例,每一年的世界遺產大會,都會有多件申請案被評定為退件、需要補件或是不通過三種結果,不足為奇,例如今年中國列名的嵩山歷史建築群,其實是去年鎩羽而歸的案子。所以,只要不屈不撓地強化申請資料,甲骨文仍有機會成為世界記憶的一份子。

五、意義卓然而立

「世界上有什麼不會失去的東西嗎?我相信有,你也最好相信。」村上春樹在<1973年的彈珠玩具>如是說。甲骨文在歷史脈絡、文化價值和近代的研究水準上,價值卓然,這次申報為世界記憶的經驗,可以提高政府、民間組織和大眾對甲骨文的多元認同。即便失敗了,認同感仍會累積,這個經驗也將滋養我們,成為往後申請它項遺產的養分。

站在不會失去的意義之上,意義的重量便不必然需要依附在UNESCO的計畫之下。面對台灣的實體空間遺產、無形文化遺產和文獻遺產,除了向外追逐國際認同的列名之外,向內仍有太多需要努力之處,舉凡保存的技術、民眾的認同、社群的參與等等,都是值得深耕的方向。

甲骨文可以是我對於遠古抒情的投射,可以是學者陡然遇見文字源頭的真切和追探,也可以是台灣社會對於文獻遺產保存利用意識的啟程號角。如果大家能藉此機會,更珍惜甲骨文以及諸多文獻遺產,更體會文化與每個人生命的共鳴,我們都將會是解決未來問題的一份子。

[註1]:2001已正式列名於「人類口述與無形文化資產代表作」,此名錄自2008年起稱為「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名錄」。

[註2]:世界遺產原本的4Cs目標為:1.提高世界遺產名錄的「可信度」(Credibility)、2.對遺產進行謹慎的「維護」(Conservation)、3.加強相關「能力培養」(Capacity-Building)等各種訓練,以及4.良好的「溝通」(Communication)來促使大眾支持與認同。之後擴為5Cs,增加「社區/社群」(Community)互動一項。

參考資料:

UNESCO世界記憶官方網站: http://portal.unesco.org/ci/en/ev.php-URL_ID=1538&URL_DO=DO_TOPIC&URL_SECTION=201.html

UNESCO世界遺產網站:http://whc.unesco.org/

UNESCO非物質文化遺產網站:http://www.unesco.org/culture/ich/index.php?lg=EN&pg=home

文建會世界遺產中文網站:http://twh.hach.gov.tw/Taiwan.action

世界遺產協會網站:http://www.what.org.tw/heritage/

(作者德國布蘭登堡工業大學世界遺產研究所碩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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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遺產客棧01】911.世界遺產.文化多樣性

台灣的新版文資法與日前正式實行的文化創意產業發展法,皆反映著珍視台灣文化多樣性的努力。國際公約對於台灣現有715個古蹟…

編按:本文作者為德國布蘭登堡工業大學世界遺產研究所碩士生,正以世界遺產學為窗口,窺探世界。未來將持續在小地方進行世界遺產與台灣經驗互相關照的主題寫作,本文為系列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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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字啟示

911剛過,午後雷雨逼人,這個數字與氣候況味,引我重新闖入對美國911事件的記憶柵縫,還連帶想起了世界遺產(World Heritage,WH,世遺)。

從1972年《保護世界文化與自然遺產公約(Convention Concerning the Protection of the World Cultural and Natural Heritage)》問世,1978年正式產出第一批名單,至目前為止,聯合國體系中唯一執掌文化領域的教科文組織(UNESCO)其下的世界遺產委員會,正式列名的世界遺產數量,正巧已達911個[1]。

最簡單的計算告訴我們,「32年來,一年平均誕生28.5個世界遺產」。

從某種榮耀加身、觀光翻身或拜物晉身的觀點來看,可以理解這數字是問鼎渴望的化身—各會員國對轄內具普世傑出價值的實體遺產的破表推薦意圖。對整體而言,目前規則暫訂一年至多可審核45個世界遺產提案[2],可推論整份名單最快將有機會於2012年攀達數字1000的高潮(如果連續兩年的業績,都能直衝上限45個),已可稱為一種顯著的全球文化現象。

在這波趨力之下,台灣亦不落人後地設立了17處世界遺產潛力點,將空間關懷逐步扎根。

911個實體世界遺產,也延伸至對無形文化的關懷

在世界遺產名單上,文化遺產、自然遺產或複合遺產皆僅限於有形的「實體」。但是,從一個實體資產被列入世界遺產名單的那一刻起,處理範疇就不僅僅侷限於「物」的注視,必須將居民共識、各權益關係人、管理法規與體系…等諸多變數控制妥當,於在地化的基礎上,將視角提昇至全球高度,擴大責任至國際參與。

因此,911個世界遺產,運化著人與實體空間的互動,當我們肯定了對「物」的保存維護能力的重要性,那我們更應注意到,其背後的推力正緊咬著人與文化兩大因素。

就因為對於世界遺產的討論,難免延伸至對無形文化的關懷,就常常被人誤會,而與非物質文化遺產(ICH,非遺)相互混淆。其實這兩種都是UNESCO一系列文化保護舞台上的重頭大戲,後者根基於2003年的《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Convention for the Safeguarding of the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列名對象針對為口頭傳說和表述、表演藝術、社會風俗禮儀、傳統手工藝等無形文化。兩者由不同委員會各自運作,在實體和非物質兩塊板塊,分別著力,涇渭分明。

對於「世遺」和「非遺」,其實都關心著文化,都關心著人,只是透過不同的形式和工具去呈現。那在有形與無形的形式之外,在字元意義之後,是否有更宏觀的思惟精神可一統江湖呢?有的,答案就在UNESCO於2005年制定的另一項公約。

以人為本,2005《保護文化多樣性公約》集大成

2001年911事件發生後,UNESCO迅速通過了《世界文化多樣性宣言》,到了2005年,正式制定《保護文化多樣性國際公約(Convention on the Protection and Promotion of the Diversity of Cultural Expressions)》,期求保護和促進文化表現形式的多樣性,鼓勵不同文化間的對話,讓世界上的文化交流更廣泛和均衡,也促進不同文化間的相互尊重與和平文化建設。

「文化多樣性」並不是新創思惟,而是促成一個如此多采多姿世界的本質,具備如同生物多樣性般的顯著意義。

2005公約一出手,就填補了前兩個公約未竟全功的精神層面論述。我們可觀察到,一路行來,從專注於實體有形之物的世界遺產,到關懷無形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再扣連到文化多樣性的宣示,進化序列裡,這個2005年公約堪稱扮演了集大成的良善詮釋。

到頭來,在國際文化公約論述中,歷來各種保護有形或無形文化的作為,就此匯流至「以人為本」的主幹上,重新體認、完整、再定義了人與文化的關係。

小結

或許,巨觀至對於推動世遺或非遺的國際動作,微觀至對於各種在地文化在身邊的點滴呈現,其趨力與魅力可說是來自多樣文化對於人們的深層吸引,其實我們早已跨越國界,不自覺地頻頻追逐、認識與著迷於自己與世界互動的各種方式。

台灣的新版文資法與日前正式實行的文化創意產業發展法,皆反映著珍視台灣文化多樣性的努力。談及UNESCO的國際公約與行動,或可稱為舶來品,未必適用在地經驗,但對於台灣現有715個古蹟、900個歷史建築和未來文創產業的願景、發展與管理,仍有其參考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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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至2010年九月,共有911個世界遺產,包括704個文化遺產,180個自然遺產和27個複合遺產。

[2]: 據《實施世界遺産公約操作指南》2008年版第61條,每年至多提名45個候選世界遺產,這個上限擬於2011年另行檢討。

參考資料:

UNESCO世界遺產網站:http://whc.unesco.org/

UNESCO非物質文化遺產網站:http://www.unesco.org/culture/ich/index.php?lg=EN&pg=home

文建會世界遺產中文網站:http://twh.hach.gov.tw/Taiwan.action

世界遺產協會網站:http://www.what.org.tw/heritage/

林志宏《世界遺產與歷史城市》,臺灣商務印書館

(作者為德國布蘭登堡工業大學世界遺產研究所碩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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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面遺產的正面力量─馬祖推動登錄世界遺產

這座以鮮血、汗水乃至於生命換來的「地下碼頭」,雖被譽為「鬼斧神工」,卻因錯估潮差,從未扮演過預期的運補功能,使之在悲壯之餘,更平添荒謬。

許多人對馬祖的第一印象就是國共對峙時期的反共前哨,但隨著兩岸關係的和緩、戰地政務的解除,馬祖不再是神秘的軍事重地,但這一段長達半世紀的戰地歷史,並沒有隨著角色的轉換而灰飛煙滅。事實上,島上仍然隨處可見的戰地設備、軍事地景,再再重述了那一段「負面記憶」,讓人們思考與反省戰爭的本質。

也因此,馬祖正積極爭取將此豐富的戰地地景登錄為聯合國世界遺產,藉著保存世界上少數僅存的差異空間,以做為人類文明的反身之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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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竿芹壁聚落傳統石屋上的戰爭標語。

西莒青帆村防空洞前的老士官長
西莒青帆村防空洞前的老士官長。

南竿津沙村防空洞
南竿津沙村防空洞。

二次世界大戰的炮火以及快速工業化、都市化所帶來的創造性破壞,威脅著分佈在世界各地珍貴的文化與自然遺產,有鑑於此,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於1972年11月16日在巴黎通過著名的《保護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公約》,界定世界遺產的定義與範圍,希望藉由國際合作的方式,處理世界重要遺產的保護問題。

無論是象徵人類建築文明的埃及金字塔、希臘雅典衛城、中國麗江古城;或是象徵精神文明的中國崑曲、日本能劇;以及大自然傑作澳洲大堡礁、中國三江併流等有形無形資產,都因此得到保護的承諾。

而在這些正面表列的遺產之外,更有些承載著人類陰暗歷史的位址,例如曾經做為痲瘋病人、精神病患收容之地,乃至於1960年代到1991年成為南非最大黑人政治犯的秘密監獄-羅本島;1940年納粹德國在波蘭奧許維茲設立的猶太集中營;十五世紀中葉至十九世紀初,做為數百萬黑奴轉運站的塞內加爾戈瑞島;以及1945年人類史上第一次遭受原子彈轟炸而導致數十萬人死亡的日本廣島等,它們的存在是對於過往所為之瘋狂與罪惡的提醒,期以避免重蹈覆轍之誤。

從這個角度重新看待馬祖的軍事地景,它不僅提供了「觀奇」的趣味性,更重要的是在1950年代以降的冷戰時期,在由資本主義與共產主義分治世界的對抗關係裡,馬祖做為「反共的最前線」之一,憑借著簡陋的構工器具,利用炸藥,投入大量人力,犧牲無數寶貴性命,銘刻上坑道、碉堡、標語、砲台等戰地烙印,在山陵起伏下,是一條條坑道的交織,密度為全世界之冠。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位於南竿、北竿以及東引島上的北海坑道。

1968年,國軍進行「北海專案」作戰計畫,同時在南竿、北竿、西莒(此處因地質關係開鑿失敗)及東引,開鑿可供登陸小艇靠泊之坑道碼頭,藉以暗中進行運補工作。以位處南竿島鐵板海岸線的北海坑道為例,為一深入山腹貫穿岩壁,呈「井」字形交錯的水道;水道高18公尺,寬10公尺,長640公尺,漲潮時水位達8公尺,退潮時為4公尺,步道全長700公尺,走完一圈約需30分鐘。

當時馬防部出動了2個師、3個步兵營、1個工兵營和1個傾卸車連,編成3組,日夜趕工,歷時820個工作天完工。當時的工程技術遠不如今日發達,要在堅硬的花崗岩鑿出坑道,除了炸藥之外,只能靠人力一鎬一斧開闢。然事實上,這座以鮮血、汗水乃至於生命換來的「地下碼頭」、被譽為「鬼斧神工」的軍事工程,卻因為當時錯估潮差而從來沒有扮演過預期的運補功能,使之在悲壯之餘,更平添荒謬。

南竿北海坑道內景
南竿北海坑道內景。

其實在每一座軍事設備與地景的背後,都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而且不僅僅是大敘事觀點;更值得挖掘與了解的,是多少年來被忽略與掩藏卻深深受其影響與支配的庶民歷史,而這些點點滴滴的戰地生活經驗,將做為推動馬祖加入聯合國世界遺產最重要的支持與連結。因為在歷史的「負面」,生活其中的人們,將為此負面遺產所具備的醒世價值,提供最有力的證據。

(作者為連江縣社區營造中心「小地方觀察員培訓班」學員)

[世界遺產WH] 與[無形文化遺產ICH] 的差異-馬總統的錯誤口號

筆者在此再度呼籲:依據UNESCO定義,目前世界上並無「無形世界遺產」這種說法,而「世界遺產(WH)」和「無形文化遺產(ICH)」則是意義明確的專有名詞,是獨立運作的兩道主體與系統,宛若土星與冥王星各自運行在各自軌道上,各循各的國際公約(Convention),互不相屬,切勿混淆。

閱讀之前,請大家留意:

所有正確的「世界遺產(WH)」相關資訊,詳見http://whc.unesco.org/

所有正確的「無形文化遺產(ICH)」相關資訊

,詳見http://www.unesco.org/culture/ich/index.php?lg=EN&pg=home

文中凡是「斜體字底線標示」,皆為「有錯誤的敘述模式」,請勿片斷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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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欲釐清台灣政府目前對於「世界遺產(World Heritage, WH)」四字的誤解,說明「世界遺產(WH)」與「無形文化遺產(ICH)」的根本差異,並期待自政府到民間,往後切勿再提『將正體字申請為「世界遺產 World Heritage』的錯誤說法,亦勿再使用「無形世界遺產」此錯誤詞彙。

至於如何推廣、保存正體字以及如何尋求他法使正體字獲取更多國際認同,不在此文探討範圍。

屢屢誤解

過去一年,政府對於正體字與「世界遺產(World Heritage, WH)」的發言,掀起了相關討論潮。除了圍繞著正體字推廣議題之外,還包括了因政府與媒體不甚了解「世界遺產(World Heritage, WH)」和「無形文化遺產(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ICH, 或稱非物質文化遺產、無形文化財)」專有名詞內容,使用時不符UNESCO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使用範疇,致使專家學者必須戮力呼籲並撰文導正。

然,寡不敵眾,成效不彰,大眾受政府錯誤口號影響,對於「世界遺產(WH)」四字一再誤解,交互引用後,錯誤擴大散佈。筆者在Google上以「世界遺產」關鍵字搜尋正體中文網站,竟然幾乎找不到敘述完全正確的網站以正視聽,BBS站上亦流傳著錯誤訊息……。

一般報導中的錯誤,大多類似此般文句:「世界遺產分為有形和無形兩大類」或「世界遺產共分為四種:文化遺產、自然遺產、複合遺產和無形遺產」,甚至,在官方2009年6月23日的總統府治國週記中,第四點標題『為正體漢字申請「世界遺產」』已顯然錯誤,馬總統於內文中表示他相當支持「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申請,將正體漢字列為「世界遺產」(world heritage)」的想法」,錯上再錯,三人成虎,不可不慎。

(馬總統發言詳見:http://weekly.president.gov.tw/weekly-journal/weekly-journal/president_letter.php?act=view&sn=1&page=1

不僅如此,近日,自新聞中得知文建會初步完成第一階段的「世界遺產中文網站」,已開放瀏覽(新聞內容詳見:http://www.cna.com.tw/postwrite/cvpread.aspx?ID=51786),筆者一方面樂見文建會建構了官方網站,期待其扮演台灣最具權威並提供最正確世界遺產學資訊的角色;另一方面,卻又遺憾地發現,該報導最末段仍然錯誤地寫道『「世界遺產中文網頁」不但包括有形與無形的世界遺產,亦涵蓋…』。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誤會,顯見台灣從上到下,從官方到民間,已對「世界遺產(WH)」這個專有名詞,誤解成自然,甚至自闢新意。然,名不正則言不順,若台灣政府對其定義各異,未來面對任何國內層級或國際層級關於「世界遺產(WH)」或是「無形文化遺產(ICH)」的討論,必難以在同一平台上對話,亦難以在同一基礎上深耕。

筆者在此再度呼籲:依據UNESCO定義,目前世界上並無「無形世界遺產」這種說法,而「世界遺產(WH)」和「無形文化遺產(ICH)」則是意義明確的專有名詞,是獨立運作的兩道主體與系統,宛若土星與冥王星各自運行在各自軌道上,各循各的國際公約(Convention),互不相屬,切勿混淆。

沒有無形的「世界遺產」

1972年UNESCO所建立的《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保護公約》(Convention Concerning the Protection of the World Cultural and Natural Heritage )(簡稱《世界遺產公約》),主要是在保護全世界的「有形遺產」(tangible heritage),意指所有列名於World Heritage Lists世界遺產名單上的「世界遺產(WH)」,皆為有形遺產。

「世界遺產(WH)」其運作規範,皆源自1972年《世界遺產公約》,由締約國(State Parties)自行提名,必須符合十項審核標準中至少一項,同時符合真實性與完整性的認定,在原則上一年開一次的世界遺產大會中,經世界遺產委員會(World Heritage Committee)認定通過,始得列名。

當我們正式使用「世界遺產(WH)」四字時,只能循1972公約,嚴格地將「世界遺產(WH)」分為三大類:文化遺產(Cultural Heritage)、自然遺產(Natural Heritage)和複合遺產(Mixed Cultural and Natural Heritage)。這三類,內容皆為實質、有形,包括紀念物、建築群、遺址、由物質或生物結構組成的自然環境、地質或地理結構、明確受威脅的動植物環境區、天然名勝等等。

截至2010年2月為止,由世界遺產委員會認定的「世界遺產(WH)」共有890項,涵括689項文化遺產、176項自然遺產以及25項複合遺產。

「無形文化遺產(ICH)」絕不是「世界遺產(WH)

隨著對無形文化的維護觀念提升與演進,UNESCO於2003年通過《保護無形文化遺產公約》(Convention for the Safeguarding of the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追求文化多樣性並持續對人類創造力的尊重,此公約於於2006年正式生效,其名單於2009年正式稱為「無形文化遺產名單」(The Intangible Heritage Lists)。

事實上,從2001年開始,UNESCO就已著手進行「人類口述及無形遺產的傑作」(Masterpieces of the Oral and Intangible Heritage of Humanity)的評選工作,名單每兩年公布一次,在2003年公約生效之前,共公佈了90項的「人類口述及無形遺產的傑作」,2009年則將這舊有90項與新公佈的76項,全部登錄至「無形文化遺產名單」,統一稱為「無形文化遺產(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ICH)」。

故,目前「無形文化遺產(ICH)」整個運作體系,乃根基於2003年公約。締約國提案後,在原則上兩年開一次的大會中,由「保護無形文化遺產委員會」(Intergovernmental Committee for the Safeguarding of the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認定,通過者可列名於「無形文化遺產名單」,內容包括:

1.口頭傳說和表述,包括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媒介的語言

2.表演藝術

3.社會習俗、儀式和節慶活動

4.有關自然界和宇宙的知識和實踐

5.傳統手工藝

筆者必須再三強調,依據此2003年公約運作的「無形文化遺產(ICH)」,與依據1972年公約運作的「世界遺產(WH)」,是兩套主體,絕不可將兩者恣意混稱為「世界遺產(WH)」。兩者雖皆由UNESCO 關注,但依循公約不同、審查委員會不同、標準不同、性質不同、作業程序不同且定義全然不同,完全不存在任何混用的模糊地帶。

「世界遺產(WH)」當然具備了無形的文化價值,但切勿與「無形文化遺產(ICH)」混淆

當然,在目前890項「世界遺產(WH)」中,涵括了許多無形的文化價值,尤其對於WH三種分類中最大宗的「文化遺產(Cultural Heritage)」而言,其文化內涵再再是保存維護的關注重點。這種融合於「世界遺產(WH)」裡的文化價值,的確無形,但並不是「無形文化遺產(ICH)」,不可混稱。

正體字和「世界遺產(WH)」,八竿子打不著

回到政府近來提倡的正體字政策走向,筆者認同正體字價值,也肯定政府欲重視與推廣的企圖。但根據以上說明,顯然,正體字議題與「世界遺產(WH)」,八竿子打不著,因為「世界遺產(WH)」三種分類中,完全沒有任何無形項目可申請,懇請馬政府切勿再提出此等貽笑國際的政策方向。

正體字可否申請為「無形文化遺產(ICH)」?

我們已知正體字與「世界遺產(WH)」三種分類皆了無干係,那麼,正體字有機會申請為「無形文化遺產(ICH)」嗎?這可分為兩方面來談:

1.目前「無形文化遺產」分類中,並無任何關於「文字」的項目

正體字的確具備豐富的文化意涵,但欲申請成為ICH,必須先解決適用國際公約的問題。目前ICH分類中,並沒有「文字」項目,如何讓正體字議題能巧妙地適用現有規範,是一大挑戰。

筆者認為,這個挑戰,的確是個可著手研討之處。若能透過適當研究,在符合公約精神與保存內容規範的前提下,找出對世界上現行使用文字的有效保護與經營管理方法,進而向無形文化遺產委員會提出改革建議,必然是個好的開始,能有效提升台灣於國際無形文化保存界的能見度。

2.台灣不具備聯合國會員與公約締約國身分

除了對2003年公約的適用問題,台灣還須克服政治問題。欲申請「無形文化遺產(ICH)」,必須成為2003年公約締約國,經既定程序提出申請,再經相關委員會通過,始得列名。但台灣目前並未具備聯合國會員國身分,自然無法簽署公約成為締約國,即便仍有一絲機會可透過締約國大會邀請而加入,卻可想見,勢必仍將遭受許多阻撓。

正體字是否可朝向申請為「無形文化遺產(ICH)」的方向前進?筆者抱著正面看法,端看政府如何對內打下良好的申請基礎,又如何對外建構一個更開放的國際參與環境。

深耕文化,自我珍惜,從內部做起

以目前國際現況,無論是「世界遺產(WH)」或是「無形文化遺產(ICH)」,台灣能提出申請的可能性,暫屬渺茫。但若順著政府誤提的這個正體字錯誤口號,進一步思考,將發現這其實是個機會,可藉此讓台灣民眾釐清WH和ICH不同之處,亦促使朝野與全民共同思考,台灣是否真的需要申請「無形文化遺產(ICH)」?

難道,真的需要此等ICH標籤,才能證明台灣在保存與推廣正體字甚或各種無形文化上,已有為有守,深耕得體?更實際地說,在準備與醞釀申請各種國際認同的當下,台灣實應檢視自己,是否已為目前社會中的重要無形文化,建構了良好的保存與參與體系?而我們還需要做些什麼,可助於未來參與文化保存的國際體制?

珍惜無形文化,不是靠口號與標籤,如果我們真的重視包含正體字文化在內的各種無形文化,必當體現於相關法規與行動,亦必當戮力於達成內部共識與各項具體作為。先感動自己,才有感動外人的可能;先自我尊重,外人才能感受其重要性。然而,審視當前與文化最為密切的「文化資產保護法」以及「文化資產保存法施行細則」,參酌相關政策,筆者實難看出政府照顧台灣無形文化遺產的決心與明確方向。

未來有無限可能,舉凡試圖解決適用公約問題,或尋求與他國研擬合作提名ICH的方式,一切問題都有解決之希望。但是,如果政府只著眼於ICH的名號與光環,卻未積極執行、珍惜與保存無形文化遺產的基本作為,甚至對於申請目標與國際對口單位,都不甚清楚,便逕自數度提出錯誤口號,混淆民眾視聽,就真可謂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作者為德國布蘭登堡工業大學BTU世界遺產研究所碩士生)

復刻在地價值-從世界遺產談日星鑄字行

傳統印刷術之美麗與哀愁,便這般地透過沈靜的墨色,透過普朗汀-莫雷圖博物館的世界遺產身分,透過文藝復興以降的歐洲文化和印刷術的凝視與對話,透過應盡的經營管理責任,企圖保存一個有趣的產業痕跡。西方如此,東方…

世界遺產(World Heritage)四字在台灣引發諸多討論,可視其為聯合國(UN)支持並由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負責執行的一項國際共識與策略,在經濟型態快速轉變的現代社會,呼籲人們益加珍惜、維護與管理具有傑出普世價值的文化與自然資產,彰顯文化多樣性,繼往開來。

人們生活無法脫離形形色色的產業,產業遺產成為近年世界遺產愈復關注的主題之一。提及印刷術與其系列產業,不可否認地,這是東西方文化交流、傳遞的樞紐技術,難以計數的文化行動皆以此為本。

東方印刷發展啟動自公元1041年畢昇發明膠泥活字,西方則有賴四百年之後出生的古騰堡(Gutenberg)發明金屬活字,成為現代印刷之父。印刷產業使知識跨越了時間與空間限制,使人逐漸脫離了絲帛與厚簡,脫離了手抄與雕版刻書,脫離了必須翻山越嶺前往修道院昏暗小房間閱讀之必要,邁向文字圖像已隨身可攜的世代。

印刷術幫助人們滾動文化,卻又在電子、晶片、記憶體的新興產業與生活方式中,自身相對成為逐漸被脫離、拋落的傳統。

產業遺產─印刷術普朗汀-莫雷圖博物館

與印刷產業相關的世界遺產,必須一提位於比利時安特衛普(Antwerp)的普朗汀-莫雷圖博物館(官方名稱為Plantin-Moretus House-Workshops-Museum Complex)。

普朗汀(Christophe Plantin, 1520-1589)於1549年在以印刷聞名的安特衛普,結合住家與工作室,開設了印刷廠,先後出版近2,000種圖書,經過八代相傳,1867年停業,1876年售予安特衛普市政府,於2005年登上世界遺產名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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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朗汀-莫雷圖博物館的印刷室,存有多台世界最古老的印刷機,筆者自攝

列名之因,除了這是16、17世紀人文主義發展的重要表徵,亦是共同的文化記憶,更重要的是,印刷活動與其館內實質機具、匠作、空間原樣而串連出的無形意義,獨特而顯著,舉世無雙。

目前,這個博物館的狀態很簡單,進門左側是購票處與紀念品販售,規劃單方向的參觀路徑,在一棟具有34個房間的建築裡,裝潢仍保持數百年前的地毯、傢具和藝術作品。一路沿指示行去,不同房間標示了原始用途與展示重點:

一樓珍藏古騰堡聖經版本;樓上印刷室,多部世界現存最古老的印刷機還在原地;閣樓上的鑄字房,保留了黝黑斑駁的各式手作工具,大量字模整齊地睡在木格裡;圖書館裡的收藏頗具規模,古冊滿壁;沿途還展示了當初印製的城市地圖、書籍、契約等作品及其鑄板。當年薄紙上的意氣,源自一塊塊厚重銅板上的鑄鑿線溝,細膩地向後世擴散、展演著一場又一場歐洲16世紀印刷出版與生活哲學。

傳統印刷術之美麗與哀愁,便這般地透過沈靜的墨色,透過普朗汀-莫雷圖博物館的世界遺產身分,透過文藝復興以降的歐洲文化和印刷術的凝視與對話,透過應盡的經營管理責任,企圖保存一個有趣的產業痕跡。

西方如此,東方與印刷術的互動更久遠,理當更有戲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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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朗汀-莫雷圖博物館的鑄字工作室,筆者自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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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朗汀-莫雷圖博物館的鑄字收藏,筆者自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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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朗汀-莫雷圖博物館的印刷室,筆者自攝

台北日星鑄字行

在普朗汀印刷廠初次運作的460年之後,位於台北的日星鑄字行,憾然成為華人文化裡最後一家繁體鑄字行。字庫裡,還保存著全套手工打造、形態優美的繁體鑄字版模,但下游印刷業已榮景不在,上游鑄字產業便難以自持,步調即使莊嚴,現實壓力卻如鉛塊般地愈消沈重。

這是一個遺憾的消息,卻是一個行動的開始。日星鑄字行存亡之際,毅然決然推出「活版字體復刻計畫」,作為成立活版印刷博物館之前哨。

張老闆招募志工,將具有傑出價值與產業自明性的最後數批手作鉛字,重新爬梳整理,印成字卡,再製作成電腦檔案,製作期間也開設多堂課程,帶領志工一步一腳印地粧點傳統,賦予新科技身分。志工們所欲復刻的,不只是一整套台灣印刷產業精神、墨味與字模,不只是漫步歷史的記憶與情懷,更是一套傳遞台灣特有文化給下一代的前瞻步伐。

一年一度的世界遺產大會已於六月份在西班牙謝幕,選出13處新科遺產,如今地球上已有890處經認可的世界遺產,與其說那是一項世界層級的榮耀,不如說是一份世界層級的重大經營管理責任。台灣目前尚未具備申請世界遺產的必要條件,但這並不妨礙我們對於在地文化的珍視,也隨時提醒我們必須更為妥善地經營資產與凝聚共識。

「活版字體復刻計畫」對於繁體字社會的重要性,不言可喻,當歐陸上那個其實並非當紅世界遺產景點的普朗汀-莫雷圖博物館,正單純地以博物館展示形式,正低調認份地保存著印刷產業的實質資產,正靜止被動地擔任西方社會欲彰顯的意義與懷念時,我們竟然發現,

日新鑄字行當前行動之意義與價值,與志工傳遞、堅持、喚醒的軟文化精神和志氣,不僅是台灣印刷產業轉型的一種暗喻,更是文化深植的一種鋪陳,價值絕不亞於世界遺產;甚至,他們積極延續文化並轉化創意的戰力,另來一種超越。

在傳統鑄字業風雨之時,終於看見了繁體字文化中的最小單位情感,原來早已直接形塑在手工質樸、骨形綽約的字體之上,即便那傳統的實體商業行為與利益早已江河日下。文化沒有國界,台灣在地仍有更多尚未被關注的有形與無形資產,只要憑藉更積極、動態地保存、展示與創意開發,必能發揮更飽滿的自信與光彩,即使未有世界遺產封號,又何妨?

(作者為德國BTU世界遺產研究所碩士生)

平溪天燈申遺事件的省思

與其耗費政治口水爭論究竟該不該或能不能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提出申請,不如仔細評估平溪天燈究竟是否符合非物質遺產公約之「節慶」標準,或者只是一個刻意炒作出來的大型觀光活動-除商機與人潮也創造噪音………

臺北縣政府日前為了要將平溪天燈申請登錄為世界遺產,而在媒體上鬧得沸沸揚揚,並衍生出責怪中央主管機關-行政院文化建設委員會不願意向聯合國教 育、科學及文化組織(United Nations Educational, Scientific and Cultural Organization,UNESCO,簡稱「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提報之相關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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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溪鐵路因為天燈及礦業遺產,成為近年來頗受歡迎之觀光區域,圖為火車經過平溪鐵路起點之三貂嶺聚落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於1972年通過保護世界文化及自然遺産公約(Convention Concerning the Protection of the World Cultural and Natural Heritage),依據履行世界遺產公約操作指南(Operational Guidelines for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World Heritage Convention)之相關說明,世界遺產保護項目包括文化遺產(cultural heritage)、自然遺產(natural heritage)、複合遺產(mixed cultural and natural heritage)等3大類。諸如平溪天燈之民俗節慶活動,應該歸屬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於2003年通過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公約(Convention for the safeguarding of the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簡稱「非物質遺産公約」)之相關範疇。該公約之保護類項有5大類:「口傳傳統及表現,包括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媒介的語言(oral traditions and expressions, including language as a vehicles of the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表演藝術(performing arts)、「社會風俗、禮儀、節慶(social practice, rituals and festive events)」、「有關自然及宇宙的知識與實踐(knowledge and practices concerning nature and the universe)」、傳統工藝(traditional craftsmanship)。

非物質遺產公約於2006年進入執行階段,2008年6月公告提案申請表格,並開始受理申請。此外,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曾於2001年、2003年、2005年,累計公告90項人類口述與非物質遺產代表作(the masterpieces of the oral and intangible heritage of humanity),則非依上述非物質遺產公約進行提報與審定。

我國目前並非聯合國之會員國,無法成為世界遺產公約或非物質遺產公約之締約國。不是相關公約的締約國,自然就不具備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提出申請之必要條件。

過往地方政府及學者專家曾建議以跨國提報方式來突破政治上之侷限與困境,例如結合語言及種族雷同之蘭嶼及菲律賓巴丹島,或者同樣具備閩南及僑鄉文化之金門與中國廈門等,不過,因為我國並非聯合國會員國,即便能夠順利提報,亦將面臨領土歸屬的爭議,目前並不具備實質推動之具體條件。

換言之,與其耗費政治口水爭論究竟該不該或能不能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提出申請,倒不如仔細評估平溪天燈究竟是否符合非物質遺產公約之「節慶」標準,或者只是一個刻意炒作出來的大型觀光活動-除卻每年於元宵節帶來龐大商機與人潮,卻也製造大量噪音、垃圾與汙染,並失去傳統民俗活動之本質與內涵。

建議後續應以更加務實的態度來面對國內重要性之有形與無形遺產,透過持續性之調查、研究、規劃與執行,提昇文化及自然遺產之理解與詮釋,進而逐步推動有效性之保護、管理及監測工作,假以時日,當國際政治局勢轉變,我國才有機會真正達成登錄世界遺產或非物質遺產的夢想。

參考資料

UNESCO (1972). Convention Concerning the Protection of the World Cultural and Natural Heritage. Paris: UNESCO.

UNESCO (2003). Convention for the safeguarding of the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Paris: UNESCO.

UNESCO (2005). Operational Guidelines for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World Heritage Convention. Paris: UNESCO.

UNESCO (2008). Operational Directives for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Convention for the Safeguarding of the Intangible Heritage. Paris: UNESCO.

黃福其、周美惠(2008)〈平溪天燈申請世遺 文建會打回票〉。《聯合報》(2008.7.14)。

黃福其、周美惠(2008)〈平溪天燈申遺 文建會:審查中〉。《聯合報》(2008.7.15)。

旅行的意義 (3) 世界遺產背後故事

以2007年入選為世界遺產文化遺產之「石見銀山及其文化景觀」為例,長期參與石見銀山社區營造事務之日本東京大學教授西村幸夫,於2008年6月14日在建國啤酒廠之演講活動表示,石見銀山……..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委員會,日前甫結束於加拿大魁北克召開的第32屆大會,新選出19處文化遺產與8處自然遺產,累計世界遺產總數達到878處,文化遺產與自然遺產,分別提高為679處及174處,複合遺產則維持25處。

受到國際旅遊活動蓬勃發展的影響,「世界遺產」已經成為觀光產業之國際知名「品牌」,為了避免世界遺產集中於少數國家,目前每個國家每年最多只能向世界遺產委員會提出1處文化遺產及1處自然遺產,跨國申請,或者目前還沒有世界遺產的國家則不在此限。

以中國為例,已連續3年每年增加2處世界遺產,2008年是由「福建土樓」及「三清山國家公園」分別入選為文化遺產與自然遺產。

因為名額有限,在將名單提送至世界遺產委員會之前,各國內部之競爭即相當激烈,送出國門後,又將面臨國際專家之嚴厲考核及評選。許多個案從開始準備提報資料,乃至最後獲選,皆歷經迢迢長路之努力過程。

不過,入選為世界遺產,並非僅止於遺產價值之評估及判斷,各國政府是否於法規與政策等面向,建立完善保護及配套機制,地方社群能否凝聚保護意識及共識等,皆為審查過程之重要考量因素。

以2007年入選為世界遺產文化遺產之「石見銀山及其文化景觀」為例,長期參與石見銀山社區營造事務之日本東京大學教授西村幸夫,於2008年6月14日在建國啤酒廠之演講活動表示,石見銀山於前置準備及討論階段,地方上曾出現正反兩派之不同意見,而這兩股力量的代表:中村俊郎及松場登美,都是長期支持與推動地方文化及歷史保存之重要人物。

中村俊郎出生於日本島根縣大田市大森町(大森町是石見銀山之礦業行政中心),26歲回到家鄉創辦經營醫療用品與義肢的中村株式會社,曾買下廢棄的銀行建築,建立小型銀礦展示館,並長期關注地方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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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村株式會社在江戶時代設立之統治機構-代官所遺址旁側

松場登美之夫婿松場大吉亦出生於大森町,兩人於1980年,回到大森町,致力於開創可以讓人享受鄉間生活之服裝事業-布拉房,是帶動大森町社區營造及地域發展之重要人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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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言堂是布拉房接待室及迎賓館

因無須與遊客接觸,中村俊郎很直接的認為入選為世界遺產,是故鄉的榮耀,也是對於保護石見銀山歷史文化與自然環境之肯定與支持,相較於此,必須直接面對遊客之松場登美,擔心登錄世界遺產所帶動之大量人潮會造成生活條件及環境品質的影響與破壞。

對於大田市役所而言,中村俊郎及松場登美皆為當地重要之意見領袖,也是推動世界遺產登錄及保護之重要成員,自然必須進行雙方意見之瞭解、溝通與整合,是故結合行政部門及社區居民,籌組成立「石見銀山協働會議」,透過大量之會議及討論,於平成18年(2006)3月12日完成「石見銀山行動計畫」,除針對提報世界遺產達成共識,並於「保存管理」、「調查研究」、「情報發信」、「受入」、「活用」等5大主題架構下提出後續之具體工作及規劃。

簡言之,即便世界遺產已經成為彰顯國家資源及特色之重要表徵,入選為世界遺產亦可望帶來豐厚之旅遊收入,但是,基於不同向度之考量與需求,並非所有社區居民或在地團體,皆能全然支持世界遺產之相關工作推動,如何妥適面對不同個人、社群之意見及看法,進而有效調節與整合,將是落實執行文化資產保護工作之核心議題與重要基礎。

參考資料

World Heritage Centre (2008). Twenty-seven new sites inscribed. UNESCO World Heritage Centre Website. [Online] Available: http://whc.unesco.org/en/news/453(2008.7.8)。

石見銀山協働會議(2006)《石見銀山行動計畫》。日本島根:大田市役所。

西村幸夫(2004)(王惠君翻譯)《故鄉魅力俱樂部-日本十七個社區營造故事》。臺北:遠流出版事業股份有限公司。(初版11刷)

朱競若、余榮華(2008)〈福建土樓:十年申遺托出深山明珠〉。《人民網》。 [Online] Available: http://culture.people.com.cn/BIG5/22219/7498236.html(2008.7.11)。

劉正輝(2008a)〈旅行的意義(1) 〉。《小地方台灣社區新聞網》。 [Online] Available: https://www.dfun.tw/?p=223(2008.3.17)。

劉正輝(2008b)〈旅行的意義(2) 礦業小鎮的未來〉。《小地方台灣社區新聞網》。 [Online] Available: https://www.dfun.tw/?p=551(2008.3.23)。

劉正輝(2008c)〈世界遺產背後的故事-側記西村幸夫石見銀山演講)。《Dennis的文化資產筆記》。[Online] Available:

http://web.hach.gov.tw/hachweb/blog/dennisliu/myBlogArticleAction.do?method=doListArticleByPk&articleId=8089

(2008.6.15)。

聯合報大陸新聞中心(2008)〈三清山 世界自然遺產進榜〉。《聯合新聞網》。 [Online] Available: http://www.udn.com/2008/7/9/NEWS/WORLD/WOR1/4418507.shtml(2008.7.9)。

旅行的意義 (2) 礦業小鎮的未來

日本島根縣大田市石見銀山是亞洲第一個以礦業遺跡為主題之世界遺產,也是日本14個世界遺產中,唯一產業類的世界遺產。其歷史可上溯到16世紀,屬中世紀之傳統產業,且為「職住一體」的小規模營運體系。

日本島根縣大田市石見銀山是亞洲第一個以礦業遺跡為主題之世界遺產,也是日本14個世界遺產當中,唯一屬於產業類的世界遺產。石見銀山的歷史可上溯到16世紀,屬於中世紀之傳統產業,且為「職住一體」的小規模營運體系。

目前世界遺產地之核心區(core zone)包括礦山遺址和礦山鎮(除行政及生活中心之大森町及銀山町,另有石見城、矢筈城、矢瀧城等中世紀城堡遺址)、石見銀山古道(將銀和銀礦運往鞆浦港及沖泊港)、港口和港口城鎮(鄰近沖泊港之溫泉津)等,受到政府法令的保護與管制,面積約為442公頃,並以山地陵線為界劃設緩衝區(buffer zone),全部面積約為3,663公頃(含核心區)。

截至目前為止,有關世界遺產地之保護與管理工作,仍在持續進行當中。大田市政府於總務部下成立了專屬的石見銀山課,統籌執行相關工作,包括籌建世界遺產中心,將重要文化遺產熊谷家住宅改造為小型博物館等。島根縣政府則於教育廳文化財課設立世界遺產登錄推進室,並與大田市政府共同成立石見銀山保存委員會,協調法規及營運工作。

當然在地居民的支持也很重要,早在50年前,當地即已成立文化財保護會,並於世界遺產登錄工作中,扮演重要性之發起與推動力量。

對於像石見銀山這樣的礦業景觀,原本的礦山、礦道、冶煉作坊、城堡、古道等,因為採礦活動的消失,而逐漸荒廢,乃至回歸自然原始樣貌,未來無需亦無法以人為力量強力恢復舊觀,僅能推動歷史考證及科學調查等研究工作。

此外,區域內兩個運送銀礦出海的港口,雖仍完整保留下來,但是,卻已幾乎呈現荒廢狀態。沖泊港附近的溫泉津則因溫泉產業的關係,依舊相當繁榮。至於大森町及銀山町,因應豐富性之文化遺產與週邊礦業遺跡,再加上諸如布拉房等地方特色產業的推動,仍然生氣勃勃的存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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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泊港已經廢棄的惠比須神社(左圖)與依舊生氣蓬勃的溫泉津歷史街道(右圖)。

未來除依據世界遺產保護公約之相關規定,透過法律來保護核心區,並經由條例來規範緩衝區,或可運用生態博物館(eco-museum)或戶外博物館(open-air museum)之規劃理念,以世界遺產中心為基地,結合目前仍然存在日常生活需求之大森町、銀山町、溫泉町等歷史街區,以及部分符合安全條件之礦山、礦道、冶煉作坊、城堡遺址等區域,並將古道進行簡易整理,建構認識與理解世界遺產地之歷史及空間脈絡,藉此注入鄉村地區之嶄新活力與能量,除可避免因為過疏化所造成之社會問題,也可因為人類活動的持續投入及參與,維繫與豐富石見銀山之價值與內涵。

當然,這樣的發展方向,究竟是否可行,仍然需要更多的研究與評估。不過,嘗試著讓已經脫離常民生活脈絡之文化遺產與文化景觀,重新與當代社會進行鏈結,恐怕是當前相關工作推動,必須審慎面對與思考的重要課題。

旅行的意義 (1)

2008年1月,筆者前往日本島根縣大田市石見銀山「旅行」。此地是2007年新入選的世界遺產,也是目前廣受討論的文化景觀案例。這裡雖然已有長達數百年的採礦歷史,最讓我們感動與驚奇的是……

近年來,旅行成了一個異常熱門的跨界研究主題,無論是地理學、人類學、社會學、經濟學、環境學、文化研究、歷史學等,但是,一開始,在自己學門裡頭以旅遊活動或旅遊行為作為研究主題的研究人員,總被其他的資深研究者,認為是不務正業才會選擇這樣一個非嚴肅性的研究課題。

這是因為旅行或旅遊,過去總與休閒遊憩結合在一起,在眾人皆為食衣住行煩惱時,這樣的娛樂活動,基本上是屬於少數特定階層的專屬權利。

不過,伴隨時空環境的變遷,因應人類知識與技術的進步,有越來越多的人類從生死存亡的邊界走了出來,開始有更大的餘力去追求自己的人生,當然,這樣的發展,也讓原本處於競爭優勢的族群,更快速的拉大與其他階層的距離。

因此,當下,我們所思考的旅遊或旅行,能否由原本單純的放鬆、休憩、娛樂、運動等,提升至拓展視野、相互學習、分享經驗與智慧等層次─前者是目前旅遊活動的主要類型,後者卻可讓旅行者重新認識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並經由相互分享與互動學習的過程,讓旅行者與接待者(guests and hosts)都能得到新的收穫與滿足。

2008年1月,筆者前往日本島根縣大田市石見銀山「旅行」。

此地是2007年新入選的世界遺產,也是目前廣受討論的文化景觀案例。這裡雖然已有長達數百年的採礦歷史,但是,最讓我們感動與驚奇的,並不是如何令人讚嘆的礦業景觀[1],而是,在影響當地生計的礦業開採結束後,部分居民決定要留在自己的家鄉繼續生活,同時,也有一些外地人,決定來到這個與日本關東完全不同的關西地區,積極經營或重新開展屬於自己的人生[2]

相較於臺灣與中國的一些著名老街或古鎮所充斥的濃濃商業氣息,在這裡,你所感受到的是一種很溫馨的生活況味。最讓我們感動與興奮的,不是精緻豪華的辦公廳舍、民宅或神社,或者如何神奇壯麗的自然奇景,而是一片片當地人手工生產的餅乾,以及一張張與靦腆羞澀店主所拍攝的合影照片。

除了帶回這些影像、美食與家人及朋友分享,更重要的是,我們也帶回來一種穩定、安心的生活態度。當前全世界正籠罩於現代性的「進步」思維魔咒當中,不理會可持續課題的殘暴、赤裸的國家治理方針或企業經營理念,已讓全球人類陷入一種似乎無法挽回的巨大災難。

未來是不是有機會透過虛擬的網路、電視,以及真實性的移地活動與人群接觸,讓來自不同地方的世界公民,重新發現原本不曾或沒有機會認識的共同存在,並藉此想想是不是能有一個更好的彼此對待方式,進而創造一個沒有環境(或經濟、政治)災難的嶄新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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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根縣大田市大森町原本是礦業的行政中心,現在則是舒適生活的好地方


[1] 有關礦業的歷史與技術,正由專家持續研究中,因此,許多問題仍然是無法解答的問號,開放參觀的遺址場域也相當有限。[2] 請參考〈石見銀山和生活產業〉,《故鄉魅力俱樂部:日本十七個社區營造故事》,西村幸夫,臺北:遠流出版事業股份有限公司:2004.11.10(初版11刷):242-2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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