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忘大埔

自從今年6月大埔事件爆發以來,全國農民風起雲湧,各地自救會紛紛集結串連,隱隱然已形成一股不可忽視的社會力量;但引爆這個火種的大埔,卻逐漸失去人們的關注。請大家不要忘了大埔這個地方…

竹南大埔徵地案,在行政院與大埔自救會就「原屋保留、以地易地」之協商方案達成初步共識後,議題迅速降溫,時至今日,已幾乎消逝於各大媒體版面;然而,因徵地而引發的問題,事實上仍有不少尚待解決。上個月謝志誠教授所撰「大埔事件後續-大埔企鵝」一文,簡單披露了在行政院方案下,仍被逼至絕路的一戶人家的處境;可惜的是,一個月過去了,大埔企鵝仍然日日活在憂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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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地起價的「開發成本」

車甫行至公義路與仁愛路口,高懸的白布條依舊醒目;走進佔地僅約6坪的藥房,店主彭大姊一如既往地熱情迎接我們。我們詢問政府這一個多月來是否有繼續進行任何協商或說明的動作,「沒有啊,完全沒有。」彭大姊說道。

根據營建署先前提出的方案,只給予張家兩條路選擇:一是放棄土地與房屋所有權,領取徵收補償費約100多萬;二是接受「換地」。所謂「換地」,其實是由政府提供另一塊約50坪大的建地(據說是因為政府新規劃的建地都是以50坪為單位),以「開發成本價」供張家認購;而政府所開出的「成本價」,則是一坪6.6萬。換句話說,50坪的建地要價330萬,扣掉徵收補償的100多萬,張家還要另行貼補約200萬,「而且還要再加上自己蓋房子的錢,」彭大姊激動地表示。

「我家本來就是建地,政府用一坪3.3萬徵收,換地給我的時候『開發成本價』卻變成6.6萬。我是白手起家,要去哪裡生這筆錢出來?更不要說我家還是黃金地段。」

據了解,大埔地區的都市計畫剛開始的時候,原本告知張家僅需佔用藥房0.98坪的面積,雖然因為公義路兩次拓寬導致張家的藥房(同時也是其住家)僅剩下6坪的土地,但張家本來並不欲與政府爭執;孰料後來仁愛路決定拓寬為12米,於是張家的土地變成必須全部徵收,僅有的賴以維生的房屋也必須拆除。「政府說是為了讓大車能夠轉彎,」彭大姊說。「但是你看看,仁愛路這裡哪有什麼大車經過,而且也從來沒發生過車禍。」

事實上,在對照「新竹科學園區竹南基地暨周邊特定區」計劃圖後,我們發現,未來在都市計畫完成後,距離張家的藥房不遠的地方將會開設一條30米寬的道路,欲進入產業專區的大型車輛將可使用這條道路;而張家的藥房附近未來都是規劃為住宅區和綠地,平常根本不會有什麼大型車輛頻繁進出。此外,由於道路方向的關係,欲從公義路迴轉進仁愛路的汽車,並不會有迴轉空間不足的問題。

彭大姊說,政府只告訴他們可以換地,還表示「假如」未來地價上漲,他們還會倒賺,但卻沒有言明交換的土地位在哪個地段、是否適合繼續做生意。「我一輩子的財產都在這裡。」彭大姊含淚說道。如果拿不出額外的200萬,張家就只剩下領取徵收補償費這個選擇;即使順利籌到200萬,重新興建店鋪的錢也沒有著落,客源也要重新累積。面對這樣的處境,我們不禁思考,政府到底擁有多強的正當性,能夠用100萬買走一家人一輩子的努力?

依舊粗糙的方案規劃

問題尚未解決的,並不只有張家而已。位於公義路上另一頭的黃家,也還在繼續為自己的權益奮鬥。根據營建署的提案,住屋原地保留,耕地集中劃設至產業專區旁的農業專區,黃家作為自救會的一員,當然也適用這個方案,但黃家與其他自救會成員的情況較為不同。黃家所擁有的田地相當小,僅有不到兩分(在自救會中,只比完全沒有田地的張家還要大);而黃家的地址則坐落在公義路上,與其他自救會成員相比,距離集中劃設區要遙遠許多。

若完全按照營建署的提案辦理,未來黃老先生每次要前往田地時,都必須經過一兩公里的路途;而黃老先生已高齡77,這樣的處置實在很難叫人相信已充分考量個別農民的處境。事實上,根據營建署的建議計劃圖,除了產業專區旁的集中劃設區被規劃為農業專區(農1和農2)外,黃家所在的地址也被規劃為農業專區(農3),只要營建署稍微調整一下「農3」的範圍,黃家的問題就可以得到解決。

由於黃家的田地是如此之小,這樣的調整應該不致於對整個都市計畫造成太大的影響;就算因為開設道路的需要(在目前的計劃圖上,黃家的田地被規劃為30米道路預定地),黃家的田地無法原地保留,但將其重劃至住屋後方或左方之非道路區,並不是技術上無法克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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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士翔攝)

另外,位於公義路和仁愛路交叉口的兩棟房屋,也因為道路拓寬的關係,其基地必須被徵收一半;為了遂行徵收,苗栗縣政府便將屋主的土地「逕為分割」,然而寄送給屋主的公文上卻未敘明理由,屋主收到公文後不明究裡,電詢地政事務所,承辦人員也僅告知屋主應執原權狀換發新權狀,並未說明逕為分割的原因。屋主不諳法律,又想反正權狀在手,便不予理會,後來才知道分割出來的新地號要被徵收,座落於其上的房屋也要被打掉一半。「當我家的土地是蛋糕,想切就切嗎?」屋主鄭大姊說。

至於徵收的理由,原來是因為兩棟房屋位於轉彎處,縣政府認為會擋到轉彎車的視線,所以要徵收拆除。「那個地方是順向彎,從來沒聽說過有擋到視線的問題。」鄭大姊說。「就算房子上的鐵皮部分真的會擋到視線,那我們也可以配合拆掉啊,為什麼一定要破壞掉房子的結構?讓人懷疑是不是只是想把圖畫得比較直、比較好看一點。」我們想問,政府在擬定都市計畫前,到底有沒有做好足夠的現勘、調查?都市計畫委員會的委員們究竟有沒有實地來過現場視察?還是只在一張地圖上,用筆和尺規憑空作畫,就算完成了「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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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別忘了大埔

自從今年6月大埔事件爆發以來,全國農民風起雲湧,各地自救會紛紛集結串連,隱隱然已形成一股不可忽視的社會力量;但引爆這個火種的大埔,卻逐漸失去人們的關注。對社會大眾來說,議題是一時的,但對當事人的農民來說,痛苦卻是長期的,議題的消逝並不等於問題的解決。請大家不要忘了大埔這個地方,不要忘了政府對這塊他暴力蹂躪的土地,還沒有負起應負的責任。

(本文作者為法農成員)

大埔爭議逆轉 劃5公頃還農

延燒多日的苗栗縣大埔土地徵收爭議暫時化解!行政院長吳敦義昨拍板定案,將竹科竹南基地用地,透過都市計劃變更程序保留五公頃土地,提供二十四戶不願土地被徵收的農民,農耕使用..

延燒多日的苗栗縣大埔土地徵收爭議暫時化解!行政院長吳敦義昨拍板定案,將竹科竹南基地用地,透過都市計劃變更程序保留五公頃土地,提供二十四戶不願土地被徵收的農民,做為農耕使用;原本態度強硬的苗栗縣長劉政鴻,首度對於縣府將怪手開進農民稻田的做法道歉。面對農民抗拒農地變更使用,吳揆也宣示,為確保國家安全存糧,農業特定區「絕不輕易做變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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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把凱道的秧苗帶回農田照顧(圖片提供/許博任)

吳揆拍板

苗栗縣竹南鎮大埔自救會長陳文彬昨回應說,規劃的五公頃農業區細節尚未公布,還需繼續觀察,自救會要求回復原屋原地,反對縣府為財團強制徵收農地的立場不變,但欣慰政府解決問題的誠意。

自救會籲恢復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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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敦義昨宣布還地於農,劉政鴻(右)向農民致歉後,兩人十指緊扣離去(張良一/攝)

吳敦義與劉政鴻昨在行政院會後共同舉行記者會,劉政鴻神情緊繃,他說,他也是農家子弟,身為縣長,理應讓居民安居樂業,看到農民夜宿總統府前,他感到不捨和難過,要為此向農民致歉,劉也坦承因監督不周,讓部屬把怪手開進農地,「對神農大帝和農民表達歉意。」劉強調,當初不知有稻田,看到怪手挖田的照片,覺非常痛心,他將和二十四戶農民溝通,研議土地變更的相關細節。

苗栗縣府地政處長邱宏宗說,自救會二十四戶成員原先持有的農地,僅五公頃裡約百分之二至百分之三十的面積,會長陳文彬農田約有兩公頃,農委會初步將陳宅周邊規劃為農業區,但要如何分配自救會成員才能接受,恐怕有段艱辛的路程要克服。

針對自救會要求將農地原地恢復的訴求,農委會主委陳武雄表示,不可能達到,因為會破壞當地的都市計劃;行政院宣布另劃出五公頃,分配給二十四戶農民的規劃,是「兩全其美的做法」,既維持原來都市計劃的發展,又兼顧二十四戶農民權益。他以農委會立場,希望縣政府及相關單位,把生產的必要設施,如灌溉、排水系統做好,將農地原貌還給農戶。

吳揆認為,竹南基地劃定五公頃特定農業區,在科技園區外有很好的田野風光,相映成趣。吳說,馬英九總統很關心此事,支持行政部門的做法。吳揆強調,希望各部會重視這次事件,尤其糧食安全是國家戰略層次的問題,對於農業特定區未來「絕不輕易做變動」,各縣市都委會、區委會對於土地徵收一定要嚴格把關。

綠:丟政權的開始

民進黨發言人蔡其昌說,這起事件展現「人民團結是對抗無能又不義政府的最佳利器」。民進黨台北巿長參選人蘇貞昌也說,用推土機損壞稻作,就如同好好的一碗飯倒掉,違反天理,「如果違反天理,就是失去政權的開始!」

大埔自救會發言人葉秀桃說,各地農民努力爭取,已讓政府看到「區段徵收辦法」是會讓農民和農地無路可退的法令,希望政府盡速修法。

大埔徵地案 事件簿

◎2004:內政部1月同意辦理新訂都市計劃,面積為362公頃
◎2006:因地主陳情,苗栗縣府6月減半徵收為154公頃,其中23公頃為「園區事業專用區」
◎2008:3月群創光電陳情增地,4月內政部通過群創案,專用區擴充為28公頃,增加的5公頃24戶即為大埔抗爭地主
◎2009:4月內政部核准區段徵收計劃書;12月大埔自救會北上抗議,都市計劃月底公告實施
◎2010 6/09:苗栗縣府凌晨3時動用怪手,清除認定為佔耕的稻田,引發爭議
◎6/23 6/30:大埔自救會兩度北上總統府、監察院陳情
◎6/28:苗栗縣府再度動工,和自救會爆發衝突
◎7/17:大埔自救會夜宿凱道,抗議政府與財團合謀,強制圈收農地
◎7/22:吳敦義、劉政鴻宣布在專用區劃設5公頃農業區,滿足自救會繼續農耕訴求。但自救會仍有不夠分配等疑慮
資料來源:《蘋果》採訪整理

(本文轉載自20100723蘋果日報)

農業、農村、農地豈能分割

一個負責任的政府,必須要告訴農民,ECFA簽署後台灣農業要何去何從;台灣農業要有發展願景,必須考慮大陸市場及兩岸貿易因素,在農業政策上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農地利用也須…

被視為攸關農民利益的農村再生條例甫經立法院三讀通過,但諷刺的是,由來自全台十個農地徵收區的農民自救會及數十個農運及社運團體發起的「反圈地」抗爭活動愈演愈烈,上周六更夜宿總統府前凱達格蘭大道,抗議中央政府忽視地方政府與財團掛鉤強制徵收農地,並要求儘速修訂土地徵收條例。

苗栗縣政府為開發新竹科學園區竹南基地而徵收竹南大埔農地,是基於產業發展的需要並依法辦理,但是,今年6月9日在優勢警力的護衛下,怪手開進大埔農田摧毀農作的畫面,卻讓許多人驚駭憤怒;經由電子媒體及網路的傳播,各方聲援農民的聲浪風起雲湧。

與竹南大埔情況類似的地區還有台北土城、竹北璞玉、竹東二重埔等多個地區,被徵收農地面積超過1,000公頃,對農民的居住權和生存權構成嚴酷的衝擊。政府若不正視問題的嚴重性並妥適處理,其引發的後遺症恐將衝擊執政的基礎。

農村再生是當前農業政策的核心,政府透過制定農村再生條例及編列1,500億元農村再生基金,希望讓農民真正當家作主,從社區出發,共同打造農民自己的家園。但是,農村、農業和農地是一體不可分割的,農村發展必須植根在農業發展及農地永續利用上,若只是拿錢幫助農民改造及美化農村,卻沒有永續發展的農業政策,最後農業仍然是走向沒落,農村土地也必然會淪為特定人士及財團炒地皮的標的,類似大埔農地被徵收的事件更會不斷重演。

非常遺憾的是,馬政府執政兩年多來,從未提出一套完整的農業發展政策,農民仍擺脫不了長期看天吃飯的宿命;另方面,政府推動的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ECFA),亦讓農民擔憂日趨衰退的農業,可能面臨崩盤的命運。

儘管政府在推動ECFA過程中不斷強調,不會擴大開放大陸農產品進口,已開放的大陸農產品也不會進一步降稅;大陸方面也充分做到對台讓利,不僅未在ECFA早期收穫清單中列入任何一項大陸農產品,反而給予18項台灣農漁產品早收待遇。但是,這些政策宣示及大陸讓利作為,並沒有真正祛除農民對ECFA的疑慮,中南部農業縣更成為反ECFA的大本營。

多數農民擔憂,大陸低價農產品傾銷台灣會打擊本土農業,但政府似乎將農產品輸銷大陸,看成是解決台灣農業問題的一帖良藥。從市場開發的觀點,大陸人口眾多,市場胃納龐大,尤其近年大陸沿海各地日趨富裕,對精緻農漁產品需求大增,這對以精緻農業為發展重心的台灣確實是很好的機會。

然而,台灣農業生產規模太小,且以供應國內市場為主,加上大陸市場通路建立不易,因而並無能力做到長期穩定的供貨。

近年政府與台商在大陸密集舉辦台灣農產品促銷活動,但展銷會的熱鬧成功並未化為穩定的商機,農產品輸銷大陸成果仍屬有限。

此外,資源維護也是農漁產品輸銷大陸必須考量的限制條件。就以這次納入早收清單的石斑魚、虱目魚、甲魚蛋等養殖業為例,大陸市場固然提供可觀的商機,但擴大養殖對台灣海岸的可能破壞,以及超抽地下水造成地層下陷等衍生的巨大社會成本,卻是台灣難以承受之重。

一個負責任的政府,必須要告訴農民,ECFA簽署後台灣農業要何去何從;台灣農業要有發展願景,必須考慮大陸市場及兩岸貿易因素,在農業政策上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農地利用也須配合中長期農業發展進行全盤的檢討與規劃。唯有農業能夠永續發展,農業的價值超越工業開發的利益,才能避免農民土地被強制徵收,推動農村再生也才能真正造福農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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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與社會各界人士71上午於總統府前祭拜天公,願保佑農地農用。(攝影/鐘聖雄)

(本文轉載自2010/07/19 經濟日報社論)

凱道月亮為證 還我土地正義

今天凱道上空的月特別明亮,映照總統府金碧輝煌。月映照大地,也映照凱道上守夜的農民。原住民、客家人、閩南人、外省第二代,不同地區、不同族群的農民團結在一起,因為台灣是我們共同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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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凱道上空的月特別明亮,映照總統府金碧輝煌。月映照大地,也映照凱道上守夜的農民。

來自全國六個縣市、九個反對土地被惡法徵收的上千農民站上凱道,素樸的怒吼憾動天地。人群從四面八方靠過來,只想說一句:「阿伯阿姨、阿公阿媽,繼續加油好嗎?」

每個年代都有農民運動,就數這次最特別,完全由農民及公民自發性連署,透過網路串連,拒絕政治人物站台、沒有大批警力、沒有氣笛叫囂,只有農民憨厚的臉龐,句句堅定:「還我土地正義,圈地惡法立即停止。」

今天,中華民國99年7月17日,台灣偉大的農民開創「新農民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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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提出三點訴求:1、政府立即停止圖利財團的圈地行為。2、重新檢討農地資源的合理配置。3、修訂土地徵收條例,還給農民永續生存未來。 image

竹南大埔炸開土地徵收的悶鍋

土地徵收並非始於今日,50來政府持續為了不同開發理由徵收民地、農地,農民也默默忍受。但今年6月9日當苗栗縣政府把怪手開進竹南大埔,剷除快要收割的稻穀,那個蓋住50年怒氣的悶鍋突然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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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埔農民反抗的勇氣,快速感染其他地區農民,苗栗縣後龍灣寶、新竹縣二重埔、新竹竹北璞玉計畫、台中后里、彰化二林相思寮、彰化田中反高鐵、桃園鐵路地下化、土城彈藥庫等地農民。原本不相識的農民站出來互相聲援。

不分族群農民在一起

原住民、客家人、閩南人、外省第二代,不同地區、不同族群的農民團結在一起,因為台灣是我們共同的家。農民的怒吼聲傳遍千里,也牽動許多民眾的心。今天凱道,看到許多學者、學生主動站出來聲援。當江一豪在台上高喊,「阿伯阿姨、阿公阿媽,繼續加油好嗎?」多少人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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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站在台上跟這麼多人說話,讓三鷹部落的原住民顯得有些緊張與興奮。江一豪要求大家給他們一點時間,一一說出自己原住民的名字。

他們教大家「加油」的原住民語「薩茲任」。農民熱情回應,「薩茲任、薩茲任…」迴盪在凱道的上空。

希望會感染、希望更要相互扶持

灣寶的農民洪箱看到這麼多年輕人來聲援,心情有些激動,她說:「看到你們年輕人,我就覺得有希望」。站在一旁的環境行動網林仁惠則接口:「看到農民,才讓我們覺得有希望啊」。是的,希望會感染、希望更要相互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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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箱的先生張木村85年時反抗新竹科學園區的後龍基地,當時也是選中灣寶做為區位,後來因民眾抗爭,最後後龍基地停止。

他說,苗栗縣長劉政鴻當時還是立法委員,他承諾未來灣寶如有建設一定聽居民意見,話講一講,結果一上任就規畫後龍科技園區,一紙公文就要地上查估,「這是不是賊仔政府?」

張木村因為身體不好,反後龍科技園區改由妻子洪箱接棒,兒子書銘大學畢業後,脫下皮鞋,滿心歡喜跟著下田耕作,家鄉的農田從此有了傳承。今天他們一家三口都來到了凱道,堅決反對世代的農地被徵收。

后里農民情義相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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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那裏需要聲援,就有台中縣后里鄉農民的身影。廖本田、陳欽全、馮詠淮他們是台灣最早公然站出來反抗政府的農民,第一個上告法院要求撤銷中科三期七星農場環評。

做夢都沒想到,農民竟然告贏環保署;做夢更沒想到,農民最後能夠期待的司法,竟然也無法阻止七星基地繼續汙染土地。

后里的問題不只中科七星農場而已,縣政府正在默默進行都市重劃,計畫中上千公頃農地將被徵收。情義相挺的事他們很早就做了,去年中科四期二林園區居民抗議,總是默默幫著拿布條。大埔他們也去了、凱道當然不能不來。

馮詠淮說,選舉時政府都說人民是頭家,但現在呢?「怪手開進農家的田,大埔人民跟政府下跪求情,有用嗎?可憐啊,台灣人民要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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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林園區土地要被徵收的相思寮農民今天也來了,70多歲的楊玉洲阿伯、陳黃媛阿嬤、蔡閒花阿嬤,為了保護家園,環保署、營建署、行政院、總統府不不知來多少次了,淚流乾了、家還是保不住。

前些天縣府發公文要求他們年底搬家,楊玉洲阿伯今天說了不知已經說了多少遍的話:「辛辛苦苦打拼的家園,政府七俗八俗就要給我徵收去,農地是我們的命,土地被徵收我們就沒命了啊。」

陳黃媛阿嬤痛哭失聲:「我出生就住在相思寮,家沒了,不知道公媽要請到那裏去啊,政府連協調都沒有就要徵收土地,你看這款政府有惡嘸?」

一方有難、八方來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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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挺農民,遠從台東來的徐蘭香說起稻胎的故事。徐蘭香在台東開發健康醋,她也參與許多環境運動,去年台東反核廢料公聽會時她遭到警方突襲被帶離現場,事後她也曾與前環保聯盟會長陳椒華到凱道聲討。

徐蘭香說,在窮困的50年代,人民種稻賣錢給小孩繳學費,自己只能吃蕃薯籤。而即便如此,也不願出賣稻胎青給日本人。
客家人堅持的信仰是有胎的東西不可以賣,但苗栗縣長劉政鴻卻在月黑風高的夜晚,在稻子在打胎的時候,竟然下手了,「這是割別人的性命,這是信仰的問題、祖先的問題、子孫的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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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凱道外圍,發現彰化環盟的蔡嘉陽、施月英都來了,為了阻止國光石化,他們幾乎天天台北、彰化兩頭跑,疲憊的臉龐、增加的白髮。

只有自己站出來,堅定的意志才能感動人。誰說環境運動沒希望?如何才能有希望?他們的努力讓許多人看到什麼是意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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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外圍走,前主婦聯盟董事長顏美娟與動物社會研究會的朱增宏、玉敏坐在地上。半年前意外出了車禍,至今一不注意脊椎就會痛徹心扉。

她寡居10年,扶養一對子女長大,把「想為愛的人燒一餐好菜」的心情轉而奉獻社會,需要支持的地方就有她,捐錢、出力,就為了挺台灣。

唱翻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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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抗,不一定要悲傷、流淚。行動不便的樂生阿公阿嬷上台還要別人幫忙,他們抗爭五、六年,形容自己「有腳抗爭到沒腳」。

當「樂生那卡西」唱出「你敢賠得起?我們要繼續拼下去…」多少人心都酸了。

土城彈藥庫拒絕農地變看守所,用更辛勤的耕作、更樂天的心情,宣告自己的決心。小陳說要唱翻凱道,一首「阮要決定自己的未來」唱得動人、更唱得感人。劉麗蘭,一個老師,為了守護家鄉,書不教了改拿鋤頭。猶記得她在環評會上真情怒吼:「那顆樹跟著我長大,我對他有感情,你們知不知道啊…」。

「農村武裝青年」阿達當然也沒缺席,他帶著吉他從相思寮唱到后里、再到大埔、灣寶,還到環評會上唱「白海豚之歌」,跟國光總經理曹明怒目相視,他說那次徹底知道什麼是邪惡。或許環境議題很難引起共鳴,但阿達的歌聲卻能用最柔軟的方式,接近距離,吸引各方人的關注。

楊儒門、李建誠這兩位知名農運人士上台,大家以為他們會講出一番守護農村的大道理,沒想到兩人卻來一段數來寶,說出之前在網路流傳改編自「稟馬皇」的詞句:「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樂無邊,誰知道劉政鴻他蠻橫不留情,勾結中央目無天,占我大屋奪我田,我爺爺跟他來翻臉,慘被他怪手來挖田……」。

青年學生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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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陣子農民運動的參與不只農民而已,早有一批學生站出來,持續且堅定地站在農民這一邊。去年中科四期二林園區正在抗爭時,就發現二林農民身邊多了一些青年學生。

台大學生「小八」林樂晰是個戴著近視眼鏡、個頭小小的女生,站在人群中顯得靦靦。

如今小八不再只是站在二林農民身後扶著阿公阿媽的小女生,而是站在前頭高舉抗議標語的勇者。記得上月在中部科學園區舉行的友達股東會,她當著所有人的面質問友達董事長李焜耀:「相思寮農民不要搬家、相思寮救命。」一翻怒吼連李焜耀都不得不回頭直視她。

今天小八站上凱道,毫無畏懼,「我們要農地、要正義,希望大家給相思寮居民鼓勵,支持他們撐下去,相思寮加油!」

竹南大埔事件後,許多苗栗青年也站出來。清華大學學生陳為廷、台大學生傅偉哲今天站上凱道。他們長期在外生活求學,對家鄉幾乎一無所知,看不慣苗栗縣政府賤踐長輩的土地,讓他們站出來,「身為苗栗人我感到羞愧,對這個政府感到可恥。」他們號召所有苗栗青年回鄉保護家園。

學者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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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有一批學者始終站在弱勢農民這一邊。政大地政系教授徐世榮、台北大學副教授廖本全、世新大學助理教授蔡培慧、還有被大埔事件激出來的清華大學教授李丁讚,都讓人看到台灣社會學者的良心。

他們都是溫文儒雅的學者,但一個又一個不公不義的土地徵收卻讓他們「性情大變」。印象中即使罵人都斯文有禮的徐世榮,上月在竹東二重埔土地徵收公聽會上,他當眾怒斥大批警力,要求警方不應圍住農民:「新竹縣政自己宣布戒嚴了嗎?」連警察都被嚇到而坐下,他將人民與警方的權利翻了過來。

徐世榮今天頭綁布條,擔任主持人。他說,土地是我們的,依憲法規定人民擁有財產權、生活權、工作權,「今天站上凱道,我們要要回憲法給我們的基本權利,不只為農民,也是為台灣的糧食、台灣人的公平利益打拼。」

徐世榮的妻兒、學生今天都來到現場,兒子用充滿崇拜的眼神看著他,會後也有學生還特別趨前向他表達敬意。徐世榮見證台灣學者的新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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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近年來的環境運動,不論中科、農村、國光石化,都有廖本全的身影。一次次貼近農民的聲音、一次次在國會在行政機關,為農民聲討正義。

他覺得農民今天不應該來,「是什麼樣的國家、什麼樣的社會,讓你們必須站在這裏?」但他又很謝謝農民今天來,「所有辛勤工作養育我們的農民今天來到台北,所有台北人都應該來跟他們道謝。」

「台灣社會真正的未來在農業,但我們看到政府正在毀滅我們的未來,你們能接受嗎?」廖本全說,所有的土地徵收都以公共利益之名,但卻看不到公共利益,「台灣社會還要繼續不公不義嗎?」

結束發言後,廖本全趕去參加一個談話節目,他不願離開農民,但只要是能為農民發聲的管道,他絕不放棄。

李丁讚說,如果不是政府做了太過份的事,善良的農民怎麼可能站出來?他說台灣農民在過去60年來就被不公平對待,「所謂犧牲農業培植工業」,有意降低穀價、提高稅收,青年才被迫離開農村。農業用水給了工業,農民現在被迫要休耕,「農民為什麼要休耕,這樣公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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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丁讚的熱情感染了學生,今天許多到現場維持秩序的就是他的學生。清華大學,一個崇尚科學園區的學符,李丁讚站出來,對清大而言有重大意義。

而去年農再條例鬧得沸沸揚揚時,蔡培慧還是台大農推所博士班的學生,一個女子站出來號召四方之士組成「農村陣線」,影響近一年多來的農村運動。今天她促成這場凱道運動,登高一呼「還我土地正義」,全身散發生命力。

何時才能安穩睡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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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凱道,月光依然明媚,總統府更加金碧輝煌,微風吹過凱道,農民鋪上防水布,老農將斗笠蓋在臉上已經入睡。年輕人睡不著,吃點心、打紙牌。

後龍灣寶的畫家洪江波帶著小學剛畢業的大兒子靜靜躺在凱道,雖然鋪了隔水布,還是躲不掉土地冒起的陣陣熱氣。洪江波少小離家,這些年才回到家鄉。每天清晨,一家四口騎著單車繞著灣寶的西瓜田,那是神仙家庭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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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畫故鄉,家、農田,怎麼可以被徵收啊。」為了到台北抗議,經常清晨得起個大早,今天還要露宿凱道,他笑笑說,「何時才能安穩睡個好覺?」

 謹以此文向凱道上勇敢的農民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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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作者部落格)

為堅持的信念守夜-我的凱道717

稻子的成熟期約為120天,希望由一株秧苗到一束稻穗的時間,讓政府願意睜開被蒙蔽的雙眼,認真地看待這塊孕育你、我的土地、農業的困境,及農村的問題;讓被摀住的雙耳重新聽到來自土地的呼吸聲…

六月中旬的深夜,在家看著竹南大埔怪手毀田的影片,內心氣憤不已;昨晚,在凱達格蘭大道上聽農民說話,心情依舊激昂。直到前兩天才真正下定決心,北上參加717農民守夜活動,這個匆匆的決定,有人覺得很衝,有人覺得很熱血,當我還在找自己來到這的理由時,我已經坐在「土地正義」的舞臺前了。

太陽漸漸下山,相思寮的阿公阿嬤緩緩地走上舞台,拿起麥克風說著這個政府的所作所為時,想起自從意識到「吃飯是重要的」時候開始,左手捧碗,右手拿筷,腦袋總惦記著「絕對不可以有剩飯剩菜,因為農夫很辛苦!」,所以我的碗總是閃亮亮如剛洗好一般,小小的心靈大概覺得那是一種對農夫的尊敬;

直到工作後有機會再赤腳踏進那讓福壽螺吃飽飽,並結出纍纍稻穗的土地,嘗試早起拿鋤頭,汗流顧稻田的生活,雖然真正做到的工作可能不及農民的十分之一,但小時候的那股尊崇感又不知不覺地從腳底板湧起通到心坎裡。

眼前這群勇敢的農民們,為了這塊土地,為了台灣農村,為了後代子孫選擇站在這裡,讓人總得努力深呼吸才能不流淚,我想來到這的理由到底是什麼已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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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遊行讓政府重新看見農人在那裡(攝影/munch,更多照片請點選這裡

尚未踏上凱達格蘭大道前,不禁問了同事和自己一個問題,「會不會有人覺得我們做這樣的事很笨又沒意義,或是根本不知道為何這樣做」?

但是想到我們每天吃的飯菜,那背後是多少人的汗水,我們又怎能不顧那些總是最接近土地,最了解天公伯的人所發出的聲音,我們又怎能忍受看著一塊塊土地被如此的殘暴的對待!

無風的夜空中,「土地正義」與「圈地惡法 立即停止」的聲音響徹凱道,那不僅僅是兩句口號,那是農民心中的想望,也是我們對這塊土地和台灣政府仍保有相信的象徵。

約莫十點多,舞台熄燈的同時,睡墊也一張張地舖在仍微微發熱的柏油路上,聲援的群眾竟默默地變多了,一下子反而找不到可躺下休息的地方;凱道的另一頭,阿公阿伯們仍未顯疲態地繼續聊著天,本就擁有夜行性格的年輕人們,不間斷地討論讓這晚的守夜行動增添許多未來的可能。

阿公阿伯們繼續round2,這時應該來泡壺茶才是!
阿公阿伯們繼續round2,這時應該來泡壺茶才是(攝影/林怡伶)!

今日早晨(7/18),在街頭和總統府說早,雲林的農友在看到昨晚的行動後連夜載了一甲地的秧苗來到台北,八點多,在場的農民和民眾象徵性地種下「凱道上的凱稻」,也種下我們對政府的期待秧苗,

稻子的成熟期約為120天,希望由一株秧苗到一束稻穗的時間,讓政府願意睜開被蒙蔽的雙眼,認真地看待這塊孕育你、我的土地、農業的困境,及農村的問題;讓被摀住的雙耳重新聽到來自土地的呼吸聲、農民的吶喊聲,及各地民眾的加油聲,因為我們雖然失望,但並未絕望,農村就是有這麼一股堅持到底的信念和勇氣,我想天公伯會知道的!

「凱道上的凱稻」,希望每個人都要認真看,用力記住這一刻。
「凱道上的凱稻」,希望每個人都要認真看,用力記住這一刻(攝影/林怡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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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農夜宿凱道,高呼還我土地(自由)

(作者為旗美社大專員)

我被強制徵收的,是尊嚴─717凱道守夜記

「我是一個小農家的女兒」,我在想,是不是該用這句話當文章的開頭?如果有一天政府看上我,他就可以對我予取予求,就像古代總有強押民女的故事,而現在,農民的土地竟然就是這樣失去的。

 「我是一個小農家的女兒」,我在想,是不是該用這句話當文章的開頭?如果有一天政府看上我,他就可以對我予取予求,就像古代總有強押民女的故事,而現在,農民的土地竟然就是這樣失去的。

來凱道守夜,到底能有什麼效用嗎?其實心裡充滿了疑惑,但,我還是來了,眼睜睜看著老農民們,睡在大馬路上,整晚,都讓人覺得非常心疼。這次,政府徵收的並不是我家的地,但,我卻覺得我好像也有什麼東西被強制徵收了一樣!

是的,政府,你強制徵收了我農民的尊嚴!也讓我失去安全感!

其實我是一個剛剛返鄉的青年,正準備要展開農村新生活,但首先迎接我的,就是這場抗爭。我昨天從雲林搭車來到台北,自己一個人沿著重慶北路走到總統府,天氣很好,我也拍了很漂亮的總統府照片,正好六點,還看到樂儀隊奏國歌、國旗歌進行降旗儀式,我下意識地還想:是不是該立正站好等國旗降完呢?!

但走進抗爭現場,再回頭看遠方莊嚴肅穆的總統府時,心裡想的是:這就是我的政府啊!對農民那麼冷血無情的政府,我是不是該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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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遊行中看到的總統府(攝影/munch,更多照片請點選這裡

自從在網路上看到怪手開進農田強行「整地」的那一幕,我就開始擔心,會不會有一天,我家的地也這樣,可能爲了「開發」二字,我就必須獻出,不管我願不願意。這真的不是錢的問題,是我覺得我們應該被尊重。

身為農民,土地就是一切,被強取豪奪,就是生存權的喪失,從此我們的生活,何來安全感?但政府根據的是法令,土地徵收條例的存在,保障了政府作為的合法性,而且不用跟人民商量,只要「循序」漸進,就能自動過戶到政府名下,我就算有權狀,也可能一夕之間變廢紙!

我開始懷疑,這樣…..,我這個青年,還要返鄉嗎?還要務農嗎?在擔心務農能不能賺錢之前,還要先擔心土地保不保得住的問題嗎?

這就是現況,所以我來到這兒參加守夜行動,夜宿凱達格蘭大道,這次的大會師才知道,原來,受害的不只是農民與農地,許多人的居住地、一些古蹟建築的所在地,都同樣被霸王硬上弓,為了捷運、為了高鐵、為了科學園區、為了工業區…等「開發」的好理由,一個土地徵收條例,所有人都只能用抗爭來表達不願意。

只能用抗爭來表達不願意,是我們尊嚴的二度喪失。

現在天亮了,我們陸續「起床」、整理包袱、席地而坐吃早餐。許多年輕人拿著相機、攝影機在拍攝,紀錄我們睡覺、吃麵包的畫面。然後,把這些照片發出去,好讓我們被看見!

清晨六點,總統府又傳來國歌和國旗歌熟悉的音樂聲,大家忍不住往國旗的方向看去,但沒有人知道政府會不會理我們,連署的陳情書能,由五彩氣球送進總統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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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人民心聲可以飄進總統府(攝影/陳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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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發主義讓社會倒退嚕

近年來科學園區擴張頻遭到農漁民抗議,正是因為當年以乾淨產業之姿被引進台灣的電子業,其高汙染高風險的特性已逐漸在國內外被揭露。電子產品所帶來的環境與健康衝擊,是近年國際間,如歐盟「限用有害化學物質」等規範…

近來數起強制徵收,特別是苗栗縣政府以優勢警力強徵農地以開發竹南科學園區的案例,再加上有滅農之虞的《農村再生條例》在立法院草率過關,激起民間社會強烈不滿。農民、人權、環保團體、網路客昨日在凱道向馬政府發出怒吼,正是對馬政府施政背離基本民主與人權價值、過度向財團傾斜的嚴厲批判。

綜觀而言,這些攸關農民與農業存續的爭議與立法,乃至近來執政黨一味擴張園區、加速通過國光石化案等事件,暴露了執政當局擁抱粗糙開發主義、對抗國際永續農業及永續發展潮流的鎖國心態。

自外於世界永續潮流的台灣施政

面對全球氣候變遷、水資源、糧食安全、能源與生質能及生物多樣性等新挑戰,國際間眾多討論均指出永續農業的重要性。回應二○○八年能源、糧食與金融危機,聯合國提出「全球綠色新政」,其中即包括「支持永續農業,包括有機生產」。

此外,聯合國環境規劃署在《環境食物危機》中即警告:氣候變遷、水資源荒、害蟲及土壤惡化等問題,恐將導致本世紀全球二五%的食物生產消失。當二○五○年前全球人口成長至九十億,糧食供給將更不穩定、食物價格勢必攀升。是以,各國無不致力於提高糧食自給率、發展永續農業,務求及早因應這場危機。

相形之下,台灣執政當局卻自外於這股永續農業的發展趨勢。在粗糙而缺乏願景的開發主義下,國民黨再生農村的方式,是將農地變工廠,將農村景觀現代化、綠美化,以為更多別墅、涼亭、自行車步道與公設,農村就能再生。諸不知,這樣的政策方向,是把台灣拉得離永續農業的發展道路愈來愈遠。

今日,人民看不出馬政府將如何帶領台灣與國際接軌、邁向永續發展的道路。馬政府的發展處方只見兩大支柱:加速與中國經濟整合、擁抱粗糙過時的開發主義。

就後者而言,我們看到政府不問環境負荷、農業永續與生態危機,致力於為廠商排除投資障礙、圈地、找水電。而執政當局大力推動的核心產業:科技電子業與石化業,不僅消滅農地、需水無度、直接間接造成各種生態危機,其帶來的汙染,更將成為台灣民眾食物安全與身體健康的潛在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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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時人民可以安心生活,不用擔心污染或徵收?(攝影/munch,更多照片請點選這裡

還要為污染產業犧牲多久?

近年來科學園區擴張頻遭到農漁民抗議,正是因為當年以乾淨產業之姿被引進台灣的電子業,其高汙染高風險的特性已逐漸在國內外被揭露。電子產品所帶來的環境與健康衝擊,不僅成為國內外環保與勞工運動抗議的重點,更是近年國際間,如歐盟「限用有害化學物質」等指令所規範的重點。

在台灣,竹科廢水汙染、高科技有害廢溶劑、香山綠牡蠣汙染、新竹縣宵裡溪汙染、中科廢水導致農田鹽化、中科與竹科附近空氣砷濃度過高等問題,讓台灣民眾逐漸瞭解科技電子業的毒害問題。當政府執意擴張科學園區,將良田變廠房、農業用水調撥工業用水、高科技廢水肆意排入灌溉渠道、溪流河川與海洋,

社會大眾一再質問的是:我們還要為這個享盡國家租稅優惠卻帶來高汙染的電子業,犧牲多少良田?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個政府竟大走回頭路地推動高耗能高汙染的石化業,無視於石化產業擴張所帶來的溫室氣體排放及空氣汙染、毀滅潮間帶、危及中華白海豚生存的事實。

一味擁抱粗糙的發展主義,缺乏一套符合永續發展的施政圖像,台灣執政當局做的,與引領經濟發展、展現施政魄力毫無關係。做為晚進民主國家,面對逆世界潮流操作、猶如活在三、四十年前的執政者,民間社會仍殷殷期盼執政當局可以透過各種民主機制,與人民共同追尋台灣邁向永續發展的方向與道路。

人民希望看到的台灣奇蹟,是兼顧環境永續、世代正義以及社會公平的經濟發展,而不是政府摧毀農田、行政機關帶頭對抗法院判決(如中科三期環評)、或者政府高官發表白海豚自己會學轉彎等等的荒誕奇蹟。

(作者為英國艾塞克斯大學社會學博土候選人)

(原文刊登於中國時報)

記得那一群不賣地的農人

農地的流失,不僅是農業的萎縮,還是農村的全面瓦解。農村文化的斷裂,切斷了人與土地的情感,也阻隔了人們尋找永續生活的可能性。當政府口口聲聲希望「農村再生」,迫不及待通過「農村再生條例」,撒一千五百億…

苗栗大埔的農田強制徵收,引發民怨,關心農村發展的人們,今晚號召聚集在台北凱達格蘭大道「守夜」,這是守護徵收土地的正義,也是守護台灣農業價值,更是守護對農地的情感與認同。這也讓我想起苗栗大湖鄉芎蕉坑的十位農家「堅持不賣地」的故事,他們在民國八十六年簽下一紙不賣地協議書,這是台灣首例,但絕對不是守護土地的先例,只是,這樣的心情,多少人能體會。

五年前,我和同事何榮幸巡迴台灣各地寫作「休耕啟示錄」專題,採訪苗栗大湖鄉芎蕉坑農戶不賣地的傳奇故事,當地同樣面臨傳統農村凋弊、農業萎縮的窘境,這個美麗客家山村的居民不斷外移,從早期百餘戶人家,到後來僅剩二十多戶,而且大多數是老年人,依舊保有客家人勤勞耕作、節儉持家的傳統美德。

當地農戶憂心土地炒作,破壞美好家園,農人和社區工作者發起簽署不賣地契約的行動,還記得農民回憶說:「其實沒有想像中困難,因為大家都不希望這一片好山好水被破壞,所以很快得到十戶農家支持,反而是不住在這裡的親友有很多意見,農家還得去說服親友們。」

這份不賣地協議雖然只獲十戶農家支持,但芎蕉坑三百公頃土地中,只有六十公頃為私人擁有,這十戶農家的四十三公頃已佔私人土地七成。協議書上寫著:「近年來因工商業發達,財團、商人對土地的炒作,以及濫墾、濫建等不法行為,對於自然景觀、水土保持的破壞日益嚴重。為保護珍貴自然生態環境,並有計畫適度開發地方資源,以提高居民生活品質。」字字句句呈現在地居民對土地的情感,以及憂心土地開發後的困境。

參與簽約的農家古政業說:「我只希望美美的山、好好的水可以保留下去,留一塊土地給我們的子孫」。我不知道這份協議能夠守住多久,但至少我們到當地採訪時,經歷八年的承諾沒有改變,沒有一戶簽署農家出售土地,中間當然也有財團詢問購地,甚至打算要開發健康中心,卻遭到當地農戶婉拒。有趣的是,這樣一股力量仍在發酵,就連當初未參與的農家希望簽署「不賣地協議」,有些年輕人也願意回流,

「我們確實面臨生活壓力與賣地誘惑,但我們懂得滿足,生活要求不高,既然愛這片土地,就應該守住這片土地,」古政業的一番話,解答了我的納悶與疑惑,原本不安疑懼的心情也得到了抒解。原來這就是疼惜土地的決心,「知足」就能找到生活的熱情,找到留給子孫一片好山好水的最終價值。

這是十幾年前的故事,當場景換到苗栗的另一塊農地,竹南大埔的農民卻是含淚看著即將收割的農田被拆毀。當地農戶抗爭的,不僅是徵收價格的落差,以及徵收程序的合理性,控訴也不只有對強制徵收手段的蠻橫無理。當怪手和推土機肆虐辛勤耕作的農田時,心碎的是,我們的農地就這樣不值得?農民辛勤的汗水可以遭到這樣踐踏?背後其實是對農地與農業價值的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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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人不斷向政府陳情,希望保住耕作的權力(攝影/朱淑娟)

竹南大埔的毀田事件不是特例,近來全台各地不斷上演公部門徵收農地,犧牲農業,官商合力變更地目,炒作農村土地的「新圈地」戲碼,包括台北土城、竹北璞玉、竹東二重埔、苗栗後龍灣寶、台中后里、台中烏日、彰化二林相思寮與彰化田中等,美其名促進經濟發展,帶動就業機會,背後究竟是誰在賺錢?誰在獲利?苦哈哈的農人真有因此翻身?農人子弟真有因此返鄉回流,過著豐衣足食的生活?還是最後只能緬懷昔日的好山好水?

農地的流失,不僅是農業的萎縮,還是農村的全面瓦解。農村文化的斷裂,切斷了人與土地的情感,也阻隔了人們尋找永續生活的可能性。當政府口口聲聲希望「農村再生」,迫不及待通過「農村再生條例」,撒錢成立一千五百億的「農村再生基金」,大興土木想要為農村「整型」,究竟誰才是摧毀農村的劊子手?

人們對農田的情感與認同,農人願意揮灑汗水耕耘土地,死守捍衛家園的具體行為,就是「農村再生」最強而有力的社會基礎。可惜,這樣的心聲如果沒有被重視,沒有被珍惜,「農村再生」最後只會是口號,甚至淪為消耗預算與政治綁樁的幌子。

不斷逼迫農民離開農田,離開自己心愛的家園,是一個國家的罪惡;人民對土地有情感,有認同,才是一個文明國家的進步指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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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爭議之區段徵收案詳細資料整理

聯合報:農村有難 八方來援

中國時報 :短評-農民再起

作者為中國時報記者,本文轉載自作者部落格

停止大埔徵收,不要一錯再錯!

只要細心審視相關會議紀錄及公文書圖,即可發現這個案子是一錯再錯,這也使得苗栗縣政府所稱的「依法行政」缺乏基礎。由於這個錯誤已經使得本案有自始無效或是得為撤銷之法定原因,盼政府不要一錯再錯了!

苗栗竹南大埔的都市計畫及區段徵收案讓人嘆為觀止,都市計畫的主要計畫是在去年十一月十日才經內政部都委會第七一八次會議正式核定,但是內政部卻是在去年四月即已核准了苗栗縣政府所提的區段徵收計畫書,怎會如此?政府的行政程序怎會是倒過來走?

由於土地徵收必須具有公共利益前提,因此,土地徵收的先行程序往往是變更或是訂定都市計畫。於此,都市計畫法第五十二條規定,「都市計畫範圍內,各級政府徵收私有土地…不得妨礙當地都市計畫」,司法院大法官釋字第五一三號也有進一步的詮釋。

但是,土地徵收條例第四條第二項卻例外規定,「…開發範圍經中央主管機關核定者,得先行區段徵收,並於區段徵收公告期滿後一年內發布實施都市計畫,不受都市計畫法第五十二條規定之限制。」這個例外,使得公共利益前提要件無所附麗(編註:「無法實現」之意),連帶也使得區段徵收制度的合憲性屢遭質疑。

為了解決這個嚴重問題,內政部在區段徵收實施辦法第八條規定,「區段徵收範圍勘定後,應配合辦理新訂或擴大都市計畫者,直轄市或縣市政府應先行依規定層報核可後,再依都市計畫法程序辦理之。」這表示,苗栗縣政府所提的區段徵收計畫書必須是以經過核可的主要計畫為基礎。

但是審視此案,實際的情形並非如此,苗栗縣政府是以內政部都委會第六八九次會議尚未正式核定的計畫書提出區段徵收的申請,而內政部也是在這個錯誤的基礎上予以核定。

由於區段徵收案已經核定,它因此受到了前述土地徵收條例第四條第二項的規範,即政府需於徵收公告期滿後一年內發布實施都市計畫,否則這個徵收案將產生問題。在此情形下,都委會第七一八次會議在區段徵收案已經錯誤公告的前提下,不得不做出與第六八九次會議相同的決議內容。這表示整個程序是徵收核可在前,主要計畫核可反而在後,這明顯與法令規定抵觸的。

只要細心審視相關會議紀錄及公文書圖,即可發現這個案子是一錯再錯,這也使得苗栗縣政府所稱的「依法行政」缺乏基礎。由於這個錯誤已經使得本案有自始無效或是得為撤銷之法定原因,盼政府能夠立即停止徵收程序及拆屋毀地,不要一錯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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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違背了應有的法定程序,摧毀了人民辛勤建立的家園(攝影/鐘聖雄)

(作者為政治大學地政學系教授)

農民:停止怪手毀田 苗栗縣政府:不可能

針對大埔里土地徵收爭議,廖本全表示,如果中央真的願意做事,應先請苗栗縣政府停止怪手毀田,同時暫停土地徵收程序,因為都委會核定的前提是群創要地,但群創不設廠了,當初核定的依據已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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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栗縣竹南大埔反對土地徵收農民,今天再度來到行政院、總統府,抗議苗栗縣政府上周大動作毀損農作、強徵農地。

農民要求苗栗縣立即停止拆屋毀田,賠償農民損失。同時要求苗栗縣府重新評估群創光電用地需求後,重提新計畫送內政部都委會審查。

接受陳情的行政院官員只說會向行政院長、秘書長報告,未給明確承諾,農民更火大擠向行政院門口:「立即停工、計畫重審…..」。農民隨後轉往總統府陳情,總統府公關室副主任卜正珉也跟上周一樣,只說「盡快處理」。

下午農民得知苗栗縣長劉政鴻在台北市華山藝文特區參加活動,農民前往陳情,沒想到劉政鴻卻中途落跑。

苗栗縣政府:土地所有權已屬苗栗縣政府所有

針對農民指控,苗栗縣政府工商發展處處長江松茂回應,土地徵收已是既定事實,居民提的三點訴求,「絕對不可能改變」。

農民指縣府以大批警力粗暴對待農民,江松茂反駁,「這是什麼時代,如果縣府沒有法的依據,怎麼可能隨便去鏟人家的田?」而且整地時請警察維安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他反指是居民無理抗爭才會導致衝突。

縣府表示,這些地區的地價、土地改良物補償費,都已依規定發放或提存保管,「土地所有權已屬苗栗縣政府所有」。為了趕在年底前配地,才會多次清除地上物,以利進行公共設施工程。

農民:立即停止拆屋毀田,重提計畫

苗栗縣政府推動「竹南科學園區周邊特定區計畫」,徵收130公頃土地,部分民眾反對被徵收,縣政府在未與民眾達成協議前,即依土地徵收條例,採取強制徵收,同時將補償金提撥到法院留存。

大埔居民葉秀桃表示,原本徵收地的產業園區只有23公頃,但97年3月群創光電要增地4.98公頃,一個月後內政府都市計畫委員會就通過徵收面積擴大為 28公頃,97年5月苗栗縣府即公告區段徵收,徵收價只有市價四成,但不公布開發後的單價一坪要多少錢,居民不清楚才不放心交出土地權狀。

居民表示,據聞群創公司已不需要新增的4.98公頃地,苗栗縣府徵收案已缺乏正當性,因此要求縣府應重新檢討,另提新案送審。

社會譴責,苗栗縣更急著拆屋毀田

苗栗縣政府於6月9日凌晨三點在大批警力進駐下,開進20多部怪手,以整地為名,把即將收割的稻穀破壞得面目全非。此事引發社會關注,認為苗栗縣政府執法有失公道,農民於6月23日北上總統府陳情。

正當居民還在等待總統府回應時,不料苗栗縣政府又於28日以更強勢警力、更大規模鏟除農民作物。苗栗縣政府如此不顧社會輿論,全民震驚,農民今再度北上陳情。同樣面臨土地即將被徵收的新竹縣二重埔、苗栗縣灣寶里、新竹縣台灣知識旗艦園區(璞玉計畫)預定地農民也趕來聲援。

大埔自救會發言人葉秀桃說,政府為了財團,消滅農地、虐待農民,「給農民死路走、給良田死路走」。

大埔居民黃秋琴表示,「我反對家園被徵收有罪嗎?」她指縣府說98%農民讚成徵收是公然說謊,事實是總計徵收130公頃,反對的農民就有近20公頃。

灣寶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洪箱說:「這是台灣種田人的悲哀」。她表示,農民不是反對經濟,但經濟需要毀滅農地做工業區嗎?工業汙染受害的是什麼人?「我們拿鋤頭的人,面對一個鴨霸的政府」。

學者:土地徵收應取得「土地所有權人」同意

台北大學副教授廖本全表示,目前土地徵收最大的問題是,土地徵收條例中有關徵收的必要性、公共利益、以及公共利益由誰定義等等規範都相當模糊。「因為模楜,於是變成政治、經濟力量操作的工具」。

廖本全表示,土地徵收的依據是什麼、前提是什麼、有什麼需要,都應清楚、嚴格被界定。土地徵收應取得土地所有權人的意見,但從歷年土地徵收的例子,都看不到土地所有權人的聲音。

例如苗栗縣政府推動後龍科技園區,未問土地所有權人灣寶里居民意見,反而請所有議員、里長簽名贊成,接著縣府針對整個苗栗縣做民調,指此案超過八成民眾同意。廖本全說:「這是集體暴力,集體剝削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內政部應立即撤銷此案

廖本全認為,這個案子不只是土地徵收的問題,而是都市發展、工業政策、台灣的農業及農糧問題。民眾應質疑內政部都市計畫委員會,「他們都沒有責任嗎?內政部都委會要出來講話。」

針對大埔里土地徵收爭議,廖本全表示,如果中央真的願意做事,應先請苗栗縣政府停止怪手毀田,同時暫停土地徵收程序,因為都委會核定的前提是群創要地,但群創不設廠了,當初核定的依據已不見了。

另外,苗栗縣府也未依照在都委會的承諾對給予農民「從憂從寬」補償。廖本全呼籲,內政部應立即撤銷這個案子通過的決議。

(本文轉載自作者部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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