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和平台的公用避難屋在10月9日舉行起架儀式之後,工程按部就班進行著,如今已近尾聲。負責搭建避難屋的,除了與謝英俊建築師事務所合作的工班之外,還有勤和在地居民9人,協力建造村子共同的避難屋,預計12月能夠完成。對勤和村中選擇原地重建的村民而言,爭取避難屋的過程,形如一場與公部門的角力賽(勤和爭取避難屋過程,請參閱報導Mizuhu找避難屋:艱辛一年),雖暫告一段落,但避難屋的建造並非重建的結束,而是開始,往後勤和仍將面對重建過程中種種紛繁考驗。現階段,至少擁有了基本的避災安身之處,族人正開始以更平穩安定的腳步,漸漸回到生活的常軌。
「這裡的視野,真的是很好。」登上避難屋俯瞰平台,一位村民似乎頗有些滿意的說。俯視平台,遠遠還可看見避難工寮三三兩兩佇立。
回到生活,面對生活
負責工班伙食的部落婦女吳秋櫻,凌晨四點多已經在廚房埋頭工作。年輕時也曾在林班做體力活的秋櫻說:「我以前也是做工的,我知道他們(工人)啦。抓準了時間,把熱騰騰的飯菜送上去,大家工作的kimochi(心情)會比較好啦!」
除了煮飯,秋櫻也負責駕車將中午晚上兩頓飯,送上勤和平台,順便能和工班聊天哈啦。除了自己能有個暫時性的工作,村民也靠著與彼此的嬉笑互動,紓解一些生活上的壓力。
除了聘自外地的工人,工班中也還有9位在地村民參與工程。秋櫻結束了外地工人的早餐供應之後,9位勤和村民也陸續走出家門,騎著野狼機車上平台準備上工。
曾參與其他災區援建工作的工地主任廖期逸認為,援建過程中盡量讓在地居民參與,有其意義。雖然9人不算太多,但他說:「其實部落留下來的人本來就少。比起我們以前去的一些偏鄉,9人算是很不錯的數字。」
聘雇在地人,最直接的意義之一便在於稍稍紓解部分村民的經濟壓力。這份工作雖為時不過兩、三個月,但相較一些只維持一、兩星期的臨時工,或名額已經急遽縮減的八八零工,已算得上相對穩定。「而且,至少是在村子裡啦!以前在外面跑多了,現在想回來了。」在工班工作的勤和村民阿新說。
八八災前,回鄉的阿新在自己的huma(山上的農園)種梅子,然而「八八水災之後,一次也沒進去整理過。」原因是通往huma的農路始終沒有修復。災後一年半,桃源鄉多數的主要聯外路段已可通行,卻有不少通往農園的產業道路一直荒棄未修,導致許多務農村民,現在反而要靠臨工維生。如今,「八八零工」這一災後救急賑濟的措施,已隨時間逐步縮減,桃源鄉各村配置到的名額幾乎都只剩下個位數,而各村因受災造成的失業人口,依然存在。
「如果沒有(參與這次的工程)的話,就是等死啦!」阿新半開玩笑的說。雖是戲言,但背後蘊含著許多村民共同的困頓無奈。
用過早餐的工班出發上平台。工班中,也有曾援建瑪家農場永久屋的排灣族年輕人。
更艱難更長遠的路……
除此之外,在村子裡暗流湧動的,還有重建過程中撕扯出的傷痕。「在這裡做的,都是我們這些就地重建的。其實全村的人都很需要工作,只是要叫那些樂樂段的人來做,他們可能也會不好意思吧。」另一位村民阿仁說。
阿仁是選擇就地重建的村民之一,已在平台上的自有土地申請到一棟避難工寮,也參與這次搭建公用避難屋的工程。阿仁話說得平淡,但隱約透露的,是村子在重建中的尷尬對立與傷痕撕扯,短時間尚無法輕易消解。
不僅如此,也有的婦女私下透露,別的村子對於全桃源鄉唯獨勤和有避難屋,也偶有微詞。事實上,11/10原民會、中央重建會在桃源鄉公所與鄉民的一場重建座談上,不少鄉民都向政府單位表示:「你看勤和又有避難屋,也有工寮,我們什麼都沒有,我們也有需要啊。」當時,鄉長僅以「勤和的避難屋,土地是村民自己找的,避難屋本身是紅十字會幫忙蓋的」做為回應。言下之意,避難屋的建立全靠村民自行爭取,公部門並未出力也未主導。
在重建過程中,這場在地村民與公部門的角力,看似已漸趨落幕,但政策對於留居原鄉者的不友善,為重建的龐雜考驗又平添一筆變數。儘管不知道未來會遇到何種考驗,勤和村又將在此中蛻變出怎樣的面貌,現階段的勤和人們,正一步一踏實,繼續為自己的選擇努力耕耘著。
木工工班在上星期來到勤和,暫時住在自建的「樓中樓」裡。木工工班來負責最後的內部裝修,公共避難屋很快就會落成了。
避難屋的外牆是用當地的泥土裝填而成的。工地主任廖期逸說,這是設計師們最新的構想,第一次在此地施作。就地取材,降低對環境的影響,也把成本減到最低,三年後避難屋如需拆除,又是塵歸塵、土歸土。
填土前,架設牆壁的是幾位勤和村民。因為牆體使用泥土,據建築師表示,一兩個月後外牆便會長出草來。村民戲稱「這裡以前有種過薑,搞不好會長出生薑!」「我要給它種愛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