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家的故事

七月,我在閱讀筆記抄錄下一段平緩悠遠的句子:生命只是一種感覺….一切終將消失。我鼓起勇氣,希望與下山操子女士見面,了解書寫下山家族的過程。

七月,我在閱讀筆記抄錄下一段平緩悠遠的句子:

生命只是一種感覺,一切很難滿足,一切都會改變,一切終將消失。

~~摘錄自「流與轉~下山爺爺的故事」。

循著一小則新聞,我在圖書館找到這本書「流與轉~下山爺爺的故事」,讀完書後,很多的感觸在心底滾動著,提起勇氣試著聯絡書本上的電話,於是購買到這本書,收藏在架上以供日後細細閱讀。

這本「流與轉~下山爺爺的故事」,由下山操子女士與父親花費好幾年編寫而成,並且自己出版。書中紀錄的是下山家第一、二代家族史,也是一則則重要的台灣日治時期理蕃史,數量豐碩的日治時期中部山區理蕃影像紀錄,都是來自下山家的相本,珍貴且清楚的記載還原當時代駐在所與山區部落的情況。

下山操子的爺爺–下山治平由日本靜岡來到台灣中部山區,成為五年理蕃政策的高山警察,依上級指令,在明治四十四年政略婚姻娶泰雅族馬烈巴社頭目之女貝克.道雷公主為妻,這日本與泰雅族的聯姻,下山家的命運於此開始。

(在當時的政略婚姻,還有莫那.魯道之妹嫁給近藤儀三郎、下松仙次郎娶沙拉冒西卡瑤頭目之女利德克.諾命、霧社分室主任佐塚愛祐娶白狗蕃頭目之女亞娃依.泰目。)

嫁給日本警察的貝克.道雷一路的幫助丈夫,在太魯閣事件、沙拉冒事件中,挺著身孕、帶著幼女走在討伐隊做為前鋒,勘查地形並且深入部落。沙拉冒事件後,下山治平與下山一見證了台灣最後的人頭祭。這些紀錄真實貼近的還原了當下歷史事件現場。

在下山治平與日本妻子返回日本之後,貝克.道雷扶養六個孩子,下山家孩子努力上進的成長,直到日本戰敗國民政府來台,本來應該被遣送返日本的下山家,為照顧母親貝克.道雷而留下台灣生活,身在戰敗亡國奴的日子之下,師範學校優秀畢業的下山一求生謀職處處碰壁,二二八期間被密告刑求,下山家第二代與第三代人因此過著艱辛困苦的日子。

在好不容易得到高峰觀測站的工作後,下山一用筆整理了這些回憶,來來回回的寫了好幾次,年老的下山一要求女兒下山操子一定要整理出一本台灣人能看得懂下山家族史的書,身體罹患血癌的下山操子女士在病痛中學習日文,把能夠翻譯父親文稿的日文能力訓練出來,然後接續好幾年與父親利用假日編輯書寫,終於完成了這本家族歷史「流與轉~下山爺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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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一用日文撰寫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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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操子(林香蘭)女士整理的手稿。

八月,在埔里跟下山操子女士見面了。

因為書裡的感受,讓我鼓起勇氣,希望與下山操子女士見面,了解書寫下山家族的過程。

電話裡熱誠的下山女士,讓我非常期待見面之日,六號國道縮短了到埔里的漫長路途,前來開門的眼前這位下山女士,看起來很有活力、是個熱情生活的人。

下山家經常要面對日本文學界探訪挖掘故事,下山女士仍然不厭其煩我的拜訪,在詢問與了解編寫過程之後,下山女士馬上開著車往下山家墓園出發。雖然行前擬好了許多問題,行車的路上,卻不想再一直提問給下山女士。旅程像是長輩領著我們去追尋一段回憶,沿著北港溪的山路上,霧社事件餘生遷居的清流部落就在溪水對岸。霧社事件跟高山日警的理蕃治理,是牽連不斷的歷史,身為日警後代,下山女士為族群的誤解感到不平。

遠方遙望的是馬烈巴部落方向,是下山家認定的故鄉,山腳下的北港溪流過泰雅部落跟賽德克部落,歷史沿著北港溪水潺潺流動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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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墓前的下山操子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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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家墓左側立著桃子碑與下山家墓陪伴著。

下山家墓的桃狀紀念碑

當我閱讀到書中,提到下山家墓的桃子紀念碑時,得知這個桃碑的來源時,心裡驚呼:「那座被推倒的碑在這裡啊! 」。

原來這座紀念碑頂的桃型,是當初「霧社事件殉難殉職者之墓」的碑頂,在霧社事件後,霧社櫻台立起這座殉難者之墓紀念碑,悼念在事件中殉難的日人。民國六十一年中日斷交,紀念碑被推倒,改建立起莫那魯道紀念碑,下山一帶著孩子,將碑頂的桃子偷偷運回,為這一百三十二個魂魄安頓立碑。

時代的更替,是一種無言心酸的苦悶,霧社事件中的人們,不管是日本人或是賽德克人,是否應該為犧牲的日人也一起紀念呢﹖為殉難的人們立碑紀念,總是提醒在世的人,那曾經發生過的苦難,謹惕過去族群對立造成的傷害。

返回的路程,我們轉進清流部落,在餘生碑之前停下,下山操子女士輕輕在碑前致意。清流部落看起來是這樣寧靜整齊的部落社區,在光復之後,因穩定的教育與生活,產出了相當多的官階,在當時也是所有原住民部落中生活最富足的。

下山一堅持在台灣出版

研究霧社事件的日本人,除了花岡家族之外,最愛找的就是下山家的故事,在日本已經有諸多的學者出版,但台灣人卻鮮少知道這樣的一段歷史,在霧社事件的觀點中仍然是充滿漢民族意識的「抗日」論說,不知道接下來電影「賽德克.巴萊」怎麼看待日本人在事件中的觀點。

日本人帶給原住民社會走向教育與衛生,脫離山野與疾病,在過去山中出草砍頭的因素太複雜,疾病的傳染也會帶給部落出草的堅決理由,堅持屏除出草習性的貝克.道雷,以父親安危被逼迫嫁給下山治平,帶領族人走向不同的生活,原住民一方面不能接受日本警察的嚴格管制,一方面卻無法抵擋現代的文明帶給族人生活的進步,就像所有的老台灣人一樣,對日本時代下的治安良好懷念不已,但是嚴格的日本警察,一直到現在還是恐嚇小孩子的用語,愛也日本人、恨也日本人。

下山一在有生之年堅持要在台灣出版這本重要的家族史書,讓我們有機會從書中清楚的看見當時原住民走向現代生活的融合過程,隱沒在台灣數十年的下山家,以日本警察後代的觀點為生命的流轉,寫下一個重要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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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邊下山家第三代的故事日本草風館已出版,右邊下山家第一、二代的故事「流與轉~下山爺爺的故事」。

莫拉克週年專題─永久屋系列(2):慈濟宏願 災民苦

大愛村雖尚未如翠巒部落有用地安全的問題,文化衝突卻履履爆發。大愛村充滿慈濟圖騰、原住民教堂有證嚴法師靜思語、主要幹道「大愛路」上更有「一早就看見浮屍」等石塊,也引發居民質疑。

快速完工的大愛村「硬體」問題尚可彌補,但當重建只有「快速」,「軟體」問題將難以處理。災後慈濟希望「保護山林」,對政府提出「政府找地、就提供永久屋並 3週內蓋好」的建議,希望災區居民下山;對政府而言,這奧援正如及時雨。但檢視重建一年,慈濟的介入顯有弄巧成拙之處。諷刺的是,這不是慈濟的「第一 次」。

翠巒悲歌


由翠巒國小眺望翠巒部落,可見周圍濫墾嚴重。

翠巒部落屬南投縣仁愛鄉翠華村,與華岡、馬力觀共同組成。過去隸屬力行村,2000年才分離出來。1994年,道格颱風重創翠巒舊部落,村民無家可 歸,慈濟伸出援手幫翠巒遷村並興建永久屋。1996年永久屋落成,翠巒部落成為台灣第一批由NGO興建,因天災而誕生的「慈濟村」。

慈濟基金會在其網站指出,台灣首座慈濟村讓「因颱風散居各處的族人又聚集回來了,而遊子們也有了歸處」;慈濟基金會副執行長林碧玉更在莫拉克風災 後,為永久屋政策辯護時提及翠巒部落:「這30幾戶人家到現在還非常安然無恙。」當時居民確實感謝慈濟,但事後她們發現「遷村怎麼愈遷愈危險?」

十多年來翠巒歷經颱風、地震與豪雨的恐嚇。除嚴重地層下陷,居民更面臨地層滑動威脅,只是幸運地在多次災難以來無大規模死亡事件。 莫拉克來襲,翠巒被診斷出具「斷層通過」、「坡度大於30 度」、「崩積岩地質」、「地層滑動」、「坡面及土壤滲水」、「北港溪向源侵蝕」等多項危險因子,且因居住人口眾多,未來若發生大規模崩塌,災情將相當嚴 重。

災後翠巒被列為「堪虞部落」,但至今為止要求遷村多年的翠巒卻未獲得任何永久屋政策協助。林碧玉在災後曾說:「921後我們就一直構思,若山區的人願意下來,我們該怎樣幫她們的忙、讓她們居住在安全的地方」。

但當翠巒發現遷村後面臨的危機、希望慈濟幫忙,慈濟卻對翠巒居民吳明德說:「為你們做這麼多了,為什麼當初妳們要蓋這邊?」族人無奈反問:「為什麼?我們也想問為什麼!」

倉促的翠巒遷村讓居民無法安身立命,但「翠巒經驗」卻讓慈濟演練與公部門合作的經驗,並成為八八重建時向政府遊說「永久屋政策」的正面宣傳例證。

921災後重建基金會執行長謝志誠說:「慈濟921時就很想做大愛村,但永久屋土地喬不定所以作罷。」而由身兼慈濟人與當時任職南投縣府的蔡碧雲主 導的「翠巒遷村」,處理了所有相關工程事宜,包括遷村用地取得,建築師、包商接洽,甚至施工過程大小問題,都由她一手包辦。這座為慈濟量身定作的「翠巒大 愛屋」,完成了慈濟的夢想,甚至以此作為「情義月光」連續劇的題材。

謝志誠直指:「翠巒經驗是為何慈濟災後立馬向政府提出永久屋政策的原因」。重建委員會副執行長陳振川也坦承,救災時政府被罵到臭頭,災難規模又大,「有民間團體要幫忙,我們當然願意也感激。」

永久屋政策,滿足誰的願望?

但慈濟介入重建一年來,大愛村雖尚未如翠巒部落有用地安全的問題,文化衝突卻履履爆發。林碧玉與高雄縣政府簽訂永久屋贈與契約時曾發下豪語:「大愛村要成為國際示範村,希望從太空看地球,就可看到大愛村!」

但災後88天,大愛村尚未興建完成,居民首先便被迫住進如工地的「家」;大愛村充滿慈濟圖騰、原住民教堂有證嚴法師靜思語、主要幹道「大愛路」上更 有「一早就看見浮屍」、「希望孩子也能參加慈濟」「我願我微薄財產能賣掉用一半捐給大愛台救災等心願」等石塊,也引發居民質疑。

經媒體披露,大愛石引發社會震驚與中研院民族研究所副研究員丘延亮批評:「我從未想過在21世紀還看到如此活生生又露骨的殖民表現!」慈濟基金會專員賴睿伶解釋,大愛石是和居民討論後所決定的「記憶歷史」的方式。

她說,慈濟原希望在大愛村立碑,但居民不擅長書寫長文,因此慈濟在人文營讓居民寫出短句,最後刻在石頭,配合以工代賑政策,讓居民負責景觀整理。

「我知道社會有很多觀感,但當時一定是『有人』要這麼做,我們(慈濟)才做。」記者追問能否舉證「有人」是「哪些人」確實寫出大愛石上的字句並要求 刻上?賴睿伶說:「是不是要做到舉證我不確定」;並強調:「災民有些接受,有些不(接受),我們都尊重;但一定是『有人』說要這麼做我們才做。」

大愛村民質疑,賴睿伶口中的「有人」,可能是部分災民因慈濟握有資源而向其靠攏、甚至成為慈濟基金會工作人員的「災民代表」,做出的決定不見得代表 多數意見。而慈濟為完成大愛屋興建的願望,不惜讓「部落因資源導致的內部分裂」,比大愛石的字眼更傷害部落團結,「無形傷害比莫拉克風災更嚴重!」

謝志誠分析,慈濟興建大愛村與「形象」有密切關係。慈濟由台灣發跡,卻總為他國興建大愛村,「台灣怎能沒有?」因此921大地震時慈濟勉力爭取,失敗了,「當然不能錯過莫拉克」。

災後重建被政府視為「遷村」,但世界展望會長杜明翰直言:「大愛村根本不叫遷村。」他直指,部落遷移是大事,需符合人道救援原則,維持文化、生命力、尊嚴感跟自主意識更是重點。

杜明翰透露,世展會為災民興建房屋的募款經費部分來自獅子會,「獅子會希望我們做logo,也建議把世展的logo放上去,但我跟他們說NO,因為那是災民的家」。

誰說了算?


平時在高雄工作的劉慶滄是六龜人,莫拉克沖毀老家的4分地縣府原配給他28坪房屋,卻因慈濟的「把關」而變成14坪,不過目前已更正。

陳振川坦言,慈濟事件讓重建有缺憾,政府與民間的重建事務合作協議本該清楚,「但因『大家都在做善事,從政府角度來看,也不好意思要求太多』。」 但這導致帶頭的公權力被NGO取代!陳振川坦言:「最後政府已無法叫它踩煞車。」如永久屋核配權本在縣府,但當縣府確認名單後,卻又必須交由慈濟確認,產 生永久屋人球。

劉慶滄是六龜人,平時在高雄工作,假日則返家探望80高齡的父母;莫拉克沖毀他老家的4分地,幸虧家人平安;考慮兄姐不在南部工作,家中二老只能靠他照顧。

劉慶滄的妻兒因工作與就學而將戶籍遷至高雄市租屋處,但戶籍仍登記父母與他的名字。根據《永久屋申請資格》可配住28坪永久屋。但縣府核配後一週卻因慈濟二度審核而變成14坪。此外,更有多達26戶南沙魯村民及50戶以上桃源鄉民申請不到永久屋。

重建比天災殘忍

雖劉慶滄的問題已獲解決、而高雄縣政府重建委員會主任王正一與賴睿伶也都強調「真正的審核權在縣府」,但大愛村已對災民造成二次傷害。王正一補充, 無法順利申請永久屋者可能是不擁有房屋所有權、不是戶長,但卻有分戶狀況;「縣府仍在審,若永久屋有剩,會看情況決定要否放寬標準分配給分戶者。」

永久屋政策推動至今仍引發部落抨擊、堅持原鄉重建,永久屋戶數為何不夠?謝志誠分析,原鄉重建和永久屋的資源分配不均,從優從寬的永久屋認定標準對 災民有吸引力,是變相的「衝永久屋人數」。陳振川也坦承:「我們是把門(申請永久屋)變寬,讓沒有劃特定區的也能申請永久屋,這部分是有一點在媒合。」

只是不少入住永久屋的居民坦言,戶籍在山上有農保,遷至永久屋就失去社會福利,加上文化與環境因素,「我們以後還是要回山上」而不願遷戶籍;但不遷戶籍卻影響入住居民。居民抱怨:「小孩子都要上小學,戶籍卻因高雄縣府要統一辦理而不能遷,孩子是要回山上讀書嗎?」

更值得重視的是:因資源全部集中在永久屋、缺乏中繼資源支持,社會上已有批評災民貪婪的聲音。

(待續)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翠巒悲歌(三)活得不如高麗菜

翠巒村民認為,福壽山農場的高麗菜有乾淨的水可灌溉,翠巒村民卻只能喝垃圾水,真是活得不如高麗菜。部落安全堪虞、聯外道路危脆、無法避難、醫療資源匱乏、喝垃圾水…誰又來給翠巒一條生路呢?

近來,千人泳渡石門水庫活動引發環保團體抗議,使得水庫與飲用水安全問題,再度浮上新聞檯面。石門水庫供應桃園及北縣新莊、板橋地區民生用水,桃源縣政府卻自2004年來,每年都舉辦類似活動,等同是「陷害」下游350萬人,連續6年來,每天喝「洗腳水」過活。

政府帶頭污染民生用水,應該嗎?水資局官員說,這些「游泳水」在經過檢測之後,並沒有什麼異狀,不致影響飲水安全。倘若官員覺得「游泳水」不至於產生太大問題的話,那麼「農藥水」、「垃圾水」又如何?

事實上,供應大台中地區200萬人民生用水的德基水庫,上游大甲溪水源頭,也就是發源於合歡山西峰的合歡溪,早就受到農藥與垃圾污染,且時間長達10幾年;德基水庫的污染情況與與石門水庫相比,誰是大巫,誰又是小巫,高下立判。

受污染的水源在成為大台中都會區的民生用水之前,還會經過自來水廠的過濾、消毒與淨化;因此,下游飲用水的安全等級,可能還不致太糟。然而,翠巒部落現址距離合歡溪源頭,也就是華岡部落一帶,不過數公里之遙;10幾年來,翠巒村民卻一直都在喝「未經淨化、過濾、消毒」的「第一手農藥垃圾山泉水」。

翠巒村民:我們活得不如高麗菜!

合歡溪是大甲溪上游水量最豐沛的支流,目前源頭水權分屬於行政院退輔會、福壽山農場以及華岡水資會,這三者不僅可將水源拿來自用,甚至也有將山水拿去販賣的情形。舉例來說,目前翠巒國小的飲用水,就是向華岡水資會購買,每年需付出8千元的水費。

問題在於,翠巒部落明明就離水源頭不遠,山水也會直接流經部落,為何翠巒國小還得掏錢買水?答案就是污染。

走訪華岡水源區一帶,隨處可見大量的垃圾傾倒,其中不乏農藥罐與肥料袋;這些垃圾一旦經雨水沖刷,或自然跌落山溝,與山泉水合為一體,下游就只能喝到受到污染的垃圾水。第一個受到這些垃圾水波及的,就是翠巒部落的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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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華岡一帶的山溝間,推滿了大量的垃圾。這些垃圾嚴重污染了合歡溪水。

「以前我們部落曾經集體得到腸胃炎,我們村中小朋友們,得到腸病毒的比例也偏高。現在我們都學乖了,不管再窮,也不敢再喝這些水!」一位翠巒村民抱著懷中的小孫子說,現在他們對於飲用水都特別注意,特別是要給小嬰兒喝的水,都要特地準備。

然而,這些「農藥水」不僅喝了有問題,就連拿來洗澡也會出事,因為翠巒比起其他村落,村民得到皮膚病的比例也偏高。翠巒村民Yauy說,以往他在結 束農田工作返家後,有時候懶得去翠巒國小提水,就直接用山水洗澡,結果就造成皮膚常常會有搔癢、過敏現象,現在不管回家再累,也會堅持要用乾淨的水洗澡。

原民會雖然已撥款為翠巒建置簡易自來水設備,但翠巒因為一直無法取得「未被污染的水源頭」部分水權,所以仍得望著水塔、管線興嘆, 因為他們仍喝不到、用不到乾淨的水。

「事實上,97年的時候,原民會這筆經費就有著落,98年初的時候通過,然後10月份時,管線、設施就完工驗收,但因為我們沒有水權,所以一直喝不到乾淨的水」,輔卸任的翠華村村長張文德說。

張文德透露,其實翠巒並不是沒有向鄉公所申請過水權,只是他們將公文上呈給仁愛鄉公所之後,公文就一直沒有下文,才會讓他們直到今天都還在喝垃圾 水。「那個華岡水資會明明也是私人組織,就可以把水拿去賣別人,我們依照法定程序送公文要申請,卻一直沒有下文,真是太不公平了」,張文德痛批。

另一位翠巒村民吳明德則說:「我每次看到福壽山農場那些高麗菜都還有乾淨的水可以喝,我們卻得喝垃圾水,就覺得很難過,我們真的是活得還不如高麗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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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翠巒村民認為,福壽山農場的高麗菜有乾淨的水可灌溉,翠巒村民卻只能喝垃圾水,真是活得不如高麗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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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翠巒村民說,不管環境再怎麼困難,要給小嬰兒飲用的水,絕對要是最乾淨的。

危脆的投89

事實上,華岡地區之所以會出現垃圾污染,也和投89線(原力行產業道路)的道路品質息息相關。

投89線沿線山坡地因為過度開墾,兩側全是裸露農地,甭說大雨,幾乎雨量只要超過20毫米,路面就會崩塌。路面狀況好時,仁愛鄉清潔隊每個禮拜,總有2天要冒著生命危險去收垃圾。至於路面狀況不好,也就是遇到下雨坍方時,清潔隊就只能被動等待道路修復,而這一等,可能就是半個月了。

正因為道路品質如此不佳,垃圾回收任務困難,加上農會雖然有獎勵廢棄農藥罐回收,卻沒有約束力,才會導致現在華岡一帶形成嚴重的垃圾污染狀況。

然而,路面狀況不佳,對於清潔隊來說,至多就是無法完成任務,但對於翠巒村民來說,卻有更多的不便;甚者,翠巒部落根本就無法規劃風災疏散路線,再多避難規劃都是空談。

投89線全長約53公里,自921大地震之後,路面就經常出現崩塌。翠巒村民說,雨量一旦超過20毫米,路面就會消失,就算是沒雨的日子,也經常出現落石,讓出入居民總得提心吊膽。投89線0~10K的路況還算堪用,但11~30K路段,總計有10幾個崩塌路段。距離翠巒部落最近的14K崩塌,估計修復經費要花上1億2千萬,卻已經流標4次,修復日遙遙無期;至於另一個位在16K的大規模崩塌,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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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鄰近翠巒的投89線14K大崩塌。
下圖:途中的小貨卡不知道已經卡在路中間多久,早就被車主扔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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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想像我們從埔里要回到翠巒,總共得開上11個小時的車嗎?」張文德表示,翠巒部落有許多人在埔里工作,自從14、16K經常性崩塌後,他們就得繞經合歡山出入,平均要花上5小時車程。更慘的是,每年2月合歡山雪季時,道路經常封閉,翠巒村民就得繞經梨山、宜蘭、台北再南下埔里,光是單程就得花上11小時的時間!

雖然去年莫拉克風災時,主要重災區集中在南部,但也在南投山區部落帶來相當大的雨量。翠巒部落由於處於地質脆弱區域,照常理而言,應該早有規劃避難疏散措施。

「政府是規劃我們要去華岡活動中心避難,但那地方只能容納7、80人,我們有200多人,怎麼擠得下?」張文德接著說:「更重要的是,一下雨,投89線馬上就斷了,我們根本連華岡也到不了,最後我們只能全部往上跑,去馬力光教會那邊避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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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馬力光教會緊貼邊坡,安全嗎?「不安全也沒辦法啊,總是大家聚在一起會比較安心」,張文德說。

翠巒的活路在哪裡?

聯外道路危脆,復加醫療資源匱乏,更讓翠巒的處境雪上加霜。

翠巒部落內並沒有任何緊急醫療設施,距離他們最近的醫療資源,勉強算是梨山衛生所。只是,由翠巒開車前往梨山,路況好時,至少需要40分鐘以上;下雨天,翠巒的病人該怎麼辦?

吳明德嘆了一口很長的氣,對記者說:「我家裡有2個癱瘓病人,有好幾次,我在開車送她們就醫時,都是邊開車邊掉眼淚…我們村子裡已經有好多人在送醫途中往生了…上個禮拜,我在大晴天開車時,車窗還直接被落石打中破掉…沒有醫療資源,又是這種路況,我真的不知道我們該怎麼辦?

部落安全堪虞、聯外道路危脆、無法避難、醫療資源匱乏、喝垃圾水…翠巒部落的人說,他們活的不如高麗菜,卻連遷村都遷不了…誰又來給翠巒一條生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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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雖然環境險惡,但翠巒村民仍不放棄希望,靜靜等候政府願意釋出資源,為翠巒辦理遷村。只是,翠巒何時才能走出活路呢?

更多相關報導,詳見:失落的新聞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翠巒悲歌(二)大愛已成往事

極度缺乏醫療資源加上聯外道路經常性崩壞,不僅讓家有重病患的翠巒村民憂心不已,遇到颱風、地震,也無法部署任何逃難疏散措施。更驚人的是,村民已經連續使用由華岡部落所流下來「垃圾水」長達10幾年。

編按:本文為翠巒悲歌系列文章,閱讀系列(1) 被遺忘的災區 / 被省略的重建,請點選這裡

翠巒村民:感謝慈濟曾經幫我們蓋房子

1994年,道格颱風重創「舊」翠巒部落,導致許多翠巒村民無家可歸。慈濟基金會在輾轉機緣下很快伸出援手,表示願意幫翠巒村民遷村並興建永久屋。1997年3月,台灣第一批由NGO興建,因天災而誕生的永久屋村落終於完工,翠巒村民也從舊部落遷移至現在的「新」翠巒部落。

翠巒的重建遷村與永久屋興建模式,與今日莫拉克重建方式有許多的不同。

首先,遷村的建地採用村民自有土地,該地在興建永久屋之前,就已經有部分村民在此地興建房舍、耕作。再者,向慈濟申請永久屋的受災戶,每戶都必須拿出3萬元購買建屋土地,慈濟僅提供房屋;相對地,受災戶擁有土地所有權,但不具備永久屋所有權,不可處分、轉讓、抵押房屋。其三,翠巒永久屋沒有小坪數配置,31棟雙併建築可供35戶受災戶居住,全都超過30坪,目前也有許多村民自行改建永久屋。

10年間,翠巒部落的村民對慈濟是滿滿的感激。

「慈濟願意幫我們蓋房子,重建家園,真的是很感激他們。」「蓋完房子後,慈濟還幫我們義診,不要我們信教也不干涉生活,,非常好。」走訪翠巒部落,幾乎只要向村民問到慈濟,沒有一個不是抱著感恩的心,說慈濟幫他們蓋永久屋、義診有多好。也許,在翠巒村民心中,慈濟所做的,遠比政府給的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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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部落入口的看板,說明了翠巒的遷村始末,也註記了慈濟當年在此的善行。村民說,其實當初慈濟也想把「新翠巒部落」命名為「慈濟大愛村」,但遭到村民反對,最終仍保留祖先留給翠巒的名字。

大愛已成往事

2006年6月9日,連日豪大雨造成翠巒部落重創,周邊山坡、道路出現大規模崩塌,部落本體也有滑動現象。村民推測,這是賀伯颱風、九二一地震間接影響的後果,69水災只是讓翠巒的地質問題爆發。頓時間,翠巒的永久屋被打上了問號,山崩路毀,部落生存危機再現。

翠巒村民吳明德說,「從那時候我們才開始回想,慈濟在一開始選定永久屋地點的時候,不曉得是不是想要趕快把房子給蓋好,根本就沒有進行過任何安全勘查,就選了現在這個地點,結果我們現在又不安全了」。

吳明德回憶,69風災後,族人眼看部落又面臨生存危機,於是大夥想起了最具有「大愛」的慈濟,希望慈濟可以再幫翠巒一次忙。吳明德說:「那時候我打電話給慈濟的人……他講得很委婉,但我一聽就知道他意思了……他說,為你們做這麼多了,為什麼當初要蓋這邊?」「為什麼?我們也想問為什麼啊!」

於是,慈濟對翠巒的愛就這麼成為往事。

2006年至今,慈濟沒有再幫過安全堪虞的翠巒。弔詭的是,慈濟副總林碧玉在2009年底受訪時,曾舉翠巒的例子為慈濟大愛永久屋辯護,並說「這三十幾戶人家,到現在還非常安然無恙」。此外,慈濟大愛電視台在今年6月時,還在連續劇《情義月光》中播出當年援建翠巒部落的故事…

雖說「回憶總是最美」,但難道慈濟也打算讓翠巒成為回憶?讓重建成為過去式?當作沒遷村這回事嗎?讓大愛成為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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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0幾年前慈濟為翠巒所興建的永久屋社區,就可約略看出今日南部大愛村永久屋的雛形。身為台灣第一批慈濟永久屋「受惠者」,翠巒村民雖對慈濟充滿感恩之心,言談間卻也對今日慈濟在南部大愛村的作為略有微詞。村民Yauy認為,慈濟最好是可以蓋完房子就走,不要介入別人生活管太多。張文德說,南部大愛村看起來一點都沒有原住民傳統意象,災民已經離鄉背井了,還不能保有意象,對保存文化不利。吳明德則直言,「慈濟不要忘記幫助人的初衷,都是出於一份愛,但簽訂永久屋要放棄太多事情了,愛不應該有代價」。

翠巒慈濟不愛,政府不疼?

既然慈濟不幫忙,那麼翠巒只能靠政府遷村了。「關鍵就在副縣長的態度!」幾位翠巒村民異口同聲地說。

69水災不久後,中興大學土木工程學系教授蘇苗彬隨即進入翠巒部落勘查,得出翠巒部落已面臨地層滑動危機。「然而」,吳明德忿忿不平地說,「南投縣副縣長陳志清卻說,以他的專業背景判斷,翠巒部落光看就知道很安全,根本不需要做什麼地質鑽探」。

翠華村長張文德直言,也就是因為副縣長明白表示這種態度,才讓翠巒部落喊遷村喊了4年,政府卻對翠巒進行專業審查的動作都沒有。

然而,莫拉克風災對南部山區造成了重大創傷,卻也給在風災中沒有傷亡的翠巒部落一絲遷村的機會。莫拉克風災結束後,翠巒部落被行政院公告為災區之一,行政院莫拉克重建委員會亦召集專家學者實地至翠巒進行專業審查,其審查結果推翻了副縣長的專業判斷,翠巒也被列為安全堪虞區域之一。

「斷層通過」、「坡度大於30度」、「崩積岩地質」、「地層滑動」、「坡面及土壤滲水」、「北港溪向源侵蝕」等種種危險因子,終於讓南投縣政府、原住民委員會開始正視翠巒喊了3年多的遷村訴求,並在2009年12月時通過翠巒遷村預定地地質鑽探經費。然而,這筆經費雖然已在去年底通過,至今鑽探作業卻仍然沒有動靜。吳明德說:「上次我去問,他們說6月一定會到天池去鑽,結果到現在也是沒有動靜…颱風季節又要來了耶!」

另一位翠巒村民張金明則質疑,「天池那塊地的主管機關是行政院退輔會,但那塊地實在是太好了,所以他們也不願意把地開放給我們原住民遷村」。張金明說:「退輔會天池那塊地本來都租給別人在種菜,結果我們一說要遷村,想要天池那塊地之後,退輔會馬上就把那塊地回收造林,擺明不想把地給我們!」

4年,世界杯冠軍義大利可以從世界第一變成分組賽墊底,國民黨可以又從在野轉為執政,翠巒的遷村案卻遲遲連地質鑽探作業都無法開始,行政院重建會也沒有以莫拉克重建條例為翠巒解套。吳明德無奈地說:「難道要我們遭遇像小林村一樣的悲劇,才有人要來關心翠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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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文德翻出原民會公文表示,政府明明去年就通過天池的鑽探預算了,為何到今天都還沒有任何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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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巒村民屬意的天池地段為在開闊平地。張金明質疑,退輔會所轄福壽山農場有大面積的開墾農地,天池一帶本來也都租給漢人種菜,卻在翠巒村民提出遷村土地需求後,馬上收回造林,擺明就是不想釋出優良安全土地。

悲劇進行式:逃生無門,還得喝垃圾水?

以目前政府辦理翠巒遷村的進度來看,即便短期內政府就突然展現驚人的效率,完成遷村預定地審查、調查翠巒村民遷村意願、完成資格審查、配住等程序,翠巒能真正達成遷村心願的那一天,恐怕也是很久以後的事情。然而,在等待政府完成漫長程序的過程中,翠巒村民不僅要冒著生命危險住在危險地帶,更需忍受其他生活方面的不便,甚至是苦難。

舉例來說,極度缺乏醫療資源加上聯外道路經常性崩壞,不僅讓家有重病患的翠巒村民憂心不已,遇到颱風、地震,也無法部署任何逃難疏散措施。更驚人的是,翠巒部落一天不搬,村民就得繼續使用或飲用由華岡部落所流下來「垃圾水」,而他們已經自遷村到此地後,已經使用這些「垃圾水」長達10幾年的時間了…(待續)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翠巒悲歌(1) 被遺忘的災區 / 被省略的重建

莫拉克風災後,曾經走訪眾多災區部落的原民台記者阿莉曼格格則說:「我跑過這麼多災區,沒有一個看起來比翠巒還要危險的!」這地方隨時會崩塌,政府應該要幫他們遷村的,可是卻沒有人願意幫他們…

「我跑過這麼多災區,沒有一個看起來比翠巒還要危險的…這地方隨時會崩塌,政府應該要幫他們遷村的,可是卻沒有人願意幫他們」,原民台記者阿莉曼格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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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遺忘的災區 / 被省略的重建

翠巒部落是南投縣仁愛鄉翠華村的一部份,與華岡、馬力觀共同組成翠華村。在過去,翠華村一直隸屬於力行村行政範圍,直到2000年時才分離出來,成為台灣最年輕的行政區域之一。

2009年8月,莫拉克颱風重創台灣山區部落,翠巒雖被行政院公告為莫拉克災區,但實際上,部落本體並沒有受到太大創傷。然而,這並不代表翠巒很安全。根據行政院莫拉克重建委員會所公布的《莫拉克颱風災後原住居地安全初步評估報告》,位在舊崩積地的翠巒被診斷出具備「斷層通過」、「坡度大於30度」、「崩積岩地質」、「地層滑動」、「坡面及土壤滲水」、「北港溪向源侵蝕」等多項危險因子,且因為居住人口眾多,若未來再發生與鄰近區域相似的大規模崩塌,災情將相當嚴重。

行政院重建會在南部如火如荼推行「劃定特定區域」政策,並大張旗鼓與NGOs合作興建永久屋;不但協助無家可歸的災民安遷,也全力呼籲所有居住在「不安全」區域的居民住進安全的永久屋中。既然翠巒部落這個地方這麼危險,政府有拿出了相應對的作為嗎?答案是 – 沒有。政府在派遣專家學者至翠巒會勘,隨後將之核定公告為「安全堪虞」區域後,就沒有任何作為了。

「什麼是特定區域?我們可以申請永久屋?沒有人來問過我們需不需要永久屋啊!」居住在翠巒部落的翠華村村長張文德於受訪時驚訝地表示,他根本不知道什麼莫拉克重建條例,更不知道部落被劃定為「安全堪虞」區域後,可據此申請相關遷居(村)補助,甚至是要求遷村,讓所有族人得以住進安全的永久屋中。

超「堪虞」部落 = 台灣第一個大愛村!?

翠巒到底有多危險?讓我們先來看看下面這張遠眺示意圖。

翠巒示意圖 海拔
左圖:翠巒部落示意圖;右圖:海拔高度對照表

如上圖,翠巒部落位於投89線(原力行產業道路)11~14K下方邊坡處,部落分佈海拔約為1,500~1,900公尺,出入全仰賴投89線交通。然而,投89線光是11~30K路段就有10幾個崩塌,其中又以翠巒部落旁14與16K處崩塌規模最大,足見鄰近區域地質之危脆。

要由投89線進入翠巒部落,需在馬力光部落一帶轉進十分蜿蜒、狹窄、陡峭、破碎的產業道路,不但坡度高於30度,兩旁也幾乎全被開墾為農地,種植茶葉或高冷蔬菜,十分缺乏植被保護。翠巒村民Yauy說,每次只要一下雨,上方農田的排水口就會大量將陡坡上的水不停地排放至部落本體,非常可怕。

此外,據Yauy觀察,部落上方地層滑動非常明顯,原本平整的農田在近幾年逐漸變得高低起伏,有些樹甚至呈現斜向生長狀態,這些都是地層滑動證據。

根據現勘報告,翠巒部落下方雖有岩盤支撐,但部落周遭幾乎都被開墾為農田,邊坡土地早已失去支撐與含水能力。此外,由於翠巒部落本體處於邊坡凹地,本身即為匯水之地,復加地表墾殖灌溉嚴重,水土保持不佳,造成侵蝕溝發育,也增加了部落潛在滑動的風險。

走訪翠巒部落,即便沒有下雨,部落地面也隨處可見滲水及破裂現象。不僅如此,現勘報告同時指出翠巒下方北港溪源頭有向源侵蝕作用;村民Sulan證實,據她觀察,北港溪的寬度已經比過去寬了近10倍,更大幅提升部落地層滑動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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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由翠巒國小眺望翠巒部落,可見周圍濫墾嚴重。(圖左,部落下方為北港溪源頭)
下圖:由部落上方鳥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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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巒村民吳明德說:「我們的部落已經危險到,只要一下雨,連小孩子都會擔心地問我們大人說,是不是要有土石流了?這有多麼叫人心酸啊!」莫拉克風災後,曾經走訪眾多災區部落的原民台記者阿莉曼格格則說:「我跑過這麼多災區,沒有一個看起來比翠巒還要危險的!」

無論以各種角度來看,翠巒部落都處於極端危險的狀態。事實上,早在2006年部落歷經「69水災」後,翠巒村民就不斷向仁愛鄉公所、原住民委員會陳情,希望政府可以幫他們找一塊安全的地辦理遷村。然而,4年過去,不但遷村作業遲遲沒有進展,現在好不容易因為莫拉克颱風的關係,各界捐款讓政府陰錯陽差有了更多能量與資源推動危險部落遷村,翠巒竟然也沒有分配到任何資源。

4年來不斷推動遷村的翠華村長張文德痛批:「難道要等到我們跟小林村一樣,全部的人都被埋掉了,政府才要幫我們遷村嗎?到時候早就來不及啦!」

不僅遷村作業牛步、莫拉克風災資源配置不公,更荒謬的是,翠巒村民今天之所以會住在這麼危險的地方,其實也是10幾年前才遷村過來的!

1994年,道格颱風重創翠巒舊部落,導致許多翠巒村民無家可歸。在輾轉機緣下,慈濟基金會很快伸出援手,表示願意幫翠巒村民遷村並興建永久屋。1996年,台灣第一批由NGO興建,因天災而誕生的永久屋村落(本來也要叫做大愛村)終於完工,地點就是現在翠巒部落的所在地點(也被稱為新翠巒)…這,就是今天「超堪虞部落」的誕生…(待續)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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