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看到蘇科雅,手持小蜜蜂,面對近二十名的陌生訪客,侃侃而談她和南洋姊妹會的點點滴滴,那一襲異國情調的白底花紅襯衫,襯出棕紅膚色,一張圓潤的富貴臉,配著濃眉大眼,和一顆不偏不倚,點在印堂上的大黑痣,老實說,對我而言,那是很震撼的。
幽默有趣的話題,和用詞恰當的語調,緩緩在空氣飄蕩,自信的流露,掩蓋過室外傳來像機關槍掃射般噠噠噠的噪音。那台正挖著馬路的機器,無論如何也不會喧賓奪主的。一行人便就ㄇ字形桌子圍坐著,一邊翻閱著期刊,奮筆疾書,誰也不敢輕忽。
假如說不看本尊,光聽聲音,我會以為那是個訓練有素的講師或DJ之類的人物。姻緣未一線牽時,她和我們的血統語言,八竿子打不著,嫁到台灣才十一年,國語說得俐落,叫人十分佩服。
「一開始我叫叔科雅,後來常有人喊我柯雅淑,起初我不知要回應,後來跟別人解釋我的名字,最後才知道被搞錯的原因了,乾脆把“叔”改成“蘇”,名字變成蘇科雅。」開場白,她就向我們介紹她名字的由來,引得哄堂大笑。就這樣輕鬆的打開話夾子,一行人洗耳恭聽,深怕遺漏了什麼。
「大家猜猜看,我的家鄉在哪裡?」她笑盈盈的賣著關子,我們從她的膚色,打扮,臉型,包括那顆醒目的黑痣,便你一言、我一語的猜著,印尼、泰國、緬甸、印度、斯里蘭卡……「通通不對,我家在柬埔寨,就是吳哥窟的所在…‥」。
接著,蘇科雅娓娓道來成立南洋姊妹會的緣由。行單影隻遠渡重洋,來到人生地疏的地方,成為台灣媳婦,置身一個迥異的文化中,是何等的勇氣啊!
不同的膚色,怪異的腔調,總會引來側目,「外籍新娘」,社會上有人如此稱呼這批新移民,好像意味著來自落後貧窮沒文化的地區,這是台灣社會對這群台灣媳婦的污名化言語,事實上,他們也感受到許多不平等待遇,光是要拿一張身分證,便要通過高難度的語言測驗,她形容連博士生都無法得高分的題目;和有些嚴苛財物證明,「沒有錢,不能成為台灣人。」
因此,她和幾個異國姊妹,加上本地一些熱心朋友,合組南洋姊妹會,希望為更多姊妹爭取應有的福利,並幫助她們加速融入本地生活中。
我從蘇科雅的言談舉止中看出她的智慧和毅力;從南洋姊妹會出版的會訊中,訝異那股深厚的文化功力,簡潔流暢的文字表達,直令我汗顏。她說,「不要叫我外籍新娘,要叫我新移民女性。」
我心想,如何稱呼你,都無法掩蓋你的光芒四射啊!台灣的角落不是到處散落蘇科雅的影子嗎?打開收音機,那個談笑風生的DJ,正說著我不懂的語言呢!
(第一社大公民新聞寫作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