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4月27日,早上,張羅孩子起床、吃早餐、上學後,老木(張木清)歐吉桑來到我家門口,站在門外說他要噴藥了,特地來通知我一聲。心想,不會吧~~腦子裡隨即開始打轉,該怎麼勸說他呢?老天怎麼星期一一早就給我出了這麼難的功課!
他的摩托車停在我家門前,待我走出去,他已經把他要噴的『藥』整齊地擺在地上給我看,喔!原來是塑膠瓶裝的米酒和哇沙米。著實鬆了一口氣,這戲劇性的轉折帶來的驚喜,接近讓我『破涕為笑』的程度。
大概五年前(2005),外子和二位兄長抽籤決定如何分配父母留下的土地,我們抽中了『沙仔園』(沙地是也),在這之前的二年,這塊地是借給親戚種花生,剛好對方因為年事已高,不想種了,於是,興起自己種花生的念頭。
我們不用藥,不用化肥,人工除草,那時候還住在三星,回到這裡要半個小時路程。從來沒拿過鋤頭的我,第一天整地之後就累得感冒了,被我媽知道,很不以為然地叫我轉告他女婿:『愛吃土豆,一、二千箍去買,就吃Kah(得)m̄-chai-iáⁿ(不知道)人,創啥物(幹什麼)要家治種!』
連續種了二年,讓我們家的土豆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笑柄』,因為沒有經驗,加上距離與諸多事務的因素,收成時幾乎都是在雜草堆中『找』花生,不過,當作勞動假期,動員我女兒班上家庭來參與,也留給大家許多美好的回憶。
社區裡老一輩的人笑我們,是因為結果看起來印證了他們最初的論斷:這種有機的方式,土豆種bē起來!
真的是這樣嗎?因為自己經驗過了,我知道,當然不是!於是,我開始連拐帶騙(這是做社造很需要的技術),勸說跟我感情比較好的老木歐吉桑改用這樣的方式種土豆。25年次的他,真的就這樣種了。(相關過程,請參閱文末之連結文章)
第一年的花生我自己先出錢全部收購,再找朋友購買分攤掉。還記得去找他估算價錢的那個晚上,我拿著紙筆一項一項問他投入的成本,用了多少錢,原本就不太想回應我這種方式的他,在問到工時多久時,直接回我說:『按呢我bē曉算,你就直接說要kā我買一斤多少錢就好啊!』
我堅持說一斤多少錢要能夠合乎他的成本,不能讓他賠錢,他才慢慢告訴我翻土花了多少工作天,種花生、拔草、拔花生、曬花生又花了多少工作天,其中拔草佔掉最多時間,他總共拔了七次,一次需要一個工作天。我把工時以100元估算加在整個成本裡,最後算出來一斤花生約98元。我跟他說那就算一斤100元好了。
那一年,其他一般有施藥、化肥的花生,盤商收購的價錢大約是一斤40元,聽到他的花生可以賣100元,他卻一點也沒有高興的表情,反倒充滿感慨地向我表示,庄裡大家種花生都是算『老人工』,種一種都是賠錢賣,因為工資都不計算在成本內。
我告訴他,台灣的農民就是長期被欺負(有『知識』一點的用詞是剝削),大家都在做賠錢的事,所以年輕人不願意務農,我們現在就是要付給農民合理的價錢,這樣才有人願意當農夫。
第二年,老木擴大種的面積,花生就由社區發展協會全數收購,今年是第三年,請羿嫻配合記錄過程,都貼在社區的部落格上。平時要除草、除蟲、施肥等老木都會通知羿嫻,今天剛好她要去台北出差,他才跑來找我。
穿上雨鞋,戴上帽子,拎著相機去老木的土豆園,路人經過,看他背著農藥筒在噴,都說:『不是說不噴藥的嗎?』,社區裡的人都知道他用了不一樣的方式種土豆。為了證明不是農藥,他還特地把噴頭靠近嘴巴喝,表示是安全的,好奇的我也試吃了,好像不怎麼辣,結果,老木不小心噴到眼睛,讓他有點不舒服,趕緊去沖洗。
對付蟲害用哇沙米和米酒到底有沒有用?我跟老木一樣不知道;有機種植不是口號,不是跟他說不要噴藥,不要化肥就可以了,還需要相關知識支援;我常想,如果老木歐吉桑會上網搜尋資料、會寫部落格,那肯定會非常不一樣吧!
延伸閱讀:
許無尾港遍地有機花生
港邊社區的部落格(請參閱土豆成長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