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蔬菜 – 小地方新聞網

[夏耘田調] 二林5之3 顏媽媽的故事

正當我們探頭探腦之際,一聲低沉的大喝,「你們那裡來的?」一回頭,望見一名黝黑壯壯的農婦站在門後盯著我們瞧。正當我們支支唔唔說(不)清來意,她生硬的表情已經消融,展開笑顏,邀請我們進她家客廳聊天。

編按:

本文為2009年台灣農村陣線舉辦之「夏耘草根調查系列文章」,由參與調查的「二林組」成員完成,完整的二林系列文章共有五篇,本文為系列 5-3。

遇見。顏媽媽。

那日午後,我與博任在二林酒窖與農會拿了一些資料,在不熟悉的鄉間小路上碰碰運氣,希望能夠找到可供訪談的酒廠。繞了許久,好不容易在小路上找到了DM上的酒廠,但是鐵門深鎖,不得其門而入。

我們轉頭,看到對門的三合院,磁磚貼飾有些特別,不禁想走進去瞧瞧。

正當我們探頭探腦之際,一聲低沉的大喝,「你們那裡來的?」一回頭,望見一名黝黑壯壯的農婦站在門後盯著我們瞧。正當我們支支唔唔說(不)清來意,她生硬的表情已經消融,展開笑顏,邀請我們進她家客廳聊天。

回家。生命。生計。

顏媽媽年輕時曾上台北當過紡織廠的學徒,後來為了陪伴爸爸,返鄉結婚,但仍住在台北,農忙時期才會回家幫忙,直到爸爸過世,顏媽媽決定「回家」,延續經營爸爸的葡萄果園。

顏媽媽的先生在外頭還有一份工作,但農事不只是為了「貼補家用」的補助性收入,顏媽媽說,如果她沒有做農,家裡幾個孩子都還在唸書,只有一份薪水也是不夠用;務農,對她來說是家裡必要的收入。種葡萄雖然是重要的經濟來源,這又不只是一份「工作」而已,同時也是家族感情的陪伴與連結。

活勞動。

在契作時期結束之後,顏媽媽家也嘗試各種作物的轉型,曾種過一些蔬菜,拿到市場自己賣,但最後還是回頭種釀酒用的黑后葡萄,並且成立酒莊,經營釀酒事業。

顏媽媽客氣地說,做「習慣」的事還是最上手,所以才會繼續種植葡萄,但成立酒莊對小農家而言,是很有挑戰的事,不只是需要資本與銷路,還需要學習各式新技術,需要穩定的品質與衛生控管等。顏媽媽會到社區大學、農會上課,吸收新知,要是左鄰右舍親朋好友的葡萄種得好、酒釀得香,她也會很認真的向人討教,這些都是她釀酒技術進步的原因。

投資釀酒事業,對顏媽媽而言,並不是一次性的永久投資,而是很有機的因著當時的需要而慢慢改變,釀酒器材也預留了一些彈性的空間,以供日後增產時可用。

但投資酒莊對小農而言,成本負擔仍然很大,顏媽媽就自己利用巧思DIY製作釀酒器材,例如與顏先生一起到資源回收廠尋找適合的不銹鋼材,再請師傅依照她的需要改造成各式的酒瓶架等器具,既環保、合用又省成本。

另外,顏媽媽家蓋酒莊時,就以「三合院」的空間模式做設計,她解釋投資酒莊並不是為了要賺大錢,而是為家族留份事業,未來兒子長大後可以接手,若兒子不願意承接家族事業,則酒莊還可以改成住家給未來的子孫居住。

小農除了要在市場上賺錢維生,他們的生產活動中,還有很大一部份是為了家計生活、家族成員生命循環等等的非市場需求,這種有機的生活與生存邏輯,不能以市場理性邏輯看待,否則很可能會產生嚴重的誤解,把酒莊的小規模與小量生產等行為,誤解為不符合成本效益的投資。

我卻以為,這些看似不理性的投資行為,事實上正是庶民的合理謀生策略,他們的(看似)不理性,其實正是對市場理性的積極對抗,或許,也因此避免了James Scott在《弱者的武器》中說的:「農業生產完全『理性化』的最壞結果」。

承諾。

聽說今年顏媽媽的酒得了獎,除了為她感到高興,心裡也始終惦記著給她的承諾:要把身體練好一點,才好去田裡幫她忙,不然,「田裡很忙,妳要是中暑了,我還得照顧妳很麻煩咧!」顏媽媽敞開了嘴笑著說。

(系列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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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耘田調] 二林5之2-民間酒莊調查(葡農凃大哥)

驅車前往二林路上,始從夥伴口中瞭解到葡萄在彰化的歷史與重要地位。當地不少葡萄園都是父祖輩相延四、五十年的心血,至2002年政府合法開放民間釀酒之後,二十多家酒莊相繼湧現,有些農家配合政府政策…

編按:

本文為2009年台灣農村陣線舉辦之「夏耘草根調查系列文章」,由參與調查的「二林組」成員共同完成,完整的二林系列文章共有五篇,本文為系列5-2。

採訪對象:二林金鴻勝酒廠 大哥凃恆智先生

時間:8.18 9-12:00

訪問者:二林小組成員(阿烽、量議、博那、博任、阿達、書宏、慧慈)

撰寫:慧慈

作為訪問的起點,先是三杯紅酒下肚,乍聽真是帶有冒險的玩笑。就像小紅帽故事總是發人深省,但卻陷人於得失評判的兩難:身為讀者,該責備野狼不當的惡作劇?還是該為故事結尾倖存的祖孫額手稱慶?同樣地,針對這次田調,我們難於研判該當追究酒精所造成的半天田調魂不附體,還是該慶幸隔日精神的意外飽足?可以確信的,絕無人(以及野狼)能在初醒時抗拒“陽光真情”的酒香,仰酒之鼻息,似醉還醺。除此之外,當高腳杯在你眼前搖晃它的透亮與暗紅,你會即刻發現何謂在地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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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私釀紅酒之緣由

最值得放在故事開頭,亦是關乎這發人迷醉的紅酒誕生故事,在採訪時遺漏了!這是關於三兄弟的故事,這個故事對其他報導者和當地人並不陌生。二林農會林總幹事事後問,「他(大哥)沒有跟你們說家裡三兄弟的故事嗎?不過可能時間這麼短,所以也來不及告訴你們吧!」

不過身為一位萬年學生,應是先入為主的習性導致我忽略了許多線索。採訪的過程依循常規,圍繞著凃大哥家族耕作的歷程,在兩三個鐘頭之內我們針對二林地區葡萄栽種、釀造與行銷的歷史,以及大哥個人的起居、喜好和家庭等,進行大致的瞭解。但是至於大哥為何甘冒風險地建造起私人的家族酒莊?這個問題的重要性,在採訪當下並未意識到。

回頭想像,一般葡萄農從公營走向私家酒莊,他除了要承擔五、六百萬的設廠成本之外,還必須付出巨大的時代挑戰,特別是政府收回保護之後,導致農民暴露於自由化下的一切風險,是故,私家酒莊之興起絕非出於個人自然而然的經濟考量。且由於農民與商人角色不同,為創業而承擔鉅額成本和風險並非多數農民固有本性,加上我國政府對農業的長期汲取性政策,導致政府早已失去農民的信任,因此當政府開放民間設廠釀酒的同時,卻加諸產量限制以及施予高稅率等附帶條件,這自然使農民望之卻步。

訪問結束,大哥推說自己從不入鏡的,因此趕緊找來了寡言沉默的二弟來合照。在這之前,二弟已幾次出現在客廳,他高而挺拔,印象中我曾錯認他是葡萄園的僱工。殊不知大哥推由二弟代表留影,實隱含他對二弟的期待。據聞,這家兄弟是為了讓二弟走上正途才會冒著風險,打拼經營酒莊。

大哥平日除釀酒之外還身兼警職,小弟主攻葡萄酒的行銷和對外解說,「特別是小弟,他的口才真的非常好!」二弟則全程管理從葡萄播種到釀製的過程,身份有些類似執行長的角色。

事後回想,兄弟同心才是這瓶紅酒的靈魂,所以如果視“陽光真情”為兄弟情誼釀的酒並不為過。倘若“陽光真情”需要副標或註腳,“大哥是對的”倒不失為一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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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提到,「小時候的零嘴就是葡萄乾。不是那種加州的葡萄乾喔!是「葡萄變乾」之後的葡萄乾!」「出去玩回來口渴就舀一勺(葡萄酒)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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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政策,市場,品質改良以及國產葡萄酒的未來

驅車前往二林路上,始從夥伴口中瞭解到葡萄在彰化的歷史與重要地位。當地不少葡萄園都是父祖輩相延四、五十年的心血,至2002年政府合法開放民間釀酒之後,二十多家酒莊相繼湧現,有些農家配合政府政策將民宿與觀光果園相互結合。

看似台灣的葡萄酒歷史又翻開了轉型的新頁,然而,眼前的大哥卻相信台灣葡萄酒業將不可避免地走向晚暮,「現在賺的,就是“利息”而已!」隨著葡萄酒進口需求與數量飆長,國產紅酒在缺乏廣告行銷下,多半仰賴老饕之間口耳相傳才能勉強抵抗市場競爭的排擠作用。

大哥的終極目標是達到葡萄酒的最高品質,不過「這要依靠天時、地利,再加上人和!」,大哥說。我們好奇地詢問他個人對於二林葡萄酒品質的看法,大哥聲稱只要能跨入基本門檻—自己種葡萄—都非常值得鼓勵。此論點別具說服力,特別是處在天候特殊的台灣,欲種植適宜釀酒的葡萄本來就不易,除了依賴自己的稟賦和在地經驗,更要與時俱進。

為此,三兄弟與其父曾起過爭執,最後,幾十年的傳統栽種方式終於獲得革新–草生栽培、使用普遍認可的殺菌劑和有機無毒的農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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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所栽種的四種品種:黑后、巨峰、蜜紅以及金香葡萄。一般水果店熱銷的是多汁香甜的巨峰葡萄,“陽光真情”紅酒的靈魂則是黑后葡萄,原因在於其顆粒小、酸度較高且更富涵葡萄的香氣。

家族栽種葡萄30幾年至今,最大的改變為何?大哥第一個反應即「是近幾年來天候的明顯變化」,氣溫、雨量以及颱風行徑變得神秘莫測。他遞給我們一本綠色紙本,裡頭就像後壁鄉崑濱伯寫的日記,詳細紀錄葡萄栽種心得(如土壤改良和氣溫等),從手記到電腦打字,此種紀錄已持續7、8年的時間。(附帶一提,大哥平日頗依賴電腦和網路,在閒暇時光也經常上網和同好交流 “酒心得”。)

此外,隨著時代變遷,最巨大的差異莫如收入改變。契作時代2甲地約有300萬元的收入,但民營化化後光景大不如前,大哥說,如今,在資本有限的情況下,為了維持葡萄的品質,只得選擇轉向少量化的集中生產方式。

或者另一說法是,市場競爭的條件逼迫小農沒有選擇地必須縮小產量和提高品質,如此才可能與進口紅酒維持競爭且確保國內一定的紅酒銷路,否則依照以往較大規模地種作葡萄,其出產的品質在今天只能送去葡萄汁加工廠作為原料而已。

回到台北,與夥伴們再次相聚,發現好多人都在這段時間陸續回頭找凃大哥,有的成為 “老主顧”,只有我,彷彿就在三小時之後醉醺醺的畫下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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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家,古厝平房改建。新式公寓相連著已改建為葡萄酒窖的三合院平房,其改造功力令人佩服:“金屬”大門鑲嵌其中,再襯上火紅的福字,頗似基地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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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待續)(閱讀所有夏耘2009草根調查文章,請點選這裡)

[夏耘田調] 二林5-1二林的小農分化(下)

追求自主性就是小商品生產者的特性之一,為追求自主性,即便勞動強度不見得輕鬆,經營風險又大,仍要自己當老闆。國鋒又因為自產自銷的經營型態而更自由,他談到:「像老一輩那樣,種了之後交販仔,怎麼能賺錢?」….

編按:本文接續 [夏耘田調] 二林5-1二林的小農分化(上),前文請點選這裡閱讀。

訪調第三天的早上,我們本來要到原斗的高接梨產銷班訪談,農會的文得大哥出了個小差錯,忘記取消另一個巨峰葡萄產銷班的約訪,產銷班的農友已經在活 動中心等待多時,我們只好臨時急匆匆地趕去跟巨峰產銷班的農友碰面。也幸虧文得大哥擺了個小烏龍,我們才有機會遇到這次訪調中最年輕的專業農─國鋒。

在一群五十多歲的果農中,國鋒的稚嫩更顯突出,我原本以為他是在場某個果農的兒子,或者農會的辦事員,經過果農張老師的介紹,才知道國鋒是原斗區最年輕 的農業主要經營者。

可惜,跟高接梨產銷班約定的時間又接近了,我們無法久留,只好留下國鋒的資料,約定改日再來拜訪。過了兩個禮拜,我和小八便在墓仔埔旁的葡萄園裡,與國鋒碰面,這天在自家果園裡,他看來就不再生澀,而充滿自信。

國鋒只有28歲,技術學院畢業,原本在彰化市從事金屬加工業,在25歲結婚後,才辭去原本的工作,加入家中的農業經營。國鋒的父親原本也是釀酒葡萄農,契作結束之後1.7公頃的土地都改種蔬菜,國鋒加入後,其中八分地改種巨峰葡萄,由國鋒採自產自銷的方式經營,收入歸他所有;另外九分地仍然種蔬菜,由國鋒的父母經營,收入歸他父母,但國鋒仍然會協助父母蔬菜種植的工作。

國鋒家的勞動力來源為國鋒與父母三人,僅在進行特定的種植工續時雇用臨時工,補足自家勞動力的不足。國鋒家的經營,符合專業小商品生產農的特性,種植果樹、蔬菜等市場作物,勞動力來源主要是家庭勞動力,只有在農忙季節運用家庭外的臨時僱傭勞動。

國鋒務農前的工作月薪有五萬多,以大專畢業的學歷而言是穩定豐厚的薪水,我好奇他為何要返家務農呢?他對我說:「總不能一輩子都當別人員工……種 田風險比較大,但比較自由。」國鋒每日工作時間約七到八個小時,農忙時期工作時間可能更久[1]。所以,從工作時間來看,國鋒務農的勞動強度並不一定 比在工廠工作輕鬆,又要負擔經營風險。

但追求自主性就是小商品生產者的特性之一,為追求自主性,即便勞動強度不見得輕鬆,經營風險又大,仍要自己當老闆。國鋒又因為自產自銷的經營型態 而更自由,他談到:「像老一輩那樣,種了之後交販仔,怎麼能賺錢?」,他透過宅配、親戚、同學、朋友等人際網絡作為葡萄銷售的通路,所以不需被盤商、共同運銷等組織支配。

國鋒另外說到:「現代人都要做到65歲才能退休,我趁年輕闖一闖,先把錢賺起來,可以早別人10年退休。」可以看得出國鋒一如小商品生產農的一 般特性,生產目的並不排除收入極大化。國鋒八分大的巨峰葡萄園,夏果的收益扣除成本可以達到一百多萬,收入頗為豐厚。

我問他有沒有想過再擴大葡萄的種植面積?國鋒回說:「我自己顧不來,而且父母習慣種蔬菜,也不好要他們改。」這反映國鋒生產規模的擴大,還是受家戶勞動力不足及親族關係的限制。

「還好他丈人不棄嫌咱作事人…」,後來我們在張老師的葡萄園裡,張老師指著國鋒如此說道。的確,國鋒比其他返家務農的年輕人幸運,沒有碰到社會、家庭期待落差的問題,甚至是他從未接觸農事的新婚老婆,主動要他辭掉工作回家種田。務農經過三年,國鋒已經是充滿自信與衝勁的專業果農。

忽然,國鋒的 手機響起一陣「我的寶貝、寶貝…」的流行歌聲,才提醒我,這位對農事侃侃而談,年收已超過百萬,並且剛喜獲麟兒的年輕人,也不過才長我三歲。

五、作健康、賺索費─退休外包農戶經營型態

訪調第二天下午,農會推廣股謝股長帶我們拜訪農會理事楊伯。楊伯同時是二林老人會的理事長,子女都已成家。楊伯的家是二林市區的透天厝,客廳 裡放著一組深色木製的會議桌椅,牆上掛滿各界贈送的匾額,以及木雕裝飾,看得出楊理事的經濟狀況應該不錯,而且是重要的地方頭人。

楊理事從他的黑色董事長椅起身招呼我們,70多歲的他,這天穿著白色汗衫,配著淺灰色西裝褲,腰間繫上一條皮帶,是一般老農半正式的標準打扮。他的皮膚很白,看來像個白面書生,但體魄仍然結實,留有勞動的痕跡。他目前種植大約一公頃的水稻,包括插秧、施肥、噴農藥、收成等工作通通外包給代耕者,自己僅負責田間管理與生產協調的工作。

楊理事過去也是釀酒葡萄農,契作結束之後曾轉作過多種果樹,戲稱自己的果園是「百果園」,他說出一長串曾經種過的水果名,我來得及記下的只有百香 果、紅棗、火龍果。頻繁地轉作,表示市場的波動相當大,小商品生產農在市場波動中,必須具備「見風轉舵」的彈性。

直接面對市場,對農民而言意味著勞動辛苦程度與風險的增加,楊理事以火龍果為例,說明種果樹的辛苦跟風險:「火龍果一年15”水”(收成的意思)…今天這一區收完,明天那一區又要收……種火龍果 之後,想要跟遊覽、出國都不敢了……有一次考慮很久還是出國,回來後幾區都不能收……有一次交行口,結果整個行口跑掉,連電話都換了,錢都拿不回來。」

隨著年齡的老化、體力精神的衰退,農民便會考慮改變原本小商品生產的經營模式。楊理事說:「後來覺得年歲有了,種稻卡單純,就通通改種稻。」稱楊理事作姑丈的農會推廣股謝股長也說:「本來他的田都是種火龍果……我覺得他年紀大了,不要那麼辛苦,就勸他改種稻。」

老農改以外包方式種糧食作物,意味著自 辛苦與高風險的小商品生產農業的經營線上退休,而農業收益也就相對減少,老農通常都戲稱這樣的經營方式為:「作健康的」,或者「罔作」。

不過隨著子女成家後,家庭消費需求減少,老農外包種植糧食作物的些許收入,還是扮演著退休金的角色,意即靠著稻作賺取一些現金收入,加上老農津貼,老農就可以支應生活上的現金需求,減低對兒女的依賴,維持一點經濟自主性,所以有些老農也會稱自己持續耕作是為了「賺索費」。

農作物的餽贈與交換,也是退休老農的生計來源之一。楊伯的田留有大約一分多的地,裡頭有各式的蔬果,從楊桃、火龍果、玉米、熱帶水蜜桃、芭蕉、山 藥……等等,種類之多,真是不勝枚舉。這一分地其實是楊伯「百果園」的遺跡。楊伯廢園後試種過的各種作物,他每汰換一次作物,都會留一點下來,造就這塊作物種類豐富的百果園。

但這分地的收成並不是拿來賣的,而是分送給親朋好友。我一開始不知道這分地是出產「非賣品」,看到田裡大片的台灣山藥,就問楊伯說:「你的山藥攏 賣去兜位?」楊伯說:「這沒在賣的。上次有個人也是跟我說:『某某人,你這些怎麼不拿去賣。』我就說:『賣?一下就沒有了,還賣?』」

農村裡的饋贈行為除了交換經濟的性質外,更重要的是社會關係的建立與維繫,是一種默示的互助承諾。因此饋贈與回報不需要等價,比如說一斤豌豆,換回兩條魚,透過饋贈,農戶 可以降低生活中的現金支出,也在建構農村裡的社會安全機制。

不過並非所有的老農,都可只靠糧食作物的外包耕作、老農津貼與饋贈行為過活,也有「欠子孫債」的老農,繼續採勞力密集方式耕作。通常是因子女經濟情況不好,使得老農不僅無法靠兒女奉養,還必須繼續維持小商品生產,以協助自己與兒女維生。

六、小結─理解小農分化,作為行動起點!

經過這三天的調查,我發現二林的釀酒葡萄農戶,在契作結束後各尋出路了十餘年,如今已經呈現相當大的差異性。葡萄農的差異性,不僅是種植作物的不同,也是經營方式的不同,並且顯現出階級分化的趨勢。

但這波在小農生產做基底的台灣農村中發生的階級分化,其中階級權力的差異與互動,都發生在相當細微的地方,並未邁向資本家與無產階級兩極分化的極端發展。這反映二林農業全面市場化之後,整體農業生產環境仍然維持一定的包容性,使各種不同階級位置、經營條 件的農戶都可以維持小農生產,甚至進一步擴大經營,但農戶間的階級差距又不致拉大。

但農戶的階級分化對於二林農村發展合作經濟,已經形成一定程度的阻礙。農戶因階級分化而有不同的生產策略,比如說「衝量」跟「顧品質」的差異,或多 或少在農戶間造成關係的緊張。巨峰葡萄產銷班跟高接梨產銷班的成員都表示,產銷班要推動共同品牌很困難,因為班員經營型態差異太大,難以要求品質,所以產銷班目前多半只發揮共同購買農業資材,壓低成本的功能而已。

原本在我這個都市人的想像裡,小農生產者似乎是一致的樂天知命、樸實勤儉,通過這次的調查才明 確發覺農戶間的差異。不過脫去浪漫的想像,回到真實的理解,並不會使人心生躊躇,反而是行動的起點。

(本文完)(系列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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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樂活的韭菜

在天未亮之前,小農已從田間將採收完畢的新「鮮」韮菜來到市場,他們有時候在田裡來不及整理,會在賣菜的同時邊整理剛收割的韮菜。所謂的整理即是將每一株剛收割包在韮菜外圍的一些枯葉一枝一枝的去掉……..

物價飛漲的現今,10元可以買什麼?在菜市場,10元能夠買到一位媽媽勤儉持家的心意以及現代流行的「樂活」生活喔!老實說,我並不是挺喜歡吃韮菜,買回家的韮菜除了包水餃、煮麵之外,我不知道怎麼料理才會好吃的,但是上菜市場的我卻常常買韮菜回家,因為花10元的韮菜會讓人感受到簡單的本質!

在新化菜市場的小農,幾乎是一年四季都會販賣的這種「土種」韮菜。這種「土種」韮菜跟一般超市或菜攤賣的韮菜不太一樣,「土種」韭菜植株較細、長度也比較短,比起大量種植的韮菜還來的有韮菜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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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新化菜市場)小農都是以「把」(台語)販售,一般的行情是一把韮菜10元,除非是颱風季節才會出現20元的價位,至於一把的「量」約3-4兩重不等。主要是因田裡不會放置磅秤,每一把的量大都全憑感覺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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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市場裡面會固定出現一兩位小農只賣韮菜,每每經過時我都會多注意他們一些。我很好奇都誰在買這種韮菜?但還真的奇怪耶,市場內約略10點前小農攤位前的韮菜大都已賣完,想買「土種」韮菜還得起的早,晚到就買不到了!

在天未亮之前,小農已從田間將採收完畢的新「鮮」韮菜來到市場,他們有時候在田裡來不及整理,會在賣菜的同時邊整理剛收割的韮菜。所謂的整理即是將每一株剛收割包在韮菜外圍的一些枯葉一枝一枝的去掉,然後將整理乾淨的韮菜綁成一把一把乾淨的韮菜,然後放在他的攤位上面銷售。整理韮菜看似枯燥的動作卻是一堂「簡單」的生活學!

你算算看,假設今天一早收成20把韮菜,今天小農的營業額是200元(有時候還會被殺價成3把20元)。如果白天在田間的照顧不算工時,一早4點到出門採收後到市場銷售約略10點結束直到回家,上午6小時所賺取的工資200元(毛利),整理這些枯葉的動作都是沒有算工錢的,這樣「老伙工」應該是另一種生活的樂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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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市場時多留點時間「停下來」看看、聽聽他們幾位小農聚在一起,ㄧ邊動手、一邊動口、閒話家常。菜市場是他們的聯誼俱樂部,今天要提早回家,還沒賣完的菜可以請隔壁代為銷售、跑的慢的青菜(滯銷)請水果攤寄賣、沒賣完的菜送給其他小農、人跟人之間是沒有「計較」,韮菜不管收成多少,拿到市場加減賣(台語),實實在在過「這樣就夠」的生活!

小農、韮菜這些都不是菜市場裡的耀眼主角,但這些分散於市場各角落的小星星,卻是讓菜市場更見深度,更襯出菜市場內在的「靜」,想要看見菜市場的「快樂學」就來韮菜裏尋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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