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典寶河谷的一封信

搭乘舢筏的我們都在心中不禁這樣問起自己,越貼近水面,越難說服自己去放棄和河流相處的機會;越走往深處,越難相信原來河流是這樣被接受與看待這樣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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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y~~親愛的,我們心中牽掛著你

既然思念無處去,那就索性起身去探訪你

看你流著什麼樣顏色的血液

看你留著什麼樣外觀的造形

看你瘤著什麼樣惡臭的毒害

那天5個多小時的一段行走,從海口到糖廠,從早晨到日正

用膠筏川流在你的下腹

用雙腳穿梭在你的沙域

用雙眼領略了你的丰姿

用雙手碰觸了你的細微

如果你不介意,我們想好好認識你,不是那種一夜情,

而是以結婚為前提的長久交往,用真心,用誠摯。

好玩的事情來自一個小舉動

開啟這段故事就得細說從頭,畢竟好玩的事總是來自於小舉動。

某天辦公室電話響起,那頭的聲音是一名年約30幾的女性,劈頭就問我蔣理事長在不在辦公室?心想,現任理事長也在今年5月換了人(流動領導人是對組織的公德一件),而且蔣前理事長從來就沒有固定的辦公空間,因為他是田野草根文化的突擊第一隊大隊長!想當然耳我只能必恭必敬地回問找蔣前理事長有何貴事?

原來對方是要邀請蔣耀賢老師擔任99年度國立第一科技大學新生大會上的演講者,雖然只有短短的30分鐘,但相信口條極佳的蔣耀賢老師應可有超越巔峰之作,於是我就先答應了校方的邀約。我心裡默默想,能在幾千位青年學生的面前演講,那不是太酷了?底下全是蔣老師的信眾,不,是聽眾,而且還不能擅自離場,語畢還會附帶掌聲;若青年學生真不捧場,校方應該有罐頭掌聲的音效可用吧!?

2010年9月8日,新生大會的當天,底下萬頭鑽動的景象(暗指學生按耐不住而騷動的軀體和奔放的靈魂),再加上天公不作美外頭下起了無法逃離的豪大雨,讓原本30分鐘的演講頓時演出加長版。在不失蔣公經典原味與精彩度之下,順利演講完畢,但其中最被蔣公言詞吸引的人,不是哪個無知少女,也不是哪個熱血青年,也不是最高領導校長大人,更不是準備善後場地的清潔工,而是內心澎湃的陳其芬學務長。

會後,她興沖沖地和蔣耀賢老師討論青年社會服務與關懷土地、社區連結等議題,也讓腦筋動得很快的蔣耀賢老師提出「典藏寶貝溪遊記」的概念,從一條貫穿高雄學園(七所大專院校)的河流,來談論探討生活環境、人文景觀、土地價值、社會責任等,不過,是用比較活潑輕鬆的方式來操作,別來說教,只要起身參與就好!

突然感覺有一群人想為環境、青年、教育、社區、文化等面向做事,這股看起來還未成氣候的力量卻逐漸影響或凝聚其他社團單位和有興趣的人的眼光。

典藏寶貝溪遊記的開端

2010年9月25日,國立第一科技大學陳其芬學務長領著課外活動組王組長前來白屋一起商討「典藏寶貝溪遊記」的目標、策略、操作方式等,一時之間從天馬行空回到人間的實際執行面,談到繪製一條河流的綠地圖(含社團組織、生態環境、聚落景觀、社區產業、產學教育、水文治洪等),談到紀錄一條河流和關心她的人們的互動影像記實片(含專業組織、教育者、學生行動等),

談到透過一條河流的生命創作出地景藝術,談到從關懷土地起的簡單生活音樂節(含農村再生、文化資產、社會公共議題等),這些都是由在地文化累積而起,若沒有一番社會省思與檢討,產生實際行動去耕耘自己的文化和環境,那種厚度就容易動搖易碎。

所以,橋仔頭文史協會早在1994年起的「殤溪行」、「樹靈祭」、「鄉土單車行」,一連串在地行動探討了人與環境的關係,也是第一次橋頭鄉的居民有意識到對萬物的尊重與責任,爾後的新市鎮開發、高雄捷運建設、橋仔頭糖廠的廢存利用、橋仔頭糖廠藝術村的逆骨、金甘蔗影展的打死不退…,都是我們見證大環境底下的另一種碰撞折衝過後的文化價值,這條路上我們相信她,並且活出其中的樂趣和精神。

典寶河谷,我們來了!

出發前夕的前置作業也不得不提,因為光是想要找到溯溪而行的舢筏就困難重重,畢竟沒有人這樣搞過,總讓安份進行沿海捕撈的傳統漁夫們有些顧慮,多虧了蚵仔寮文化協會的林金蓮總幹事願意被我們反覆叨擾,以及台灣濕地保護聯盟的蘇耀廷理事熱心地協尋和打聽。從蚵仔寮漁港走到梓官鄉漁會,再輾轉到高雄縣舢筏協會,又回到蚵仔寮漁港的船夫,這來去之間反映出好事多磨的民間俗語,終究被我們找到一條可以容納10個人的小舢筏,就等待當天早晨7點的登船吧!等著,典寶河谷,我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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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0月8日就在蚵仔寮漁港前的新港橋集結,橋頭上逐漸來了幾位夥伴們的身影,國立第一科技大學陳其芬學務長和課外活動組盧寶芬專員、台灣濕地保護聯盟高雄分會蘇耀廷理事、蚵仔寮文化協會林金蓮總幹事、永續空間設計負責人商毓芳老師、橋仔頭文史協會蔣耀賢常務理事、陳志鵬常務理事、黃仲淇理事、何政億執行長、杜依真專案執行等一行10人,興致高昂地聊著今天的探險與期待,絲毫感受不出這是一項艱難的挑戰。

就在等待上船的時分,蔣耀賢老師索性幫大家叫了幾杯咖啡和零嘴,讓這趟踏查工作一開始呈現有點過於浪漫與享受的氛圍。(註:商毓芳老師更是大膽地撐起美美的歐式洋傘,和船夫所準備的七彩大陽傘形成有趣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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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階段:河谷上的囊中物。(援中港出海口至白米村與芋寮村交界處)

船悠悠地行在河道中,看著原本10年前為大片紅樹林的堤岸,聞著帶著重金屬與家禽類的陣陣惡臭,看著帶些深綠又佈滿著金褐色油污的河面,原來我們的河不是塞納河,不是左岸巴黎,更不是萊茵河。

當然我們也不用氣餒為何我們自己的生活環境中沒有這樣宜人的景緻和環境水準?我們是標準的海洋島民,也是有多樣性的河流貫穿在土地之間,但我們卻讓河流沒有正常呼吸與健康生長的機會。

搭乘舢筏的我們都在心中不禁這樣問起自己,越貼近水面,越難說服自己去放棄和河流相處的機會;越走往深處,越難相信原來河流是這樣被蹂躪的;越是忿忿不平,心中越是冷靜地接受與看待這樣的事實,並且漸漸有具體的工作藍圖在腦海中運轉。很多人都說很重視環境,但卻往往視而不見,所以,可以開玩笑地說,這個踏察的開端是眼見為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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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階段:河床中的探險家。(白米村與芋寮村交界處至五里林紅橋)

就在河堤水泥牆上被標記著「左25」的排水孔前,就在進入中鴻、燁輝鋼鐵實業的巨大廠房的核心區域前,我們被水深僅30公分的河道給阻隔,不得不臨時靠岸搶灘,改換成11號公路方式繼續前進。可是,還是不想離河道太遠,因此我們選擇在其中的沙岸地形奔走,也意外發現其實在地居民有很另類的鄉村生活,因為堆積的沙泥是很肥沃的地質,就自然而然被當地居民變成菜園。

還有,緩慢的流水和豐富的魚種讓人怡然自得地在沙岸邊上垂釣了起來,撐起大陽傘,執一根小釣竿,置好一折小板凳,一個寧靜的週末上午就油然而生。徒步走在河道上,當然還可以發現更多好玩有趣的事,例如撿到落難神像、木製家具、擺飾等,彷彿是天然災後的二手市場,好像一切都有可能,卻也要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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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階段:河岸邊的苦行僧。(五里林紅橋至橋仔頭糖廠的中崎橋)

走在河道中的路總有個盡頭,看見了五里林的大紅橋,彷彿是告訴我們紅燈亮了,該回歸正途。於是就在我們攀上河堤走在所謂的單車專用道時,看見旁邊的社區農夫們正在整理自己的園地,熱情的他們看見筋疲力盡的我們馬上展現台灣人獨特的好客熱情,邀請我們品嘗他們自家種植的甘蔗。上述是真有其事,只不過那位招待我們的農夫是陳志鵬老師熟識的朋友,才能有這麼好的款待…。

沿著單車專用道即可看見林仔投社區被淹沒的河道缺口,長達100公尺的距離被黃色大土袋給臨時堵起來,我們也就索性直接走上大土袋上,霎時間感覺正在完成一件地景藝術的即席創作,因為陳志鵬老師說,那像極在表述金錢物質世界中的購物消費品,卻造成生活環境的損害和困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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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台一線、跨過台鐵軌道、穿過高捷橋墩,我們帶著逐漸疲憊的身軀往筆秀、中崎聚落前進,這一路上就離典寶河谷再遠了一點,因為沒有人工泥化的河堤,那景象就更慘烈了一些。

我們就走在一整片都是農田的邊界上,路上可以看見來不及隨著氾濫的水回到河流中的乾癟魚屍體,也可以看見傾倒的刺竹、香蕉樹、芭樂樹等。等在大家眼前的是一大片的次森林,只要用手撥開、用腳跨過,就可以抵達1901年建廠啟用的橋仔頭新式製糖廠,也讓經過5個小時行走有些疲態的大家能有鬆一口氣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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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柏油路,走進糖蜜步道,看見蒼鬱的樹林夾道歡迎,就知道離糖廠不遠了。不知有沒有人會羨慕我們的旅行?不知道有沒有第二次的旅程?可是我們相信真實的生活從土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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