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吃就對了?

小孩一隻手拿著湯匙舀飯,一手放在桌子底下,阿嬤念他:「沒禮貌!」可是媽媽說過,在泰國吃飯時,沒有使用餐具的那隻手要放在桌面下才有禮貌,為什麼在台灣又不一樣,該聽誰的呢?…

一天跟幾個東南亞姊妹們一起吃午餐,邊吃邊聊;後來因為我捧起小碗公將湯一飲而盡的動作引發討論。當然這個動作是稍嫌粗魯了些,但再進一步追問,才知道原來東南亞各國跟台灣的餐桌文化有這麼大的差異。

淑枝暑假帶女兒回柬埔寨外婆家玩。有天外出吃飯,面對著新奇的美食,小女孩們拿起碗操起筷子便吃,哪知道外婆瞪大了眼看,經過的路人甲乙丙也議論紛紛,啊~原來在柬埔寨捧起碗來吃東西是很失禮的。

一天晚上明明的小孩在家吃飯,一隻手拿著湯匙舀飯,一手放在桌子底下,結果阿嬤念他:「沒禮貌!吃飯時把手藏在桌子底下很不好看、沒精神。」小孩用無辜的眼神看著媽媽,因為媽媽說過,在泰國吃飯時沒有使用餐具的那隻手要放在桌面下才有禮貌,為麼在台灣又不一樣,該聽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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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豐富菜色的印尼料理中,有些適合用手捏著菜飯沾辣椒吃。小昱就是喜歡媽媽的手捏菜料理,他覺得有趣而且手指尖傳來暖暖的感覺,增添許多吃飯的樂趣。但是,他卻常被告誡不准用手抓飯吃,沒衛生!小昱覺得奇怪,我手洗得很乾淨了才來吃的,而且每個人都有專屬自己的盤子,要吃的飯菜都已經裝在裡面了,為什麼大人們還說我沒衛生?

也許大家常聽說外籍姊妹的孩子沒家教,用手吃飯、跟他講話還不服氣雙手插在胸前……等,聽到這些說法時您怎麼回應呢?也許我們也有同感,但如果我們嘗試再多瞭解一些,結果就會很不一樣。

台灣越來越多「混血兒」,不僅身上流著來自父母雙方的血脈,也承載著兩方不同國家的文化。若父母雙方都很用心教養孩子,在孩子身上會看到不同的文化表現是再正常不過,但常常我們站在自己的本位而忽略了表面以外的東西—「文化」。

就拿吃飯這件再簡單不過的事來講,餐桌文化就大不同,連手該放在哪裡意見都很不一樣;東南亞部份國家習慣用湯匙舀菜飯吃,另一隻手不能放在桌面上,這樣有礙觀瞻,沒禮貌!但回到台灣,一隻手操筷子,另一隻手就要伸出來扶著或拿起碗,這樣才有禮貌!在這些孩子身上會看到不同的文化表現也別太訝異,因為他們正試著適應,並且學習在對的場合做出對的舉止,更何況他正試著表現出有禮貌的樣子,不是嗎?

「餐桌禮儀」很容易被拿來做教養評比,在各位下評斷之前,是不是該多做些功課,對這些姊妹及孩子才公平;若我們願意多花時間去瞭解歐美的刀叉文化、西餐禮儀;那麼,多瞭解在台為數越來越多的東南亞朋友們的文化又何妨呢?

別叫我外籍新娘─南洋姊妹蘇科雅

「大家猜猜看,我的家鄉在哪裡?」她笑盈盈的賣著關子,我們從她的膚色,打扮,臉型,包括那顆醒目的黑痣,便你一言、我一語的猜著,印尼、泰國、緬甸、印度、斯里蘭卡……「通通不對,我家在柬埔寨,就是吳哥窟的所在…‥」。

初次看到蘇科雅,手持小蜜蜂,面對近二十名的陌生訪客,侃侃而談她和南洋姊妹會的點點滴滴,那一襲異國情調的白底花紅襯衫,襯出棕紅膚色,一張圓潤的富貴臉,配著濃眉大眼,和一顆不偏不倚,點在印堂上的大黑痣,老實說,對我而言,那是很震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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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科雅。(站立者)

幽默有趣的話題,和用詞恰當的語調,緩緩在空氣飄蕩,自信的流露,掩蓋過室外傳來像機關槍掃射般噠噠噠的噪音。那台正挖著馬路的機器,無論如何也不會喧賓奪主的。一行人便就ㄇ字形桌子圍坐著,一邊翻閱著期刊,奮筆疾書,誰也不敢輕忽。

假如說不看本尊,光聽聲音,我會以為那是個訓練有素的講師或DJ之類的人物。姻緣未一線牽時,她和我們的血統語言,八竿子打不著,嫁到台灣才十一年,國語說得俐落,叫人十分佩服。

「一開始我叫叔科雅,後來常有人喊我柯雅淑,起初我不知要回應,後來跟別人解釋我的名字,最後才知道被搞錯的原因了,乾脆把“叔”改成“蘇”,名字變成蘇科雅。」開場白,她就向我們介紹她名字的由來,引得哄堂大笑。就這樣輕鬆的打開話夾子,一行人洗耳恭聽,深怕遺漏了什麼。

「大家猜猜看,我的家鄉在哪裡?」她笑盈盈的賣著關子,我們從她的膚色,打扮,臉型,包括那顆醒目的黑痣,便你一言、我一語的猜著,印尼、泰國、緬甸、印度、斯里蘭卡……「通通不對,我家在柬埔寨,就是吳哥窟的所在…‥」。

接著,蘇科雅娓娓道來成立南洋姊妹會的緣由。行單影隻遠渡重洋,來到人生地疏的地方,成為台灣媳婦,置身一個迥異的文化中,是何等的勇氣啊!

不同的膚色,怪異的腔調,總會引來側目,「外籍新娘」,社會上有人如此稱呼這批新移民,好像意味著來自落後貧窮沒文化的地區,這是台灣社會對這群台灣媳婦的污名化言語,事實上,他們也感受到許多不平等待遇,光是要拿一張身分證,便要通過高難度的語言測驗,她形容連博士生都無法得高分的題目;和有些嚴苛財物證明,「沒有錢,不能成為台灣人。」

因此,她和幾個異國姊妹,加上本地一些熱心朋友,合組南洋姊妹會,希望為更多姊妹爭取應有的福利,並幫助她們加速融入本地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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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茂成老師帶領第一社大公民新聞寫作班學員拜訪南洋姐妹會。

我從蘇科雅的言談舉止中看出她的智慧和毅力;從南洋姊妹會出版的會訊中,訝異那股深厚的文化功力,簡潔流暢的文字表達,直令我汗顏。她說,「不要叫我外籍新娘,要叫我新移民女性。」

我心想,如何稱呼你,都無法掩蓋你的光芒四射啊!台灣的角落不是到處散落蘇科雅的影子嗎?打開收音機,那個談笑風生的DJ,正說著我不懂的語言呢!

(第一社大公民新聞寫作班)

社區劇場的力量《阿元的三角習題》

從演後座談得知,鄉音劇團團員大部分為老師,其中多數則為社區課後照顧班的老師。而偏離市區,以農、漁的傳統產業為主的土城,年輕人口如同許多鄉鎮村落一樣,不斷不斷外流。在土城社區裡,單親弱勢的家庭比例頗高…

前陣子,「好家‧在社區」全國社造展正在花蓮創意文化園區舉辦。在這個為期四十日的社造成果展展場裡,搭了個社區戲院的舞台,每週六日皆會放映社區紀錄片,以及上演各地社區劇團的作品。

我看的這一場是在9月12日下午,由台南土城社區的鄉音劇團演出《阿元的三角習題》。劇情大致是說,娶進外籍新娘之後的阿元,與母親、小孩之間因此產生情感變化,而他又該如何找到情緒的出口。看著台上演員生動自然的表現,演繹一齣外配議題的家庭劇碼,不由得讓人好奇,製作這齣戲的想法是怎麼產生的?又能發揮什麼實質效用?

從演後座談得知,鄉音劇團團員大部分為老師,其中多數則為社區課後照顧班的老師。而偏離市區,以農、漁的傳統產業為主的土城,年輕人口如同許多鄉鎮村落一樣,不斷不斷外流。在土城社區裡,單親弱勢的家庭比例頗高,男性娶進外籍新娘的比例也越來越高,如此一來,家庭勢必成為社區內最常見的衝突場域。

因此,會做這樣的戲,是非常符合現實狀況的。而他們也在製作之初,將團員分為三組,各自針對社區、家庭、學校蒐集相關資料與討論,這也是能夠清楚表達《阿元的三角習題》強調的主題的重要基礎。

團長陳淑英說,在他們演出這齣戲之後,有學校因此正視到這樣的現象,積極開辦課後輔導,亦有社區廟宇發動募款,資助課後輔導班,讓單親、外配家庭的子女能夠享有充裕的教育資源。

現場有人提問,為什麼不在戲劇裡提出解決方案,這樣不是更有效嗎?對此,社區劇場工作者李秀珣回答,社區劇場不是要解決問題,而是拋出議題,讓議題回到人的身上。擔任與談的四張犁文化協會理事長陳玲珠接著說,當你能夠面對,就會勇敢站出來。

換句話說,社區劇場是要把議題拋給參與的每一個人,乃至觀眾,促使大家去思考。當你能主動且真誠地關心每一個議題,清楚自己對這些議題的想法,那麼一旦遇到阻礙、抉擇的時候,你是不會沉默,而是有力量,願意主動站出來表達意見的。

事實上,社區劇場的作用本就不應該是功能導向,為達成什麼目的而做(但也不是說,就完全不能這麼做)。社區劇場的基本立場,在於如何通過社區劇場的共處模式,發掘參與者的自主意識,以及提升對於社區議題的關心,乃至增進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交流。

就像團長陳淑英說的,人,只要連結在一起,就會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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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區劇場,是凝聚社區內觀看與行動的力量(照片引用自「吾鄉工作坊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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