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柴山祭到國家自然公園的實踐

雖然國家自然公園是一個事權統一的機會,然而是否代表成立了國家自然公園保育的問題就解決了呢?觀光與保育之間,保育往往節節敗退,甚至在某個政策的推動下,原本良善的柴山文化反而可能喪失…

前言:

立法院院會11月12日三讀通過國家公園法部分條文修正案,未來合乎「國家公園」選定基準但面積較小者,主管機關可選定為「國家自然公園」。高雄市柴山可望成為第一座國家自然公園,此消息對於長期推動高雄柴山保育運動的社團而言是一個好消息,解決了長久以來事權不統一所造成的管理問題。

本篇文章為今年6月邀請柴山會總幹事楊娉育分享長期推動保育經驗的演講摘要,也讓組織思考「從黃蝶祭到生態保護區或國家自然公園」如何可能?

以柴山祭守護柴山

柴山祭是2001年從「魔芋節」開始,後才正式更名為「柴山祭」,依該地的生物多樣性,每年的生態主角都有所不同並有所搭配,如「姑狗奇緣」講的是姑婆芋、咬人狗的生態關係,「貓頭鷹找到家」則是講領角鴞與棲息樹木血桐的故事,今年則是「珊瑚”枷”年華」,從山延伸到了西海岸線,山豬枷這不起眼的植物緊緊的抓住了珊瑚礁岩,並為許多生命遮風擋雨,提醒著我們,美學亦須有生態角度才不致造成破壞;柴山祭年年不同的主題都打開了人們對柴山的進一步認識:「柴山是高雄市水泥叢林裡的一顆綠珍珠,是大都會的維生系統。」

對柴山的細緻調查穩穩的守護了這片綠肺,月會講座,每月至少一次上山走走進行生態觀察,柴山會所紀錄的照片說了許多細膩精彩的故事,若你曾觀察隱身在落葉堆的台灣騷斯,便會瞭解落葉是牠們的家,對於掃除落葉將多一分考慮。也將懂得領角鴞多麼喜歡利用血桐林築巢,從這些觀察中再進一步思考:生態哲學中生命價值為何?

解說員若不瞭解期中的紋理與生態關係,也將因無知造成更多的傷害,娉育就曾看過一些解說員為了證明折斷血桐枝葉會變紅而不斷地折給小朋友看,但其實要經過半小時時間才會慢慢變紅,解說員欲做生命教育而任意折斷的行為卻恰恰是反生命教育。

聘育(演講者)從柴山�談起在壽山推動環境教育的種種�程和轉變。
聘育(演講者)從柴山祭談起在壽山推動環境教育的種種歷程和轉變

娉育說,在生態解說時也常聽到一個問題:「那個能吃嗎?不能吃那有什麼用?」這時娉育則會反問一句:「你能吃嗎?不能吃有什麼用?」這其實是在德國求學時的體悟,在城市看到空地,娉育以台灣人的直觀思考提問:「為何不蓋房子呢?」然而一旁的德國同學卻有不一樣的思考:「蓋房子對這城市有什麼好處呢?」這一席對話翻轉了她的思維方式,體認到莊子「無用之用,乃為大用」的哲思。

總的而言,辦理柴山祭其實是「面對以及解決問題,讓美麗得以持續」,並且讓環境教育的成效深植人心,以及推展生物多樣性,這些都不是口號,而是確實的實踐,反應在柴山會的組織定位:「只有做事的人,沒有只出一張嘴的」。柴山祭可說是一個讓組織內部共同成長的機制,並且柔化了柴山會社運的剛性線條,讓更多人瞭解保育的理念。

第一座國家自然公園:柴山

柴山的管理可說是多頭馬車:林務局、軍方、高雄市政府等等,1997年雖設立了壽山自然公園管理辦法,然而卻沒有落實的措施,公園警察隊雖成立了,二名警力卻是支援性質,而非專責管理;保育的預算少得可憐,每年僅約200萬;分區管制形同虛設,因此凸顯了專責單位事權統一的重要性。

雖然國家自然公園是一個事權統一的機會,然而是否代表成立了國家自然公園保育的問題就解決了呢?觀光與保育之間,保育往往節節敗退,甚至在某個政策的推動下,原本良善的柴山文化反而可能喪失,例如市民主義的淨山文化在娉育眼中是「對山彎腰的利眾行為」,約聘人員是否能夠取代?過程間民間扮演怎麼樣的角色?市民參與的精神如何納入在新的架構中?原本的架構下,市府保育、觀光、工程分屬不同科別,公部門橫向溝通情況不如預期的情況下,如何善用政府組織改造的機會,讓部門之間的競爭導向正面,使得各部門能積極作也更顯重要。

另外,娉育認為還有一個重要的關鍵即紮實的基礎調查資料,舉例來說,國家自然公園的劃定探勘時,上午在都發局的引導之下,認為並無特色傾向不劃,但下午換成柴山會帶領時,委員一致認為有畫設必要。這歸功於柴山會累積了厚實的生態人文基礎資料,以及柴山早已是市民認定的重要生態資源,政府此舉其實只是回應民眾期待、從善如流的必然結果。

美濃黃蝶翠谷的環境教育已然形成,更多居民的參與將會是趨勢。
美濃黃蝶翠谷的環境教育已然形成,更多居民的參與將會是趨勢。

反思:黃蝶翠谷保育在地經營的深化

誕生於2001年的柴山會可說是從原本「柴山自然公園促進會」所自省轉化出來的保育組織,在美濃反水庫運動期間對運動有大量支援,其組織四大理念為:是社運的、由精英領導走向集體領導、普羅大眾的柴山會、主體性而不是附庸的,這些不是口號,而是柴山會邊走邊修正出來的實踐經驗。

反觀從反對美濃水庫的轉化而成的黃蝶祭於1995年開始舉辦,至今已15年,水庫議題雖於2000年緩和下來,然而黃蝶翠谷保育的議題並沒有結束,美濃愛鄉協進會組織內部亦不斷辯證轉化經營策略。然而去年底以來美濃水庫議題仍不時浮上檯面,其實也在提醒著美濃民眾,水庫仍是威脅,美濃內部對於雙溪黃蝶翠谷持續、更全面的資源調查與掌握,以及不間斷的生態教育已是組織不可迴避的工作項目。然而,黃蝶翠谷成為生態保護區或者國家自然公園,而不再是水庫開發的選項,應不僅是美濃也是台灣民間社會的期待。

(本文作者為美濃愛鄉協進會總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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