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級的兩岸─ 一壺熱咖啡(一)

從「民謠」這個詞開始,我們交換兩岸在日常生活裡諸多名詞的差異。計程車與出租車、吊點滴與輸液、筆電與筆記本、捷運與地鐵…原本只是交換名字,到後來卻演變成激烈又和平的兩岸交流大會。

編按:本文作者為小地方長期寫手,在東部關注地方議題。本文為作者在中國的小地方旅行系列文章,從台灣七年級生的角度寫下兩地人情、地方感的差異。系列文章陸續刊登,本文為此系列之首。閱讀其他系列文章請見文末附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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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離開客棧前,老梅經過我身側,輕聲說:「瀘沽湖回來記得給我發短信,我請你們去喝咖啡聽歌!」溜煙就上樓。我和小瑋說:「老梅疼我們嘛!」神秘地笑了。

相較於麗江大研古城的熱鬧滾滾,束河古鎮顯得安靜許多,老四方街有一間老銀店,從老銀店街角轉彎拐進了小巷,我和小瑋要去一間咖啡館找老梅。

這個五十多歲的台灣阿伯,早年在台灣的生活我並不清楚,但我知道他這十幾年都在大陸,走過大江南北,也去了諸多知名或不知名的景區,根據他的說法:「我在大陸流浪好多年了!」老梅笑笑地,帶著一貫的淘氣。大概是我和小瑋都是台灣小妹的關係,老梅挺照顧我們。

雨後的空氣還有一點潮濕,沿青石板路向前,兩旁咖啡館林立,偶爾能見大狗趴在店門口,在不同駐唱歌手的歌聲裡,我們傻頭傻腦地找那間咖啡館。老梅說的地方肯定不好找。我和小瑋在青水渠的石板路上轉來轉去,鑽進一條小弄裡再穿過兩個咖啡館外院,好不容易才在最裡面那間找到他。隔著落地窗能見Jacky趴在他的腳邊,我老愛嘲弄老梅,Jacky是他在麗江最大的豔遇──一隻從深圳空運過來的黃金獵犬。如今Jacky主人已回深圳,也是老梅和Jacky有緣,主人把Jacky留在麗江,從此Jacky只跟老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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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館一角,Jacky快睡著了

才發現不是只有老梅與狗子,那可是整整一桌的人,老梅把客棧一幫爬雪山的朋友全領來這裡了。走進門,咖啡館播放著好聽的老歌,老梅抬起頭:「嘿,台妹來了!」我們不以為意,就以台妹自居(不是每個人都能叫台妹的)。

按慣例和老梅鬥嘴,坐定後我才發現,好聽的歌聲並不是背景音樂,那可是現場駐唱的,女歌手就在我身後不遠處。我抱著抱枕坐在那裡,長桌的對面是四個來麗江爬哈巴雪山的四川人,一邊簡單地閒聊,一邊聽歌手哼著幾曲台灣老歌,幾次和隔壁的小瑋有默契地相看:「喔,蔡琴。」、「齊豫的。」、「這是……野百合也有春天!」老梅為我倒上一杯熱咖啡,說:「關老師唱歌好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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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窗上還留有雨後的水氣

下過雨的午後,陽光還沒衝破雲層,我們圍著一壺熱咖啡,沉浸在關老師低沉滄桑的女聲裡,默默惦起這些久未被搬上檯面的台灣老歌。老梅像是大家長般同我和小瑋介紹:「在大陸,他們管這些歌叫民謠。」我揚眉:「你是說民歌嗎?」

對邊一個成都小伙子俯身向前:「民歌是什麼歌?」老梅手一揮:「唉呀,在台灣我們叫民歌,你們叫民謠,同一個意思。」小瑋在一旁補充:「我們也說民謠,不過比較趨近於……民間流傳的、久遠傳唱的那種……」我眨眨眼:「像〈望春風〉。」

從「民謠」這個詞開始,我們交換兩岸在日常生活裡諸多名詞的差異。計程車與出租車、吊點滴與輸液、筆電與筆記本、捷運與地鐵、菜市場裡還有更多殊異的菜名……有趣的是,老梅、我和小瑋坐在這面,隔桌對面是來自成都的三男一女,一個好端端閒散舒服的午後,原本只是交換名字,到後來卻演變成激烈又和平的兩岸交流大會。

(系列待續)

(本文轉載自2004-2010年行政院新聞局製作之「小地方-台灣社區新聞網」)

唱地方的歌

唱歌,這件事往往在不同的時代,以不同的方式呈現。有人說恆春民謠太過悲傷,教小孩子的時候,國小學童往往因為沒有足夠的體驗以致於不太能詮釋歌曲的韻味…

恆春民謠大賽,今年邁向第2年。恆春人念茲在茲的民謠傳承或者說是發展,今年也比往年豐富許多。然而,恆春民謠是否只是聽耆老唱歌與耆老教小孩唱歌。其實是可以有許多的討論。97-09-04-1-360.jpg

唱歌,這件事往往在不同的時代,以不同的方式呈現。有人說恆春民謠太過悲傷,教小孩子的時候,國小學童往往因為沒有足夠的體驗以致於不太能詮釋歌曲的韻味。也有人說等這群孩子升上國中高中以後,面對升學壓力,崇拜流行音樂歌手,就從此斷了學習。也有人說,早期沒有KTV,與卡拉OK,許多恆春人晚上吃飽飯,就在自家門口唱了起來,鄰居們不甘示弱,便也對唱了起來,於是到處都可聽到這清唱自娛的街頭音樂。

楓港人唱楓港小調以標示其地方感。恆春人唱的歌,也可以比照稱之為恆春小調;滿州人唱的歌,就叫做滿州小調吧。認真想起來,要唱地方的歌,還真是不簡單,尤其是流行音樂生產地總是在台北,倒也不是台北有較多的故事,而是台北擁有較大行銷能力,在鋪天蓋地的全面放送之下,藉著偶像劇,電影,電視節目,電視廣告等,催眠了每個人的腦。難聽的歌,也習慣而變好聽了起來。

習慣如此難改,所以真正美好的經驗便如此不多得。攪動庶民社會,讓地方重新思考,認識地方的唱歌的人,學唱地方的歌,也記錄地方的歌,也使用地方的歌曲來比賽歌藝,似乎也隱含對於地方感流失的憂心。

藉由文化生活圈計畫,普查與訪談民謠耆老;藉著民謠大賽,讓地方人練習步上台秀地方的歌,不論老人還是小孩;藉由民謠論壇,討論民謠背後的理論發展與挖掘歷史軌跡;開設民謠班,傳唱地方之歌;國小音樂課(或是社團)教唱民謠。這些努力,是否會讓唱地方的歌,成為習慣。還是,這不過是一種使用民謠剩餘價值的方式?或者僅是對地方歌曲即將消失的一連串追思悼念會。

將地方作為整體的保存吧,恆春,作為海之角,天之涯,需要更多的行政資源投注,需要源源不絕的知識能量的投入。遊客們,當你們來此揮霍這地方美景,可曾思考對這國土保存應該投入的金錢、心力。這不該只是恆春政府的義務,不該只是恆春民間團體的責任,不該只是恆春居民的義務。500萬的遊客,你們為恆春付出多少,你們大多人繳的稅,建設在中國台北,想要身心放鬆一下,才來台灣恆春療傷止痛。使用地球者付費,希望有朝一日,使用恆春者也付費,使用地方者也付費,讓地方人,不只唱著悲情的歌,也可以自豪的唱著地方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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