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德國、日本治水經驗的反思

當日本人決定啟動河川整治時,在所屬負責單位層級便會開啟所謂的橫向及縱向之整合,並藉由成立的共同機制來進行處理,從水權、水體到河川環境生態與民眾參與機制的啟動也都進行深入的資料調查與整理。

從九二一開始近十餘年的台灣土地也陷入了所謂災難社會的時代,尤其是風災帶來的洪氾所造成的自然環境改變、人員傷亡、土地流失…..更是令人不得不深深思考,為什麼會這樣?真的是聖嬰現象嗎?真的是過度開發嗎?還是大自然的反擊哪?這些問題的答案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是我開始思索“人定勝天”真的如此嗎?為何不是敬天地的自然共存哪?!

十餘年前的九二一以來,災難頻頻但是我們真的學到如何面對災難,處理災情及如何重建了嗎?答案是:沒有。因為去年的莫拉克風災讓我們看到了手足無措的慌亂及口惠不實的重建漫談。尤其是台灣近些年來的災難大抵來自於風災所帶來水及河流的相關災難所造成,但在面對處理這個水的問題時卻是至今沒有任何具體方案,主要河川上中下游由中央各所屬主管機關辦理,其餘則交給財源、人員皆短絀的地方政府來處理,還真符合了台灣俗諺說的“請鬼開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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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自日本大澤浩一所講的鶴見川整治之簡報照片

反觀同樣是海島國家的日本,對於河川的防災管理中已透過所謂“流域整合管理”來依據上中下游水流特性、環境生態、濕地滯洪(游水地)及地下水源滲透涵養甚至於親水性及分流管理來進行整條河川水域的整治,它是還地於河、恢復河流的自我空間,更讓自然生態的生物棲地及多樣性自然復原。

從鶴見川的整治過程中,我們看到了分流管理:都會及人口聚集區域中的雨、污水分流處理,甚至於雨水回收再利用及污水簡易淨化再放流,形成活水沖淡的減污作用;而在河川上游則透過造林或護林減少裸露地的形成,那除可水土保持外也避免了坡地沖蝕及所謂的深層崩塌,到了中下游的游水地(滯洪持)來進行洪水流量所可能造成的災難,這些概念這些年來在台灣是被提出而且執行的,只是為什麼人家日本能,台灣卻不能?

就如同這次來談鶴見川的日本學者大澤所言:當日本人決定啟動河川整治時,在所屬負責單位層級便會開啟所謂的橫向及縱向之整合,並藉由成立的共同機制來進行處理,從水權、水體到河川環境生態與民眾參與機制的啟動也都進行深入的資料調查與整理。這樣的情形在台灣似乎是無法作到的,因為主管單位的複雜及本位主義,加上中央政府水資源政策的混亂不明,是讓台灣在流域治水上一直無法突破的所在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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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自日本大澤浩一所講的鶴見川整治之簡報照片

另外由德國政府對伊薩河的整治過程中還是有著流域整合管理的概念存在,而2500公里的區域水網串聯運用來創造高達10萬平方公里農業土地的再利用與游水地之調解洪水作法,這在台灣地區的河流來說是相當值得參考運用的,以高屏溪及林邊溪加上所屬上中下游流經地域之水網建構,應是確實可行的,但是不該是如同越域引水的強制工程,是否透過自然環境中埤塘或自然野溪的流量分流引導加上滯洪及地下水滲透涵養等自然生態工程來完成,這個想法在德國、日本分享中都看到了成功案例。

當然這些作法如果再加上對環境觀察後所建構的交通設施(沉下橋)及相關的社區防災機制之啟動,只是這樣的作法不能是區段性的河川整治作業,所應思考的是如何納入整條河川治理才是真正我們要作的。

台灣這塊土地近十餘年來的災難不斷,所付出的生命、財產損失已難估算,而地質的改變及環境的被破壞,只能以殘山惡水來形容!如何讓她再成為美麗的青山綠水,需要更完善而整體的思考及執行,而這也是面對災難社會來臨我們每個人如何與環境共生所應深思反省的課題。

風雨宜蘭-會做大水的水澤之鄉

宜蘭做大水!不算新聞。宜蘭不做大水,才是災難。位於沖積扇平原地帶的宜蘭,三面環山擋下海上水氣,豐富的雨量造就河溪,再加上地底透水礫層的密佈,宜蘭做大水早是歷史常識。早期,吳沙移墾,就是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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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蘭做大水!不算新聞。

宜蘭不做大水,才是災難。

位於沖積扇平原地帶的宜蘭,三面環山擋下海上水氣,豐富的雨量造就河溪,再加上地底透水礫層的密佈,宜蘭做大水早是歷史常識。

早期,吳沙移墾,就是愛上宜蘭會做大水,豐厚的水量灌溉田野,於是十戶一結,十結一圍,在宜蘭平原上開創出壯闊的先民歷史。

在當時,為了解決水漫田野的問題,以開設圳道、水埤,來消解暴水之河,讓山上下來的大水,分支分流,流進渠道灌溉更遠的土地,或是注入埤塘,因應無水之用。

宜蘭人的馴水功力,堪稱一流,老一輩的宜蘭人說,宜蘭幾條大河,在早期河口都不是直流入海,而是彎個角度才奔流入海,原因就是在中游消解水力,到下游的河水力量不大,反而帶著砂礫,在河口形成高灘沙丘,把河道擋了起來,河水必須繞個彎找缺口,才能入海。

水在宜蘭,是資源,更是與水共生的歷史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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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日治之後,早期由庄頭合資興建的鄉里渠道,開始慢慢消失,取代是大型公共渠道,土地消水的概念漸漸遺忘,變成灌溉效率與快速排水的現代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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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國府之後,大型市鎮出現,治水理念從平原上的分散消水,變成重點市鎮的擋水疏洪,截彎取直的河道,消失的密佈渠道,加上走向觀光的美化河岸,於是治水不是共存,變成城鎮保衛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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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山上下來的大水,不可能乖乖進入水泥化排水大河,於是擠不進河道的水,循著密佈的渠道,開始在上、中游的冬山、三星等地撒野。至於下游堤坊後的受保護土地,不受河水溢堤之害,卻也讓天降大水排不進河道,加上農地重劃之後,田間馬路、水泥田埂蓋的像擋水柵欄,於是中游水淹、下游積水,宜蘭變成如今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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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宜蘭老人家,看著大水神情很輕鬆。

他說,宜蘭做大水,水來水退都很快,唯一讓他擔心的是,不斷出現的黃濁的水色。因為宜蘭大水原本都是乾淨水質,不會有大量泥流,如果水色黃濁就是山上開墾,如果是水色黑泥,就是有人荒田不耕,當大水不再是純水,那樣才是大災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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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蘭災情,讓人想到屏東水患泥流的景況,那種休耕的田,坍塌的田埂,留不住大水,反而讓大水帶著田土爛泥,泥濘的直擊城鎮。那麼是該慶幸,宜蘭人還保有良田,護地蓄水,沒有造成更大災禍。

但是,實際上農地的開發消失,在宜蘭也是隱憂,未來更大的雨量,東補西救的防洪系統,加上一旦開發殆盡的萬畝良田,再也無法儲水分洪,到時宜蘭做大水,該是屏東一樣的光景。

雨一直下,擇高地而居的老人,看著大水淹田,一派輕鬆。他說只要別讓水進屋就沒關係,大水自然會退,但是不懂那麼多外地人,賣下淹水之田蓋別墅,才是令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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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蘭做大水,不是新聞。

問題是,甚麼樣的土地治理,讓會做大水的豐富之都,變成這幅狼狽模樣,才是真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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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台灣都不該怕做大水,而是思考如何讓水分散、儲存,與水和諧共生,反而是該怕那天雨水不降,大水不來,才是滅絕大禍。

在宜蘭,一個會做大水的水澤之鄉,有些歷史智慧,不該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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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飄浪。島嶼」部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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