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停止製造傷悲

從九十七年五月突然收到區段徵收的通知後,長期處在不安穩的生活中的農民,失去的是他們固有的生活方式,失去的是由他們所承載著的生活文化。不能自己,這是何等的心理壓力。即將收成的稻米被怪手亂挖…

無法承受怪手、推土機持續在自己最熟悉、依賴的土地上破壞,每日吃不下、睡不好導致需服抗憂鬱與安眠藥,,73歲的朱家老太太在昨日(8/3)凌晨於家中服農藥輕生,離我們而去。在此,清大農村讀書會以沉痛如失去至親的心情,祝禱朱家阿嬤一路好走(相關新聞,請點選這裡閱讀)

不實承諾、持續施工

7月17日,從台灣各地聚集到總統府前凱達格蘭大道的數千名農民,一起向馬英九總統代表的執政政府發出最深沉的怒吼,請政府在「圈地惡法」土地徵收條例修正以前,停止全台的徵收案。就是為了避免像大埔一樣的悲劇一再的重演。6月9號與6月28號發生在大埔的怪手毀田以及整起粗殘不合理的徵收案讓所有台灣人民痛心,也讓許多市民、學生在守護凱道當晚願意跟農民們一起走上街頭,告訴政府:「我們要農村!」。

備感壓力之下,行政院長吳敦義雖在短時間內與劉政鴻縣長召開道歉記者會,但記者會中的兩人卻從未真心的與被傷害的農民道歉,甚至提出讓農民無法接受的解決方案。更糟糕、惡質的是,在全國媒體面前丟出解決方案後,便彷彿解除炸彈一般,露出他們根本無誠意與農民協商的真面目。

在7月22日出面承諾後,至今所有大埔自救會根本沒有收到任何相關公文,也未見政府單位派出人員來協商。大埔徵收區內,全區工程依然持續進行,每日怪手、推土機和卡車依舊橫行在農民的土地上,被派守當地的保全,甚至加大了管制區域,讓更多住戶的行動自由受到妨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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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整片良田與居屋的農村景致,如今光禿一片

龐大的心理壓力

當地居民失去的,絕對不僅是農田或是房子換算之後的經濟價值而已。

從九十七年五月突然收到區段徵收的通知後,長期處在不安穩的生活中的農民,失去的是他們固有的生活方式,失去的是由他們所承載著的生活文化。不能自己,這是何等的心理壓力。即將收成的稻米被怪手亂挖破壞,六月二十八日在大量員警的護航下甚將一輩子細心養育的泥土運走,精神損失之大難以言喻。

真要言農民所失去的,只能說是剝奪了他們的「所有」- 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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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於7/31的照片,挖土機與卡車仍繼續於工地施工

停止傷悲 給予遲來的正義

「希望政府能夠趕快給予公開協商的機會,並且馬上提止施工,免人民於恐懼」,是大埔居民目前最真誠的希望。這樣的希望要求政府停止所有造成目前悲哀情事的動作,要求政府正視農民的生存權、工作權。

全台灣的人民也同時期待政府能夠盡快修正有「圈地惡法」之稱的土地徵收條例。多花時間面對過時的土地徵收條例,以及早已被破壞的環評制度所引發的問題。給予所有跟大埔農民一樣籠罩在恐懼與憂傷下的徵收地居民一個「遲來的正義」!

(本文局部刊登於20100805聯合報民意論壇)

土地徵收之沒有人性

灣寶農民陳幸雄曾說,去年在完全不知情下接到苗栗縣政府雙掛號指要地上物查估,他在一個月內暴瘦8公斤。其他農民也都七、八十歲,聽到土地要被徵收,那一個不是憂心到吃不下、睡不著。

昨天竹南大埔的朱女士仰藥自盡,疑似因土地被迫遭苗栗縣政府徵收,失望傷心而輕生。事實上這絕對不是個案,包括苗栗灣寶、竹南大埔、中科三期后里、中科四期相思寮這些也遭土地徵收迫害的居民,也曾多次反映「聽到徵收,昧吃昧睏」。

但政府曾幾何時重視過這些居民的心情、意願?朱女士的不幸,是以身見證台灣政府土地徵收的沒有人性。

就在昨天下午,后里居民北上舉行記者會,中科三期七星基地謝龍雄家的0.8公頃果園被徵收做為聯外道路。謝龍雄的媳婦王婉盈說,土地徵收後,有一天她的公公把自己反鎖在自己房內一整天,家人發現他消失後破門而入,看到謝龍雄躺在床上不動,兩眼無神說:「我這輩子的心血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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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龍雄媳婦王婉盈替公公控訴環保署

謝家的梨園已傳了四代,中科一來什麼溝通都沒有就徵收了土地,而且每株才賠償3850元,謝龍雄的兒子謝元斌說,一株梨每年收成二到三萬,一株梨的生命長達幾10年,全家都靠果園生活。果園被徵收後中科圍起高堤,他們家隔璧僅剩的0.2公頃也因空間受阻而無法生長,「多次反映也沒人理會我們」。

聽到中科暫時停工,謝龍雄沒有高興,走到田裏只說:「這果園已經被整得亂七八糟」。土地已開路,就算還給謝家也已經無法回復耕作。

灣寶農民陳幸雄曾說,去年在完全不知情下接到苗栗縣政府雙掛號指要地上物查估,他在一個月內暴瘦8公斤。其他農民也都七、八十歲,聽到土地要被徵收,那一個不是憂心到吃不下、睡不著。灣寶農民多次北上台北,都是清晨一大早,頂著37、38度高溫,這樣內外交相迫,長久下來不生病都很難。


蔡閒花阿嬤說,只要收到縣府公文就昧吃昧睏

相思寮的陳黃媛阿嬤、蔡閒花阿嬤都不識字,日前彰化縣政府在二林園區辦公室舉辦安置說明會,她們沒有去拿說明書,「看嘸啊,拿也沒有用」。這些不識字的老農,政府是如何跟他們溝通土地徵收的呢?

蔡閒花阿嬤就說,「信一直寄來啊,又看不懂,只要收到縣府的信就昧吃昧睏。」縣府、中科都只公文往返,那會知道這些一生守著家園的老農在想什麼?

黃玉洲阿伯的大兒子去年在區委會第一次審查中科四期時就到場說過,政府都沒有派人去跟相思寮的老人家溝通,何時徵收、如何徵收,任由他們擔心不知所措。有環評委員、區委會委員一再提醒環保署、營建署要重視農民的安置,結果有誰把農民的眼淚當回事?

遠的不說,717老農夜宿凱道,凱道上滿滿躺著的都是七、八十歲的老人家,有那個官員過來問一下,要不要流動廁所、要不要準備緊急救護設備…。

台灣土地徵收的制度不公已眾所周知,但土地徵收的沒有人性卻更令人悵然。如今朱女士的死,如果官員看了都沒什麼感覺,那不只是土地徵收的沒有心性、工業開發的沒有人性,更是台灣政府徹徹底底的沒有人性。

(本文轉載自作者部落格)

大埔爭議逆轉 劃5公頃還農

延燒多日的苗栗縣大埔土地徵收爭議暫時化解!行政院長吳敦義昨拍板定案,將竹科竹南基地用地,透過都市計劃變更程序保留五公頃土地,提供二十四戶不願土地被徵收的農民,農耕使用..

延燒多日的苗栗縣大埔土地徵收爭議暫時化解!行政院長吳敦義昨拍板定案,將竹科竹南基地用地,透過都市計劃變更程序保留五公頃土地,提供二十四戶不願土地被徵收的農民,做為農耕使用;原本態度強硬的苗栗縣長劉政鴻,首度對於縣府將怪手開進農民稻田的做法道歉。面對農民抗拒農地變更使用,吳揆也宣示,為確保國家安全存糧,農業特定區「絕不輕易做變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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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把凱道的秧苗帶回農田照顧(圖片提供/許博任)

吳揆拍板

苗栗縣竹南鎮大埔自救會長陳文彬昨回應說,規劃的五公頃農業區細節尚未公布,還需繼續觀察,自救會要求回復原屋原地,反對縣府為財團強制徵收農地的立場不變,但欣慰政府解決問題的誠意。

自救會籲恢復原地

十指緊扣<BR>吳敦義昨宣布還地於農,劉政鴻(右)向農民致歉後,兩人十指緊扣離去。張良一攝

吳敦義昨宣布還地於農,劉政鴻(右)向農民致歉後,兩人十指緊扣離去(張良一/攝)

吳敦義與劉政鴻昨在行政院會後共同舉行記者會,劉政鴻神情緊繃,他說,他也是農家子弟,身為縣長,理應讓居民安居樂業,看到農民夜宿總統府前,他感到不捨和難過,要為此向農民致歉,劉也坦承因監督不周,讓部屬把怪手開進農地,「對神農大帝和農民表達歉意。」劉強調,當初不知有稻田,看到怪手挖田的照片,覺非常痛心,他將和二十四戶農民溝通,研議土地變更的相關細節。

苗栗縣府地政處長邱宏宗說,自救會二十四戶成員原先持有的農地,僅五公頃裡約百分之二至百分之三十的面積,會長陳文彬農田約有兩公頃,農委會初步將陳宅周邊規劃為農業區,但要如何分配自救會成員才能接受,恐怕有段艱辛的路程要克服。

針對自救會要求將農地原地恢復的訴求,農委會主委陳武雄表示,不可能達到,因為會破壞當地的都市計劃;行政院宣布另劃出五公頃,分配給二十四戶農民的規劃,是「兩全其美的做法」,既維持原來都市計劃的發展,又兼顧二十四戶農民權益。他以農委會立場,希望縣政府及相關單位,把生產的必要設施,如灌溉、排水系統做好,將農地原貌還給農戶。

吳揆認為,竹南基地劃定五公頃特定農業區,在科技園區外有很好的田野風光,相映成趣。吳說,馬英九總統很關心此事,支持行政部門的做法。吳揆強調,希望各部會重視這次事件,尤其糧食安全是國家戰略層次的問題,對於農業特定區未來「絕不輕易做變動」,各縣市都委會、區委會對於土地徵收一定要嚴格把關。

綠:丟政權的開始

民進黨發言人蔡其昌說,這起事件展現「人民團結是對抗無能又不義政府的最佳利器」。民進黨台北巿長參選人蘇貞昌也說,用推土機損壞稻作,就如同好好的一碗飯倒掉,違反天理,「如果違反天理,就是失去政權的開始!」

大埔自救會發言人葉秀桃說,各地農民努力爭取,已讓政府看到「區段徵收辦法」是會讓農民和農地無路可退的法令,希望政府盡速修法。

大埔徵地案 事件簿

◎2004:內政部1月同意辦理新訂都市計劃,面積為362公頃
◎2006:因地主陳情,苗栗縣府6月減半徵收為154公頃,其中23公頃為「園區事業專用區」
◎2008:3月群創光電陳情增地,4月內政部通過群創案,專用區擴充為28公頃,增加的5公頃24戶即為大埔抗爭地主
◎2009:4月內政部核准區段徵收計劃書;12月大埔自救會北上抗議,都市計劃月底公告實施
◎2010 6/09:苗栗縣府凌晨3時動用怪手,清除認定為佔耕的稻田,引發爭議
◎6/23 6/30:大埔自救會兩度北上總統府、監察院陳情
◎6/28:苗栗縣府再度動工,和自救會爆發衝突
◎7/17:大埔自救會夜宿凱道,抗議政府與財團合謀,強制圈收農地
◎7/22:吳敦義、劉政鴻宣布在專用區劃設5公頃農業區,滿足自救會繼續農耕訴求。但自救會仍有不夠分配等疑慮
資料來源:《蘋果》採訪整理

(本文轉載自20100723蘋果日報)

搶救野生農莊-大埔陳玉彬夫婦

雖然陳先生和陳太太相信眾生平等,但是他們能怎麼辦呢?他們家族已世居這裡百年以上,雖然他們收養動物,細心呵護,但是如果他們也被迫流離失所,何況這些他們「供養」的動物植物呢?

編按:作者為就讀清華大學的竹南人, 外婆家也是在竹南大埔. 這篇文章是作者於今年六月底和畢業於廣告設計科的妹妹陳玉庭一起採訪撰寫, 作者負責文字,妹妹負責攝影,希望 從動物權和有機農業的議題來提供反對大埔徵地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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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好幾年前因為爸媽的關係我們就拜訪過陳玉彬夫婦了,陳玉彬夫婦住在竹南鎮大埔里二鄰。當獲知陳玉彬夫婦的土地要被徵收了,爸媽第一個反應是:「陳玉彬的貓狗怎麼辦?」爸媽會這樣問並不是說他們「不問居民問畜生」,而是因為陳玉彬先生養的貓狗不是普通的多,而且這些貓狗大多是流浪貓狗,命運坎坷,已經流離失所過了,沒想到即將面臨再度流離失所的命運。為了這些貓狗,我偕同妹妹一起去拜訪他們。

造訪和善的野生農莊

我們在民國九十九年六月底的上午十一點「突襲」造訪,那是個悶熱的中午,但是天很藍,使得心情並沒有受到酷暑的影響。我們首先看到的是飼養著雞、鴨、鵝的水池,不過沒過多久就聽到非常大聲的狗吠。除了狗以外,還有一些貓在地上或是車頂吃飼料或是曬太陽。這時陳太太聽到狗叫聲從房子裡出現了。

我們一臉尷尬,倒是陳太太和善地招呼我們,在問明我們的來意後就說要帶我們參觀。首先我們走了一條「小路」,其實這是他們院子的一部分,來到另外一個大狗籠,裡面也養了幾隻狗,這些狗比剛剛那些溫馴。這個籠子對面則是養神豬的豬圈,豬圈很大但是目前只養了一隻,懶洋洋地待在豬圈中央,沒想到竟有如此舒適的豬圈。

我們又去參觀雞、鴨、鵝舍。我們的外婆家也有養雞鴨,環境髒亂不堪,所以原本我們預期會看到滿地糞便和蒼蠅的景象,結果沒有。地板非常乾淨,不是原本我預期的「腳無立無便之地」,也沒有臭味撲鼻,而且環境也很寬敞。最貼心的是四周都是黑布,家禽生性害羞,這些黑布能讓家禽有安全感。

陳太太說她們每天都清掃這個雞、鴨、鵝舍。難怪這裡那麼乾淨,我們的外婆似乎沒有掃過雞舍。陳太太說她都不太敢殺這些家禽,所以她的工作是「找蛋」。由於空間太寬敞了,所以他們也樂得到處下蛋,必須放亮眼睛努力尋找。我覺得養在這裡的家禽情緒比養在一般雞舍的還快樂、健康。這邊的雞蛋的顏色也很特別,跟一般的雞蛋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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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先生夫婦收養的流浪貓

體貼的動物樂園

這個雞、鴨、鵝舍上面都是樹,讓這個雞、鴨、鵝舍比外面還要涼爽,使我們捨不得出來。這些樹上面有──貓!陳太太說這些在樹上的也是她養的貓,白天都隨便亂跑,晚上則會「回家吃飯」。陳太太表示,因為他們很喜歡貓狗,她和她的先生都很為流浪貓狗不捨,所以他們收養了這些貓狗,目前大約各十隻。

除了提供他們飼料之外,也帶他們打預防針、看醫生。這已經要消耗不少金錢和心力了,但是他們還進一步認為「愛他就是讓他自由」,決定讓較無攻擊性又比狗喜歡自由的貓咪有行動自由,在這個農村裏自由玩樂。

陳先生和陳太太也深知讓貓咪自由行動可能會生出更多流浪貓,所以他們讓每隻貓都接受了結紮手術,符合最近推廣的對於流浪動物「以結紮野放代替撲殺」。然而大部分他們所飼養的貓咪到了晚餐時間都會回來,因為晚餐時間有特別為了貓狗製作的炒飯。

陳太太說陳先生相信眾生平等,他認為自己吃飯卻給貓狗每天吃同樣冷冷的飼料就是違反了這個原則,雖然因為人力不足,沒辦法三餐給熱餐,所以在白天便在屋外放了幾盆飼料,但是晚上陳先生總會自己炒飯給貓狗吃。

每當陳先生開著他的大貨車回家,耳朵靈敏的貓狗在陳先生將車開進來的三分鐘前便會開始聚集在陳先生的家,等著吃熱騰騰的飯菜,也只有這個時候才能知道陳先生和陳太太收養的流浪動物有多少。

特別幫貓狗做菜是這幾年才漸漸推廣的理念,但是陳先生已經行之有年了。幫貓狗做菜跟讓貓狗吃飼料比起來做菜的機動性比較大,可以根據牠們的身體狀況調配,而且飯菜是熱的,野生的貓狗也幾乎都吃熱的東西,符合本性,而且也比一成不變的飼料好吃,但是貓狗和人類能吃的東西有不同之處,烹調時要特別注意。

我們在陳太太的車庫看到了一窩小貓,也在陳太太的房子內看到兩隻狗和一隻貓。陳太太說這一窩小貓是由一隻流浪貓所生的,因為太小了所以不能讓他們亂跑,也不能讓他們受到除了他們的媽媽以外的騷擾。至於屋內的兩隻狗因為是小型犬,不會咬人,反倒容易被欺負,個性也較黏人,所以除了可以待在室外也可以待在室內。養在屋內的貓則是因為常被其他貓欺負,特別讓他待在屋內「避難」。

陳先生和陳太太對動物的好真是讓人歎為觀止,在不傷害他人的情況下,讓喜歡自由的有自由,讓需要安全感的有安全感。

我們做在車庫裡的椅子上,這時兩隻養在屋子裡的白狗衝了出來,在我們腳邊磨蹭,一點都不怕人。陳太太說以前我們來的時候就有見過牠們了。我們對於小時候曾來過這裡完全沒印象,更不用說見到這兩隻狗了,但是說不定這兩隻狗還記得我們,才會這麼不怕生吧!

這兩隻狗一隻毛是柔順的,另外一隻像棉襖,兩種毛我都喜歡,但是像棉襖的很少見到也很好摸,使得我一直摸牠。陳太太說這兩隻狗都很老了,真是不敢相信,牠們很可愛啊!還會「爭寵」呢!陳太太表示他們雖然會爭寵但是毛比較柔順的那隻會讓另外一隻,所以雖然相處多年卻相安無事。他們撒嬌完就去田裡玩了。

牠們跑一跑結果有一隻停下來尿尿,在後面的那隻在前面那隻尿完之後也在同樣地點尿,不肯讓前面那隻狗佔地盤,之後繼續跟著前面那隻跑。他們就像感情好的兄弟姊妹一樣,雖然弟弟妹妹會學哥哥姊姊,也想著絕對不要比哥哥姊姊吃虧,但是哥哥姊姊不會計較,反而會覺得弟弟妹妹很可愛一樣,兄弟姊妹還是感情很好地一同生活。

狗是雜食性的動物,狗會根據自己的需要選擇進食適合的植物。這邊都是稻田和菜田,田間長滿了各種野草,狗能夠憑自己的判斷進食野草,除了有助於狗的健康外也幫助狗發揮牠的本能,真希望這個有益於狗狗的環境能永遠保留下來。

土地徵收截止日前,被毒死的狗

陳太太說原本他們有一隻大白狗。這隻白狗的兄弟姊妹都是黑狗,常常被欺負。這些黑狗就是現在關在屋外,一直對著我們叫的這些。一開始我就覺得他們很像,原本以為是同一個品種的關係,結果原來是兄弟姊妹關係。陳先生為了保護這隻白狗破例將這種體型大的狗養在籠子外,而這隻狗也不枉苦心,非常的乖。

但是這隻狗在三個月前被人毒死了。三個月前算一算就是三、四月間,正是徵收案的最後截止日,如果在這段時間不繳土地權狀就無法領得配地。

狗被毒死很有可能是因為某些能從徵收案中得到利益的人所做的,因為這隻狗是養在外面的大狗,是第一隻會吠叫的狗。狗被毒死的原因常是因為怕狗會咬傷行人,但是這隻狗不可能因為怕會咬到別人才被毒死的,因為陳太太的家附近沒有鄰居,馬路也只開到這邊,除了要找陳先生和陳太太之外沒有人會來到這裡。

陳先生和陳太太認為徵地不合理,徵地的補償過低也不合理。為了抗議政府,他們不顧政府威脅「沒有補償地而且到頭來土地還是政府的」,堅持不繳土地所有權狀。有了土地所有權狀雖然政府已擅自變更地籍但是還是能堅持地還是自己的,「反倒政府沒憑沒據就說地是自己的,好像偷渡客拿不出身分證就說自己是中華民國公民,好像古時候沒有官印就宣稱自己是官員。」

而且要申請配地還要簽同意書,說自己對於這樣措施沒有異議。陳先生和陳太太比較有勇氣也比較有知識,可能也是比他們大多數的鄰居稍微富有一些,所以他們知道自己的權益受損,發現權益受損也敢這樣跟政府抗議,但是他們的鄰居不是被政府的謊言矇在鼓裡就是不敢跟政府抗議,因為他們認為抗議的勝算很小,而且如果輸了話不但原本的土地沒了還領不到配地,政府也會將自己列為黑名單,所以有許多民眾只好違背良心幫政府背書。

我跟陳太太說剛剛一路上有經過龍眼樹,陳太太說他們還有荔枝樹,現在荔枝正好吃。於是我們就跟著陳太太一起摘荔枝了。陳太太家摘荔枝的方式很特別,首先必須沿著鴿子屋旁邊的樓梯爬到一個鐵皮屋頂上,再在這個屋頂上走幾步路就可以摘到荔枝了。養鴿子是陳先生以前的興趣,他現在不想養了,想要放生,但是鴿子不肯走,就只好繼續養著。牠們也互相交配,繁衍多代。

我們居高臨下往下看到更多隻貓在「賞鳥」。賞鳥是許多貓最喜歡的事。我問陳太太這些貓會不會吃鳥,陳太太說她不知道,但是以前家禽的幼雛常常不見,她懷疑是貓吃的,所以只好特別照料幼雛。

坡地菜園
陳太太的坡地菜園

陳玉彬夫婦的有機菜園

摘完荔枝後我們跟著陳太太進入菜園和稻田。首先映入我們眼簾的是絲瓜棚。我們看到了幾個絲瓜孤零零掛在棚上,陳太太說這些是太熟的,準備讓它變成菜瓜布。我的外婆也常常拿她自製的菜瓜布送給我們。天然的菜瓜布很堅韌也不容易卡菜渣,最神奇的是使用天然菜瓜布幾乎不必加洗碗精,實在非常環保。

無印良品也有賣天然菜瓜布但是看了價錢我嚇了一跳──原來天然菜瓜布這麼值錢,我們可是一直拿免費的並且怎麼用都用不完呢!

接下來我們來到種其他蔬菜的地方。來到菜園的小路,這真是跟普通的菜園不一樣。由於這個菜園位於坡地,採取「梯田法」,防止水土流失,所以這個菜園根本是「青菜樓梯」。雖然這遠看是青菜樓梯,但是站在這個樓梯中間卻覺得我踏上了忍者在山林間的祕密通道,沒有該有的一望無際,只覺得四周都是一片翠綠,因為我被許多植物和竹竿擋住了。

這些竹竿不是為了讓瓜類攀爬用,而是怕貓跑到菜園裡玩菜,所以設置竹竿防止貓咪進入。陳太太他們對動物實在太好了,貓咪破壞了他們的菜,他們的反應不是把貓關起來而是把菜關起來。

陳太太說他們種的菜都是有機耕種,不灑農藥而是使用堆肥。他們自己利用樹枝製作堆肥。陳太太打開覆蓋堆肥的帆布。原本我以為會有一陣惡臭,結果沒有,陳太太的堆肥就像專家推薦的完美堆肥一樣是不會臭的。我的外婆比較少使用有機肥,我希望能跟陳太太學習有機耕種,回去教育外婆,只是陳太太的土地要被徵收了,她還能示範給我看嗎?

陳太太讓我們帶著荔枝回家,雖然我們再三推辭,但是陳太太說:「你們剛才也看到了吧!我們的荔枝多到吃不完,連摘都懶得摘。」所以我們還是帶著滿滿一袋的荔枝回家。我們跟陳太太說這邊跟我的外婆家很像。我們的外婆家也是在大埔,也有種幾棵只送不賣的龍眼和荔枝,也有種菜、種稻、種絲瓜,但是最近政府已經派人來量土地了。陳太太要我們小心一點,量完土地很快就是徵收,他們當初也是這樣。

這次大埔的徵收的目的不合理,徵收的補償也不合理,但是老百姓幾乎沒有保障自己的能力,而政府官員竟然食髓知味,想要再擴大徵地,雖然目前政府還沒提出計畫但是已經偷偷進行了。我們的外婆家會不會也步上他們的後塵,突然地要用不合理的條件為了不合理的目的而被徵收掉?我們的外公拖著開過刀的膝蓋也要耕作的心愛的田地,我們的媽媽出生的家,我們從小玩到大的廣場都會化為烏有?

如果陳先生和陳太太的抗議沒有成功的話他們也只好搬走。陳先生的工作是開大貨車,政府的補償地比原本他們居住的地小了多,陳先生沒有地方停車,無法繼續工作。陳太太的工作則是照顧這些有機農田,雖然沒有拿去市場賣但是至少自給自足,吃的大多都是自己種的有機作物,使全家非常健康。

有機作物對人和環境都友善,是現今的趨勢。政府將他們的田徵收走後支付的補償地面積不夠種田,他們到時候只好到市面上買大多經過大量噴灑農藥的農產品。

陳太太被毀掉的田
陳太太被毀掉的田

強制徵收傷害了他們的各種權力

強制徵地傷害了他們的工作權、財產權、生存權卻沒有合理的補償。政府想要蓋科學園區,但是政府不好好利用國有的荒廢的園區用地,而要另外徵收這些農田。政府沒有保護台灣農民,不像美國補助農產品出口,使產品有競爭力,也沒有盡力輔導有機農業,反而還要將農民辛苦維持的有機耕作破壞殆盡,使民眾吃大量的外來農藥作物。

這些貓狗雞鴨鵝鴿的命運更不用說了,沒有土地能飼養,只能交給政府。但是政府只會把牠們送到收容所,過了一星期就撲殺。這些動物很多原本就是流浪動物,已經受盡折磨了,但是他們很可能再過不久不是再度流浪就是被撲殺,而他們的蔬果命運將毫無疑問的死於怪手下。

雖然陳先生和陳太太相信眾生平等,但是他們能怎麼辦呢?他們家族已世居這裡百年以上,他們也被迫流離失所,何況這些他們「供養」的動物植物呢?

「野生動物園」是動物能在非常大的範圍內自由行動的動物園,所以陳先生、陳太太他們的家簡直可稱為是「野生農莊」。從陳先生和陳太太的稻田放眼望去,儘管居民抗議,附近的田有的已被政府政府的怪手摧毀了,使美麗的景觀變得一片淒慘。

雖然現在是晴天,但是遠方竟然天空是黯淡的紫灰色,彷彿天公也在哀悼這片土地。如果再不阻止,怪手馬上就會到達陳先生和陳太太的野生農場了。希望這座野生農莊能夠得到保留,希望整個大埔里所有農地都能夠得到保留。希望全台灣受到不合裡土地徵收的地主都能夠得到平反,農地能夠恢復,讓所有的生命在農田間過著健康快樂的生活。

農業、農村、農地豈能分割

一個負責任的政府,必須要告訴農民,ECFA簽署後台灣農業要何去何從;台灣農業要有發展願景,必須考慮大陸市場及兩岸貿易因素,在農業政策上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農地利用也須…

被視為攸關農民利益的農村再生條例甫經立法院三讀通過,但諷刺的是,由來自全台十個農地徵收區的農民自救會及數十個農運及社運團體發起的「反圈地」抗爭活動愈演愈烈,上周六更夜宿總統府前凱達格蘭大道,抗議中央政府忽視地方政府與財團掛鉤強制徵收農地,並要求儘速修訂土地徵收條例。

苗栗縣政府為開發新竹科學園區竹南基地而徵收竹南大埔農地,是基於產業發展的需要並依法辦理,但是,今年6月9日在優勢警力的護衛下,怪手開進大埔農田摧毀農作的畫面,卻讓許多人驚駭憤怒;經由電子媒體及網路的傳播,各方聲援農民的聲浪風起雲湧。

與竹南大埔情況類似的地區還有台北土城、竹北璞玉、竹東二重埔等多個地區,被徵收農地面積超過1,000公頃,對農民的居住權和生存權構成嚴酷的衝擊。政府若不正視問題的嚴重性並妥適處理,其引發的後遺症恐將衝擊執政的基礎。

農村再生是當前農業政策的核心,政府透過制定農村再生條例及編列1,500億元農村再生基金,希望讓農民真正當家作主,從社區出發,共同打造農民自己的家園。但是,農村、農業和農地是一體不可分割的,農村發展必須植根在農業發展及農地永續利用上,若只是拿錢幫助農民改造及美化農村,卻沒有永續發展的農業政策,最後農業仍然是走向沒落,農村土地也必然會淪為特定人士及財團炒地皮的標的,類似大埔農地被徵收的事件更會不斷重演。

非常遺憾的是,馬政府執政兩年多來,從未提出一套完整的農業發展政策,農民仍擺脫不了長期看天吃飯的宿命;另方面,政府推動的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ECFA),亦讓農民擔憂日趨衰退的農業,可能面臨崩盤的命運。

儘管政府在推動ECFA過程中不斷強調,不會擴大開放大陸農產品進口,已開放的大陸農產品也不會進一步降稅;大陸方面也充分做到對台讓利,不僅未在ECFA早期收穫清單中列入任何一項大陸農產品,反而給予18項台灣農漁產品早收待遇。但是,這些政策宣示及大陸讓利作為,並沒有真正祛除農民對ECFA的疑慮,中南部農業縣更成為反ECFA的大本營。

多數農民擔憂,大陸低價農產品傾銷台灣會打擊本土農業,但政府似乎將農產品輸銷大陸,看成是解決台灣農業問題的一帖良藥。從市場開發的觀點,大陸人口眾多,市場胃納龐大,尤其近年大陸沿海各地日趨富裕,對精緻農漁產品需求大增,這對以精緻農業為發展重心的台灣確實是很好的機會。

然而,台灣農業生產規模太小,且以供應國內市場為主,加上大陸市場通路建立不易,因而並無能力做到長期穩定的供貨。

近年政府與台商在大陸密集舉辦台灣農產品促銷活動,但展銷會的熱鬧成功並未化為穩定的商機,農產品輸銷大陸成果仍屬有限。

此外,資源維護也是農漁產品輸銷大陸必須考量的限制條件。就以這次納入早收清單的石斑魚、虱目魚、甲魚蛋等養殖業為例,大陸市場固然提供可觀的商機,但擴大養殖對台灣海岸的可能破壞,以及超抽地下水造成地層下陷等衍生的巨大社會成本,卻是台灣難以承受之重。

一個負責任的政府,必須要告訴農民,ECFA簽署後台灣農業要何去何從;台灣農業要有發展願景,必須考慮大陸市場及兩岸貿易因素,在農業政策上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農地利用也須配合中長期農業發展進行全盤的檢討與規劃。唯有農業能夠永續發展,農業的價值超越工業開發的利益,才能避免農民土地被強制徵收,推動農村再生也才能真正造福農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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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與社會各界人士71上午於總統府前祭拜天公,願保佑農地農用。(攝影/鐘聖雄)

(本文轉載自2010/07/19 經濟日報社論)

凱道月亮為證 還我土地正義

今天凱道上空的月特別明亮,映照總統府金碧輝煌。月映照大地,也映照凱道上守夜的農民。原住民、客家人、閩南人、外省第二代,不同地區、不同族群的農民團結在一起,因為台灣是我們共同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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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凱道上空的月特別明亮,映照總統府金碧輝煌。月映照大地,也映照凱道上守夜的農民。

來自全國六個縣市、九個反對土地被惡法徵收的上千農民站上凱道,素樸的怒吼憾動天地。人群從四面八方靠過來,只想說一句:「阿伯阿姨、阿公阿媽,繼續加油好嗎?」

每個年代都有農民運動,就數這次最特別,完全由農民及公民自發性連署,透過網路串連,拒絕政治人物站台、沒有大批警力、沒有氣笛叫囂,只有農民憨厚的臉龐,句句堅定:「還我土地正義,圈地惡法立即停止。」

今天,中華民國99年7月17日,台灣偉大的農民開創「新農民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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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提出三點訴求:1、政府立即停止圖利財團的圈地行為。2、重新檢討農地資源的合理配置。3、修訂土地徵收條例,還給農民永續生存未來。 image

竹南大埔炸開土地徵收的悶鍋

土地徵收並非始於今日,50來政府持續為了不同開發理由徵收民地、農地,農民也默默忍受。但今年6月9日當苗栗縣政府把怪手開進竹南大埔,剷除快要收割的稻穀,那個蓋住50年怒氣的悶鍋突然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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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埔農民反抗的勇氣,快速感染其他地區農民,苗栗縣後龍灣寶、新竹縣二重埔、新竹竹北璞玉計畫、台中后里、彰化二林相思寮、彰化田中反高鐵、桃園鐵路地下化、土城彈藥庫等地農民。原本不相識的農民站出來互相聲援。

不分族群農民在一起

原住民、客家人、閩南人、外省第二代,不同地區、不同族群的農民團結在一起,因為台灣是我們共同的家。農民的怒吼聲傳遍千里,也牽動許多民眾的心。今天凱道,看到許多學者、學生主動站出來聲援。當江一豪在台上高喊,「阿伯阿姨、阿公阿媽,繼續加油好嗎?」多少人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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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站在台上跟這麼多人說話,讓三鷹部落的原住民顯得有些緊張與興奮。江一豪要求大家給他們一點時間,一一說出自己原住民的名字。

他們教大家「加油」的原住民語「薩茲任」。農民熱情回應,「薩茲任、薩茲任…」迴盪在凱道的上空。

希望會感染、希望更要相互扶持

灣寶的農民洪箱看到這麼多年輕人來聲援,心情有些激動,她說:「看到你們年輕人,我就覺得有希望」。站在一旁的環境行動網林仁惠則接口:「看到農民,才讓我們覺得有希望啊」。是的,希望會感染、希望更要相互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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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箱的先生張木村85年時反抗新竹科學園區的後龍基地,當時也是選中灣寶做為區位,後來因民眾抗爭,最後後龍基地停止。

他說,苗栗縣長劉政鴻當時還是立法委員,他承諾未來灣寶如有建設一定聽居民意見,話講一講,結果一上任就規畫後龍科技園區,一紙公文就要地上查估,「這是不是賊仔政府?」

張木村因為身體不好,反後龍科技園區改由妻子洪箱接棒,兒子書銘大學畢業後,脫下皮鞋,滿心歡喜跟著下田耕作,家鄉的農田從此有了傳承。今天他們一家三口都來到了凱道,堅決反對世代的農地被徵收。

后里農民情義相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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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那裏需要聲援,就有台中縣后里鄉農民的身影。廖本田、陳欽全、馮詠淮他們是台灣最早公然站出來反抗政府的農民,第一個上告法院要求撤銷中科三期七星農場環評。

做夢都沒想到,農民竟然告贏環保署;做夢更沒想到,農民最後能夠期待的司法,竟然也無法阻止七星基地繼續汙染土地。

后里的問題不只中科七星農場而已,縣政府正在默默進行都市重劃,計畫中上千公頃農地將被徵收。情義相挺的事他們很早就做了,去年中科四期二林園區居民抗議,總是默默幫著拿布條。大埔他們也去了、凱道當然不能不來。

馮詠淮說,選舉時政府都說人民是頭家,但現在呢?「怪手開進農家的田,大埔人民跟政府下跪求情,有用嗎?可憐啊,台灣人民要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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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林園區土地要被徵收的相思寮農民今天也來了,70多歲的楊玉洲阿伯、陳黃媛阿嬤、蔡閒花阿嬤,為了保護家園,環保署、營建署、行政院、總統府不不知來多少次了,淚流乾了、家還是保不住。

前些天縣府發公文要求他們年底搬家,楊玉洲阿伯今天說了不知已經說了多少遍的話:「辛辛苦苦打拼的家園,政府七俗八俗就要給我徵收去,農地是我們的命,土地被徵收我們就沒命了啊。」

陳黃媛阿嬤痛哭失聲:「我出生就住在相思寮,家沒了,不知道公媽要請到那裏去啊,政府連協調都沒有就要徵收土地,你看這款政府有惡嘸?」

一方有難、八方來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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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挺農民,遠從台東來的徐蘭香說起稻胎的故事。徐蘭香在台東開發健康醋,她也參與許多環境運動,去年台東反核廢料公聽會時她遭到警方突襲被帶離現場,事後她也曾與前環保聯盟會長陳椒華到凱道聲討。

徐蘭香說,在窮困的50年代,人民種稻賣錢給小孩繳學費,自己只能吃蕃薯籤。而即便如此,也不願出賣稻胎青給日本人。
客家人堅持的信仰是有胎的東西不可以賣,但苗栗縣長劉政鴻卻在月黑風高的夜晚,在稻子在打胎的時候,竟然下手了,「這是割別人的性命,這是信仰的問題、祖先的問題、子孫的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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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凱道外圍,發現彰化環盟的蔡嘉陽、施月英都來了,為了阻止國光石化,他們幾乎天天台北、彰化兩頭跑,疲憊的臉龐、增加的白髮。

只有自己站出來,堅定的意志才能感動人。誰說環境運動沒希望?如何才能有希望?他們的努力讓許多人看到什麼是意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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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外圍走,前主婦聯盟董事長顏美娟與動物社會研究會的朱增宏、玉敏坐在地上。半年前意外出了車禍,至今一不注意脊椎就會痛徹心扉。

她寡居10年,扶養一對子女長大,把「想為愛的人燒一餐好菜」的心情轉而奉獻社會,需要支持的地方就有她,捐錢、出力,就為了挺台灣。

唱翻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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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抗,不一定要悲傷、流淚。行動不便的樂生阿公阿嬷上台還要別人幫忙,他們抗爭五、六年,形容自己「有腳抗爭到沒腳」。

當「樂生那卡西」唱出「你敢賠得起?我們要繼續拼下去…」多少人心都酸了。

土城彈藥庫拒絕農地變看守所,用更辛勤的耕作、更樂天的心情,宣告自己的決心。小陳說要唱翻凱道,一首「阮要決定自己的未來」唱得動人、更唱得感人。劉麗蘭,一個老師,為了守護家鄉,書不教了改拿鋤頭。猶記得她在環評會上真情怒吼:「那顆樹跟著我長大,我對他有感情,你們知不知道啊…」。

「農村武裝青年」阿達當然也沒缺席,他帶著吉他從相思寮唱到后里、再到大埔、灣寶,還到環評會上唱「白海豚之歌」,跟國光總經理曹明怒目相視,他說那次徹底知道什麼是邪惡。或許環境議題很難引起共鳴,但阿達的歌聲卻能用最柔軟的方式,接近距離,吸引各方人的關注。

楊儒門、李建誠這兩位知名農運人士上台,大家以為他們會講出一番守護農村的大道理,沒想到兩人卻來一段數來寶,說出之前在網路流傳改編自「稟馬皇」的詞句:「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樂無邊,誰知道劉政鴻他蠻橫不留情,勾結中央目無天,占我大屋奪我田,我爺爺跟他來翻臉,慘被他怪手來挖田……」。

青年學生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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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陣子農民運動的參與不只農民而已,早有一批學生站出來,持續且堅定地站在農民這一邊。去年中科四期二林園區正在抗爭時,就發現二林農民身邊多了一些青年學生。

台大學生「小八」林樂晰是個戴著近視眼鏡、個頭小小的女生,站在人群中顯得靦靦。

如今小八不再只是站在二林農民身後扶著阿公阿媽的小女生,而是站在前頭高舉抗議標語的勇者。記得上月在中部科學園區舉行的友達股東會,她當著所有人的面質問友達董事長李焜耀:「相思寮農民不要搬家、相思寮救命。」一翻怒吼連李焜耀都不得不回頭直視她。

今天小八站上凱道,毫無畏懼,「我們要農地、要正義,希望大家給相思寮居民鼓勵,支持他們撐下去,相思寮加油!」

竹南大埔事件後,許多苗栗青年也站出來。清華大學學生陳為廷、台大學生傅偉哲今天站上凱道。他們長期在外生活求學,對家鄉幾乎一無所知,看不慣苗栗縣政府賤踐長輩的土地,讓他們站出來,「身為苗栗人我感到羞愧,對這個政府感到可恥。」他們號召所有苗栗青年回鄉保護家園。

學者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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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有一批學者始終站在弱勢農民這一邊。政大地政系教授徐世榮、台北大學副教授廖本全、世新大學助理教授蔡培慧、還有被大埔事件激出來的清華大學教授李丁讚,都讓人看到台灣社會學者的良心。

他們都是溫文儒雅的學者,但一個又一個不公不義的土地徵收卻讓他們「性情大變」。印象中即使罵人都斯文有禮的徐世榮,上月在竹東二重埔土地徵收公聽會上,他當眾怒斥大批警力,要求警方不應圍住農民:「新竹縣政自己宣布戒嚴了嗎?」連警察都被嚇到而坐下,他將人民與警方的權利翻了過來。

徐世榮今天頭綁布條,擔任主持人。他說,土地是我們的,依憲法規定人民擁有財產權、生活權、工作權,「今天站上凱道,我們要要回憲法給我們的基本權利,不只為農民,也是為台灣的糧食、台灣人的公平利益打拼。」

徐世榮的妻兒、學生今天都來到現場,兒子用充滿崇拜的眼神看著他,會後也有學生還特別趨前向他表達敬意。徐世榮見證台灣學者的新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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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近年來的環境運動,不論中科、農村、國光石化,都有廖本全的身影。一次次貼近農民的聲音、一次次在國會在行政機關,為農民聲討正義。

他覺得農民今天不應該來,「是什麼樣的國家、什麼樣的社會,讓你們必須站在這裏?」但他又很謝謝農民今天來,「所有辛勤工作養育我們的農民今天來到台北,所有台北人都應該來跟他們道謝。」

「台灣社會真正的未來在農業,但我們看到政府正在毀滅我們的未來,你們能接受嗎?」廖本全說,所有的土地徵收都以公共利益之名,但卻看不到公共利益,「台灣社會還要繼續不公不義嗎?」

結束發言後,廖本全趕去參加一個談話節目,他不願離開農民,但只要是能為農民發聲的管道,他絕不放棄。

李丁讚說,如果不是政府做了太過份的事,善良的農民怎麼可能站出來?他說台灣農民在過去60年來就被不公平對待,「所謂犧牲農業培植工業」,有意降低穀價、提高稅收,青年才被迫離開農村。農業用水給了工業,農民現在被迫要休耕,「農民為什麼要休耕,這樣公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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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丁讚的熱情感染了學生,今天許多到現場維持秩序的就是他的學生。清華大學,一個崇尚科學園區的學符,李丁讚站出來,對清大而言有重大意義。

而去年農再條例鬧得沸沸揚揚時,蔡培慧還是台大農推所博士班的學生,一個女子站出來號召四方之士組成「農村陣線」,影響近一年多來的農村運動。今天她促成這場凱道運動,登高一呼「還我土地正義」,全身散發生命力。

何時才能安穩睡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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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凱道,月光依然明媚,總統府更加金碧輝煌,微風吹過凱道,農民鋪上防水布,老農將斗笠蓋在臉上已經入睡。年輕人睡不著,吃點心、打紙牌。

後龍灣寶的畫家洪江波帶著小學剛畢業的大兒子靜靜躺在凱道,雖然鋪了隔水布,還是躲不掉土地冒起的陣陣熱氣。洪江波少小離家,這些年才回到家鄉。每天清晨,一家四口騎著單車繞著灣寶的西瓜田,那是神仙家庭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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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畫故鄉,家、農田,怎麼可以被徵收啊。」為了到台北抗議,經常清晨得起個大早,今天還要露宿凱道,他笑笑說,「何時才能安穩睡個好覺?」

 謹以此文向凱道上勇敢的農民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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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作者部落格)

為堅持的信念守夜-我的凱道717

稻子的成熟期約為120天,希望由一株秧苗到一束稻穗的時間,讓政府願意睜開被蒙蔽的雙眼,認真地看待這塊孕育你、我的土地、農業的困境,及農村的問題;讓被摀住的雙耳重新聽到來自土地的呼吸聲…

六月中旬的深夜,在家看著竹南大埔怪手毀田的影片,內心氣憤不已;昨晚,在凱達格蘭大道上聽農民說話,心情依舊激昂。直到前兩天才真正下定決心,北上參加717農民守夜活動,這個匆匆的決定,有人覺得很衝,有人覺得很熱血,當我還在找自己來到這的理由時,我已經坐在「土地正義」的舞臺前了。

太陽漸漸下山,相思寮的阿公阿嬤緩緩地走上舞台,拿起麥克風說著這個政府的所作所為時,想起自從意識到「吃飯是重要的」時候開始,左手捧碗,右手拿筷,腦袋總惦記著「絕對不可以有剩飯剩菜,因為農夫很辛苦!」,所以我的碗總是閃亮亮如剛洗好一般,小小的心靈大概覺得那是一種對農夫的尊敬;

直到工作後有機會再赤腳踏進那讓福壽螺吃飽飽,並結出纍纍稻穗的土地,嘗試早起拿鋤頭,汗流顧稻田的生活,雖然真正做到的工作可能不及農民的十分之一,但小時候的那股尊崇感又不知不覺地從腳底板湧起通到心坎裡。

眼前這群勇敢的農民們,為了這塊土地,為了台灣農村,為了後代子孫選擇站在這裡,讓人總得努力深呼吸才能不流淚,我想來到這的理由到底是什麼已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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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遊行讓政府重新看見農人在那裡(攝影/munch,更多照片請點選這裡

尚未踏上凱達格蘭大道前,不禁問了同事和自己一個問題,「會不會有人覺得我們做這樣的事很笨又沒意義,或是根本不知道為何這樣做」?

但是想到我們每天吃的飯菜,那背後是多少人的汗水,我們又怎能不顧那些總是最接近土地,最了解天公伯的人所發出的聲音,我們又怎能忍受看著一塊塊土地被如此的殘暴的對待!

無風的夜空中,「土地正義」與「圈地惡法 立即停止」的聲音響徹凱道,那不僅僅是兩句口號,那是農民心中的想望,也是我們對這塊土地和台灣政府仍保有相信的象徵。

約莫十點多,舞台熄燈的同時,睡墊也一張張地舖在仍微微發熱的柏油路上,聲援的群眾竟默默地變多了,一下子反而找不到可躺下休息的地方;凱道的另一頭,阿公阿伯們仍未顯疲態地繼續聊著天,本就擁有夜行性格的年輕人們,不間斷地討論讓這晚的守夜行動增添許多未來的可能。

阿公阿伯們繼續round2,這時應該來泡壺茶才是!
阿公阿伯們繼續round2,這時應該來泡壺茶才是(攝影/林怡伶)!

今日早晨(7/18),在街頭和總統府說早,雲林的農友在看到昨晚的行動後連夜載了一甲地的秧苗來到台北,八點多,在場的農民和民眾象徵性地種下「凱道上的凱稻」,也種下我們對政府的期待秧苗,

稻子的成熟期約為120天,希望由一株秧苗到一束稻穗的時間,讓政府願意睜開被蒙蔽的雙眼,認真地看待這塊孕育你、我的土地、農業的困境,及農村的問題;讓被摀住的雙耳重新聽到來自土地的呼吸聲、農民的吶喊聲,及各地民眾的加油聲,因為我們雖然失望,但並未絕望,農村就是有這麼一股堅持到底的信念和勇氣,我想天公伯會知道的!

「凱道上的凱稻」,希望每個人都要認真看,用力記住這一刻。
「凱道上的凱稻」,希望每個人都要認真看,用力記住這一刻(攝影/林怡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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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為旗美社大專員)

我被強制徵收的,是尊嚴─717凱道守夜記

「我是一個小農家的女兒」,我在想,是不是該用這句話當文章的開頭?如果有一天政府看上我,他就可以對我予取予求,就像古代總有強押民女的故事,而現在,農民的土地竟然就是這樣失去的。

 「我是一個小農家的女兒」,我在想,是不是該用這句話當文章的開頭?如果有一天政府看上我,他就可以對我予取予求,就像古代總有強押民女的故事,而現在,農民的土地竟然就是這樣失去的。

來凱道守夜,到底能有什麼效用嗎?其實心裡充滿了疑惑,但,我還是來了,眼睜睜看著老農民們,睡在大馬路上,整晚,都讓人覺得非常心疼。這次,政府徵收的並不是我家的地,但,我卻覺得我好像也有什麼東西被強制徵收了一樣!

是的,政府,你強制徵收了我農民的尊嚴!也讓我失去安全感!

其實我是一個剛剛返鄉的青年,正準備要展開農村新生活,但首先迎接我的,就是這場抗爭。我昨天從雲林搭車來到台北,自己一個人沿著重慶北路走到總統府,天氣很好,我也拍了很漂亮的總統府照片,正好六點,還看到樂儀隊奏國歌、國旗歌進行降旗儀式,我下意識地還想:是不是該立正站好等國旗降完呢?!

但走進抗爭現場,再回頭看遠方莊嚴肅穆的總統府時,心裡想的是:這就是我的政府啊!對農民那麼冷血無情的政府,我是不是該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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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遊行中看到的總統府(攝影/munch,更多照片請點選這裡

自從在網路上看到怪手開進農田強行「整地」的那一幕,我就開始擔心,會不會有一天,我家的地也這樣,可能爲了「開發」二字,我就必須獻出,不管我願不願意。這真的不是錢的問題,是我覺得我們應該被尊重。

身為農民,土地就是一切,被強取豪奪,就是生存權的喪失,從此我們的生活,何來安全感?但政府根據的是法令,土地徵收條例的存在,保障了政府作為的合法性,而且不用跟人民商量,只要「循序」漸進,就能自動過戶到政府名下,我就算有權狀,也可能一夕之間變廢紙!

我開始懷疑,這樣…..,我這個青年,還要返鄉嗎?還要務農嗎?在擔心務農能不能賺錢之前,還要先擔心土地保不保得住的問題嗎?

這就是現況,所以我來到這兒參加守夜行動,夜宿凱達格蘭大道,這次的大會師才知道,原來,受害的不只是農民與農地,許多人的居住地、一些古蹟建築的所在地,都同樣被霸王硬上弓,為了捷運、為了高鐵、為了科學園區、為了工業區…等「開發」的好理由,一個土地徵收條例,所有人都只能用抗爭來表達不願意。

只能用抗爭來表達不願意,是我們尊嚴的二度喪失。

現在天亮了,我們陸續「起床」、整理包袱、席地而坐吃早餐。許多年輕人拿著相機、攝影機在拍攝,紀錄我們睡覺、吃麵包的畫面。然後,把這些照片發出去,好讓我們被看見!

清晨六點,總統府又傳來國歌和國旗歌熟悉的音樂聲,大家忍不住往國旗的方向看去,但沒有人知道政府會不會理我們,連署的陳情書能,由五彩氣球送進總統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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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人民心聲可以飄進總統府(攝影/陳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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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發主義讓社會倒退嚕

近年來科學園區擴張頻遭到農漁民抗議,正是因為當年以乾淨產業之姿被引進台灣的電子業,其高汙染高風險的特性已逐漸在國內外被揭露。電子產品所帶來的環境與健康衝擊,是近年國際間,如歐盟「限用有害化學物質」等規範…

近來數起強制徵收,特別是苗栗縣政府以優勢警力強徵農地以開發竹南科學園區的案例,再加上有滅農之虞的《農村再生條例》在立法院草率過關,激起民間社會強烈不滿。農民、人權、環保團體、網路客昨日在凱道向馬政府發出怒吼,正是對馬政府施政背離基本民主與人權價值、過度向財團傾斜的嚴厲批判。

綜觀而言,這些攸關農民與農業存續的爭議與立法,乃至近來執政黨一味擴張園區、加速通過國光石化案等事件,暴露了執政當局擁抱粗糙開發主義、對抗國際永續農業及永續發展潮流的鎖國心態。

自外於世界永續潮流的台灣施政

面對全球氣候變遷、水資源、糧食安全、能源與生質能及生物多樣性等新挑戰,國際間眾多討論均指出永續農業的重要性。回應二○○八年能源、糧食與金融危機,聯合國提出「全球綠色新政」,其中即包括「支持永續農業,包括有機生產」。

此外,聯合國環境規劃署在《環境食物危機》中即警告:氣候變遷、水資源荒、害蟲及土壤惡化等問題,恐將導致本世紀全球二五%的食物生產消失。當二○五○年前全球人口成長至九十億,糧食供給將更不穩定、食物價格勢必攀升。是以,各國無不致力於提高糧食自給率、發展永續農業,務求及早因應這場危機。

相形之下,台灣執政當局卻自外於這股永續農業的發展趨勢。在粗糙而缺乏願景的開發主義下,國民黨再生農村的方式,是將農地變工廠,將農村景觀現代化、綠美化,以為更多別墅、涼亭、自行車步道與公設,農村就能再生。諸不知,這樣的政策方向,是把台灣拉得離永續農業的發展道路愈來愈遠。

今日,人民看不出馬政府將如何帶領台灣與國際接軌、邁向永續發展的道路。馬政府的發展處方只見兩大支柱:加速與中國經濟整合、擁抱粗糙過時的開發主義。

就後者而言,我們看到政府不問環境負荷、農業永續與生態危機,致力於為廠商排除投資障礙、圈地、找水電。而執政當局大力推動的核心產業:科技電子業與石化業,不僅消滅農地、需水無度、直接間接造成各種生態危機,其帶來的汙染,更將成為台灣民眾食物安全與身體健康的潛在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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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時人民可以安心生活,不用擔心污染或徵收?(攝影/munch,更多照片請點選這裡

還要為污染產業犧牲多久?

近年來科學園區擴張頻遭到農漁民抗議,正是因為當年以乾淨產業之姿被引進台灣的電子業,其高汙染高風險的特性已逐漸在國內外被揭露。電子產品所帶來的環境與健康衝擊,不僅成為國內外環保與勞工運動抗議的重點,更是近年國際間,如歐盟「限用有害化學物質」等指令所規範的重點。

在台灣,竹科廢水汙染、高科技有害廢溶劑、香山綠牡蠣汙染、新竹縣宵裡溪汙染、中科廢水導致農田鹽化、中科與竹科附近空氣砷濃度過高等問題,讓台灣民眾逐漸瞭解科技電子業的毒害問題。當政府執意擴張科學園區,將良田變廠房、農業用水調撥工業用水、高科技廢水肆意排入灌溉渠道、溪流河川與海洋,

社會大眾一再質問的是:我們還要為這個享盡國家租稅優惠卻帶來高汙染的電子業,犧牲多少良田?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個政府竟大走回頭路地推動高耗能高汙染的石化業,無視於石化產業擴張所帶來的溫室氣體排放及空氣汙染、毀滅潮間帶、危及中華白海豚生存的事實。

一味擁抱粗糙的發展主義,缺乏一套符合永續發展的施政圖像,台灣執政當局做的,與引領經濟發展、展現施政魄力毫無關係。做為晚進民主國家,面對逆世界潮流操作、猶如活在三、四十年前的執政者,民間社會仍殷殷期盼執政當局可以透過各種民主機制,與人民共同追尋台灣邁向永續發展的方向與道路。

人民希望看到的台灣奇蹟,是兼顧環境永續、世代正義以及社會公平的經濟發展,而不是政府摧毀農田、行政機關帶頭對抗法院判決(如中科三期環評)、或者政府高官發表白海豚自己會學轉彎等等的荒誕奇蹟。

(作者為英國艾塞克斯大學社會學博土候選人)

(原文刊登於中國時報)

記得那一群不賣地的農人

農地的流失,不僅是農業的萎縮,還是農村的全面瓦解。農村文化的斷裂,切斷了人與土地的情感,也阻隔了人們尋找永續生活的可能性。當政府口口聲聲希望「農村再生」,迫不及待通過「農村再生條例」,撒一千五百億…

苗栗大埔的農田強制徵收,引發民怨,關心農村發展的人們,今晚號召聚集在台北凱達格蘭大道「守夜」,這是守護徵收土地的正義,也是守護台灣農業價值,更是守護對農地的情感與認同。這也讓我想起苗栗大湖鄉芎蕉坑的十位農家「堅持不賣地」的故事,他們在民國八十六年簽下一紙不賣地協議書,這是台灣首例,但絕對不是守護土地的先例,只是,這樣的心情,多少人能體會。

五年前,我和同事何榮幸巡迴台灣各地寫作「休耕啟示錄」專題,採訪苗栗大湖鄉芎蕉坑農戶不賣地的傳奇故事,當地同樣面臨傳統農村凋弊、農業萎縮的窘境,這個美麗客家山村的居民不斷外移,從早期百餘戶人家,到後來僅剩二十多戶,而且大多數是老年人,依舊保有客家人勤勞耕作、節儉持家的傳統美德。

當地農戶憂心土地炒作,破壞美好家園,農人和社區工作者發起簽署不賣地契約的行動,還記得農民回憶說:「其實沒有想像中困難,因為大家都不希望這一片好山好水被破壞,所以很快得到十戶農家支持,反而是不住在這裡的親友有很多意見,農家還得去說服親友們。」

這份不賣地協議雖然只獲十戶農家支持,但芎蕉坑三百公頃土地中,只有六十公頃為私人擁有,這十戶農家的四十三公頃已佔私人土地七成。協議書上寫著:「近年來因工商業發達,財團、商人對土地的炒作,以及濫墾、濫建等不法行為,對於自然景觀、水土保持的破壞日益嚴重。為保護珍貴自然生態環境,並有計畫適度開發地方資源,以提高居民生活品質。」字字句句呈現在地居民對土地的情感,以及憂心土地開發後的困境。

參與簽約的農家古政業說:「我只希望美美的山、好好的水可以保留下去,留一塊土地給我們的子孫」。我不知道這份協議能夠守住多久,但至少我們到當地採訪時,經歷八年的承諾沒有改變,沒有一戶簽署農家出售土地,中間當然也有財團詢問購地,甚至打算要開發健康中心,卻遭到當地農戶婉拒。有趣的是,這樣一股力量仍在發酵,就連當初未參與的農家希望簽署「不賣地協議」,有些年輕人也願意回流,

「我們確實面臨生活壓力與賣地誘惑,但我們懂得滿足,生活要求不高,既然愛這片土地,就應該守住這片土地,」古政業的一番話,解答了我的納悶與疑惑,原本不安疑懼的心情也得到了抒解。原來這就是疼惜土地的決心,「知足」就能找到生活的熱情,找到留給子孫一片好山好水的最終價值。

這是十幾年前的故事,當場景換到苗栗的另一塊農地,竹南大埔的農民卻是含淚看著即將收割的農田被拆毀。當地農戶抗爭的,不僅是徵收價格的落差,以及徵收程序的合理性,控訴也不只有對強制徵收手段的蠻橫無理。當怪手和推土機肆虐辛勤耕作的農田時,心碎的是,我們的農地就這樣不值得?農民辛勤的汗水可以遭到這樣踐踏?背後其實是對農地與農業價值的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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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人不斷向政府陳情,希望保住耕作的權力(攝影/朱淑娟)

竹南大埔的毀田事件不是特例,近來全台各地不斷上演公部門徵收農地,犧牲農業,官商合力變更地目,炒作農村土地的「新圈地」戲碼,包括台北土城、竹北璞玉、竹東二重埔、苗栗後龍灣寶、台中后里、台中烏日、彰化二林相思寮與彰化田中等,美其名促進經濟發展,帶動就業機會,背後究竟是誰在賺錢?誰在獲利?苦哈哈的農人真有因此翻身?農人子弟真有因此返鄉回流,過著豐衣足食的生活?還是最後只能緬懷昔日的好山好水?

農地的流失,不僅是農業的萎縮,還是農村的全面瓦解。農村文化的斷裂,切斷了人與土地的情感,也阻隔了人們尋找永續生活的可能性。當政府口口聲聲希望「農村再生」,迫不及待通過「農村再生條例」,撒錢成立一千五百億的「農村再生基金」,大興土木想要為農村「整型」,究竟誰才是摧毀農村的劊子手?

人們對農田的情感與認同,農人願意揮灑汗水耕耘土地,死守捍衛家園的具體行為,就是「農村再生」最強而有力的社會基礎。可惜,這樣的心聲如果沒有被重視,沒有被珍惜,「農村再生」最後只會是口號,甚至淪為消耗預算與政治綁樁的幌子。

不斷逼迫農民離開農田,離開自己心愛的家園,是一個國家的罪惡;人民對土地有情感,有認同,才是一個文明國家的進步指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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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報:農村有難 八方來援

中國時報 :短評-農民再起

作者為中國時報記者,本文轉載自作者部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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