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蝶祭祈生機再現

雙溪,是美濃的集水區,也是所有美濃人生命的起點。然而對於資本家而言,即使有五條斷層通過人命關天卻仍是取水的規劃用地。黃蝶祭將反水庫意志揉進生態祭典中,十五年來不斷思考,什麼樣的生活才是合理與有價值的?

美濃黃蝶祭自1995年起,今年是第十五屆了。今年,我的國中老師,也是美濃愛鄉協進會的理事長劉孝伸構想了一個主題─「生機再現」。以希望的詞句作為主題,一方面是回應去年整個南部受到莫拉克風災重創的社區能早日重現生機;另外則是希望2000年所提出的「黃蝶翠谷生態公園」訴求有機會在今年得到進一步實踐。

雙溪,是美濃的集水區,也是所有美濃人生命的起點。然而對於資本家而言,即使有五條斷層通過人命關天卻仍是取水的規劃用地。黃蝶祭將反水庫意志揉進生態祭典中,十五年來不斷地透過一場祭典的展演讓社區居民重新思考什麼樣的生活才是合理與有價值的?水庫之外的發展選項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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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就是最佳的自然教室。

6月27日,反對比鱗水庫的一群夥伴來到美濃山下的夥房辦公室造訪,這個水庫由於新竹科學園區的需水而規劃,壩址位於新竹尖石鄉的司馬庫斯,泰雅祖靈賜給牠的子民之地。領隊的新竹荒野的許老師,他表示:「我們其實並非淹沒區的人,真正淹沒區的住民大多已在外發展,僅剩土地在那裡,大多數是同意被徵收的。」

我想他要表示的並非事不關己,而是一種對於反抗是否成功的不確定性,也顯示出國家在思維水庫是否興建,似乎僅限於「只要可以取得淹沒區居民同意」就可以通過的便利邏輯,但比麟水庫會否剝奪子孫的生存環境?離開土地的原住民將來要依靠什麼生計而活?

猶記得3月參加「尊重生命、疼惜河流,台灣水資源政策要翻轉—反水庫、反大型攔河堰的民間聯合陳情」記者會時,新竹尖石部落的原住民提出嚴正抗議:「石門水庫已經讓我們受害過一次,這次我們不會再退讓!」政府可以以國家利益為由強制徵收土地,但人民也有反抗的權利,一個真理不是人多人少、權力大小的比較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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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態種子的培訓是每年黃蝶祭的重要活動。

當日與反比麟水庫運動者的座談,美濃出席的有曾經以十數個筆名身份「專職」寫文章回應水資局的;也有在一開始得知水庫計畫即出面要求鎮公所辦說明會的當地士紳;亦有覺得反水庫這麼大的責任僅僅放在「愛鄉」身上太負擔而組織了更草根的「反水庫大聯盟」的建築公司老闆;亦有當時受到召喚毅然辭掉中鋼投入專職的青年;以及將生態、社區意識納入解說教育的退休保險經理……..

這些人反對水庫並非「不要在我家後院」的自私行動,也不是要求回饋金,而是要求一個更公義的社會,更合理的城鄉關係,更有價值的生活型態。

今年黃蝶祭如往常,大批的年輕志工穿梭在各個展場,他們的熱情與南台灣的太陽一樣濃烈,透過籌備祭典尋找自己的與社會的關係,因為這不是一場辦給別人參加的活動,而是辦給自己的一個成年禮,透過這過程,嘗試回答「我」與「美濃」是什麼關係?農村、客家、生態、人文這些不只是一個個的名詞,而是必須被實踐的生命情境。

讀著會問:作者跟他寫的地方與人之間的關聯為何?—John Berger《豬土》

同樣的,我們可以把黃蝶祭與美濃水庫、國光石化與白海豚、竹南大埔農地徵收與新竹科學園區、比鱗水庫與竹科需水、灣寶里的西瓜節與後龍科技園區土地徵收、中科與相思寮…….等等並列,並問這之間有何關聯性?如果當追求利潤變成人們唯一的救贖方式時,土地與自然就必須退到遠遠地一旁。

六月,當苗栗縣政府再次派怪手糟蹋農田時,坐在我旁邊、即將入役的昀臻焦急的打電話到警政署,試圖阻止這一場荒腔走板的劇碼。在泰國KKF學務農的Wada焦急的問我:「黃蝶祭在大埔事件真是顯得薄弱,想辦法如何結合啊!」反中科的青年從北部跋涉到南部來與旗美地區的青年志工們分享其運動;政大傳播學院音樂策展課的同學們策劃了「The Last River」,融合了搶救湄公河、中科、國光石化、美濃水庫的議題規劃出座談、校園裝置藝術以及音樂會……擁有相同靈魂的一群人們總會遇見彼此。

但最近,我們也看到這些對土地的傷害行為,政府幾乎假設了所有人都將到「都市」到「科學園區」發展當作唯一選項,因此也「幫」人民決定了將農村與自然獻祭給資本主義。

美濃的夏日,銀紋淡黃蝶處處飛舞,鎮日沉浸在被山、被農田綠地包圍,然而看這些美景卻帶點淡淡的哀傷,因為你不知道哪一天這些景象終究都會消失。黃蝶祭祈什麼?一個農村、土地、森林、河流生機再現的希望。

今天,嘗試繪畫存在物,是一種攪動希望的反抗之舉。

—John Bergen《另類的出口》

重返美濃,重返農村,重返生活,那裡才是生命該依歸之處所。並且告訴那些不在場的人們,你們眼睛裡頭的事物,邀請他們一起來經歷這段美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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