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如何再生?

『農再』從兩年前推出後,即引起社會廣泛討論。國民黨肯花兩千億在農村,不能不說是一種美意。儘管如此,農再條例並沒有正確掌握當前農村的困境,對未來農村和農業也沒有具前瞻性的定位,很難達成其所宣稱的效果。

國民黨利用民進黨退出ECFA的審議案時,嘗試偷渡『農村再生條例』 (以下簡稱『農再』),讓『農再』可以依照其版本安然過關。『農再』的預算高達兩千億,通過的話,勢必對台灣的農村、農業、甚至整個社會造成巨大影響。國民黨如果執意偷渡,除了嚴重違反民主程序,並嚴重傷害農民外,也將錯失利用『農再』來改造台灣社會的契機。

『農再』從兩年前推出後,即引起社會廣泛討論。國民黨肯花兩千億在農村,不能不說是一種美意。而整個『農再』強調由下而上,嘗試以「社造」的方式,帶動農村社會文化的再生,也比過去的任何農村建設方案來得進步。儘管如此,『農再』並沒有正確掌握當前農村的困境,對未來農村和農業也沒有具前瞻性的定位,很難達成其所宣稱的效果。

當前農村的最大困境,其實是整個農業的衰微。但是,『農再』卻繞過農業的核心問題,企圖透過與農業沒有直接相關的各項工程建設,來達到農村再生的目的。這種再生,說穿了,只是環境美化工程,對農村不能產生真正的活化。

更嚴重的是,台灣的糧食依賴問題將永遠無法解決。在全球暖化中,糧食短缺越來越嚴重,很多國家都把糧食列為國家戰略資源,台灣的糧食自給率只有30%,但『農再』對這個問題卻完全漠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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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需要真正的再生,而非圈地法案(攝影/munch)

台灣的農業與糧食,應有全盤思量

因此,『農再』對台灣當前的農業與糧食問題,必須提出具體的應變方案。首先,必須讓休耕的農田復耕,復耕所必須配備的水利、資材系統也必須一併復原。

其次,要幫助農民建立有效的產銷體系,除了國際和國內銷售管道之外,更要建立地方性的銷售網路,讓農村與附近城鎮產生連結,降低中間剝削。這裡要強調的是,活絡的地方經濟網絡,是農村社會與文化再生的關鍵。沒有經濟網絡為基礎的社會文化工程,都是在沙灘上蓋房子,隨時會倒掉。

『農再』除了解決農村當前的困境之外,對未來農村的意義和和農業的價值,更要有清楚的定位。世界在經歷氣候變遷之後,對農業和土地已經有截然不同的看法,歐盟直接地把環境和農業掛勾,成立「農業與環境資源部」,統籌整個環境問題。這些先進國家都明白,只有永續的農業,才能降低對土地與環境的破壞,進而讓社會永續發展。這時,農村和農業的問題,已經不只是農民的問題,而是整個社會、甚至人類能否永續發展的關鍵問題。

在這個新的定位下,農業和農村不再是社會的殘存,或是待援助的對象。相反地,它是引領社會走出當前困境的重要面向或領域。社會必須投入大量的資金,也要有第一流的人才進駐,第一等頭腦去研發實踐,才能把目前受傷的土地復原,把殘破的農村轉化成有活力的社群,把僵硬停滯的文化徹底更新,帶出新的價值和理想,進而幫助人類走出困境。

2009年諾貝爾經濟獎得主所提出的「共有財」概念,可以幫助我們思考如何組織未來的農村、農業、土地和自然資源,進而有效對抗資源耗竭和氣候變遷的問題。

現代文明基本上是一種都市文明,是人類離開土地的過程。但是,下一波文明則是重回土地的過程,藉著重回土地,我們不是回到過去,而是重建未來。在這個意義下,鄉村是年青人的實驗場域和創意基地。『農再』要以前瞻性來定位未來鄉村,思考如何吸引青年投入鄉村和土地的重建,這才是農村能否再生的關鍵,也是台灣社會能否永續的關鍵。

(作者為清華大學人社院學士班教授兼主任)

(本文原發表於20100714中國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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