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持續的關注!美麗灣飯店破壞杉原海岸實錄

聯合國於2007年通過原住民族權利宣言又馬總統簽署兩公約施行法;但為何我的族人竟要受如此對待?出身阿美族的立委廖國棟不忍看見家鄉如此被揉躪,願意為部落發聲,在原鄉的我們還需要更多願意…

99年10月19日上午,行政院環保署臨時來電,請部落族人前往協助勘查美麗灣飯店棄置工程廢棄物於沙灘之一事。一同勘查有環保署代表施先生以及不願具全名的同仁二位及環保局蔣炳釗先生,美麗灣代表林弘哲先生。部落族人反應「為何臨時電話通知?」,因為是10月18日上級交待勘查,速速緊急通知美麗灣及刺桐部落,但未聯絡上刺桐部落。

行政院環保署綜合主計處施先生,依據現場勘查結果有:(1)鋼筋、鐵釘(2)水泥塊(3)水保設施等問題;也請部落或其他民眾於後續可提供相關證據給環保署。按廢棄物清理法,磚瓦、混凝土塊、鋼筋、鐵釘及廢木料等具有回收、可再利用價值,主管機關環保署應命美麗灣飯店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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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發現鐵釘,陪伴我成長的海邊變成這樣,怎麼不生氣呢!

杉原飯店前海灘,因美麗灣飯店工程廢棄物面目全非

96年聖帕颱風侵襲台東,台東環保聯盟經由地方杉漁護漁協會的通報發現,美麗灣沙灘前有祼露的工程廢棄物(http://www.peopo.org/查詢搶救杉原海岸)。環保團體數次勘查反應且發文給台東縣政府,卻以可利用資源為由無疾而終。

依據廢棄物清理法第二條第一項一般廢棄物:由家戶或其他非事業所產生之垃圾、糞尿、動物屍體等,足以污染環境衛生之固體或液體廢棄物。第四條本法所稱主管機關:在中央為行政院環境保護署;在直轄市為直轄市政府;在縣(市)為縣(市)政府。第十一條第五款建築物拆除後所遺留者,由原所有人、管理人或使用人清除。(環保法規查詢系統http://w3.epa.gov.tw/)

刺桐部落居民從97年起在沙灘上亦多次發現磁磚、磚塊、鐵釘、水泥塊、鋼筋等,如果大家對杉原海水浴場還有印象的話?會發現這個殘酷的事實。尚有泥土夾雜著小石塊佈滿沙灘,每逢雨後在沙灘上涮出的一條條溝痕,而較輕的泥沙便隨著雨水留入杉原灣,就這樣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持續不斷污染海洋及珊瑚礁。

98年3月監察委員前來台東視察,美麗灣也是視察重點之一。當時族人也特別向監委要求勘查美麗灣前的廢棄土,並且明說正常沙灘與有混過廢棄土的沙灘有軟硬之不同而使人腳陷沙灘及站立穩固之情形,雖然監委也認同,但最後此案亦如廢棄物般繼續深埋於此。

99年暑假東管處重新開放早已面目全非的杉原海水浴場,只見欲游水的民眾經過醜陋的飯店,卻不敢佇足於美麗灣前的沙灘,因為它的不自然似乎也透露出它的危險與雜亂。直到上個星期五,立法委員廖國棟於立法院質詢行政院環保署署長沈世宏,美麗灣棄置廢棄物於沙灘一案,又再度受到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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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東環保聯盟發現工程廢棄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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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那比颱風,美麗灣抽取地下室的水排放水保設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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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美麗灣代表說明,雨水可以直接從水保施設排放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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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排放大海,必先流經被埋有工程廢棄物的沙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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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然的沙灘,掩蓋不了美麗灣飯店的惡行!

被邊緣化的原住民族基本法和天然海岸

杉原海岸,阿美族人稱為fudafudak(美麗的沙灘)。沿岸流帶來砂質沈積物進入杉原灣,漂沙開始堆積,恰巧位於南側的pisafaan珊瑚礁群阻擋了東北季風,於是形成美麗的沙灘;其沙灘的完整性、一致性也絕對是東海岸罕見且重要的,上帝巧手打造杉原海岸,讓阿美族人世居於此與海洋共生。

美麗灣飯店未經當地居民及刺桐部落族人之同意,興建於杉原海岸;這裡是阿美族人的傳統領域,卻也是台東人共同回憶的杉原海水浴場。然而興建飯店,又再一次挑起阿美族人的痛處,因為我們的土地及海洋,歷經日據時代、國民政府,從部落共有變成國有,再到美麗灣飯店私有化。長久以來,我們的聲音被漠視,連唯一保障我們的原住民族基本法被邊緣化。

聯合國於2007年通過原住民族權利宣言又馬總統簽署兩公約施行法;台灣不是號稱為民主法治的國家,為何我的族人竟要受如此對待?一個被地方壓制的死死的案子,此時的立院質詢,或許也代表著出身阿美族的立法委員廖國棟也不忍看見家鄉,如此被地方政客及台東縣府的威權所揉躪,心有所感而願意為這個小小的部落發聲並主持正義!但在原鄉的我們還需要更多像廖立委肯民喉舌的民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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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美族人稱fudafudak,海洋共享不獨佔

工程廢棄物理應按廢棄物清理法做清理?為何沒有?

記得八八風災為東海岸帶來大量的漂流木。當它從海上漂來在整個海岸線上愈積愈多的時候,海浪不斷拍打著漂流木群,在重力加速度的情形之下,確實有些漂流木開始陷入沙灘之中。當時在杉原海岸清理漂流木之重機械至多有七、八台左右,但卻沒有看見有泥土等異物被挖出來。相反地;卻看見:

一、美麗灣對於廢棄物的處理應是「打掉多少,運多少」,不應該有業稱宣稱的還在施工中的道理,因為主體建築在法院裁判停工之前,就已完成;若非聖帕颱風來襲,民眾更不會發現真相。(多麼諷刺!)

二、如果就美麗灣飯店代表林弘哲先生表示所言:「沙灘底下確實為泥土」,但它好端端不在地底下又何故上來攪和呢?美麗灣飯店在這方面是否有蓄意掩埋,因而將地底的泥土也一併挖出來了呢。不得不令人擔心的是因杉原海岸的山坡地己被地質鑑定為利吉混泥層,既然如美麗灣代表所言,「杉原海岸沙灘的地質會是什麼?」,「飯店蓋在上面是否穩固呢?」,則有立即性且必要性地針對美麗灣飯店的地基及沙灘的地質做調查與鑑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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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乾淨的雨水落在工程廢棄物中,再流入杉原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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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質沙灘變成了泥巴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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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認識利吉混泥層,不得不先來一趟逢雨必毀的(197縣道))

海岸是大家的,要為歷史負責任

行政院環保署綜合主計處施先生,依據現場勘查結果有:(1)鋼筋、鐵釘(2)水泥塊(3)水保設施等問題;也請部落或其他民眾於後續可提供相關證據給環保署。按廢棄物清理法,磚瓦、混凝土塊、鋼筋、鐵釘及廢木料等具有回收、可再利用價值,主管機關環保署應命美麗灣飯店清除。

然而,刺桐部落族人還是不得不質疑開發單位美麗灣飯店的行為,是否全然在公部門的監督下呢?每次的勘查都令我覺得這是一場荒謬且愚弄百姓的戲碼,不過是做做樣子、交差了事罷了。上

回為了監督美麗灣飯店是否有偷動工一事,公部門卻以私人產業為由拒絕民眾自發性監督;台東環保局人員按月勘查飯店一次,隨性地拍照且無前後對照組,令人對其專業度倒吸一口氣!再者,環保局與美麗灣飯店及台東縣政府同為訴訟之被告,發現違法時,就真的能夠大義滅親嗎?這樣的公權力您能相信嗎?

其實每個工程施工都有進度表及完工表,如同處理廢棄物一般,會有三聯單留底,公部門應有權利請美麗灣飯店提出來,讓整個監督機制趨於公開化、透明化而普羅大眾有知的權利,與民共同監督才能從善如流。

下方照片,就是台東縣府要求美麗灣飯店做的水保工程現場,此案是否就此重見光明,還是曇花一現、不了了之,民眾恐無信心!無非也是再增添「美麗灣飯店不美麗」的事實,而這個事實是它與台東縣政府聯手合寫的,歷史及後世的人會記住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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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潮書寫14】山海BOT

「山也BOT、海也BOT、啥米攏乎恁BOT」「難道恆春人連看自己的海都要付錢?」這是「海角七號」的經典台詞,而現在,它在台灣現實社會中真實上演,而且接下來還會有許多續集。

「山也BOT、海也BOT、啥米攏乎恁BOT」

「難道恆春人連看自己的海都要付錢?」

這是創國片最佳票房的「海角七號」內的經典台詞,而現在,它不再只是電影內的台詞,更在台灣現實社會中真實上演,而且接下來還會有許多續集。

沙灘、礁岩、海洋,構成台灣海岸最美的風貌,但在臨海工業區、垃圾掩埋場、漁港建設等大肆開發之下,台灣已經沒有多少未開發海岸,這些美麗且尚未開發的地方,大多屬於國有地,令人驚豔的天然景致讓財團看見了龐大商機;另一方面,財團也看見了政府對於經濟開發的渴望,依循「促進民間參與公共建設法」中所條列的OT、BOT、ROT等開發模式,配合政府用「增進國家財政收入,創造公共利益,協助地方發展」等字眼來美化每個開發案連帶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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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壯麗的天然礁岩地形著稱、海岸阿美族人豐饒的海──石梯坪──也已成為財團覬覦的對象。(陳雅芬/攝)

但,事實真是如此嗎?

令人失望的發展結果,往往指向──讓財團藉此得以低廉的價格取得土地(每年租金幾十萬元、加上淨收入百分之一到二點多的營運權利金,計算起來一年也不過是一百多萬)、甚至在政府部門的漠視或護航中層層通過環保法規的規範(以『開發面積低於5公頃』而規避環評),另一方面也讓政府把國家公共資產(例如美麗沙灘)化為財源,藉以掩飾政策及財務狀況不佳的窘境!財團和政府聯手,在美麗的風景旁陸續築起了一道又一道的圍籬,阻隔了人與大自然親近的權利。

當這些濱海祕境一一開發完成,到時候想穿條短褲、夾腳拖、不帶錢到海邊遊玩就成了不可能的事情。縱使現在政府已經宣示沙灘隸屬於公共領域,這些因OT、BOT、ROT而取得經營的財團業者不能壟斷;但是這些標榜「開放」的區域,卻無法保證民眾能不受阻攔、輕易地找到前往沙灘的入口。要玩沙灘、享受海岸,不再是免費或酌收50、100元的門票或清潔費,而是一次收上6,000、10,000元以上的高級豪華旅館住宿費用!

財團行銷的重點往往強調提供遊客自然景觀及「個人獨享」;但,BOT不是針對公共建設投資嗎?怎可讓一個公共領域,變成一個以金字塔頂端為消費訴求的私人賺錢樂園?相對來說,一般平民老百姓,在政府部門委外給民間經營的渡假村及旅館,實在很難消費得起。

與其將這些濱海祕境交給財團蓋渡假村、建樂園賺大錢,為何不能換個角度,讓在地居民自已來管理這些祕境呢?地方發展難道就只有豪華、大型的渡假村這種選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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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團和政府聯手,在美麗的風景旁陸續起造一道又一道金錢與水泥構築而成的圍牆,阻隔了人與大自然親近的權利。穿條短褲、夾腳拖、不帶錢到海邊遊玩,幾乎已成了不可能的事情。(賴威任/攝)

回歸到居住權的角度來看,長年在當地居住的社區居民應該是優先於財團被考慮的元素;而政府的角色,則是應該引入守護鄉土的社區營造理念,協助社區居民自己找尋在地的創意,友善並且溫和地經營這片他們熟知的土地,並藉此發現別具意義又富有深度的社區景點,進一步引導遊客參與體驗,讓旅遊的過程除了欣賞美景外,更能導入在地的生活文化與歷史發展脈絡,因而使得旅遊過程更加生動深刻,在參與的過程中得到情感的相互交流。

反之,一味斥資建設豪華渡假村而捨棄小而美的社區或部落,所得到的結果,就只是在光鮮的外貌下,硬生生將鮮活的人文,變成泛黃照片裡的回憶──這真的是觀光發展嗎?這些像是摧毀景觀、文化然後重新建設的OT、BOT、ROT開發案,卻是人與海岸、海洋文化最大的疏離。

在台灣的觀光發展紀錄中,山被BOT、ROT早已經不是新聞,位在太魯閣國家公園內的晶華酒店(現已改名為晶英酒店),以BOT方式所獲得的開發許可年期為25年;位在花蓮富源森林遊樂區內的蝴蝶谷溫泉渡假飯店,以ROT方式所獲得的開發許可年期為20年。

而海呢?情況似乎半斤八兩,目前通過的開發許可年限甚至更長。像是位於東海岸的杉原海水浴場,台東縣政府以BOT方式提供給美麗灣度假村公司開發許可為50年;而標榜「東海岸唯一五星級飯店」、由東海岸國家風景區管理處與六福集團簽約的三仙台旅館區BOT案,開發許可更是長達52年。

這些案例僅是「現在進行式」,然而不知有多少未知的規劃案會在何時突然冒出來,那些被列入「可能開發」的自然海岸線,會不會因此多出幾個需要高額消費才能享受的「無敵海景」、或是突兀的人工建築體?這些,都值得我們持續去關注。

如同電影畫面般唯美,推窗面海的渡假夢,事實上只滿足了金字塔頂端的消費階階層,大多數金字塔底端的老百姓只能望著圍籬流口水。

位在墾丁的夏都酒店因電影「海角七號」爆紅,酒店外牆上斗大的門牌「恆春郡 海角七番」卻像是在暗示著消費不起的民眾住不了夏都、享受不到原本屬於大家的沙灘;臨近的出入口告示牌上標示著「本出入口限夏都沙灘酒店房客及員工進出…請務必配合以維護園區安全」的字樣,似乎也在宣告「此路不通」!

遙望這一片美麗的沙灘,在未來的30幾年,都將淪為財團私人的營利工具,等到和林務局的租約到期,以筆者現在的年齡推算起來都已經邁入古稀之年,不知道到時候的風景,是否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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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原海水浴場,台東縣政府以BOT方式提供給美麗灣度假村公司開發許可為50年,當地刺桐部落的人前往總統府表達反對心聲。(媽祖魚保育聯盟陳秉亨/攝)

備註:

OT=Operate-Transfer=民間營運-移轉

BOT=Build-Operate-Transfer=民間興建-營運-移轉

ROT=Rent-Operate-Transfer或Rehabilitate-Operate-Transfer=民間租用(更新)-營運-移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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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救海岸年(6)又來了!杉原棕櫚村開發登場

美麗灣未止,棕梠村又來,別以為這就是開發的全部,杉原灣南邊一個遊艇港與港區開發案,還在等待時機,徹底讓大杉原灣區變成豪華旅遊區。杉原海域的自然美麗,可能在人禍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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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發沒完沒了!

逃避環評開工的杉原美麗灣渡假村,九月七日在高雄高等行政法院更一審,維持違法動工的原判,又落入縣府不顧停工判決,縱容業者以修繕為名,持續進行工程,再度引發行政強凌司法的風暴中。

但是海邊的美麗灣飯店,風暴還沒落幕,山坡上的杉原棕櫚濱海渡假村,卻在社會聚焦美麗灣飯店爭議中,一路闖關悄悄上場,六月已經完成差異分析的專案小組審查,等待下一次補足修正問題,再度審查走完環評程序,然後開始動工興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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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原棕櫚濱海渡假村在哪裡?它就在台十一線公路的山坡上,隔著道路和美麗灣渡假村遙遙相對。

它的開發面積高達25.7公頃,足足是6公頃美麗灣渡假村的四倍大,更驚人是開發的31筆土地中,13土地是國有土地,約佔開發面積的三分之一。並且在土地使用分區上,90%是農牧用地,0.37%是丙種建地,竟然能在絕大部分山坡地,蓋上一座有七公頃旅館區的超大型渡假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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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這種八十幾年就存在的老酒新瓶開發案,山坡上開發25公頃,那種嚇人面積,應該是一進審查就被否決,沒想到竟然是補足修正再行審查,給了等待闖關機會。

被退回修正的重點是什麼?挖掘山坡上的二處滯洪池,沒人知道這種滯洪池以後會變游泳池或景觀湖泊,但是眾人擔心在山坡上蓄積龐大水體,無異為山坡下帶來威脅。

山坡上興建滯洪池,一旦暴雨洪災,危害不小,台北早期已有崩潰釀災記錄,公務員依瀆職罪送法辦判入獄,現今審查人員個個清楚責任太大,不敢貿然同意,只得要求清楚標示。

山坡下,越過馬路就是苦命的刺桐部落,他們知道美麗灣風暴未息,卻不知後方山坡上,更大的開發危機已經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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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杉原灣渡假區域成形,圍在其中的刺桐部落,下場可能會像河濱部落一般,在布爾喬亞休閒美學下,豪宅樂園怎容小民陋屋當前,結果又是面臨收地迫遷的命運。

另外,整體開發工程浩大,土地開挖裸露,縱使分期進行,但是工地污水依舊可能進入杉原灣,海域內高達110種珊瑚種類,加上全台首次發現的貝式耳紋珊瑚,到時又是面臨浩劫。

開發問題重重,查看開發區域,山坡田野相當自然,長期低度使用,生物相非常豐富,搞不懂這樣地區為何還要開發。當望向大海,杉原灣盡收眼底,美景當前傲視群宇,符合尊貴奢華的Villa風潮,開發當然有雄厚商機。

美麗灣未止,棕梠村又來,別以為這就是開發的全部,杉原灣南邊一個遊艇港與港區開發案,還在細心等待時機,徹底讓大杉原灣區變成豪華旅遊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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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件開發,苦了在地居民,害了生態環境,倒底誰在合作圈地?又是拼出誰的利益?

刺桐部落一直在找永續生機,杉原海域一直是自然美麗,憂心是天災毀不了,卻在人禍裡,暗然消失。

搶救杉原灣,不只沙灘,不只山坡,不只部落,還有換給國民親近自然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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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作者部落格)

為我們失去的杉原海灘以及共同回憶,要求縣府道歉

台東縣政府於94年,未經地方居民同意,簽訂長達50年BOT契約。這個曾經帶給大家歡笑、愉快與增進親子情感的杉原海水浴場,在開發過程中,一一解體,一部份被當作廢棄土埋入主體建築體前的沙灘中。

 編按:昨日(9月8日)高等行政法院更一審判決,美麗灣飯店為「違建」,應停止開發,部落隨即發表【刺桐部落回應縣府聲明】,希望讓大眾更瞭解部落想法。美麗灣飯店相關新聞請點選這裡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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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我們失去杉原海水浴場及其共同回憶 要求道歉

台東縣政府於94年,徐慶元擔任縣長時,未經地方居民同意,簽訂長達50年BOT契約。隨之,這個曾經帶給大家歡笑、愉快與增進親子情感的杉原海水浴場,在開發過程中,一一解體,它的一部份則被當作廢棄土埋入主體建築體前的沙灘中。

接下來;台東縣民被迫失去美麗沙灘(已成廢棄土)及親海的權利、長期忍受有礙瞻觀、佔據觀海視線長達近5年。多年來,破壞地方生態及毀損台東觀光形象,亦是前所未有的。為此,我們認為台東縣政府要為錯誤政策所帶來的影響,向台東縣民道歉。

台東縣政府強調地方發展與環保要平衡?

一、開發案並非只有一件,如只為創造就業機會就任由財團圈地、破壞生態、違法開發,我們寧願再等待有良心、合法、重視環保、真心為人民、社會出一份心力的企業合作來為台東觀光發展。

二、本地人謀生確實不易,工作自然應依本識學能就業。但是要學以致用,在觀光界卻是學非所用居多,如要長期在觀光立足,須充實該界之學識,但觀光屬服務人員較為短缺,服務員薪資不算高,以力爭上游之心態在服務界任職不知能有幾人,故多為短期型工作。

三、觀光業能繁榮地方確實有幾例,但特殊風景區或處所圍地,獨自獲利益,卻不能繁榮地方,只是圖利了該企業,他人不得其門而入,更何況當地居民無與可比企業更有競爭力之財源、設施及協助,地方蕭條反先能看見,唯獨房產業之熱門。

四、政府口說要發展,但對於位在風景區的村落開發卻是村落老舊,對財團企業,配合並協助。甚至對違法開發仍坐視不管、枉顧人民託付,應如何選擇優良企業並與之合作,法令皆有相當之規範,怎可因創造政績,任由不當的企業壟斷當地美麗資源、犧牲人民福祉,破壞生態,損及社會權益。

五、當地民眾原有權益在政府機關名為發展光觀下的光榮政績,被賤踏;政府機關漠視當地阿美族先人所建立的家園;只圖利益、本末倒置,棄人民於不顧。自古有教,做人應飲水思源,不忘本,在發展觀光後,當地的根本如何延續,卻不見政府有措施。

六、土地與海洋,非個人或獨立團體能獨佔,全民共享共有,全民皆有權親近之。如政府依舊將之獨厚,特定團體,我們將誓言反對到底,直至還予我們自然主權。

2009.9.21風雨下的美麗灣飯店
921風雨下的美麗灣飯店

建照無效 立即停止一切違法動工 台東縣政府不作為告其瀆職

依據高等行政法院更一審之判決,主文:「台東縣政府應命美麗灣渡假村股份有限公司停止在坐落台東縣卑南鄉加路蘭段346-4地號(重測後併入富山段459地號)土地上之一切開發施作工程行為」。

有鑑於此,刺桐部落對於法院所作之判決與台灣司法給予肯定,因此也呼籲台東縣政府不應該再上訴,以符合社會正義與期待。此一判決亦意指「建照無效」,即美麗灣飯店為違章建築;台東縣政府應按照相關規定,將之拆除,否則將告其瀆職。

環保署監督機制無效 缺乏公信力

經過美麗灣這次違法動工事件之後,民眾對於自身監督權的行使上認為有困難,乃是因為環保署對於「動工」的定義非常糢糊以及監督機制不夠具體化所致。環保署邀請民眾行監督之權利,亦是衡量人力與時間上的不足,故其勘查而來的結果也應達到資訊公開化,以免造成環保署人員作業上及民眾行使權利的困擾。故籲請環保署儘速擬定相關有效且有公信力之監督機制。

刺桐部落的反思與強調重視自然生態、環保的部落

美麗灣飯店開始建造時,刺桐部落阿美族人未於第一時間覺醒阻擋該開發案,以至於主體建築物己建構完成,至今仍後悔莫及。這個原因包括為了找回失去已久的部落主體性、自身文化的認同,花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但在爭取還我土地的同! 時,亦遭受求助無門、公部門知法犯法的不公平對待。

美麗灣飯店BOT案,美其名是台東的第一個BOT案,但也是違規最多、建築手法粗糙、破壞生態環境之證據最為明顯的BOT案,而它的錯誤是否帶給我們反思的能力呢?

刺桐部落藉由生態旅遊,開始再現既有的傳統手工藝如月桃編編織、搗糯米、傳統茅草、漂流木建築等,亦期望成為部落產業,部落文化得以傳承。當我們在評批美麗灣飯店搞破壞、污染的同時,我們的生活模式與生活態度是否又兼具環保或低碳?

而開始嘗試了具有原住民知識、環保教育內涵的活動;如協助環資會辦理工作假期及珊瑚礁體檢、或台東大學的體驗海洋文化等活動。藉由活動讓志工或學生們思考人類與環境之間的影響力,瞭解美麗灣飯店背後的事實,培養對環境及自我欲望節制的責任與態度。

在此,我要感謝一直以來給予我們協助的正直及公義的地方人士、學者專家、律師與環保團體、許多反對美麗灣不當開發的台東在地人 、台灣各地關心熱愛此地的民眾與投入過杉原灣環境行動部落發展的志工們,人民也才得以有此勝利。我也相信上天願意再給予台東一個機會,我們更應該繼續努力愛惜守護這片土地。

(作者為阿美族刺桐部落族人)

侵吞自然與部落傳統領域,美麗灣飯店如何安心入住?

我們無法忍受,目的事業主管機關及開發單位以發展台東經濟及觀光為名,實際上是犧牲原住民族及台東居民的生活空間、土地與海洋。我們甚至認為台東縣內的BOT政策,已壓迫阿美族於生存權與文化權的權益。

【美麗灣飯店不應施工】

位於台東杉原海岸的「美麗灣飯店BOT開發案」,在開發初期沒做「環境影響評估」就先行動工,即便在2008年6月份環評「有條件通過」,台東環保聯盟與東海岸阿美族族人仍然聯合向高雄行政法院檢舉,並提起「環評無效」之訴。

本案去年(2009)8月份行政法院第一審判決台東縣政府與美麗灣飯店敗訴。該開發案的目的事業主管機關(台東縣政府建管課)與開發單位(美麗灣飯店)因不服判決,提起再上訴,今年(2010)5月份高等行政法院二審判決為發回更審,目前仍在審理中,並應遵照2008年元月份「命美麗灣飯店停工」之判決,應停止一切動作,不應該有工人進出工地施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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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6月施工中的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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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者不敢掛出來、自我感覺良好的宣傳布條

【縣府與業者聯合擺爛,違法動工】

不過,今年工商時報的報導聲稱明年(2011)將開始營運,4月份環保署行主計網站發新聞稿表示,邀請民眾行使監督權一同監督美麗灣飯店,證明台東縣政府建管課及美麗灣飯店不可有任何動工事宜。

沒想到今年8月份起,美麗灣飯店開始有工程車頻繁出入,疑似有動工之嫌,民眾欲入內行使監督之權利,卻不得其門而入,遂向環保局陳情及檢舉,一同行使監督之權。最後目的事業主管機關未與環保局人員隨同,而監督單位環保局在於有無動工之部份,以「應由目的事業主管機關來認定」為由,僅做勘查檢驗單,但這中間仍有許多地方,令民眾相當不解!條列如下:

第一、動工的定義為何?(請「行政院環保署」及「台東縣政府建管課」回覆)

第二、若動工的話,是哪個單位的權責,罰則為何?

第三、為何環保署承諾由每週勘查美麗灣飯店,從七月份起改為每個月一次呢?

第四、依據美麗灣的施工人員宣稱:由於流浪漢闖入造成警衛人員的安全問題,故從8月19至26日更換照明燈設備及壞損的燈泡;至於將走道清潔或打掃等工作是因為先前流浪狗身上的跳蚤叮咬警衛人員的關係.。

第五、如果只是以上的部份,那麼監視器或客房照明的測試,警報器的測試,抽水系統的測試等,算動工嗎?

第六、其他疑點是位於台11線旁的三塊玻璃,及新畫的停車格線

第七、先前對於環保署綜計處所發佈之新聞稿中提供的照片,一直認為是選擇性拍攝;與環保局人員一同勘查美麗灣時,該名環保人員依然採取隨性拍攝,無前後對照組可言,要如何判斷其有無動工?

(以上第四點至第六點,卻因9月4日(星期四)起拆除鐵皮圍籬一事,不攻自破)經9月5日巧遇卑南鄉公所建設課前來美麗灣視察民情並說明:「美麗灣欲申請無妨礙公共設施,以利使用執照之申領」,更加肯定其動工之理由。

邀請民眾監督美麗灣飯店之機制,有待改善;民眾實際參與並行使其監督權竟發現環保署的監督機制沒有提供檢舉專線及窗口,要求將勘查照片與結果,上載於網站時,都以內容涉及私人產業為由,而遭到拒絕,由此證明此監督並無任何公信力,應為檢討之必要。

關於動工之定義環保署及目的事業主管機關有其定義,筆者給予尊重。故請環保署依95年12月13日公文環署綜字第0950082441號函依法行事,明確做動工之認定。本人認為應尊重行政法院之判決,判決確定前不應為任何動工之行為,地方政府應尊重監督單位環保署之權利,不該為所欲為。

身為東海岸阿美族人,在此嚴正抗議目的事業主管機關(台東縣政府建管課)及開發單位(美麗灣飯店),對於動工之行為有以下聲明,也請國家、社會還原住民族正義。

第一點:

原住民族基本法為憲法所保障,乃原住民族行使權利時的唯一依據,刺桐部落阿美族人為捍衛部落生活空間及文化權及生存權,於2008年起向立法院、行政院、監察院、原民會陳情至今懸而未決,由此可看出,馬英久總統於去年承認原住民基本人權公約,並未真正落實於各政院及各部會及地方;原住民族之權益往往非訴諸於訴訟(台灣泰雅族斯馬庫斯部落櫸木事件、日本北海道愛努族二風谷水庫),此正義不被彰顯,消耗國家及個人資本,乃人權上的一大退步。

第二點:

依據原基法第21條(註一),我們無法忍受,目的事業主管機關及開發單位以發展台東經濟及觀光為名,實際上是犧牲原住民族及台東居民的生活空間、土地與海洋。我們甚至認為台東縣內的BOT政策,已壓迫東海岸阿美族於生存權與文化權的權益。

其事態之嚴重性,我們主張美麗灣飯店BOT案不該視為個案來處理,東部沿岸地區不只有一個開發案!尚有娜魯灣飯店、黃金海渡假村、杉原棕梠海飯店、三仙台BOT案,以及蠢蠢欲動的都蘭鼻、水往上流、都蘭林場(月光小站附近)等開發案,不管是上述的何種開發案,都是在未徵詢當地居民的狀態,違反民族意願之下簽訂的。

刺桐部落阿美族人曾於2008年為捍衛自然主權(包含土地與海洋),抗議美麗灣飯店侵佔阿美族傳統領域,有三百多名的東海岸阿美族人嚮應並連署還我自然主權宣言,還我土地運動。我們是善良的阿美族人,但並不代表我們是沈默的民族,我們也可能是下一個反圈地政策的大埔鄉民、或者捍衛自身健康安危的雲林居民。

第三點:

刺桐部落阿美族人嚴重抗議國家處理中科三期之作為,因為其已直接影響地方政府變相鼓勵美麗灣飯店動工之事宜。從美麗灣飯店於2010年3月之工商時報報導、台東縣政府於同年7月、8月之報導,都已造成在地居民即將面臨失去土地的不安與恐懼,

其中刺桐部落阿美族人林姓的土地,竟是美麗灣飯店的第二期旅館預定,近高齡八十歲之林姓阿美族人年輕時,於日據時代曾為逃避飛彈轟炸,被迫離開家鄉四處遷徙,最後落腳於伽路蘭時,卻又因為國民政府為興建志航空軍基地,而輾轉又回到刺桐部落,如今又必須面臨讓財團圈地之命運,三度迫害,試問國家正義何在?

第四點:

阿美族自古以來就有大洪水與海嘯之說,刺桐部落也是在各政權的土地政策影響下而產生的部落,若非生活空間受壓迫,不然絕不會輕易居住於低海拔地區;深知大自然變化的阿美族人,據悉60年前,東海岸曾發生過大海嘯,海浪打在現今美麗灣飯店的上方,這不禁讓人聯想去年八八風災帶來大量漂流木之情形,阿美族長老看著海岸長年被海浪侵蝕,無不認為美麗灣飯店直接貼於沙灘地面建築,勢必影響旅客居住的安全;我們憂慮美麗灣飯店應變天災的機制,

舉例來說去年莫拉克颱風時,未於漂流木災害發生第一時間來做相關處理,而延宕至12月份才由目的事業主管機關的建管課來解決。相反地;當地富山社區發展協會自發性的協助政府清理漂流木,召募志工,一切費用自行吸收;為了能夠將漂流木運出,行經美麗灣飯店時,該飯店之經理以「妳不讓我過,我也不讓妳過」(協會理事長不讓美麗灣過關)為由,拒絕通行。

協助政府清理漂流木為民眾應當之事,但我只看見私權凌駕於公權的傲慢態度。

第五點:

我們無法接受美麗灣飯店的污水零排放的機制,可不用進行環境影響評估法?其將危及海洋生態的生存以及賴此維生的海岸居民的健康,事態嚴重;民眾無法確實掌握此機制就無法行使監督之權,等同於環保署「邀請民眾監督美麗灣飯店有無動工」一般,毫無公信力可言,無人民可信賴之處;

我們甚至懷疑美麗灣的地下污水處理廠所排放之廢水是直接排放在沙灘上(游泳池的預定地),而北側的廢水幫浦與今年年初施工的橋樑補強之工程加設排水溝有什麼樣的關係,令人擔心。

第六點:

身為刺桐部落有自覺的阿美族,應守護原住民文化與依存自然生態所洐生的文化,免受其污染與破壞。刺桐部落捍衛美麗灣飯店基地為部落傳統領域,乃實施部落傳統祭儀領域之範圍,現今杉原禁漁區亦為部落傳統領域,為神聖的風爭說傳說地。

以長遠來看,BOT的50年對於現今文化的保存無疑是一大影響,我們不能剝奪下一代子孫之權益,既然傳授子孫漁獵、採集之技能,卻因為受污染而不能食用;在告訴子孫海中世界有多美麗時,卻看不見海洋生物的存在,我們無法承受如此之痛。

為此我們希望政府在未解決阿美族傳統領域之問題以前,應保持現有之狀態,再次呼籲台東地方政府錯誤之政策所帶來之損失,不該轉嫁、不該由阿美族人來承擔,我們主張對我們的傳統領域及土地有權利,必要時將以訴訟之途徑請求國家歸還阿美族民族之權益。

註1:

原基法第 21 條:政府或私人於原住民族土地內從事土地開發、資源利用、生態保育及學術研究,應諮詢並取得原住民族同意或參與,原住民得分享相關利益。政府或法令限制原住民族利用原住民族之土地及自然資源時,應與原住民族或原住民諮商,並取得其同意。前二項營利所得,應提撥一定比例納入原住民族綜合發展基金,作為回饋或補償經費。

(作者為阿美族刺桐部落族人)

【黑潮書寫07】那要問原住民啊!

Pangcah熱情好客,參與豐年祭時,想在祭典時做些什麼嗎?想拍照、錄影、一起跳舞唱歌嗎?別忘了:先要問問在地的原住民!

每年七、八、九月,花東縱谷平原及海岸腹地處處傳來Pangcah(邦查、阿美族)的歌聲,兩個縣近三百個部落,此起彼落舉辦豐年祭(Malalikit、Malikoda、Ilisin、Kiloma’an);許多旅行社也趁勢推出「花蓮暑假八月豐年祭3天2夜之旅」、「花蓮海洋公園+花蓮豐年祭+秀姑巒溪泛舟之旅3日遊」之類的活動。Pangcah豐年祭儼然成為盛夏花東的聚焦點之一。

攝影、錄音須取得攝影證。嚴禁……

而今年花蓮縣的豐年祭有了一點不同,在屬於海岸阿美的豐濱鄉港口部落、貓公部落、及屬秀姑巒阿美的瑞穗鄉奇美部落,不約而同在會場入口處樹立起告示牌或帆布幕,內容大致為禁止拍照、錄影、錄音,或必須獲得部落同意才得拍照、錄影、錄音──這與過去開大門歡迎參觀、不禁止在場邊攝影的作風大相逕庭。

港口部落於7月20日最早立起牌子,隔天起即在Facebook上引發熱烈討論,鼓掌叫好的、反對的、有條件支持的,不同的想法竄流。

在奇美部落則做得最落實,攝錄影音者須與部落簽約遵守祭典的規矩和禁忌,才能取得攝影證;祭典過後並須於半年內將攝錄影音的「收獲」完整提供一份給部落,以充實位於部落內的阿美族文物館館藏。事實上,奇美在十多年前的部落會議就通過要寫「切結書」,要求參觀者不得任意攝影,且要將影像成果備份提供部落作為文化紀錄與傳承之用,是Pangcah最早實施此類措施的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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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奇美部落公告的遊客須知/陳雅芬攝(下)港口部落與貓公部落的告示牌(攝影/原住民電視台記者鄭志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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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Pangcah這個「奇怪的」作為,反彈最大的大概是記者,有位記者憤慨地說,這和清末外國人的公園在門口掛個牌子寫上「禁止華人與狗進入」有什麼兩樣!記者認為他們去採訪,只不過是去工作,工作要求必須攝錄影,他們就做,有什麼不對?

也有少數想法不同的記者,一位原住民記者說,他在貓公部落看到『為尊重部落文化,禁止拍攝及攝影』的告示,本來想就離開好了,但回頭一想還是進去溝通一下,沒想到他的請求引發族人熱烈的討論,他覺得很高興,因為族人開始正視自己的文化主體性;另一位漢胞記者則表示予以尊重,她認為這和在美術館裡禁止攝影是同樣的道理,要尊重原創人、尊重傳統祭儀;而多數記者則在連串的討論中反思傳媒的影響力在原住民文化的傳播中的角色……。

觀看即權力

問了一個沒有機會到過豐年祭會場的朋友:你認為豐年祭時,外人適不適合在場邊拍照?他直截了當回答:那要去問原住民啊!

「相機即權力!」當你拿著相機、錄影(音)機(筆),你就是個掌握了詮釋權的有權者。在商業社會,這「權力」還不止於詮釋權,甚至包括金錢:有人拍攝了原住民祭儀,然後拿去出書、或把圖像賣出,版稅或賣的錢有沒有回歸部落作為文化復振或發展之用?或是送一些書本留給部落作為紀錄與傳承之用?

更甚者,曾有人到部落拍豐年祭,翌年回來拿著去年的相片要賣給族人一張500元!若是學者或學生,因為研究需求而在部落祭儀中攝錄影音,事後他們有否拿著研究成果回來解釋給族人聽?或是回去參加部落的豐年祭,看看當年的受訪者?

當然,我們不能忽略,在豐年祭會場中,有不少人是部落族人的朋友,年年儘可能「回來」參加豐年祭;也有記者是基於宣揚原住民文化的心意,而到會場認真拍攝。他們只能坐在會場邊硬梆梆的地上或階梯上,用傻瓜相機、手機攝錄功能,拍下一些畫素、構圖都不怎麼樣的畫面,讓自己在回憶時有圖片、影像可供紀念;

而有些記者,像公視、原視這些非營利性質的電視台,或是長年在花東地區跑新聞,對於祭典的禁忌、規矩已很熟悉的記者,他們或基於紀錄、或基於傳播,謹慎運用手中的攝錄機器,並且不去干擾祭儀的進行。

但就算我們手上沒拿攝錄機器,「觀看即權力」,透過機器的觀景窗觀看、或在場邊觀看,都是處於優位、擁有凝視的權力;「為什麼我們舉行我們的祭典時,有人在旁邊像在看戲?」「為什麼圈子中間是老人家的位子,那些觀光客要跑進來拍照?他們不怕神靈處罰嗎?」「為什麼跟他們講了不能跑進會場中間,他們就是不聽?」「為什麼觀光客那麼多、那麼吵?」

為什麼祭典中的原住民份該處於「被凝視」的被動、卑屈角色!

記得先問原住民

另一個值得思考的課題是:如果外人都不能去現場觀看、如果原住民祭典現場都不准攝錄影音,那麼,外人如何去瞭解原住民文化?即使過去的研究者或遊客紀錄了很多資料,在書籍、網路上輕易都可以找到;但文化是變遷著的,外人如何去瞭解變遷中的原住民文化?

也許「奇美部落豐年祭攝影、錄音規範」(見文末附圖)會是一個優質且審慎的起點。其中有規矩禁制、有回饋機制,讓攝錄影音者心有所戒,最好由此能改變「獵奇」的心態,改以誠懇的紀錄來攝錄影音,並透過回饋,與部落形成互惠關係。

一位在港口部落協助藝文營造工作多年的朋友說,今年因為有了「警告牌」,豐年祭的會場變得「很乾淨」。我想,她的意思是,沒有閒雜人等到處亂跑亂拍吧。

其實,Pangcah是熱情好客的,豐年祭也被形容為Pangcah的「過年」,但外人不能因此就忽視Pangcah及祭典的主體性與神聖性,該遵守的規範與禁忌就是該遵守,祭典以外的休息時間才是找朋友「過年」的時刻。

此外,在大多數部落的豐年祭時,婦女及小孩是禁止下場跳舞唱歌的(除了最後一天以外)。因此,我們不妨帶著空白的心,用身心靈體驗Pangcah的豐年祭歌舞,如果有不懂之處,可以請教一旁的部落婦女,她們會告訴你典故、什麼動作有什麼意義、隊伍為麼要這麼排、什麼時候可以倒水給男士解渴、情人之夜是什麼來頭……。

想看祭典嗎?想在祭典時做些什麼嗎?想拍照、想錄影、想一起跳舞唱歌嗎……?別忘了:先要問問在地的原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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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美部落豐年祭攝影、錄音規範」合約書/陳雅芬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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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瓦礫堆上跳舞─三鶯部落重建啟示

三鶯族人在都市邊陲,雖然不用擔心土石流,但怪手與政客的迫害卻更加恐怖,但他們還是走了過來。願所有人都能像三鶯部落一樣,無論面對怎樣的險境,最後總是能在瓦礫堆上跳舞。

前言:

三鶯部落是臺北都會區都市邊緣的原住民部落之一,位於橫跨大漢溪的三鶯大橋下,處於三峽鎮鶯歌鎮交界處。居民多為阿美族人,通行阿美語華語。原址曾有平房為漢人所居,1984年海山礦坑爆炸,許多族人輾轉遷徙至大漢溪河灘高地,自力造屋維生,遂形成一個都市邊緣的原住民部落。成年人口多以打零工、種菜維生,老邁的族人大部分原為海山礦坑的原住民勞動者。

由於部落位於大漢溪行水區內,臺北縣政府歷年來多次拆除房舍迫使族人遷移,但政府的迫遷政策無法解決族人的居住、營生問題,三鶯部落屢遭拆除,居民又多次原地重建(上述文字引用自「維基百科」,閱讀三鶯相關新聞,請點選這裡)。

最近三鶯部落又成為社會矚目的焦點,但不是因為拆遷抗爭,而是總統讀了苦勞網特約記者江一豪撰寫有關三鶯部落被國家迫害的文章後,十分感動,原本從國務機要費中撥出20萬要捐給苦勞網,但苦勞與作者均拒絕該項捐贈,而後苦勞網詢問三鶯部落,是否願意接受這筆捐款,三鶯部落表示:他們不接受這項捐款,只盼馬總統說話算話,「真的把原住民當人看」。

這樣一個不斷在考驗中重建的部落,捱過了最近的一場迫遷,並在今年(2010年)1月30日舉辦了「抗爭尾牙」,感謝一路相挺重建家園的朋友們。本文為作者參與活動後的紀錄感想,與此刻面臨挑戰的莫拉克受災族人,分享三鶯的重建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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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看上去不超過5歲,問他需不需要幫忙,他則表現得一副沒空理我的樣子,只專心拼命地想把他的腳踏車從瓦礫堆中立起來,然後再努力把車子給拖出這困 境。我看了看他的小腳踏車,生鏽的鏈子完全都掉了,和地上的石頭攪和在一起,車頭也根本就歪了,難怪這小子根本就拖不動這小車。我看著他一陣子,先是覺得 好笑,後來不知怎地覺得好感動,終究走開了。

那天下午在三鶯部落,我無法停止為這個看起來無比貧瘠卻又無比富有活力的部落感到開心;連這麼小的孩子都能在瓦礫堆上,為了一台小腳踏車所能帶給他的種種可能拼博,不斷跌倒又不斷站起來,這個部落,這群人,未來還懼怕什麼?

說來慚愧,其實這是我第二次到三鶯部落;上一次,正好是去年的尾牙(好窘,但我真的不是來吃東西,也不是樂團粉絲啊)。2009年1月17日,三鶯部落為了答謝在「保留家園」運動中,一路相挺的各界「朋友們」,於是舉辦了第一次的「抗爭尾牙」。說起來,其實我並不記得那天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只依稀記得,那晚在營火旁在歌聲中,瀰漫著一股「壓抑的歡欣」;即便明日晴雨尚不可知,但我們僅管在今夜放聲大笑喝酒跳舞取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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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三鶯抗爭尾牙時,群眾圍在營火旁取暖的場景,不知為何深深烙在我腦海中

今年則很不一樣。兩年都義務擔任三鶯尾牙PA工作的志寧,在空檔時與我在舞台旁閒聊時,談到兩年尾牙的比較。我說,比較之下,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比較喜歡去年人不多,但大家圍在營火旁烤火的感覺,大概就像是因為寒冷,所以人們得靠得更攏取暖的感覺。志寧則說,去年的氣氛比較像「歡樂中帶點壓抑」,今年則是純粹的歡樂,這也沒什麼不好,很開心啊!

我後來想想,的確是,純粹的開心有多麼難得。而且,這份純粹還是經過種種危難、險阻淬煉出來的,歷經了多少街頭抗爭還有與理盲官員的抗辯,才能走到今天。是啊!有什麼理由不開心呢?三鶯部落在近30年來,總共被拆了7次,卻總能每次在一片斷垣殘壁中,重建家園,踩出更穩健的腳步,有什麼比這更鼓舞人心,更值得開心的呢?

於是,那晚最後,我終於牽起身旁朋友的手,和三鶯的族人一同跳起了舞。這群流離水泥叢林的阿美族人,總能在瓦礫堆中重新站起來,我們又有什麼理由,不和他們一起在瓦礫堆上跳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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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爭到底」這4個字,似乎是東菱電子關廠工人送給三鶯部落的話,後來又藉由三鶯的手,傳給了崁津與薩烏瓦知部落。站在布條前的女子,懷抱著的是在秋鬥當天出生,被三鶯部落族人稱為「秋鬥寶寶」的三鶯第三代子孫。平地漢人的弱勢抗爭,因緣際會地與原住民的弱勢抗爭結合在一起,足見無良政府對弱勢的壓迫無所不在;今日你不為「他者」發聲,只怕明日你也會跌出既得利益者的小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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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斷垣殘壁中重建的三鶯部落,幾乎全部都是就地取材,或是去撿拾別人不要的木板、門版來自力重建。你說它破爛不堪嗎?我說它的確破爛,但卻又堅韌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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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的塗鴉,既精準又諷刺無比地點出當前土地商品化的現象,公權力的鴨霸,以及在土地上生存的「主人」,心中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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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鶯的孩子啊,即便未來仍是逆境,但希望你仍能保持這股莫名的拼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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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翻了去年的舊照片,無意間發現這小女孩一年之間沒多大改變。(上圖攝於三鶯2009年尾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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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目牽起族人的手,跳起迎賓舞歡迎所有來參加尾牙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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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才國小三年級,但跳起舞來也是有模有樣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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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舞蹈表演時間非常地長,可見族人真的非常用心準備。據說因為去年的尾牙反應非常熱烈,所以今年族人足足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準備這次的尾牙,只為了讓所有到部落的朋友,都能感到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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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人非常用心地準備菜餚,真的是超~~豐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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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看這陣仗,就知道當天尾牙到底有多熱鬧。估計當天進進出出的人潮,可能不下40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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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勞網特約記者,同時也是搬家工人江一豪,一路上陪伴三鶯部落抗爭,讓感動的族人,特地為身為漢人的他,取了個阿美族名字Gang Gang,意思是「耕作」與「勤勞」。馬英九說,他在看了《我的小革命》對一豪的報導後,深受感動,所以希望捐20萬元給苦勞網,希望可以盡一點心力;後來,苦勞網與三鶯部落都拒絕的這筆捐款。我除了很感動苦勞網與三鶯部落的決定之外,也很想對「把三鶯部落族人當人看」的馬英九說 – 不,你根本沒看懂那些文章!

去年有參加三鶯尾牙演出的吳志寧、拷秋勤、農村武裝青年和黑手那卡西,今年同樣也來共襄盛舉(可惜志寧同時要 PA又要演出實在太累,所以今年只有協助PA),還多了台東都蘭阿美族歌手,同時也是圖騰樂團主唱Suming還有薄荷葉樂團。

更棒的是,今年三鶯第一代的族人準備了行動劇、第二、第三代的族人也準備了舞蹈表演(超超超超超嗨的「一起山胞舞」),真的可以看出三鶯對這次尾牙的重視!

(因為照片實在太多了,放進來會超過超爛無名文章限制長度,所以請大家跳轉相簿Flickr觀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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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勁歌熱舞之外,摸彩與拍賣也是三鶯尾牙的重頭戲。今年讓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楊儒門捐出兩包他在觀音山所種的有機米,包裝罐上頭還寫著「土地不是商品,三鶯抗爭紀念」,不但很符合三鶯抗爭的主題,更凸顯人與土地的關係,並不只是居住與建設、開發,更應該是永續的「共存」與「生活」關係。

最後,我想以Panai(潘阿金)的故事為這篇文章作結。

自從三鶯部落在該地落腳開始,Panai就住在這邊了。將近30年的歲月中,三鶯部落遭逢了7次政府拆遷,但房子總是毀了又建。我沒有辦法想像Panai到底具備了怎樣的韌性與勇氣,才能在這種環境中不斷站起來,並繁衍第二代、第三代三鶯人。

我經常聽山上部落的朋友說,原住民只要住在山裡,有土地就能生存,但三鶯族人在這樣的都市邊陲,住的土地不比山林肥沃(甚至是被鶯歌陶瓷業者視為垃圾場,非法傾倒垃圾的地點),雖然不用擔心土石流,但怪手與政客的迫害卻更加恐怖,但他們還是走了過來;一次又一次被摧毀,卻也一次又一次地重建起家園。

我認為這樣的精神與勇氣,在台灣山林、部落受到莫拉克風災重創的此刻,非常值得所有災民學習。不要害怕命運中所有的不公義與考驗,而要害怕你從未去爭取你應得的。

願所有人都能像三鶯部落一樣,無論面對怎樣的險境,最後總是能在瓦礫堆上跳舞。

另類災區-漂流木撞擊莿桐部落

除了傳統上認知的災區外,八八風災還造就另一種未直接受災,卻被嚴重影響的灰色區塊;莿桐部落即是這樣的例子。風災後大量的漂流木進入杉原海灘,對既有的捕魚、食物採集與附近珊瑚礁群,都造成衝擊。

除了傳統上認知的災區外,八八風災還造就另一種未直接受災,卻被嚴重影響的灰色區塊;莿桐部落即是這樣的例子。傳統上阿美語稱這裡為「Fula- fulak」,指的就是位於部落後方的美麗沙灘。過去幾年,這塊原來是杉原海水浴場的沙灘,近年來經歷許多風風雨雨;包括杉原灣禁漁區的劃定及美麗灣渡假村違法開發案(該案目前仍在行政訴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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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後方的美麗海灘阿美與稱為Fula-fulak,是部落最珍貴的資產。

莿桐部落出現危機,卻也促成部份人的覺醒。開始有人回到部落,開始有人認真面對海裡珊瑚礁的重要性,也開始與外界合作,努力推展含有阿美文化特色的生態旅遊。一切似乎不是那麼確定,但似乎有了希望。

8月7日晚上,當山上正為豪雨侵襲準備的同時,美麗的海邊非但無雨,甚且無風。除了海浪比平常大些沒有其他異狀。「那天,我剛好去莿桐,晚上一堆人還在沙灘上玩咧!」南島社大總幹事劉錦美說。

幾天後,隨雨水及土石流沖刷而下的漂流木進入大海,隨洋流而上,大量的漂流木擠進海灣,當然也被海浪堆上珍貴的沙灘與珊瑚礁石區,數量之大令人心驚。我們聽部落的老阿嬤說,年輕時就來此落腳,從沒有看過這種景象。幾年來以生態旅遊為主軸的學習與規劃,為保護部落範圍內自然資產所作的抗爭和努力,在漂流木進入後彷彿成了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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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知道許多地方災情慘重,政府的資源和能力也有限,不可能第一時間處理漂流木的問題。同樣是漂流木,杉原禁漁區與富崗漁港對政府來說也有更大的效益,那些地方會優先處理。但當時是夏天,對部落的海洋活動來說是最重要的時間。另一方面,漂流木隨著海浪浮沈,打壞很多珊瑚,我們當然很心急。

一開始問林務局,林務局說沙灘不歸他們管,要我們問城鄉發展處。城鄉發展處又說這邊是BOT出去的區域,要我們問美麗灣。」

富山社區發展協會成員,也是台灣環境保護聯盟秘書的林淑玲如此說。

當時仍是傳統的捕撈季節,漂流木造成無法下海捕魚的窘境,新的觀光事業也不能進行,部落生計受到嚴重影響。然而,困擾的不是只有這些。

林淑玲說,「還有一些看起來很兇,不知道是不是黑道的人想來檢漂流木,想從部落借道讓重機具進沙灘。怎麼可能?我們自己的怪手都沒辦法走了。不給他們過,就三天兩頭來威脅部落裡的人。每天都在處理這些事。再說,這些人不是來淨灘,是來搶木材的。一級木林務局都做了標示登記,不見了誰要負責?那一陣子我們每天都在海邊巡邏,怕木材不見。結果,他們還是從加路蘭那一頭進沙灘,直接輾過珊瑚礁石進來。」

大家等不下去,決定自己動手。能用人力的地方靠人力,除了部落的人以外,還有一些義務志工。但有更多雙手搬移不了的大型漂流木,必須要怪手來幫忙吊起。部落裡面大家分攤,每天光租金要兩千五,加上油錢超過四千塊。小部落能力有限,撐不了幾天,還是要靠林務局幫忙。

林淑玲還無奈的說,怪手要進沙灘清漂流木,部落沒有路可走,想借美麗灣旁的道路,他們不肯,因為他們認為莿桐部落是BOT的敵人。

目前在南礁北端還有一片漂流木擱淺區尚在清理中,記者向林務局承包商詢問,才知道這個工作大約11月中才開始,距離漂流木入侵已經三個月的時間。開怪手的大哥說:「我到今天(12月21日)清了一個月又八天,一路從知本那裡清過來。」這只不過是諸多承包商的其中一家,還有其他許多這樣的包商在整個東海岸的各個地點進行著同樣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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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近的南礁不只是美景,也是平時部落居民採集食料的好去處。

目前杉原灣海灘清理工作看起來已進入最後階段。莿桐段的大型漂流木,因為運離海灘不易,經過與林務局協調後決定大多數留置原地。

部落居民打算利用這些材料建立一個漂流木紀念公園。但是走在沙灘上,仍然有數不清的小漂流木散落各處。與居民生計最息息相關的沙灘與淺海珊瑚礁群,受創嚴重程度或許不是努力就能恢復。莿桐這個另類災區是否能往原先規劃的方向前進,或者有其他的轉折,仍然需要更多的關注與進一步的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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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經過清理,堆積在沙灘邊的漂流木看來依然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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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NOWnews」)

(閱讀更多「八八故事」,請點選這裡)

從不簽名的作品─豐南社區紀行

月初,我和夥伴騎車從玉里出發,沿台九線進入富里市區,接台二十三往東走,首先看見山邊廣大的稻田,金黃稻穗搖曳,午後的陽光下格外溫暖,經永豐社區,抵達豐南─永豐之南,Cilamitay(吉拉米代)。

三年前,第一次到豐南,系上有學長是豐南部落的青年,邀請學弟妹們在豐南展開為期兩個禮拜的營隊,營隊對象大多為國中以下的小朋友,內容則是陪伴寫作業及帶活動和遊戲。名稱溫馨地取作「愛在豐南」,還有一個可愛的團呼:「我把雙手比做七,當作愛心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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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豐南社區入口(下)稻田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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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第一次擔任志工、隊輔,第一次進行所謂「服務」,那時候真是滿腔熱血,當然也還要在後來幾年的志工經驗中,才能不斷反思並逐漸意識到,所謂志工不是站在一個比較高、比較多的地方去給予,卻是把自己放進另一個空間中,和原本不熟識的人或環境互動,建立信任關係,打破觀念上無形的種種藩籬,所以,「志工」要感謝願意讓你「服務」的對象,他們付出時間甚至情感,給你機會,使你勇於被改變。

03部落的孩子
(上、下)部落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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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後來直至現在的謙卑了,我和夥伴們卻一直記得豐南這隱匿而美麗的村落,也不斷回去過:這裏有一位媽姆,總是笑嘻嘻的,總要把你緊緊摟進懷裡,她替我和另外四個女生分別取了邦查的名字:囍慕依、蘇奈、芭幀、舞慕斯,她說,都是漂亮的意思。

這裏有一群小朋友,其中一個告訴我,愛在豐南,就是我們是一家人,要相親相愛在豐南,他替所有的大哥哥大姊姊配對,誰愛誰誰愛誰,有一次,獨留下我,我哀怨地問他,那我愛誰呢?他睜著晶亮的眼睛:「那你愛我好了。」

這裡冬天的油菜花田會長出好多蝴蝶,都是阿嬤種的…

05豐南的油菜花田
豐南的油菜花田

月初,我和夥伴騎車從玉里出發,沿台九線進入富里市區,接台二十三往東走,首先看見山邊廣大的稻田,金黃稻穗搖曳,午後的陽光下格外溫暖,經永豐社區,抵達豐南─永豐之南,Cilamitay(吉拉米代)。

在文史工作室的門前停了下來,接待我們的是豐南社區發展協會的理事長王晉英先生和總幹事吳秋妤,王晉英大哥是舊識,過去幾次在豐南的營隊都受到他很大的照顧與幫助,秋妤是當地青年,在台北工作一陣子後,回鄉服務。

06吉拉米代文史工作室
(上)吉拉米代文史工作室

07與理事長王晉英先生進行訪談
(上)與理事長王晉英先生進行訪談
(下)總幹事吳秋妤與他的先生
08總幹事吳秋妤與他的先生

09社區手工藝
社區手工藝

整個下午,秋妤帶我們認識現在的Cilamitay。

第一站是「養鴨人家」,入口為竹林廊道,通過後是一以稻草及桂竹架構而成的涼亭,屋主鄭秋妹與他的先生在設計此一涼亭前,觀摩其他的類似建物並研究了很久,四邊梁柱上纏繞麻繩,安全考量,擔心孩童在玩耍之間撞到邊邊角角,也同時創造了一種古樸的感覺,秋妹是家政班成員,他們將自家原有屋舍進行修復及綠美化,提供給遊客進行「鹹鴨蛋DIY」等體驗。

10養鴨人家的入口
(上)養家人家的入口(下)鴨群
11鴨群

12養鴨人家中爽朗健談的秋妹姊
養鴨人家中爽朗健談的秋妹姊

第二站是呂正雄faki的家,豐南氣候濕潤,適合黃藤生長,呂正雄faki是藤編藝術家,現年七十三歲,年輕時跑過遠洋,在桃園待了二十八年,回鄉已九年。faki的籐編技術自父親和哥哥那裡習得,從小看哥哥做,我問,看久了就會嗎,他緩慢而認真地回答我,還要做,要做才會。

13藤編藝術家呂正雄faki
藤編藝術家呂正雄faki

籐編並不簡單,選材後必須經過細心處理,一上一下編壓穿繞,循序摺疊。通常一個小型原住民背籃需耗費一至兩天的工作時間,原住民背籃堅固耐用,過去一直是居民生活必需品,不但能攜帶重物,更能背負孩童,現今除實用功能外,搖身一變成為擺飾品,faki製作各種尺寸的背籃,也運用人工藤鮮艷的顏色加以混編。

14細膩熟練的籐編技巧
(上)細膩熟練的籐編技巧(下)faki的藤編作品
15faki的籐編作品

家中牆上掛滿了他的木刻作品,是近年進修學來的,faki的木刻作品內容多為阿美族人物,他笑說,在松年大學裡學木雕,排灣族最厲害。faki現在更在社區內開課,一個禮拜兩個小時,教導部落的小朋友學習籐編技藝。

離開前,我問faki,我們拍了很多你的照片,你要嗎?faki習慣以族語交談,對於華語的反應較慢,我重複了一次,用更慢的速度。faki聽懂了,伸出兩根手指,比YA的手勢,笑著說:「我要兩張!」大家都笑了。

16faki的木刻作品
(上)faki的木刻作品(下)可愛的呂正雄faki
17可愛的呂正雄faki

第三站,我們來到已廢校的四維分校,這裡有一列清空的教室,未來會是社區的碾米廠和農事體驗中心。建築物外的走道和花園,都靠工班們辛苦打理出來,沒有邀請任何專家代為設計,居民用竹築成籬與廁所的門,把椰子殼做成植栽的容器。沒有水,工班們就從很遠的地方自己牽水過來。一點一滴都是居民的心血累積。籌備中,預計十二月開幕。

18已廢校的四維分校 社區爭取作為碾米廠及農事體驗中心
(上)已廢校的四維分校 社區爭取作為碾米廠及農事體驗中心

19居民自己運用竹子設計的廁所門  20居民製作盆栽造景
(上左)居民自己運用竹子設計的廁所門
(上右)居民製作盆栽造景

第四站,回到吉哈拉愛橋,沿扁平的鵝卵石往裡走,進入「生態廊道」,這條廊道通往「石屋」,存在已久,但過去必須要走在水圳邊緣、溯溪而上才能抵達,今年搭配重點部落計畫重新整理,居民組成工班,就地取材,以木頭和竹子搭建橋樑,穩固而看來古樸,形態各異,

尤其是把手,運用樹枝,有最自然的弧度,我甚至發現其中一個橋的扶手是旁邊一棵樹的枝椏,活生生的,發著葉芽。往石屋的一路上,都有鱉溪伴著,沒有被水泥化的她看來溫和而自在,清澈地反射著天空和美人山的身影,映照出淺淺的眼眸般的綠。

21扶手的弧度渾然天成
(上)扶手的弧度渾然天成
(下)工班們在生態廊道內就地取材製成的穩固橋樑
22工班們在生態廊道內就地取材製成的穩固橋樑

23前往石屋的途中
(上)前往石屋的途中
(下)有橋的把手直接援用就近的樹枝 生著嫩葉 活著的橋
24有橋的把手直接援用就近的樹枝 生著嫩葉 活著的橋

去過很多「生態廊道」,那用水泥固定的路,非常好走,方向清楚,但空氣中浮著一種不自然的氣氛,河不自由,像一條被纏繞在腰上釘得死死的腰帶。我也知道許多所謂的「河川整治」其實是整治了以後益發需要整治。走在豐南的溪畔間,有時候會失去方向,有時候會因為濕滑而跌倒,但是,那又怎樣?活著的東西,應該這樣。

再往上行,接近石屋前,遇見四位工班,正在修築木棧步道,我突然想到,前一陣子去聽王小棣導演的講座,他說,是許多中下層的人拼命工作,撐起一個社會的運作,在中國人的觀念裡,卻只認識上層的人,只景仰上層人的藝術,這世界上無處不充滿農工階級從不簽名的卑微的作品。

當下我想到學校前被拓寬的街,它好像是莫名其妙變得崎嶇難行,又好像是突然修好了、寬敞了。每日行走在上面的我們,有多少人感念過築路工人的辛勞,還是將他們視為隱形人?路會自己壞,路會自己好…

25辛苦的工班 生態廊道預計十二月完工
(上)辛苦的工班 生態廊道預計十二月完工
(下)工班在解說廊道的設計理念 他說 自然的最好
26工班在解說廊道的設計理念 他說 自然的最好

27生態廊道是他們兢兢業業發揮創意 為家鄉的作品
生態廊道是他們兢兢業業發揮創意 為家鄉的作品

豐南的生態廊道,也是這群工班大哥,兢兢業業、發揮創意、從不具名的作品。它的維修不見得是為了吸引遊客,卻可以讓自己的孩子到這裡戲水時多一份安全保障,我很敬佩他們,有時候,真希望能有更貼切而不矯情的話語可以用來告訴。

離開前,工班的大哥問我們感覺怎麼樣,我忠實地表達自己的感受,他們收起之前嘻嘻哈哈的輕鬆態度,認真地說,這樣會更有力氣把這裡弄得更漂亮。

生態廊道年底前會完工,期盼來這裡親近豐南的人,細細品味這手工的橋、自在的溪,讓它永遠這麼溫婉地流下去。

28鱉溪景致 沒有被水泥化的河溫和而自由
鱉溪景致 沒有被水泥化的河溫和而自由

29豐南是富里鄉最大的阿美族聚落
(上)豐南是富里鄉最大的阿美族聚落
(下)豐年祭每年八月中旬在部落跳舞場舉行
30豐年祭每年八月中旬在部落跳舞場舉行

31隱匿而美麗的豐南
隱匿而美麗的豐南

豐南部落簡介

Cilamitay豐南村位於花蓮縣富里鄉鱉溪中由北岸的沖積河階,是鄉內位置最南、面積最大的村落,東隔海岸山脈與台東縣成功鎮相鄰,南邊則是台東東河、池上。
Cilamitay是阿美族語「大樹根」的意思。清末開始有阿美族人來此定居,最早的落腳處在鱉溪南岸。七十多年前,族人覺得聚落離耕地太遠,才搬遷至目前的位置,因為此地有巨大的楓樹,樹根大到可以做為橋樑,因此命名為Cilamitay。

旅遊資訊

◎養鴨人家位於豐南五鄰104號,鹹鴨蛋DIY須預約:0921-819382 鄭秋妹。
◎呂明雄faki家並不對外開放。
◎「農事體驗中心」和「生態廊道」仍在整修與籌備中,預計2009年12月開幕。
◎Cilamitay的豐年祭約在每年八月。
◎想要認識豐南的朋友歡迎與「豐南社區交流協會」聯絡 03-8832755

交通資訊

◎大眾運輸:搭火車至富里車站後,可在富里市區轉搭往望通嶺方向的花蓮客運,於石門站下車。客運班次有限,出發前應確認班次。或在富里火車站前搭乘計程車前往。
◎自行開車:沿台九線南下,進入富里市區後,左轉台23線,車行約四公里可抵達。

住宿資訊

部落內目前無提供住宿之服務,可至富里市區「富鄰旅社」或鄰近地區的旅館民宿。

叫我比西里案─三仙台開發下的部落悲歌

這是比西里岸(PiSiLiAng)寶抱鼓隊的表演,一群由部落孩童組成的樂隊,一個有關東部濱海的阿美部落,如何在結構性的生活困頓下,一群孩子找尋部落的出路。鼓聲中,孩子專心的敲打,所有節奏記憶在血脈裡…

先欣賞一段音樂演出。

這是比西里岸(PiSiLiAng)寶抱鼓隊的表演,一群由部落孩童組成的樂隊,在陳春妹理事長嚴厲督軍下,加上志明老師的苦心教導,孩子們終於可以上場表演。

鼓聲中,孩子專心的敲打,所有節奏記憶在血脈裡,清脆的歌聲,像無瑕的原音,在聲韻裡有著動人的故事。

一個有關東部濱海的阿美部落,如何在結構性的生活困頓下,一群孩子找尋部落的出路。

一切從三仙台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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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仙台很有名,翻開旅遊介紹,一定告訴你這樣的神話故事,「台東縣成功鎮東北方的三仙台,是由離岸小島和珊瑚礁海岸所構成,島上奇石分布,其中有三塊巨大的岩石,傳說八仙中的呂洞賓、李鐵拐、何仙姑曾登臨此島而得名。

但是對於阿美族原住民,呂洞賓從來不是他們的神,對於最鄰近三仙台的比西里岸部落,三仙台原名就叫做PiSiLiAng,直譯就是養羊的地方,因為在很久很久以前,部落居民將羊放養在島上,利用潮水起落的阻擋,羊群就乖乖的留在島上。換句話說,神話中神仙登島的地方,在原住民眼裡,只是一個充滿羊大便的地方,在東部海岸線的壯闊中,三仙台沒什麼了不起。

但是,風景優美的比西里岸,風景區改名為三仙台,部落也被命名為白守蓮,完全和原住民文化搭不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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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國民政府來台之後,展開嚴厲海禁政策,以防中共從海上攻來,三仙台開始有駐軍,居民一樣可以養羊,但是受到嚴密監控,更糟的是原本屬於原住民傳統領域的土地,一些區塊莫名其妙成為國防用地或國有土地,那個時代政府很兇、軍人有槍,部落不敢多說什麼。

幾十年後,嚴防的敵人從沒上岸,不過遊覽車來了不少,遊客來來去去,軍方就把三仙台所佔區塊,移交國有財產局,再送交成功鎮公所管理,鎮公所以公共造產名義,在三仙台規劃步道,因為遊客想登島瀏覽海景,而且還嫌礁岩路不好走,於是連結三座礁島的拱橋興建完成,三仙台風景區大大出名。

不過部落居民這次生氣了!大大的生氣。原本國軍佔地,有槍也就算了,再來把地私授給鎮公所,促進觀光大家也沒多說,但是離島一建橋,沒有海水阻攔,羊群看到遊客全往岸上跑,更扯是觀光之後,竟然嫌礁島上羊大便太臭不衛生,要居民將羊移到別處圈養。

原住民很生氣,典型的乞丐趕廟公,佔地趕人吃乾抹淨,三仙台變成政府的,居民去公所抗議,不過沒人搭理,純樸的原住民只能躲在部落裡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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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氣的事,不只三仙台被佔,幾十年的現代化,原住民賴以唯生的原始農漁業生產,敵不過挾帶資本運作的農會漁會體系,在土地使用限制,漁事行為管制下,山上種的賣不出去,沒有證照不能下海,部落經濟面臨嚴重衝擊,自給自足的生活開始消失,部落從擁有大自然的富足,一下子淪為變遷壓迫的貧困,部落居民開始離鄉,遠到都市討生活,也就是三鶯、八尺門等都市原住民部落出現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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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產經濟瓦解,居民外移,留下來的部落居民心想,靠近三仙台風景區,利用公路經過之便,還可以學著作點遊客生意,沒想到政府又嫌路窄,經過部落太危險,在十多年前開始興建外環道路工程,道路建成之後,一段高架橋樑經過部落上頭,從此車來車往不經部落,沒有遊客進來部落,甚至不知三仙台旁邊還有原住民部落,於是經濟更加蕭條,注定部落裡的年輕人,一成年就一定要外出工作。

於是,部落開始凋零,原本是父母離鄉,後來就一家搬離,形成村中許多空戶,日子一久,房子塌了,讓村落更加殘破。當原住民文化成為地區特色,蓋了公園,蓋了涼亭,但是重建不回部落的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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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部落的族人,青壯年必須外出工作,都市生活開銷不小,多數人將子女托養在部落老家,造成部落中高達七、八成青少年,都是祖孫同住的隔代教養,年輕的孩子放學後無所事事,老人家也管不住,更別談進一步的文化傳承事物。

三仙台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陳春妹,回到部落之後,看見部落孩童問題很大,起初拉來上課人人開溜,安排勞動沒人要做,成效十分低落,心裡一想原住民愛唱歌,剛好懂得音樂的志明老師回到部落,就想成立鼓樂隊,讓部落青少年加入,可以專心學習音樂,不要成天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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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寶抱鼓樂隊開辦,合了年輕人的味口,一個拉一個加入,同學拉朋友,姐姐帶弟弟,部落裡十到十七歲的孩童,每個人都以加入樂隊為榮,人數一多沒錢買樂器,腦筋一轉乾脆自己做,到沙灘撿海漂的漁業浮球,切半做鼓身,到山上找竹根做鼓座,至於最重要的鼓皮,就用部落裡養的羊製成羊皮,曬乾拉平做成鼓面,完全自製的樂器,成為鼓隊的特色。

更神奇是,原本組鼓隊,只是想讓部落青少年別亂跑,可以練習專注力,沒想到孩童們玩上興趣,除了敲擊鼓樂還想演唱,志明老師作詞譜曲,年輕人就開始學母語,並且推行阿美族的年齡階層文化,讓年紀大的教導年紀小的,文化在鼓樂隊中重新紮根。更有趣是,樂隊原本部落裡自己玩,打出水準之後,參加比賽各地邀約,樂隊開始有收入,部落青少年學會賺錢,大家更加珍惜抱鼓隊的存在。

部落用音樂凝聚部落孩子,也想由孩子開始,重新找尋部落文化,未來規劃讓孩子製作地圖,透過她們的眼,以及向老人家請教學習,勾勒部落的文化樣貌,也讓孩子們不要忘根,所有的部落火苗,在這群團結的孩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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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比西里岸抱鼓隊到處表演,有點商業氣息,我總想著那群窮到底的部落年輕人,不同都市名校的音樂班,他們樂器自己作,生活自己拼,人生踏踏實實的讓人心疼著。表演中,年輕的孩子站起來唱歌,在眾人的目光中大聲唱出美妙歌聲,有誰知道這孩子在父母離鄉隔代教養下,好長的時光不愛說話。

現在她開口唱歌了!在鼓樂裡,找到屬於她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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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三仙台開發案又出現,我想到這個三仙台旁邊,名為白守蓮的隱密部落,從古到今,就是在遺棄與遺忘中渡過,三仙台的名氣響亮,政府不斷開發,從來沒有為部落想過,不斷開發之後,也沒有為部落帶來什麼好處,反而在剝奪與忽視中,讓部落更加凋零。

至今,那塊位於海岸高丘上3.1公頃的觀光旅館區,即將三仙台附近建起,一覽三仙台美景,更加證明觀光發展中,沒有部落共榮,只有財團利益,部落只是年年更新的宣傳手冊上,增添文化風味的字句,但是實際部落景況,卻是幾十年就任其在風雨中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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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東管處與財團簽約,讓居民又想起這筆三仙台的陳年舊帳,不過這次更過份,傳統領域從國防用地交鎮公所使用,又在東部海岸風景管理處成立後,很自然劃交東管處管理,這次再藉由BOT將土地交給財團使用,看在部落居民眼裡,簡直像強佔土地的強盜,在部落主人的面前,將贓物從這個山寨送到那個山寨,從不在乎土地原始主人的感受。

在東部海岸線,邁入開發之時,國家與海岸部落的土地之爭,生活領域的侵奪,將會成為東海岸的大問題,值得高度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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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個觀光發展,遺忘存在已久的部落居民,只將目光望向財團,縱使富了一個私樂園,卻讓一塊富有歷史的土地,消失在美麗的東海岸。

於是,他們用力的敲,以美妙的鼓樂,喚起人們的注意,讓人知道三仙台旁,那個曾經羊群漫步的比西里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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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請再看一次演出,會懂得樂音裡的心意。

(本文轉載自「漂浪。島嶼」部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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