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級的兩岸─大理三種目光(3)

「老實說,我還真不欣賞七、八○年代的台灣人。」阿勇回頭,夾了一個餃子,突然說。「是吧?」大叔站在廚房外邊,低聲應和著。「那是台灣經濟突飛猛進的時代……部分台灣人可能真趾高氣昂了些。」

編按:本文作者為小地方長期寫手,在東部關注地方議題。本文為作者在中國的小地方旅行所感,從台灣七年級生的角度寫下兩地人情、地方感的差異。本系列將陸續刊登,本文為系列之(3)。閱讀系列其他文章請見文末附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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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瑋莫名和古城路邊賣碟片的阿勇熟了起來,喜歡電影的她,一口氣買了十來張碟,阿勇也好玩,說晚上請小瑋吃飯,還要帶她認識另外兩個台灣朋友。

「什麼,妳買碟買到人家要請妳吃飯?」我對手機發出疑問,還是乖乖找到了阿勇擺地攤的地方。

天還沒黑的七點鐘,小瑋站在那裡,一個光頭的男人蹲在地上,把一疊一疊的DVD收進一旁的大背包裡。「你好!」我走過去,認識了阿勇。他的穿著簡單,一件洗黃了的無袖上衣,下半身是一塊青色大布圍起來的褲裙,戴著一個很大的黑框眼鏡,感覺像是一路流浪的人。

兩個女人站在一側,不停地問著阿勇:「你明天哪時候擺攤?」、「不擺攤會在哪兒呢?」、「去你家做訪談好嗎?」阿勇一邊收拾,一邊說:「我不想約時間,約時間就沒了自由,打電話聯繫行麼?」

才知道那兩個女的是作紀錄片的,她們想拍攝阿勇。阿勇背起沉沉的大背包(裝滿碟片),小瑋幫他拖著一個行李袋,一同走向阿勇租的房子。短短的路上,聽阿勇說,這房間便宜,一個月才五百(人民幣)不到;聽阿勇說,他流浪慣了,幾乎每個省份都去過,什麼工作都幹過,再苦都能撐下來,而他喜歡大理。

圖五
每天,阿勇都在這路上來來回回地走,取出包裡的碟片擺攤,就在路邊

咱們秤的是尊重

阿勇把包兒都擱置到房裡以後,領我們走到他推薦的飯館前,說:「吃這家吧!這家人挺好,餃子也好吃,經濟實惠。」我和小瑋站在那窗口前,盯著東北餃子庄的招牌,兩個人忍抑著苦笑,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隨阿勇走進門,聽東北大叔招呼:「欸,又來啦!」阿勇疑惑地看著我們,「昨天才來吃過。」我淡淡地說。

我們又坐回同一張飯桌前(輕而易舉打破了我的誓言),各點了三盤餃子,一邊吃一邊聊著,聽阿勇說有個台灣朋友叫飛飛,在這邊開了間台灣私房菜館……

「啊,有看到!」我和小瑋雙雙驚呼,當時也只是經過,但樂於體驗異地生活的我們並不會選擇台灣飯館吃飯。「飛飛旅行到大理,就決定搬過來了。我遇過幾個台灣人,人都挺有趣。」阿勇邊吃邊說。

東北大叔不知什麼時候走過來:「我不這麼覺得。」阿勇對大叔也不陌生,他停下筷子:「怎麼說?」聽大叔開始發表他的台灣人觀察論,兩個人就當著我們的面議論起台灣來。「我不同意你的說法,沒錯,台灣人也許很驕傲,但他們有驕傲的本錢,我們經濟實力是不輸給人家,但心裡的、心裡的素質可遠遠趕不上。」阿勇敲敲胸口,對大叔說。

大叔盯著阿勇的眼睛,還想再說什麼,但忍住了,他用力地點了一下頭,走開。

我和小瑋默默吃著餃子,收下兩樣不同的聲音,衝盪出一個平衡值。而這個平衡值,也不一定貼近真實。

「老實說,我還真不欣賞七、八○年代的台灣人。」阿勇回頭,夾了一個餃子,突然說。「是吧?」大叔站在廚房外邊,低聲應和著。

「那是台灣經濟突飛猛進的時代……部分台灣人可能真趾高氣昂了些。」我說,不經意想起過去曾聽說的,有台商老闆對大陸員工較苛刻,一些工人甚至更願意為歐美國家老闆做事。當時我並不關心,也不甚了解,當傳聞聽聽罷了。「現在不同了,開放了嘛,我覺得現在的台灣人很好相處,感覺上也沒那麼多包袱。」阿勇說。大叔在後頭沒有說話,但我們知道他在聽。小瑋慢悠悠地吃著,氣氛明顯比昨天輕鬆。

「大家都在進步。」我輕輕說。那餃子不知怎麼,慢慢有了味道,手工揉打的面皮吃起來頗有嚼勁,肉餡也新鮮。

三個星期以後,當我們因緣際會再回到大理古城,連續兩天我都上東北餃子庄吃飯,點上一盤豬肉酸菜餃子。大叔對我挺好,與我分享他們私人醃漬的蒜頭;我也有了更好的興致,觀看他們尋常日子裡的勞動生活。

(系列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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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級的兩岸─大理三種目光(2)

那東北大叔人好,他對來往客人誠意十足的笑容,時常有經過的人與他招呼,他說:「勞動才有生活。」你只是不喜歡他對台灣人的成見,卻又不知道自己的舉止該如何才能扳轉他的想法…

編按:本文作者為小地方長期寫手,在東部關注地方議題。本文為作者在中國的小地方旅行所感,從台灣七年級生的角度寫下兩地人情、地方感的差異。本系列將陸續刊登,本文為系列之(2)。閱讀系列其他文章請見文末附錄。

圖三
大理火車站

我們離開了漁村,回到大理古城,找到客棧下榻,正是晚飯時間。

客棧櫃檯的大姊說,往前走百來米的路旁,有一家東北餃子庄,來往客人都說好吃。

我和小瑋順著人民路走著,拖鞋敲響了灰色的石板路。

東北餃子庄很小,一個紅色塑膠板的菜單倚在窗口上,沒有玻璃的窗口,一位大叔坐在裡邊包餃子,穿著白色的圍裙,揉麵團的手沾滿了白粉。

我們站在窗外,看著菜單的板子考慮著。「欸,吃餃子嗎?」大叔熱情地招呼。

圖四
古城裡的人民路

小瑋很隨意,倒是我不很喜歡吃餃子,站在那裡猶疑著,連番問著大叔除了餃子以外的選擇:有沒有麵條啊?可以不放辣子嗎?餃子裡邊包的青菜是什麼呢?我們站在窗口外,始終沒有走進去。那大叔看著我:「妳倆哪兒來的?」「台灣!」小瑋爽快地答道。我來不及反應,逕自沉浸在到底要不要吃餃子的反覆裡。

「喔,台灣啊……難怪!」大叔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的我們。

大概是因為這句話,不知怎麼我就走進了飯庄裡,窗口邊有一扇門,我們撿了一個位置坐下來。一個大姊從廚房裡邊走出來,親切地問我們要吃啥。

悶鍋裡的文化優越

幾年前,我到過東北旅行,喜歡上東北人的豪爽直接,那幾個月的記憶讓我對東北人總懷抱著一分情感。

我點了豬肉酸菜餃子、小瑋點了牛肉白菜餃子,就在這點菜送菜之間,得知大叔大姊都退休了,從東北移居雲南的大理生活,閒不下來,也就開了間小小的東北餃子庄。大叔說:「還是勞動好。」

「大叔,怎打那麼老遠搬來大理啊?為啥不在老家開餃子飯館呢?」我想著雲南和東北是正好是對角線,搬這麼遠,回老家就不方便了。

「我說嘛!只有台灣人會問這種話,剛才就猜你們可能從台灣來的,台灣人就是反覆,在門口杵著問一堆問題,要一般人早進來了。」

我咬下第一口餃子,一同嚥下了東北大叔的話語。「我說了,你們別生氣啊……」大叔就坐在窗邊,一邊包著餃子一邊說著他認知裡的台灣人,我和小瑋緩慢的嚼著餃子,細細聽下大叔的話,有一度突然感覺,這盤餃子永遠也吃不完似的。

大叔說,台灣人老自以為高尚了,瞧不起咱們啊,買東西時全一個嘴臉,不知到底哪兒來的優越感……他們防人之心很重,不輕易說自己從台灣來,問到底還是不說,做決定前也反反覆覆,總戒備地問很多問題,彷彿我們會害他一樣……我有一個親戚就嫁給了台灣人,唉,那傢伙真是氣燄囂張啊……

「你們別生氣啊……」大叔又捏好了一顆餃子。我的筷子停頓在空中,餃子食之無味,努力消化著這大叔的意見,保持風度的同時,心裡有千百句話想辯白。小瑋靜靜地吃著,沒有說話。終於我開口了:「不是每個台灣人都這樣的。」感覺臉上微笑的線條非常牽強。

來雲南這些日子,不曾感覺吃一頓飯有這麼煎熬,我想起老魏景仰台灣的神情,在東北大叔的心裡卻壓根貶到了地底。

我何以如此在意,人們喜不喜歡台灣?他們喜不喜歡,關我什麼事?

我何以感到不服氣想要爭辯?又何以在老魏無邊嚮往的神情裡感到一絲心虛?

你的島嶼在你的心裡,慢慢清晰了起來,那些成長經驗的積累,造就了你對島嶼的在乎與認可,你發現,你想為自己生長的土地辯護;你發現,你學會了客觀嚴肅地檢視島嶼的好壞。

是的,這餃子我吃得非常生氣,卻也不想不分青紅皂白地站起來發飆,我根本不知道豬肉酸菜餃子到底好不好吃,付完帳,走出店門口沒多久,我和小瑋說,以後再不來吃這家餃子!

但你心裡邊曉得,那東北大叔人好,你觀察他對來往客人誠意十足的笑容,時常有經過的人與他招呼,他說:「勞動才有生活。」你只是不喜歡他對台灣人的成見,卻又不知道自己的舉止該如何才能扳轉他的想法,你們只好微笑謝過,混雜著無辜受罪的百口莫辯,默默走在灰色的石板路上。

還沒走到客棧,我和小瑋說:「離開大理前,我想寄張明信片到東北餃子庄,把想清楚的話寫下來跟他說。」

小瑋大笑:「妳真的很三八耶……」

(系列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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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級的兩岸─大理三種目光(1)

不出來的話,你永遠也不知道島嶼在別人眼中的樣子。因為不需要被檢視,也就少了思索的理由。一直在台灣生活,日子就是那樣。管不著政黨輪替的紛紛擾擾,小老百姓照舊是過他們的生活。

編按:本文作者為小地方長期寫手,在東部關注地方議題。本文為作者在中國的小地方旅行所感,從台灣七年級生的角度寫下兩地人情、地方感的差異。本系列將陸續刊登,本文為系列之首。閱讀系列其他文章請見文末附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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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來的話,你永遠也不知道島嶼在別人眼中的樣子。

因為不需要被檢視,也就少了思索的理由。一直在台灣生活,日子就是那樣。管不著政黨輪替的紛紛擾擾,小老百姓照舊是過他們的生活。

直到你到了對岸,和對岸的小老百姓碰頭,當他們興致盎然地提問(態度不一而足:小心翼翼有之、亢奮激進有之、保持距離有之、隨性自在有之……),一而再再而三地衝撞著島嶼的身分與位置,你才開始思考,何以身為島民;你才開始學著解釋,那些從不需要思考的:為什麼。

你突然驚覺,在過去幾十多年的教育裡,沒有人確切地教導我們應如何詮釋台灣的定位、或者對大陸的觀感,沒想太多的結果,就暫時隨籠統的說法走。畢竟當年那些民國史死背都為了考試、報章雜誌討論的兩岸關係和你也沒有太大干係、在政客的吵吵鬧鬧間失去了耐性,你關心的是島嶼的環境議題、公民意識、民間非營利組織的運行……你關心的是家人的健康、感情的穩定、工作的順遂……你關心的還有太多,對岸怎麼以為,也不需要搞得太清楚。

當他無邊嚮往

到中國大陸旅行有幾年了,每一次,台灣的位置都不經意地在心裡面重新雕琢一次,有時很輕、有時很重,無須刻意而為,而是強迫如此。幾年下來,你發現你回答問題的態度變得謹慎、也更輕鬆;你知道有什麼在心裡隱隱成形,所謂的國族認同。這不是人文相關科系研究所的課堂上討論出來的,而是在一次又一次和對岸小老百姓的尋常對話裡,慢慢形塑而成。

認識老魏,在雲南大理的一個小漁村,我們不約而同選擇了一樣的客棧,混住在多人間(單買床位,共同使用公有衛浴)裡。老魏是北京人,但很久沒回北京了,大城市的生活,久了也厭膩,寧可不要安穩的房子,人在旅途反而輕鬆自在。

那天,我們坐在一起吃飯,聊起了北京和台北的價值取向,老魏失望於多年來他未在北京遇到一個好女孩,他說,填寫基本資料時他總是刻意勾選已婚,只怕如果有女的得知他未婚,黃金單身漢的標籤會招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他對全國瘋狂的經濟取向感到憂心忡忡,金錢沖散了真正的價值,有時候,人們並不理會柔軟真實的情感……他問起,台灣會不會有類似的狀況?我和小瑋面面相覷,雙雙搖頭:台灣不會這樣。最起碼,黃金單身漢不需要遮遮掩掩。

圖一
小漁村的水光山色

大概就是從這一頓飯開始,老魏對我們的價值取向產生興趣。

我和小瑋有些憂慮,為著我們不過是台灣茫茫兩千三百多萬分之二的人,不足以代表全體。在往後幾天的相處中,老魏對台灣產生了極高的評價,他當然不是第一次遇到台灣人,說著幾次與台灣人碰頭的情景,然後說,等哪一天台灣開放自由行了,他預計用一年的時間在台灣旅行:「夠嗎?」老魏問。我和小瑋對望了一眼,兩人面對他仰望寶島的姿勢,不知為什麼有些惶惶然。

圖二
吃飯的地方,就在不遠處

你從來沒有準備,你的一舉一動、一個答覆一句話,就可能代表台灣。

你開始思索謹言慎行的必要性,當然也可以漫不在乎,但你知道你隨時都在製造台灣在對岸人民心中的模樣。

有這麼嚴重嗎?

(系列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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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在國際河流治理的角色與國內水治理的公民參與

因為中國嚴重的水污染,水的治理因此極為重要。那麼,在中國,水由誰治理?中國的水治理權責分屬不同部門,下列的部門除了自己本身的職責外,都有權治理水:農業部、水利部…

前言:

在經歷了一個世紀的工業化發展,對自然環境的剝削使得人們賴以維生的水與河流變成了年年困擾生活的自然災害。未來,我們更擔憂水的商品化將使得人民的生活更加困難。對於因為水而來的種種問題與現象,我們認為有其必要進行再次檢驗與思維,以迎向不再以興建水壩至上的「後水壩時代」,為保衛自然河流而行動。

在面臨轉變的時刻,我們期待台灣社會各界再次協力,共同關注水、河流與生命,和來自亞洲地區的人民聯合起來,為健康公正的社會共同奮鬥。順應亞太綠人台灣會議(APGN 2010)的邀請,李育成和于音,於2010年5月4日南下美濃分享他們在中國水資源運動的努力。

反思中國水利開發與民間參與

李育成目前是「全球化監察」(Globalization Monitor)的執委,曾經擔任中國綠色和平組織的媒體幹事;並在「國際河網組織」(International Rivers Network)中負責中國長江三峽行動,也曾參與美濃反水庫國際串聯行動,長期關注水議題。

中國水污染嚴重,水利部估計,全國有七成的水受到污染;而離岸海水污染也極為嚴重,超過35%海水屬於最劣等;64%地下水污染受到嚴重污染,33%也受輕微污染。但是,在這麼高度污染的環境下,廢水處理率只有45.7%,而全國661個城市中有297個城市沒有廢水處理設施。

主要污染源為農業所使用的大量農藥。工業也難辭其咎,例如造紙業、採掘業、化工業排放大量廢水,含重金屬物質和持久性有機污染物(POPs),污染水源。

簡言之,每四個人就有一個未能獲得潔淨用水。更甚,全國七成人口飲用地下水,但根據2004年水利部數據,農村三億人口得不到潔淨飲用,當中的二億人口更要飲用含量超出安全標準,以及有毒物質的水。

因為中國嚴重的水污染,水的治理因此極為重要。那麼,在中國,水由誰治理?中國的水治理權責分屬不同部門,下列的部門除了自己本身的職責外,都有權治理水:農業部、水利部、環保部、能源部、衛生部、國土資源部、建設部、交通部、林業部、國家發展改革委員會、省發展和改革委員會。水治理分屬不同的部門往往導致各個部門缺乏對話溝通,沒有考慮到自己的政策是否與其他部門的政策矛盾。

例如,水利部及能源部皆有權提議水利開發案,也有權分配財政資源,而國家發展改革委員會則負責國家整體開發。但是這三個部門決定開發建設,往往不會與其他部門統籌,思考開發案是否影響其他部門所管理的水資源。至於中國水資源管理的思維,從廢水處理到洪水治理,均崇尚技術、工程治水,這點,與台灣不謀而合。

中央環保部也往往無法有效管理水資源,這是因為環保部雖有權在中央立法,但是所訂定的法卻需要省級的環保部執行。問題是,省環保部需要稅收,而開發建設可以為省帶來稅收,所以兩相權衡之下,省環保部寧願歡迎開發建設,縱然這些開發案與中央環保部所訂的法相悖。還有,中央環保部在解讀、執行「水法」時,也會與其他部門矛盾相向。

以治理淮河為例:在處理淮河廢水排放上限時,中央環保部認定某些工廠所排放的廢水超標,但是水利部往往持相反意見。這造成了中央環保部無法快速有效保護環境。

民眾在水治理的脈絡裡扮演的角色又如何?雖然諸多法條都有明文規定,民眾有權參與,但是卻沒有清晰定義何謂「民眾」,所以哪些民眾可以參與決議過程,極其曖昧。例如:一些開發案子可能會影響終端水用戶,但是這些水用戶是否有權參與決策過程,卻沒有清楚規範。最後,在中國,雖明文規定環境信息必須公開,但是信息尚未完全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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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育成也提出自己對中國治水的展望。上面提到各個政府部門的利益互相矛盾,所以當務之急為統籌各涉水部委,釐清各部委之權責分工,考慮所有涉水利益相關者的利益。如台灣,中國的水價也便宜的不合理,沒有如實反映水的成本,所以可以通過市場力量合理分配水。

這裡所說得「市場力量」非指全權讓供應水的公司決定水價,而是指讓水價如實反映水的「外部成本」,反映乾淨水的環境社會等等的成本。

中國在國際河流治理角色的轉變

于音長期關注雲南瀾滄江築壩議題,目前任職於曼谷「關注全球南方」(Focus on the Global South),關切瀾滄江下游「湄公河」因築壩對流域地區所造成的影響。湄公河上游(即瀾滄江)發源於中國境內青海省玉樹縣,流經新疆、西藏、雲南等地,在中國西南地形的高度落差,河水向下切割產生許多V字形峽谷,帶來可觀的水力能源,流入中南半島經過泰國、緬甸、寮國、柬埔寨後從越南東南部注入南海,有豐富生物多樣性。

在中南半島上,湄公河養育許多稻米,魚類資源豐富是許多人民的主要糧食與經濟來源,而潑水節、水燈節等許多有關的文化更與湄公河相應而生,為孕育中南半島各國生命的主要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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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岸居民在湄公河中發展出的獨特於法(圖片提供:于音)

于音表示,目前在中國雲南省境內已完成幾個代表性的大壩,從最早的漫灣大壩,到全球最高的小灣大壩(294.5公尺),相當程度的影響了下游人民的生計與文化。上游的大壩控制了河水的漲落,使一向習慣河水自然漲退潮汐的沿岸居民在船運、種植作物與漁業收穫方面都失去了自主能力。

亞洲開發銀行更進一步建議設立湄公河電網,在寮國、柬埔寨修築大壩供電給鄰近國家,但由於成本高昂,電費也所費不貲,以提供泰國、越南境內之工業用途為主。而亞銀為連接中南半島的高速公路網,將破壞沿途林地,而為改善湄公河流域航運使用移除河床礁石的方式更會破壞沿岸居民賴以維生的魚類棲地。路通了,地卻光了;船來了,魚卻沒了。

2008年中南半島的大水與今年二月中國的西南大旱都被 質疑與上游修建大壩有關,中國政府對於湄公河治理一向持被動立場。直至今年初在下游國家以東協自由貿易協定作為談判籌碼的堅持下,中國政府才終於慢慢開始重視此問題,積極參與湄公河的治理,並分享研究數據,雖然堅持中國出處徑流量只佔湄公河年平均徑流量的16%,與下游國家認為水壩造成重大影響的立場有所出入,但中國仍希望在經濟、友好互鄰的角度開始去面對湄公河問題。

中南半島的非政府組織目前致力於傳播有關建築大壩的訊息,並在泰國組成了一個名為「拯救湄公河」(Save the Mekong)的網絡,本以提升意識為主要號召,但後來因串聯的成功,也開啟了與各流域國政府對話的平台。

于音指出,在像寮國、柬埔寨的專制國家裏要推動反大壩的運動較為困難,但可從國際社會向當地政府施壓的方式去著手。而中國的非政府組織也努力的做大量宣傳,希望有更多人關注此議題,並且對沿岸居民做能力建構的訓練,期望人民可以在開發大壩的議題有更深的認識,並對於自身的糧食安全問題有更高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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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湄公河」行動明信片中文版(圖片提供:于音)

後語

反觀台灣,河流治理不像國際河流牽涉範圍如此廣大,所涉及的利害相關人也不如湄公河般複雜,但因為政府分工的紊亂,使得河流治理無法有效落實,實為可惜。而湄公河上游建築大壩對於環境與人文的影響,更值得作為我們的借鏡。

小地方新聞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