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終於一起歡暢:勤和村災後第一年團聚的聖誕節

今年的桃源鄉勤和村,有一個不同與往年的完整聖誕節慶。回想去年此時,雖然活動如期舉行,但是燭光零星。今年部落日常生活逐漸恢復,避難屋蓋好了,山上、山下族人也經常共敘舊誼。

今年的桃源鄉勤和村,有一個不同與往年的完整聖誕節慶。回想去年的此時,雖然點燈、報佳音等活動如期舉行,但是燭光零星。原因是,當時多數的族人都還安置在陸官營區,只有少數人先行回部落整理;且正逢災 後不同選擇的人之間尚有心結,希望移居樂樂段與爭取原地重建者兩派間相互側目,參與者皆大嘆人心不再,原有的「勤勞和睦」氣息已失。雖如此,當12月08 日知道行政院重建會的官員要來勤和劃定特定區域時,所有村內族人仍集結於村莊入口抵擋,顯現了勤和族人災後分崩離析中難能可貴的團結。

今年2月初結束營區安置之後,除了部分移居杉林永久屋的族人之外,七成族人陸續返鄉。共同面對了2月19日驟雨50-100公釐、5月23、24日 豪雨便橋斷路的震撼教育;經歷了六月雨季堤防堰塞湖的心驚膽跳、八月底三颱環伺的有驚無險,到了九月底凡那比秋颱時,村民已是好整以暇地進行囤積糧食、注 意水位的熟練備災應變動作,反而平地市區毫無準備地陷入水鄉澤國處境。

一年下來,村民努力爭取避難工寮與公用避難屋,希望離災不離鄉的樂樂段永久屋申請亦見成果。除了因為農產價跌與路斷造成生計艱難、部落的農路復建與基礎安全工程尚未啟動之外,部落中農務與日常生活漸漸地恢復,住永久屋的族人也常常利用假日、婚喪喜慶之便回故鄉共敘舊誼。

於是,今年從12月1日點燈日起,教會青年便動員裝飾全村路口的聖誕燈,各家家戶戶也紛紛將聖誕樹裝扮出來,傳遞一年將近、慶祝耶穌誕生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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妝點美麗的聖誕燈飾

24日晚上七點,勤和平安夜禮拜,主日學兒童、青年會、中壯年都有獻詩表演活動,共同歡慶平安,領受聖餐,並且為新生兒命名受洗,為新嫁入本部落的新娘取名。在精心佈置的教會中,全體在鄉族人享受了聖誕節慶開啟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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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長老領唱詩歌(右)主日學小朋友獻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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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師為村中新生而命名與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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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領受聖餐(右)中壯年共唱聖歌

25日凌晨三點起,在青年會帶頭領唱「普世歡騰」的歌聲中,牧師與長老敲啟每一戶信徒的門帘,彷若2000餘年前天使告訴牧羊人耶穌誕生的好消息。 直至凌晨五點半繞行完全部落,百餘人共執燭光,青壯年、老人家與嬰孩都服老攜幼參與了,在牧師與長老的帶領下共同步入教堂,進行各團契詩歌禮讚的禮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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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孩童與青年以大大歌聲扮演報佳音小天使(右)燭光熄滅了我們來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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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人潮越聚越多形成一條銀河(右)繁星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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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聲中引領大家進入教堂禮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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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勤和青年團契獻詩(右)老中青共同融入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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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歡慶喜樂(右)親愛的我們終於渡過一年艱辛

禮拜之後,伴著一夜未闔眼的興致,除了老人家不耐寒冷回家休息之外,孩童與青年還有連串的球賽趣味競賽等節慶活動共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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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的趣味競賽

25日晚上的重頭戲,是聖誕晚會;舉辦抽獎、摸彩與部落兒童、青年、婦女各自準備的表演活動。甚至許多移住杉林的族人都專程回來參加,大家盛裝打扮,不錯過這一場一年一度的村內盛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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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童的表演與興奮的媽媽阿姨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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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婦女會表演活動-能幹活也能歌舞的布農族婦女(右)小朋友的表演

回味起今年的報佳音,族人說:八八風災以前啊,人更多、更熱鬧,可以擠滿勤和的馬路。不過,依照往年慣例,今年的勤和族人仍將從聖誕一直歡慶、親友同聚到元旦。他們得意地說:「我們布農族啊,一年可以過三次年,聖誕、元旦、漢人舊曆年」。

(本文轉載自2004-2010年行政院新聞局製作之「小地方-台灣社區新聞網」)

南沙魯原地重建系列(2)一年以後,第二個聖誕節

聖誕夜晚上,部落青年在球場舉行「Live演唱會」,部落青年架起投影機與銀幕,播放災後五百天以來,南沙魯的點點滴滴,有在平台上的無奈、在直升機上的茫然、在瑪雅村親手寫下「可能的死亡名單」時的沉重。

莫 拉克五百天後,南沙魯原鄉重建的居民在山上度過了第二個聖誕節。去年此時,因為莫拉克帶來的傷痛太沉太痛,過去挨家挨戶報佳音的方式有所轉變,改為村民們 集體拿著蠟燭繞行村莊一圈,在幾個在風災時首當其衝的地方一起禱告。今年,山上的聖誕節回到了過去的模式,在教會集合,一同唱完族語版的平安夜後,點燃蠟 燭,開始報佳音。DSC04556
(圖/劉瑋婷)

原本計畫在周五就開始聖誕節的活動,但考量到在山下工作的族人以及外地的朋友,今年的聖誕節相關活動在時間上做了些許調整。25日白天,大人小孩們 聚集在教會旁的運動場玩遊戲,每一項遊戲都是由村民們自己設計道具、遊戲過程,每個年齡層都能有機會參與,而在遊戲進行的同時,部落的婦女們也在一旁準備 午餐,待到自己參加的遊戲開始時,立刻放下手邊的菜刀與鍋碗,直奔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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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打亥)

有別於以往,今年的聖誕節,南沙魯多了許多外來的訪客,包含長期關心南沙魯的台南社大、紀錄片工作者蔡一峰、許慧如等人,從災變之初,到五百天後的 南沙魯,紀錄片工作者先行在共同餐廳播放關於南沙魯的片段影片,村民們坐在一起,笑著說:「唉呀!Tama Nu (李長榮)你的鏡頭比較多,準備很久喔!」或如村民Ibu、里長Anu和身旁的朋友、家人看著影片回想當時。

聖誕夜晚上,部落青年也在球場舉行「Live演唱會」,一首接著一首唱著,一旁的台南社大成員不時發出讚嘆:「他們的聲音真好聽!」。午夜,部落青 年Aziman架起投影機與銀幕,就著運動場,播著自製的影片,影片的內容是災後五百天以來,南沙魯的點點滴滴,有在平台上的無奈、在直升機上的茫然、在 瑪雅村親手寫下「可能的死亡名單」時的沉重,村民Ibu笑著和Aziman討論起當時的場景,頰邊卻帶著淚水。

坐在台下觀看影片的Cina Abus,看著影片,用母語問著Aziman,照片是誰拍的,跟著,Cina Abus跟著配樂唱起聖歌,那是南沙魯每周一同練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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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打亥)

聖誕夜,村民在教會裡上禮拜,重頭戲是部落中的長輩們共同呈現的舞蹈,以及各項表演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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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打亥)

26日凌晨4點,南沙魯開始報佳音,由長老們挨家挨戶的給予祝福,Aziman說:「以前報佳音的時間更早,現在因為村莊的人變少了,所以報佳音的時間沒有這麼早,一下子就報完了,但是我們還會繞村莊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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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劉瑋婷)

這一年,又過去了,南沙魯的燭光依然在聖誕夜中搖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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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劉瑋婷)

(本文轉載自2004-2010年行政院新聞局製作之「小地方-台灣社區新聞網」)

幸福芋頭園─甲仙國小幼稚園

「芋頭好不好吃?」「不好吃!」在此起彼落回答「好吃!」的聲音中,獨獨有一個小朋友唱起了反調,循聲一看,說「不好吃」的小朋友,手上拿著的小芋頭果然跟大家不一樣─沒有剝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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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頭好不好吃?」

「不好吃!」

在此起彼落回答「好吃!」的聲音中,獨獨有一個小朋友唱起了反調,難道?是這位小朋友不喜歡吃芋頭,或是另有其因。

循聲一看,說「不好吃」的小朋友,手上拿著的小芋頭,與別的小朋友拿著的,的確不一樣──沒有剝皮!

還不錯!在吃芋頭之前,熱心的陳爺爺,教導34位小朋友「須先把小芋頭的外皮剝除,再搵蒜頭醬油」的說明,就只有這麼一位分了心沒聽清楚。

「好吃!好吃!」當游師兄幫忙把芋頭外皮剝除,讓小朋友再嚐一口時,小朋友馬上有了不同的感受。

看到小朋友們充滿了欣喜與滿足,一直期望在地戶外體驗課程,能讓小朋友們更貼近家鄉的精靈老師、蝴蝶老師、月光老師與游師兄,都很欣慰!

進行此項「幸福芋頭園」課程的前一天,亦即民國九十九(2010)年9月14日,精靈老師、蝴蝶老師、月光老師、游師兄與甲仙愛鄉協會的曾麗雲小姐,便先來到位於公館公田的芋頭園,進行路線、環境狀況的踏勘與了解。承蒙協會熱心的陳爺爺,為我們示範挖芋頭、除芋稈、去芋根等等方法與細節;薛大哥,則以除草機除去芋頭園與稻田旁的野草,而利小朋友安全活動。

9月15日早上,幼稚園的老師們,已先行在教室為小朋友們播映自行準備的「芋頭Power point」──這樣的用心與配套,對小朋友的學習,必有加成的效果。

9點正,老師已帶著列隊而來的小朋友,提早來到高雄客運站等候車子。9點04分,車子進站了,在老師的指導下,先禮讓阿公阿嬤們上車,之後小朋友才依序上車。動作井然有序,不愧是國家未來的主人翁。

9點20分,在芋頭園裡,經過陳爺爺的說明與示範之後,噴過防蚊液的小朋友,一人一把鏟子排隊下芋頭田幹活了,個個挖得興高采烈!「老師!好癢!」忽然有小朋友喊叫,顯然,有少部分小朋友對芋頭過敏──這等狀況,事前已推演過,所以愛鄉協會的麗雲,早已準備好鹽水要讓小朋友泡手止癢哩!

10點正,日頭會咬人,愛鄉工作人員、小朋友與老師,一起把挖起來的芋頭,帶到鐵爺爺涼爽的農事工房,由陳爺爺與薛大哥幫忙去除芋稈與芋鬚根。處理芋頭的空檔,由游師兄扼要分享芋頭的生態與文化。講著講著,陳奶奶已將昨天先行採收的小芋頭煮熟送到;蒜頭醬油,也分裝在小碗之中。看來,最道地最好吃的小芋頭品嚐會就要上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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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體驗挖芋頭的樂趣。攝影/甲仙國小幼稚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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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爺爺為備課的老師們示範芋頭耐放的處理方法。攝影/甲仙國小幼稚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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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爺爺簡介小芋頭剝皮、沾醬油的食用方法。攝影/甲仙國小幼稚園

大人與小孩,一起認真吃到了10點40分,熱絡的芋頭品嚐會告一段落,每個小朋友,手上都提著兩粒一袋的芋頭伴手,列隊前往公館站牌候車。「幸福芋頭園」的課外活動到此結束,只不知,小朋友們對甲仙的芋頭特產,能留下多少印記呢?

「游老師!游老師!」幾天之後,游師兄在街頭被一位幼稚園的小男生喊住,這小男生還張著蛀了牙的嘴巴,興致高昂提問:「什麼時候還要去芋頭園?」

(本文與《日照甲仙埔》網頁同步刊登)

(本文轉載自2004-2010年行政院新聞局製作之「小地方-台灣社區新聞網」)

大愛生活系列(18)共同的小學第一步-大愛國小初定名

大愛園區內的小學有許多問題未釐清,包括援建單位對學校的規劃有爭議、時程不明朗,無不牽動政府、慈濟、居民的敏感神經。在遷校、建校等基本定位未釐清的情況下,縣府委託校方召開校名公聽會,卻沒有任何代表到場

12/20大愛園區愛農教會,舉辦「民族國小遷校校名變更公聽會」,由大愛園區的住民一同投票表決,未來興建在園區內的小學,該如何命名。開票結果,四個選項中,由「大愛國小」34票對「民族國小」33票,初步定名「大愛國小」。不過,在大愛園區七百多戶住民中,與會並投票者不超過百人,縣政府並無派任何代表到場參與,小學尚有「遷校」、「建校」等敏感問題未能釐清,小學興 建的種種波折變數,恐非「定名」後就真能「定案」。園區管委會主委王明耀即表示:「還有五天就(縣市)合併了,為什麼不能挪到(高雄市政府)教育局再決 定?」

民族國小新任校長張新榮,負責接受縣府委託處理小學籌備事宜,在主持本次會議時,也明白指出:「不管怎麼樣,這是我們真正的第一次聚在一起討論(小學問題)。把程序走完,留下會議紀錄,讓市政府可以參考,市政府同意不同意,那以後再說。至少,這就是我們的第一次。」

「民族國小」重建屢生變數,延宕一年至今,竟連國小是否仍舊定位為「重建」都無法釐清,但至少大愛園區居民終於跨出第一步,一同坐下來討論屬於園區居民「共同的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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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愛農教會召開的「民族國小遷校校名變更公聽會」。

學校問題釐不清,災後一年半孩子仍流浪

主持本次公聽會的校長張新榮開宗明義指出:「如果有太多的影響在那邊,一年了,難道還不夠讓我們沉澱嗎?一年了,孩子還在流浪。」園區居民共同心聲,無不希望孩子早點有個安穩就近的就學環境,但小學的問題波折重重,日益複雜,也誠然是難解的矛盾。

事實上,本次命名公聽會曾在一周前12/13(周一)召開,當時因通知不周,只有C區(南沙魯聚居處)居民到場,表決學校沿用舊名「民族國小」,但 A、B兩區(漢人、桃源鄉聚居處)住民未接獲通知參加,最後宣告流會,並引起部分未接獲通知的住戶不滿。首次校名公聽會流會,反應園區住戶來自各區域、族 群,人口組成及面臨問題日益複雜,而政策配套不足,顯得左支右絀。

民族國小家長會副會長張輝政說:「之前是慈濟說要我們(南沙魯村)遷下來,學校幫我們蓋在這裡。」他表示一開始南沙魯決定遷居下山時,是南沙魯居民 與慈濟談好,將民族國小重建在此;並認為若非南沙魯村集體遷居,其他來自四方的居民都是散村散戶入住,「政府怎麼可能蓋學校在這裡?」學校自然定位為「民 族國小重建」。

關於張輝政所言,園區內多數居民都認同「若非當初南沙魯集體遷移,園區內可能不會有小學」的意見。但大愛園區居民陸續增加,來自各地,顯然新建的小學將會成為「大愛園區共同的學校」,學校定位的變化恐怕非眾人始料所及。

來自杉林鄉的管委會主委王明耀明白指出:「首先這是遷校的問題,還是建校的問題,要搞清楚。是遷校,百分之百贊成民族南沙魯村的決定,是建校,就要尊重這裡所有的居民。」

遷校建校問題糾纏已久,縣府始終無法正面回應,教育處僅表示:「它算是民族國小重建,也算是一個新的學校。」但若屬遷校,民族國小得重建,而漢人學童也將就讀原住民小學;若屬建校,即是新興小學,則不再有民族國小,皆是無可迴避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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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民投票表決。雖然問題敏感,居民也各有定見,但過程都算平和。

「政府沒有督導,反而分化」,居民:我們都是受害者

不僅如此,園區內的小學還有許多問題未釐清,包括援建單位對學校的規劃有爭議、時程不明朗、落成後的學區設籍等問題,無不牽動政府、慈濟、居民的敏 感神經。在連遷校、建校等基本定位都未釐清的情況下,縣府卻已委託校方前來召開校名公聽會,而會議現場,縣政府重建會、教育處皆沒有任何代表到場參與。

一位來自六龜的賴姓居民表示:「教育處沒來,他們是不敢來,丟一個校長在這裡給人家compalin(埋怨),沒有責任感。各界善款到這裡(促成大 愛園區),我們從各區域到這裡,政府沒有督導,反而以分化為主,我們都是受害者。」發言取得多數居民認同:「這是縣府的問題,不是校長的問題。」「政府老 是埋一些東西,讓我們產生隔閡。」

同時,為何選擇在縣市合併前夕,委託校方召開公聽會,要求居民表決具有敏感性和爭議性的校名問題,也引發質疑。管委會主委王明耀提出:「我有打電話 到(高雄市政府)教育局,他們也覺得奇怪。還有五天就(縣市)合併了,為什麼不能挪到(市政府)教育局再決定?他們就是建議,等縣市合併再說嘛。」

小學的第一步:初定大愛國小

儘管校名問題敏感,居民意見紛紜,張榮新校長強調:「政策配套不足,造成我們的矛盾。但今天是第一次,留下參考的會議紀錄,把程序走完,縣市合併以後再說,至少市政府也可以知道我們的意見,有個參考。」

他定出沿用原名「民族國小」,以及更名「希望國小」、「大愛國小」、「巴南花國小」四個選項,由與會並簽到領取選票的居民勾選,並提出若四個名稱皆 不滿意者,可以另勾選項「另訂」。所有的過程將留做會議紀錄,做為園區居民表達自己意見、給未來施政者的參考。投票結果,民族國小33票、希望國小8票、 大愛國小34票、巴南花國小17票,園區內的新小學,終於初步定名為大愛國小。

經過一年半,關於小學的興建,大愛園區居民終於跨出第一步,一起討論屬於整個園區的「共同的學校」。至於其他種種,恐怕要待新市府上任後,才能重新正式討論。


民族國小新任籌備校長張新榮以簡報說名上任後辦學理念,及四個候選名稱的意義。現場也有漢人居民提出「南沙魯國小」等意見,人人想法各不同。


開票結果,以「大愛國小」34票,成為園區內未來國小的名稱。不少南沙魯居民難掩失落之情,民族國小恐怕將無法如願在園區內繼續寫下歷史。但同時,這也是大愛園區居民第一次共同討論,這所屬於大家的「共同的學校」,別具意義。

(本文轉載自2004-2010年行政院新聞局製作之「小地方-台灣社區新聞網」)

南沙魯原地重建系列(1)我們要把民族國小留下來

早期南沙魯尚無民族國小時,當時的學童都必須到瑪雅村內的民權國小上課,李長榮說:「我們以後要回來的族人,他們的小孩子要念哪裡?去民生嗎?去民權嗎?要回到以前的樣子嗎?」

莫拉克災後近五百天,因風災受到嚴重破壞的民族國小卻遲遲未復建,上周四(16日),民族國小校長、老師以及家長在杉林大愛園區活動中心針對未來將蓋在愛農教會前的國小進行校名的討論,但當天到場的家長僅C區住民,B區和A區的居民卻沒有集體到場,會中雖投票表決校名為「民族國小」,但因與會者並未包含各區的住民與家長,周一(20日)將再舉行一次校名的公聽會。DSC09416DSC09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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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後500天,民族國小原址仍維持風災時的原貌,上圖攝於2010年8月9日,下圖則為本月中央重建會與國外學者前往南沙魯視察時所攝。

民族國小教師謝綺燕同時也是學生家長,與同是民族國小教師的丈夫打亥在災後均選擇原鄉重建,目前仍有兩個孩子在山下的民族國小就讀(註),謝綺燕表示,16日的投票,她並沒有表態,「其實我的心情是很複雜的,如果這個學校是叫做民族國小,雖然名字是這樣,但我們都知道本質上已經不是民族國小了,如果叫做其他名字,那又表示民族國小沒有了。」再怎麼選擇都是拉扯的情況下,她選擇不表態。

18日晚間,山上的南沙魯村民在部落餐廳舉行部落會議,由重建會會長李長榮主持,會中決議部落將集體聯署「留下民族國小」並將聯署結果發文通知原民會、縣府、教育部等相關單位,盼望中央各部會正視原鄉的教育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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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南沙魯尚無民族國小時,當時的學童都必須到瑪雅村內的民權國小上課,李長榮說:「我們以後要回來的族人,他們的小孩子要念哪裡?去民生嗎?去民權嗎?要回到以前的樣子嗎?」

子女均就讀民權國小的溫宗義說:「國小不能沒有,那是未來學習、教育的地方。」溫宗義認為,在杉林大愛園區內的住民,並不只是只有南沙魯村的居民,「不管怎麼樣,先把這個民族先留下來,雖然現在還看不到。」

Sihu的孫子在災後轉學到仁武的國小念書,每逢假日,Sihu就會下山接孫子回山上和玩伴一起過「山上的生活」,Sihu強調,留在山上的人希望保留民族國小,並不是要跟山下的族人搶學校,而是希望民族國小可以被保留下來,「不要今天一開會,明天山下的人就說我們在搶國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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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沙魯村民Sihu強調,山上的人並不是要跟山下的搶學校

按照原住民族教育法之規定:「根據憲法增修條文第十條之規定,政府應依原住民之民族意願,保障原住民之民族教育權,提昇原住民之民族教育文化,特制定本法。」基於此,南沙魯村民在苦等民族國小重建一年無果後,決定為自己的下一代站出來,只為了要把民族國小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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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民族國小在災後暫借旗山國小校舍維持正常教學至今。

(本文轉載自2004-2010年行政院新聞局製作之「小地方-台灣社區新聞網」)

縣市合併後 新科里長的山上山下

三位新科里長均表示,目前最需要釐清的是,縣市合併之後,鄉內的重建、計畫應該與哪一個單位聯繫?對於目前部落最迫切問題,里長坦言:「就是道路,水蜜桃的產季又要到了,路 如果沒有好,東西很難送下山。」

12月25日後,高雄縣市將正式合併,那瑪夏鄉三村將改制為南沙魯里、瑪雅里、達卡努娃里,日前三合一選舉後,里長當選人分別為李惠民、林義山、孔効平。其中,李惠民為現任那瑪夏鄉鄉民代表,孔効平則是原達卡努娃村村長。

面對縣市合併後,那瑪夏各項政策的對話窗口可能都會有所異動,加上那瑪夏三個里均有居民入住杉林永久屋,形成三里長的里民服務的範圍擴及杉林鄉與那瑪夏鄉,孔効平說:「以我們達卡努娃的人口,應該是民族和民權加起來都還要多,但是這個Anuu(李惠民)要跑的範圍比我還要大,他有雙連堀、錫安山還有大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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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新科里長:李惠民、林義山、孔効平

台21線何時通?重建會:設計公司已進行鑽探,3月提出建議

三位新科里長均表示,目前最需要釐清的是,縣市合併之後,鄉內的重建、計畫應該與哪一個單位聯繫?林義山表示,目前還沒有正式合併,「還不知道體制更動之後,業務窗口是哪一個單位?災後的工程、經費要和誰爭取?」,對於目前部落中最需要迫切解決的問題,林義山也坦言:「就是道路,水蜜桃的產季又要到了,路如果沒有好,東西很難送下山。」

今年春天的水蜜桃季,那瑪夏的居民多半仰賴宅配公司上山統一將水蜜桃載送下山,也有部分居民自行開車運送,但在那瑪夏鄉境內的台21線通往小林、五里埔的道路依舊是泥石便道,現階段的道路修復雖仍在進行,但主要是搭建鋼便橋,預計農曆年前可以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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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沙魯村內已有鋼便橋可行,現階段村莊內正進行駁坎的工程

行政院莫拉克颱風災後重建推動委員會綜合規劃處處長張恒裕表示,「副執行長陳振川在今天拜會高雄市副市長,希望在縣市合併後,不會有交接介面的問題。」針對居民憂心的道路問題,張恒裕回應,目前台21線的選線已委託設計公司規劃,「設計公司會在明年3月提出建議,提出建議之後才會有相對應的經費,現在他們也都在做鑽探的動作。」

學校、汽油、救護車在哪裡?

而三民國中遷建的問題,林義山提到,先前曾在鄉公所舉辦協調會,會中決議將學校遷建至達卡努娃,但現在選舉後,是否會有變動仍是未知數。對此,達卡努娃村長孔効平則表示,現階段學校遷建地點改在達卡努娃村中加油站附近。

民權國小的重建進度則仍在文化遺址的探勘,至於山上山下的南沙魯居民都關心的民族國小重建進度,張恒裕說,未來學校將蓋在愛農教會前的空地,「會有小學跟幼稚園」。

而盼了一年的中油,終究沒有「上山為大家加油」,孔効平轉述加油站的業者的說法,「中油說,因為現在走的都是便道,按照規定,中油要走公路才能送油上來。」如同汽油一樣,盼了一年的四輪傳動救護車,至今仍未在那瑪夏鄉內出現。

重建為重,其他次之

孔効平並且質疑那瑪夏鄉代表會為何在重建為重的當下,集體出國考察,「還積欠廠商一千多萬的工程款,路燈也沒有修,怎麼還在這個時候出國?」他並提到,就他所知,唯一沒有隨著代表會出國的代表僅李惠民一人,李惠民說:「這個經費是本來就有的,每個代表有五到六萬的出國旅費,但是我覺得這個時間點不對,大家都要重建,怎麼會選在這個時候出國考察?村莊都ok,我才有心情去想其他的。」

八成村民都選擇永久屋的南沙魯村,選舉期間曾有「誰當上里長就能給誰工作」的傳言,李惠民說:「里長就只有服務,沒有人事權,哪裡有工作,我可以幫里民、幫我的族人問,幫他們爭取,但我沒辦法給誰工作啊!你看這個八八臨工,都有結束的一天,政府跟慈濟都沒辦法給,怎麼可能里長有這樣的權力?」

對於未來的願景,李惠民說:「保留南沙魯部落的完整性,讓生活無法維持的族人以後還能夠回鄉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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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教會的姊妹教會─路竹教會舉行點燈活動時,山上山下的南沙魯人一同獻唱。

大武村:被撤回部落後,要睡哪裡?

通往大武村的橋尚未修復,族人都是冒著生命危險回家。目前靠近部落的河床變寬、泥沙淤積15公尺以上。山上的家已經是半毀的狀態,根本無法居住。

前言:莫拉克颱風原住民部落災區重建考察會報於12月1日在瑪家鄉北葉村活動中心舉行。此次會報由重建會綜合規劃處張恒裕處長針對現階段莫拉克風災重建進度的報告。

此次會會也邀請各災區代表到場說明災區現況。當天與會的災區有達來村、義林村、勤和村、大武村、寶山村、復興村、梅山村、涼山村、來吉村、建山村、北葉村、來義村、吉露村、嘉蘭村、好茶村、阿禮村、大社村、泰武村、茂森村、高士村,分別來自高雄、嘉義、台東以及屏東各地災區總共21個村的災區現況以及災區問題的簡報。

立委高金素梅表示,考察會報這樣的一個機會,也是在幫忙協助重建單位各部會一起來解決問題。而在屏東縣災區的部落有大武村、吉露村、好茶村以及阿禮村都各派代表說明目前的重建問題,以下是當天屏東縣霧台鄉災區部落相關問題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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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武村:被撤回部落後,要睡哪裡?

大武村長表示,目前部落內有三個訴求,希望可以得到解決的辦法。村長表示,屏東縣政府表示12月30日以前要災民撤離屏東榮家安置中心。

但她也表示,現在通往大武村的橋尚未修復,族人都是冒著生命危險回家。目前靠近部落的河床變寬、泥沙淤積15公尺以上。部落內也有兩戶族人現在被撤回到部落去,但是山上的家已經是半毀的狀態,也就是說山上的房子根本無法居住。

吉露村:人少屋大,人多屋小,少人多屋,多人一屋?

吉露村長表示,永久屋分配不公的問題,造成撕裂部落情感的狀況。他也提出質疑,為何無法跟瑪家農場基地的好茶村一樣,大家住進去的坪數都一樣。

如果吉露遷村,為什麼政府可以用「以屋換屋」的方式作為遷村的政策?為何不能「以地換地」的方式來處理遷村的問題。針對此問題,他補充表示目前吉露村的族人遷到山下沒有屬於自己的耕地可以耕種,基本生活面臨難以適應的困境。

最後針對目前部落遷居的狀況,村長也表示,在風災過程,民間組織協助政府替災民蓋房子不是施捨,請用同理心對待災民,不希望外界用施捨的角度對代受災戶。

好茶村:山林小學的需求,我們是需要的。

好茶村代表李金龍除了針對目前12月就要入住的瑪家農場問題提出幾點說明,也將其它受災部落極為嚴重的問題提出說明。

針對瑪家農場部份,李金龍表示,山林國小的設置對於住在瑪家農場的三個部落是非常需要的。他也表示,即將要入駐瑪家農場,但是目前好茶部落的規劃區域沒有臨時的聚會中心,這也是最急迫性的問題,居民搬進去後沒有一個可以共同討論與開會的地點。

谷川社區的疏濬工程要加強。李金龍表示,若是疏浚問題沒有處理的話,谷川社區將有可能成為第二個跟好茶部落一樣被土石流掩埋的部落,因此他也懇請相關單位能夠請相關單位立即施作以確保即將遷回谷川部落居住的災民。

最後他也提到,大武村的居民就即將要搬回部落,但是通往部落的道路系統,目前仍然沒有安置路燈,對於族人回家的安全道路感到擔憂。

阿禮村:問題還是在永久屋。

阿禮村由部落牧師杜明發代表村銘說明目前阿禮部落遇到的狀況。他表示,之前阿禮部落召開部落會議,因為在部落整體遷村的考量,因此大部份族人願意用遷村方案的方式來遷村。但是針對第二期即將要入住的問題,目前仍有許多問題是沒有解決的,若第二期工程蓋完,其他沒有房子住的災民要遷到哪裏去?

在其他災區來做說明的單位,也都針對目前永久屋的問題提出在地災區遇到的狀況。嘉蘭村就表示,永久屋土地的徵收是否可以有更好的替代方案。嘉蘭代表表示徵收部落的土地讓災民陷入重建的另一個困境。另外,截至受災一年多後,部落內還有房屋流失戶的災民也都尚未得到賠償的問題。

而高士村的村長也表示,永久屋工程莫名奇妙的停工。而現在也由於之前選定永久屋基地過程造成的部落紛爭,以至於未來災民即將要入住的永久屋基地生活機能非常不便,也希望政府可以提出協助。

而同樣要入住的大社村也針對政府所提出的遷村方案提出表示,大社村根本沒有同意「遷村」,而政府現在的遷村模式,都只是「安置」根本不是遷村。大社村表示,如果只有一部分的人遷入瑪家農場,剩下的人沒有被政府採納,我們怎麼「遷村」?他說,「部落的人當然會顧慮到其他沒有房子住的災民。」

「遷村」不同的思維

為了能夠解決大部分不符合資格的災民,政府提出遷村模式的安置方式協助災民有安居之所,但面對不同地區之部落與災區,卻也都紛紛出現資格仍就不符而無法入住永久屋的狀況。

對於部落的立場來說,遷村又豈止是一間家屋的使用權而已。面對遷村的問題雖然當天與會的中央各部會都回應災民會全力配合,但誰又能真正了解災民所認知的「遷村」以及目前正面臨的遷村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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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能夠解決大部分不符合資格的災民,政府提出遷村模式的安置方式協助災民有安居之所,但面對不同地區之部落與災區,卻也都紛紛出現資格仍不符而無法入住永久屋的狀況。

Savi,妳回來啦!

對部落而言,五都選舉的意涵不僅是縣市合併,還有很多難以言喻的傷痛。莫 拉克之後,部落一分為二,南沙魯的山上山下都有自己的憂愁與悲傷,一位村民說:「每四年,就要分裂部落一次。」

Cina Savi是部落中「阿嬤」級的長輩,但我並不是在山上認識她,在幾次來來回回永久屋後,慢慢的,Cina Savi會和我聊天,問我什麼時候上山,問我山上的路況好不好,問問友人Aziman,「山上的大家好嗎?」

Cina Savi因病而截肢,風災當時,子女擔心颱風可能會影響路況,阿嬤每週有三天必須洗腎,所以先把阿嬤送下山,但這一送,就是四百多天,阿嬤再一次回到山上,已經是一年以後,選舉前一天,我先在大愛村停留了一下,經過阿嬤家前,走進去跟阿嬤閒聊,一如往常地,Cina Savi問我們什麼時候上山?問我們路況好不好。我和Aziman媽媽問:「阿嬤你明天會上去嗎?」

Cina Savi回道:「我不敢上去,因為我一直覺得那個Anuu的Cina還是站在家門前等我回去,以前我每次去洗腎回來,他媽媽看到我就會說:Savi,妳回來啦!我感覺我如果上去,就會像以前一樣,她會站在門口跟我打招呼,想到這個我就會覺得很難過。」

Cina Savi口中的Anuu的Cina就是南沙魯重建會會長李長榮─Tama Nu的媽媽,風災時,她受到土石流的衝撞,雖然被孩子及時救起,一同到了平台避難,但因為身上有傷口,加上可能身體有內傷,最後在平台上,在Tama Nu的懷中嚥下最後一口氣。

27號,選舉投開票的當天,我在山上看到Cina Savi,她坐在輪椅上,坐在空無一物的老家裡,屋裡的溫度有些冰涼,門外,午後陽光正炙,Cina Savi看了看我和Aziman,微笑,不語。

每週都會到南沙魯的我,總覺得在山上的南沙魯有個無形的結界,Cina Savi的家門左側就是這個結界的界線,分開了部落,一邊無人煙,一邊燈火通明,於是我習慣享受南沙魯在深夜的寧靜,看慣了村莊內的狗兒囂張地睡在馬路中間,也習慣看著村莊的小朋友在大馬路上遊戲,孩子的嘻笑聲和大人的:「有車子,先靠旁邊!」成了一曲和諧,投票那一天,村莊的車子多到找不到停車位,我看到過去一年門窗緊閉的家屋,鐵門都打開了,門口停滿了車輛,客廳裡坐滿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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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莊通往投開票所的路上,被居民戲稱為「星光大道」,很多人在這條星光大道上巧遇自己的兒時玩伴,親戚朋友,握手寒暄,或者直接停在路上閒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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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過後,村莊又恢復了過去的樣貌─過去這一年來的樣貌,無論選舉結果如何,對部落而言,這場選舉的意涵不僅僅只是縣市合併,還有很多難以言喻的傷痛。莫拉克之後,部落一分為二,南沙魯的山上山下都有自己的憂愁與悲傷,地方選舉中,家族之間的勢力角逐也因為部落的分裂變得更加明顯,一位返鄉投票的村民對我說:「從國民政府來台之後,每四年,就要分裂部落一次。」

周日,我在山下的大愛村看著候選人挨家挨戶的謝票,一個選擇回鄉重建的青年在大愛村巧遇部落的孩童,小朋友跟著家人遷居到山下,已經許久沒有和山上的人有互動了,青年摟著孩子開著玩笑,但我卻在下一刻聽見他懷抱中的孩童說:

「我忘記你是誰了。」手中拿著玩具的小朋友這麼說著,那瞬間,我覺得一切定格,腦海中閃過的是去年的此時,我在燕巢工兵學校和這個孩子以及他的弟弟玩了兩天,上一回,我在大愛村碰到小弟弟,友人Aziman問弟弟:「你記得這個阿姨是誰嗎?」小朋友搖搖頭,轉身離去。

我以為這是因為我與他們幾乎只有兩天的緣分,被遺忘是正常的,Aziman說,小朋友的記性就是這樣,本來就不容易記得太多,尤其不常接觸。但在謝票那天,我聽見他對看著他長大的叔叔說出「我忘記你是誰了」那句話時,我才知道,Aziman說的意思是什麼。

不常接觸,就不容易記得。

阿其巴部落:一條命才能換一條便道?

阿其巴族人沒有聯外道路,如需外出採買日用品,只能靠步行,涉險沿河岸的山壁走到村子,拉芙蘭居民多次向公所反應希望有便道,都沒有回應。曾涉險多次的67歲族人Vilian,這次掉下河谷,與家人永別。

「他應該是從這裡掉下去的」,阿其巴部落的老人家Tama Dahu遙指眼底一大片險峭河谷描述著:「在那裡有看到他的帽子……下到河那邊,(發現他的)東西、還有一百塊,都在那裡…..」

Tama Dahu 的弟弟,68歲的Vilian,在11月28日,從阿其巴部落沿著河谷山壁涉險出外採買日用品,再背負採購用品原路返回,當晚卻沒回到家。親屬感到不對勁,報請村民和義消出動搜尋,兩天後(11/30)在河岸水中發現老人的遺體,臉朝下,手中抓著草,腳被木頭纏住,早已死亡多時。

家屬推測,可能是老人家因負重涉險行走山壁,不慎從山石上墜落,被水沖走。 一年多以來,拉芙蘭村民多次向鄉公所反應,還有人居住在這個小部落,希望公所修築一條涵管便橋供族人通行,鄉長皆以「鄉公所沒錢」回應,不了了之。今年五月中汛期開始之後,阿其巴的對外道路可說幾乎沒有通行過。

今年五月降雨時,高正德與哥哥Aliavu就曾因困守部落多日,沒有道路、沒有救援,於是只好沿著這道山壁走到村子裡補給食物和藥品。涉險走山壁,儼然成為生活的常態,而這次竟與家人成永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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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其巴部落的對外「通路」–「水大的時候,走山壁,水小的時候,可以走河床。」死者另一位哥哥Dahu。因為有心臟疾病,為了就醫,只能選擇申請山下的永久屋。Dahu認為弟弟是從身後那塊岩壁上墜落的。

阿其巴,桃源鄉又一個孤島部落

死者Vilian,漢名高正德,67歲,沒有妻兒,是桃源鄉拉芙蘭村旁的一個小部落「阿其巴部落」的居民。阿其巴只有不到10戶人家居住,不少房屋都在八八水災中沖毀,高正德是其中之一。失去房子,聯外道路也遲遲沒有修復,多數居民只能選擇離開,入住杉林大愛園區的永久屋,暫時棲身。但高正德和和哥哥Aliavu不慣平地生活,仍決定回到山上,搭建簡陋工寮居住。

八八風災前,阿其巴族人靠水泥橋進出部落,八八之後,沒有聯外道路,如需外出採買日用品,只能靠步行,涉險沿河岸的山壁走到村子,「水大的時候,就貼著山壁走,水小的時候,可以走河床。」死者親友表示,山壁僅夠一人容身而過,連機車也不可能行走,因為「那本來就不是路!」年輕人走一趟都需要一個多小時,更遑論年邁體弱的老人家。死者另一個哥哥Dahu,便是因為心臟病常需就醫,無法如此跋涉,只能去申請永久屋。

一年多以來,拉芙蘭村民多次向鄉公所反應,還有人居住在這個小部落,希望公所修築一條涵管便橋供族人通行,鄉長皆以「鄉公所沒錢」回應,不了了之。今年五月中汛期開始之後,阿其巴的對外道路可說幾乎沒有通行過。

今年五月降雨時,高正德與哥哥Aliavu就曾因困守部落多日,沒有道路、沒有救援,於是只好沿著這道山壁走到村子裡補給食物和藥品。涉險走山壁,儼然成為生活的常態,而這次竟與家人成永訣。

災後一年半,桃源鄉的重建進度?

桃源鄉在八八災後,離主道幹道和本村落較遠的幾個小部落,一直有聯外交通阻斷的問題,造成生活不便,甚至危及生命安全,阿其巴部落是其中之一。除了留居的老人家,部落的平台上還有不少huma(農地),地主遍布桃源鄉各村。

為了從huam運出農作物,地主們自行集資拉設了一條流籠。但村民表示:「沒幾個人敢坐啦!我們都不是專家,機器又都是中古的,現在繩索也鬆了,要重新整理,可是我們也沒錢重新弄。」已有不少人為了到huma務農,乘坐流籠而受傷,甚至有住院者,老人家不善操作流籠,不敢搭乘,進出部落還是靠步行。

桃源鄉的重建會,以及重建會、原民會、縣政府等長官前來鄉公所的舉辦的重建座談上,居民都多次反應桃源鄉工程重建部分百廢待舉,嚴重影響著生活和生命財產安全。

諸如玉穗農路未鋪水泥,導致多次發生車禍事故;多條農路未修復,導致有許多有農地的地主無法耕作,反而要靠打臨工生活;簡易自來水工程沒有動工,各村村民常常無水可用…….等,阿其巴部落、美蘭部落沒有道路,需要架設涵管便橋也是其中之一,但鄉長謝垂耀均以「鄉公所沒有經費」回應。

今年八月初,桃源鄉重建會議上,鄉公所以簡報向鄉親報告,重建一年至今,桃源鄉所有工程中只完成一項「鄉代表會辦公廳舍復健」,八八再造聯盟理斷牧師痛責:「鄉公所沒有辦法做的,列紀錄往上呈報,追蹤進度,這才是為民服務的態度!」但鄉內關乎居民生計生命的工程,多數仍進度遲滯,拉芙蘭多次提起的阿其巴便道自然也無下文。

11月28日,莫拉克災後第476天,阿其巴村民高正德在因為沒有道路而沿山壁出來採買物品後失蹤。據縣府原民處表示,在11月29日「已經」以「開口合約」方式請廠商開始做阿其巴便道,近日將動工;11月30日,高正德遺體尋獲當日,鄉公所才去函原民處要求協助撥款施工阿其巴便道。

對此,原民處說:「這本來是鄉公所要做的,鄉長一直喊沒錢,才報到我們這裡。我們有去看過,知道那裡(阿其巴)有需要……我們其實本來就要做(便道)的,發生這樣的事,我也是很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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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鄉居民為了到阿其巴平台務農搭設的流籠。鐵索都鬆動生鏽。對面的阿其巴部落與南橫公路不過一水之隔,但災後一年仍無路可通。

一條命換一條通路?

12月1日,拉芙蘭居民及家屬數人,在安頓好死者葬禮後,前往公所陳情,嚴正要求建造涵管便橋,鄉長回覆,將先行調取公路局堆置在村落的涵管盡速動工。

這是鄉公所災後一年來第一次對阿其巴便橋有「盡速處置」的回覆。但死者家屬聞知這項結果,臉上並無寬慰之色,只說:「這樣就好了,那為什麼不能早點做?我們的命不是命,一條命來換一個通路……」

高正德的遺體尋獲後,因尚無道路可以運回部落安葬,只能由家屬送到拉芙蘭村的親戚家,舉行簡單喪禮。幾位來幫忙的親友默默分割著葬儀使用的豬肉和內臟,死者的姪女端出兩菜一湯招待大家吃午餐。她指著雞湯說:「這隻雞是我叔叔的,我們早上走路進去(阿其巴)帶回來。他就剩下三隻雞,他離開了,一定會想都留給我們……」

高正德哥哥Aliavu以不流利的國語吃力表示,部落的人幾乎都離開,只剩下弟弟與自己相依為命,現在弟弟發生意外,覺得非常難過;然而葬禮結束後,他仍會回到山上獨自生活。「八八的時候都逃過了,偏偏這一劫沒有逃過……」高正德另一位親戚在旁低聲表示。

在災難當下房子遭毀、逃過一劫的高正德,終在重建了一年仍是災區的部落裡,與親人永別。事發後,相關公部門紛紛表示遺憾,但家屬的遺憾,何能彌補?更多的遺憾,將以此事為警惕而被預防,或者,只是再度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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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置在拉芙蘭村的涵管。涵管為公路局所有,直到12/1村民陳情,鄉公所才答應與公路局協調先調去做阿其巴便道。而拉芙蘭居民表示,涵管從6月份就已經堆置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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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拉芙蘭村陳情書。(下)12/1安頓好高正德葬禮,拉芙蘭村民、阿其巴附近居民到鄉公所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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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在拉芙蘭村的簡單靈堂。由於還沒有道路可回部落,遺體送往拉芙蘭村親戚家辦理喪事,並安葬於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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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死者相依為命的哥哥Aliavu。參加完葬禮後,將獨自返回山上居住。

劉林惠珍:積極 肯作 才會有生活

劉林惠珍說:「以前在山上,我是作餐飲的,那個我ok,下來之後,第一次擺攤我會怕,碰到平地人的時候,我也怕被殺價、被懷疑,因為我沒有信心,我現在是邊走邊學,再怎麼累,還是要學、要作」

「住進永久屋已經八個月了,我要想辦法走,不走不行,邊走邊學東西,我只能這樣子了。」11月底的午後,劉林惠珍坐在我面前如是對我說,這棟28坪的永久屋裡,擺了一台中古縫紉機,滿滿的一個置物架的手工編織籃,一邊是梅精、筍還有十字繡的面紙盒與工具,門口則停了一台丈夫的電動代步車。DSC04817DSC04805

劉林惠珍是那瑪夏鄉南沙魯村的村民,丈夫在災前因為中風而不良於行,夫妻倆辛苦了一輩子,用積蓄在山上蓋了一棟國宅,去年夏天,莫拉克在南沙魯捲起的滔天巨浪,帶走了他們在山上的一切,國宅的貸款尚未繳清,丈夫的醫藥費、兩個兒子的學費、生活費,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壓力,再加上突如其來的巨變,懷抱著對山上的思念,劉林惠珍與劉忠康夫妻選擇住進杉林大愛園區。

如同其他許多住進永久屋的人,劉林惠珍也是八八臨工的一員,但這份臨工的薪水仍不足以負擔家中的開銷,「在這裡,一打開門就是要花錢,喝水也要花錢。」於是,她在假日時,會在園區廣場的假日市集擺攤,賣的是手工藝品,來自「吉娜工作坊」的作品。

吉娜並不是劉林惠珍的名字,而是布農語的母親─「Cina」的音譯,大愛園區裡的七個婦女們,都像劉林惠珍一樣,必須面對「一打開門就要花錢」的壓力,劉林惠珍說:「我們這群媽媽,有孕婦、有身體不方便的、有生病的,但都是有小朋友的媽媽」,其中一個婦女,身體出現病變,帶著兩個孩子想投靠婆家,但卻遭婆家拒絕,又無法申請低收入戶補助,只能住在親友的永久屋中,靠著吉娜工作坊的工作維持家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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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劉林惠珍,這八個月來,從山上到山下,曾經經歷過什麼,她笑了一下,緩緩地對我說:「不管被人家講什麼,我只要我行得正就ok。積極,肯作,才會有生活,要肯學,再怎麼累,還是要學、要作。我現在是邊走邊學,我只能這樣子了。第一次擺攤的時候我會怕,碰到平地人的時候,我也怕被殺價、被懷疑,因為我沒有信心。以前在山上,我是作餐飲的,那個我ok,因為那是我會作的,但是下來以後,這些都是邊學邊作。」

「不要想人家可以,我不可以,要看有沒有心。」劉林惠珍一邊這麼說,一邊指著家中層架上放的包包作品,過去未曾在眾人面前作過簡報的她,也曾在企業、政府官員面前介紹每一樣作品的故事、代表性。11月17日,杉林大愛園區內所有八八臨工都已告終,劉林惠珍和園區內的婦女們,在慈濟志工的牽線下,每個週末都到岡山上烘培課、果雕課程,同時也在慈濟志工的幫助下,上了中國結、西洋結的編織課程。

拿著上課作的作品,她對我說,有時候在假日市集中,也會碰到有客人直接反映:「我也到過其他的文化園區啊!為什麼你們這邊就賣得比較貴?」此時,她會詳細的告訴客人,桌面上的每一個作品的由來,以及作者所費的心思,但劉林惠珍也明白,如果不能夠走出一條「特別」的路,很難成功在手工藝品市場立足,

因此,她和其他在假日市集的設攤的住民共同討論,希望能夠設計「體驗活動」讓遊客到大愛園區時,可以買手工藝品,也可以體驗製作的過程,讓每一項作品的變得更有意義,遺憾的是,目前這項想法卻仍無法實現。

和Cina 郎安聊了一個下午,她拿出手機對著我說:「八八那時候的簡訊,我都有留著」當時在山下的族人,傳簡訊告訴在平台上的他們「我們已經知道你們的狀況了,已經跟政府還有救難單位通報了,要撐下去!」

跟著,Cina 郎安打開手機的通訊錄,指著其中一筆資料說:「這是我們以前的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我們在想,他是不是被沖到鄉公所地下室了,所以我們一直沒有找到他。我們被直升機救下山之後,我的手機恢復通話,我打的第一通電話就是打給他,有通,那兩個月我都有打,一直都有通,後來……打不通了,變成空號,我想說要刪掉,但是想一想又覺得不要,因為我知道有這個人。」

郎安的侄兒也在這場災難中罹難,至今仍未找到遺體,每一次回山上,她都會將車停在原本的家的位置,再走到族人們猜測可能是小孩遭掩埋的地方,低聲的對石堆說:「嬸嬸今天有回來,我回來是因為要上來投票,今天你的媽媽他們也有回來,待會兒我會去Tama Dahu家,你如果想看看我們,我們都在那裏。」說到這裡,Cina 郎安舉手擦掉臉上的淚水,微笑地對我說:「我一直都覺得他就在那裏。」

災後一年多,住進永久屋的日子即將邁入第九個月,劉林惠珍和其他居民一樣,都在適應永久屋的生活,但卻從未忘記在山上的一切,但她知道,生活得繼續下去,吉娜工作坊,也要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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