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畫藝術,挖出許多好故事

There was great story probably for every single one of the murals.每幅壁畫後或許都有隱藏一些故事,台南百達社區壁畫行動分享。說真的,要寫整理將近一年的創作情緒,真的有點難,首先摘錄我壁畫日記中點滴與大家分享。

There was great story probably for every single one of the murals.每幅壁畫後或許都有隱藏一些故事,台南百達社區壁畫行動分享

執行日期2007.春~2007.冬

這篇文章,一剛開始國藝會邀稿是5000字,但不知如何,後來主編追加字數,也許拖稿太久,主編認為既然拖稿,應該有更多故事要寫。其實說真的,要寫整理將近一年的創作情緒,真的有點難度,真希望閱讀這篇文章後的朋友們,能體諒到。首先直接摘錄這一年來,我壁畫日記中點滴與大家分享這計劃的初步輪廓。

2007.7月

我想我做對的是,選擇台南百達社區為第一個實驗地點,因為很多人能來幫忙。但可有另一種選擇是,應多花一些時間,再堅持尋找台灣的美術系學生加入。

2007.8月

我想我做對的是,以NPO組織、劇場為構圖概念,讓每個人成為畫中的男女主角。但可有另一種選擇是,當初自己應該多花些時間,用笨拙的畫畫技巧,逐一畫完台灣自己的臉。不完全讓國外藝術家參與創作,將臺灣人的臉,畫得像外國人,

2007.9月

我想我做對的是,堅持將時間拉長,才能讓畫完整、細緻。但可有另一種選擇是,,一剛開始就該跟大家說清楚,免的大家以為壁畫很快就畫完,搞的氣氛起起伏伏。

2007.10月

我想我做對的是,選擇壁畫,帶給空間有生氣、色彩。但可有另一種選擇是,選擇一面狀況良好的牆,我想這幅牆應該撐不過5年的青春。

2007.11月

我想我做對了的是,我找在地的朋友加入創作,因為往後她們可時常接待遠道而來的朋友,導覽創作壁畫的過程,也證實壁畫需要在地支援。

2007.12月

我想我做對了選擇,就是完成後,讓社區的每一個人,在鏡頭前,說他們心中的感想,頓時間才發現壁畫的價值其實是在完工後才真正浮現。但我錯的是,我的攝影和編劇技術實在太差,剪輯起來,再怎麼看,都不像能搬上大螢幕。

(不過這支片,對居民來說尚稱溫馨小品)。

……。。。……。。。……。。。……。。。……。。。……。。。……

以上反省,總在自戀與懊惱中擺盪著,像百達社區裡的人,一下子說我們畫的慢,一下子心疼我們好辛苦。成為《我為人人》壁畫參與者之ㄧ,原因是大學研究所主修設計、文化背景的我,渴望出國學習藝術之夢,但諸多的現實考量阻礙,而轉向青輔會的「2006年國際青年志工行動」方案尋找資源;很幸運的青輔會給了寶貴的資助,前往美國實習壁畫藝術三週。這是我第一次尋找夥伴(同班同學秀雲、應用外語軍佑),一起熬夜寫計畫案,規劃行程,此次計劃大大跨越了我對藝術的視野。

心裡的感動,難在計畫結束之後,冷卻下來。因此2007年,春天,在永續台灣文教基金會的邀約之下卓玉樹執行長,也是青輔會南區交流中心的駐點(Youth Hub),他是一個連結在地NPO組織、青年團體的地方。簡單的說,回顧這一年來是以壁畫的方式,挖掘百達社區的故事,也是在台灣實驗社區壁畫藝術的處女之作。

照二

迴盪在心中的舊金山

2006年,在全世界壁畫密度最高的美國舊金山教會區,我們體驗城市充滿壁畫藝術的幸福感。這趟旅程顛覆了我對壁畫尺度與壁畫完整度的經驗。更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即便在此區域的街道上閒逛的醉漢,也會在一大清晨早的時候,搖晃著酒瓶,在街口的壁畫前欣賞徘徊,和熙攘往來的觀光客聊天,高闊談論他深愛這個城市的種種與驕傲指引說:「那個路口有一幅畫很好,是我最喜歡的作品,下個街廓的藝術家正在畫畫,他會和人聊天」。甚至還可玩壁畫連連看的遊戲,醉漢似乎是個稱職街道藝術導覽員。

壁畫藝術尺度最高,有的到八層樓以上的高度,也常見麥當勞前的矮圍牆上,有小朋友不成熟的筆跡,雖不精細,但充滿童趣和整體鮮豔的色彩;這些多數是國小美術老師,帶著班上小朋友共同創作,即便是長達數十公尺長牆,他們只需依每幅草圖比例,逐一描繪,即可完成;並且小朋友可透過壁畫認識其他國家的志工,形成跨國界的交流對話,連結不同社群的網絡。

我們是來自台灣的青年志工,在 Precita Eyes壁畫協會(Precita Eyes Mural Arts and Visitors Center)的協助之下,在Mission區留下一幅壁畫創作,過程從與居民溝通,到完成壁畫落成儀式,這一切是寶貴而新奇。Precita Eyes創辦人蘇珊(Susan Cervantes),是Mission區社區壁畫藝術的重要推手,至今有30年歷史,換句話說經營Mission區,已長達30年歷史,而這個城市約有600多幅壁畫,換算的話,一年要產生20幅壁畫,一個月要生產1至2幅作品,所以可想像這個城市是充滿正在創作壁畫、欣賞壁畫的氣氛。我們在教會區的大街小巷中,可常見當地藝術家或其他世界各地藝術家合作的作品,蘇珊的作品也在其中,尤其在社區裡一提到蘇珊,居民多以尊崇的眼神回應我們,而蘇珊卻是十分親切,陪伴著我們來自當地及各國的年輕志工、藝術家,一起進入社區創作。

因為我們來自國外的志工,以短期壁畫創作計畫及簡單勞務性的工作為主,例如馬賽克壁畫水泥清,藉由參與融入當地文化;而當地志工的任務則可選擇,為觀光客導覽,稱為「Mural Tours」,走在教會區欣賞每一幅畫,室內幻燈片從城市中最老的一幅畫開始,走至室外導覽後,則讓您深入了解畫中的故事。壁畫導覽每人須繳交12美金,每一次都來自不同的國家參與導覽,感受城市美學,體驗城市文化厚度,我身為外來觀光客,在陌生城市流動時,立即可感到一種文化的流暢感,以及充分進行與城市溝通的感覺,而且是24小時不打烊。

在Mission區,我們發現許多南美洲移民者雖受美國教育後,生活中的壁畫主題,仍以家鄉原住民的歷史、自然或海洋生物有關,甚至透過壁畫方式不斷提醒自己來自於何方,因此壁畫的議題,多與「寬恕」有關,雖然畫面多是抗爭為主,但這也是一體兩面傳達心中嚮往的和平與理想世界,反應渴望與人相處更融洽。

其中在Mission區國小學校門口有一幅畫,畫著社區每一個人,有家庭主婦、醫生、音樂家、老師等每一位叫得出名字,以及帶有宗教信仰的聖母瑪利亞像等象徵性的符號。強烈透過壁畫,使他們自己更團結、更寬恕、謹記自己的歷史。

所以不斷將故事刻畫在路口、建築牆角、校門口,讓自己,更讓人來人往的每一隻眼睛,閱讀他們的歷史,以藝術美學不斷歌頌自己文化的美好,這樣的現象如台灣早期在1949年至1970年國共冷戰時期,在各鄉間小巷牆面常見的「反共復國」、「莊敬自強」、「處變不驚」等等精神標語,異曲同工之妙,但背景故事不同。 記得,我們進入舊金山教會區之前,長期居住舊金山,商業市區的居民多數都會叮嚀我們,注意自身的安全。在大家口中的教會區(Mission)是一個治安很亂、很糟的地方,但是我們外來者而言,卻沉浸在藝術氛圍中,甚至我們覺得住在這裡的流浪漢,遠比其他區域的流浪漢來的幸福,或許有壁畫作為催化劑原因,但也證實壁畫藝術確實能減少不安的刻板印象,以及迅速傳達城市的性格也減低社群中溝通的隔閡。

總之,我們體驗後,我的體會最深是台灣社區藝術作品其實更為多元,但是多數單一作品,少了「群聚」效應以及城市藝術開放的特質。所以如何帶起一種多人創作的氛圍與實踐的場域,變成是放在心裡不斷反芻的問題。

摸索

經過舊金山之旅後,思索屬於台灣的壁畫場域是什麼?是否有志工與我們一起玩藝術?是否有良好的天氣陪伴著我們?台灣是否善於讚美他人的參與者?是否對藝術開放度高的社區居民?大家對壁畫藝術的認知是什麼?這些都是未知數。

我想我參與這幅創作,最大的收獲是讓所有參與者知道壁畫和塗鴉的差異,更讓參與者瞭解不該罷手的時候喊停,結果是對居民的不尊重,消費公共空間的視覺。

計畫剛開始時,雖受永續文教基金會之熱情邀約,但百達社區居民(數家NPO組織),觀望著我們會畫出什麼樣的壁畫,因此最初允諾面臨台南市內,成功大學旁,交通流量高、高曝光度的勝利路上的一棟入口建築作為創作基地,最後改變主意,建議我們在社區廣場內達28公尺的老牆,她是一面質地鬆軟,每三年需重新粉刷的老牆。

對百達居民來說,可能對於年輕人會不會有始有終的完成壁畫的質疑,因此採取觀望,不阻止也不積極支持。而對我而言,發生在哪一面牆,並不是計畫的重點,只是想藉由壁畫藝術,產生以藝術溝通的介面,並且讓居民成為藝術創作的一員;所以協調中,並無特別牆面選擇上有太大爭執;另外一點則是我們體認到,選擇題材、地點時,需尊重當地的文化為前提,並且依據建築物過去使用的目和歷史背景而決定,因為壁畫和空間有絕對關係。

遇上一群同質性高的人

藝術家與社區之間的關係,我想我只能稱為一位策劃者,尚無法稱為藝術家,說的更精準些,是扮演過客的角色。像最初,居民視我們為外來者,不了解所以不信任。所以剛開始彼此之間,是在進行一種習慣與不習慣的謀合,包括視覺上、創作觀念上的謀合,所以才產生從草圖到正式畫在牆面上的過程需要一個月多的時間。壁畫完成之後,則變成彼此留下好印象的朋友。

過客即是我以外來者看待他們。以過客的身分,我很幸運遇上一群有想法的人,並且職業上、生活上都是有高理想的人,他們是一群NPO工作團隊,難得政治紛亂的台灣社會,仍有人對人生理念上是一致的。這群NPO組織包括永續台灣文教基金、中華民國我為人人協會、彭婉如文教基金會、身心靈文教基金會、台南人劇場、台南社區大學…等等。很符合這次壁畫中,重要的精神-「社群的元素」,所以既然以「社群」為基礎的藝術行動,這是一個很棒的機會。當然在本計劃發起單位永續台灣文教基金會,在統整大家的資源與整合意見時,仍有感到挫折;但整體而言,在百達社區裡整合數十個單位,仍是一件令人感到有趣的事情。

接下來,取得居民同意後,開始討論繪畫的主題,取得居民「認同的構圖」後,才是計畫的開始。社區是人民的,所以壁畫的內容並非是藝術家所決定的。雖然在台灣所見的社區藝術創作,多數是藝術家決定的,藝術家直接進入社區,自己玩自己的,用專家的藝術語言系統,帶著社區一起做,部分創作元素來自社區,有時出現看不懂的藝術行為,讓居民更覺得這個空間不是他們的,形成空間的陌生與隔離感,因此其後的社區意識也難以彰顯。所以我們計劃團隊盡量避免這種情形的發生。

現在回想剛開始,大家都在摸索,像是中華民國我為人人協會的陳姐,也是住在這裡二十幾年的陳姐,她在壁畫完成後說:「剛開始很擔心我們不知道你會把我們的牆,畫成什麼樣,現在真的超乎我們想像之外,真的表達我們這裡不是教會而已,而是整個單位轉型的過程」。

要在這棟數十個單位的大樓中,有過去民國三十八年,曾經一群神父在此創辦教會的神父們;有曾經南一中學生在廣場打球的情境等;現在有數十家NPO組織進駐單位的場景,以上需要藝術語言上的統合,構圖表達這群人的共通性,避免偏頗比重。 還好面對這群同質性高的人,空間區域性小,社群明顯的狀況之下,仍是容易構圖的。

回想以舊金山壁畫藝術經驗,在構圖上我們可有些借鏡與想像,加上台灣有趣的人文風景。這是一個實驗,首先我用中心構圖的概念,即是今日百達數十個NPO組織為主角,左右對稱則是台南人文特色,有鳳凰樹與現在百達廣場中的百鶴芋,在視覺上產生協調與統合。鳳凰樹上有過去將生命奉獻給學生的神父們;左側則是台南七股鹽田的視覺延伸,其中台南建城的鄭成功則交錯於畫面上,形成過去、現在的真實物的差錯融合。主題則是讓社區的每一個人提供照片,引用台南人劇場演出戲碼,以劇場的形式,讓每一個人扮演團體的一角,得到畫面適當的詮釋。

照一

大致上在「我為人人」的壁畫中,一開始進行時可分為三個時期,第一是「謀合期」-要畫什麼?大家提供圖片。第二是「期待期」-會畫成什麼樣?我的臉會變成什麼樣,第三是「各自解讀期」居民當導覽員,對藝術行動的解讀,與作品與觀者溝通,以及最後為畫命名的過程。

事實上最後我才發現,掌握故事的人,反而不是策劃者本身,而是居民自己,因為從構圖到完成,不斷透過居民的導覽說明,壁畫的意義才彰顯,計畫團隊才了解這幅壁畫,帶給了居民什麼想像,而策劃者佔是扮演提供構圖與用色邏輯,其他則是居民的聲音,社區精神性仍強於藝術形式。

拋開社群刻版經驗的「指使」

這幅壁畫的討論過程,我發現到許多很平庸的眼睛想像著未知的壁畫。例如開始為壁畫命名,直譯為「我為人人」(中華民國人人為我協會),其二討論畫什麼時,多數人則描述現象,不具體的表達他們要什麼。如空泛說:「畫與我們相關的畫面」、「畫面不要太複雜、也不要太簡單」等籠統的概念。但事後反思,藝術底層的基礎,不就是這些「平庸」的素材。但是須堅持的是,策劃者的視覺經驗,有時是需拋開社群刻版經驗的「指使」,即必須尊重社群的文化,在庸俗與客觀之間做取捨。

其實彰顯「原本社群系統中」的圖像,透過他們提供圖片過程,重新排列組合,反而很容易建立一種集體認同,像是壁畫上的主角之一孫瑋凌(心身靈發展協會總幹事),她說:「壁畫完成後,每當我進入廣場的時候,我感覺我回到了這個家,」。主角之二楊圓娟小姐(彭婉如文教基金會主任)說:「這面牆加入了顏色有了生氣,畫了我們一起在這裡工作,讓我覺得更有同伴的感覺,不覺得孤單,因為有許多和我一樣的人,一起在為社會服務」。壁畫主角之一台南社區大學林冠州主任說:「曾經在這裏留下的一筆,如同我們再這裡種一顆樹,你會常想回來看看是否樹長大,需要澆水,如同曾經工作求學於此的人,畫上於牆,如同記錄一段歷史,意識到自己曾經存在於此」。2007.11百達文教中心

對話中的回應是我們團隊策劃壁畫前,都沒想過的效應,社群發聲的次序,有點顛倒,不是在剛開始構圖時,就設定好的。如期發生的是,壁畫讓每一個人能夠分享、有說話的機會假設。所以核心概念沒有失焦。

很幸運的在畫畫的過程中,這個社群裡多是有想法的高知識分子,壁畫產生後,能產生自己的見解。如台南人劇場,有藝術背景的李維睦老師說:「他說:「以現代科技藝術中,壁畫這個動作,算是低科技藝術,不是高科技的作法,這是可貴的動作,因為現在人直覺反應是用列印與輸出,我們已經忘記我們的手,其實可以做很多事」。李維睦老師參與提供圖片,壁畫完成後並分享他對壁畫的看法;而另一有趣的是同一社群裡,不同李老師的觀點有百達張帆人理事長(台大電機系教授)卻說:「壁畫在世界上是先進的作法,因為他有效表達了大家想說的話」。其實壁畫產生了些對話的效應,簡言之,在個這過程裡,因壁畫得到一些有趣的藝術觀點,對社群來說,無形中是種藝術教育,在社區裡頭激盪、發酵著。

在創作過程中,我也體會到壁畫並不全然需要很多人欣賞才是好壁畫。舉個例子:曾經有上級長官到壁畫的現場看我們執行的情形,很支持我們的壁畫行動,但也很失望的說,為何不是畫在讓更多人看到的地方,而且還被車子擋到。關於這個問題,我也曾經懊惱過。不過後來我發現我的懊惱是多餘的,因為以往我們一貫認為壁畫必須畫在公共場所,才算是壁畫,但是我們必須接受的事實是,真實的藝術都只是一小群圈內的人,才會完全理解與欣賞[1]。「我為人人」壁畫,主角是百達社區社群,會得到藝術感動與愉悅感,也只有他們自己,以及鄰近週遭的居民,其次是包括每個星期來教會的教友們。而這幅壁畫想服務的就是這一群人。

壁畫藝術特色在於某地,而產生某種場域的性格,像是舊金山教會區的第一幅壁畫,是由某家庭中後巷的車庫木門開始,所以在國家地理頻道所介紹的壁畫,卻是一條小巷中一幅幅的小畫,畫在有些老舊破破的木板上。換句話說,壁畫因某社群、某人、某事件所產生的歷史故事,故事可長可短,作品形式不拘,但壁畫不像塗鴉隨意,仍有傳達內涵在中,之外也需要居民不斷述說,故事才會的逐漸顯現,像是洗相片,經過藥水及搖晃,影像才會慢慢顯出。

所以我們受到舊金山壁畫藝術的震撼,在於他的故事與精神,其次是大尺度與完整,因此當我思考台灣文化脈絡時,壁畫的形式固然重要,但不能捨棄思考的是,如何精準表達社群想要的感動與說故事的渴望。

創作條件上的差異

志工文化,是個很大的差異。在美國社會中,志工進入社區是很普遍的現象,在台灣推廣社區服務雖逐漸成形,但「畫畫志工」卻不常見,所以這是需要努力強化建立的社群空間。在我們壁畫最初設定來參與的青年想像,在實際上只能執行到讓年輕人參與草圖與打底色階段。參與者是台南地區的台南大學美術系、成功大學、樹德技術學院…等學生參與。

但是進階到技巧時,期待大專院校藝術系的學生加入,在執行期間一直未出現奇績。因為參與壁畫,需要長時間的創作。所以只能仰賴我們團隊自身的努力,以及連結專業藝術家的策略,持續完成壁畫。因為所謂的專業者,才會以最高標準看待藝術創作及作品完整的態度。

非藝術背景的參與者只能打底色,許多年經人來吃便當,玩一個下午的構圖,摸摸油彩筆,若加太陽光一烈,再經過兩天折磨就累了、厭了、不玩了。所以這個過程中,主辦單位花了許多便當費,做了很多宣傳,卻難見到有效的效果。

壁畫志工,需要常時間的推廣,並非短期。

也有可能是因為多數人認為壁畫是毫無價值的東西。除此之外,仍擔心社區的人反應作品的不完美,或是假設付費請專家來畫,沒發揮「社區營造」精神,更違背志工參與的原則。事實上,我們採取分層級的參與,志工參與是整個計畫的某一部分,最後呈現的仍是將作品完整呈現。

在美國的墨西哥移民族群是因為他們處於不利的社會地位,無法表達想法。而壁畫給了他們一個管道,和跨越社群的與人合作,積極創造美好的合作關係。

所以壁畫運動後的利益是大眾化、讓每個人都能接觸,了解藝術在社區空間中的重要性。這是給居民與藝術家有表達、發言的機會。壁畫帶給大家很多利益,參與者都是為每一個人努力,而非特定的某一些人。

在台灣,縱然把專家找來了,但天氣是個大問題,有時連下一個月的雨,專家等待雨停、天晴,藝術家像是農夫一樣靠天吃飯。關於保存,台灣將近40度以上烈陽,會讓壁畫褪色,台灣的偶陣雨,會讓壁畫更加速惡化,我們七月的雨量,可能是舊金山教會區數年累積的雨量,因此台灣壁畫的比較多的是馬賽克拼貼,壁畫不普及原因可能來自天氣的環境。

藝術家的角色

當你在做畫時,路過的人總會停留下來,看你做畫、聊天,這是很平常的事,這也是最有趣的地方。因為民互動時,可幫助我們更了解社區,也更可了解這幅壁畫對他們來說,代表什麼意義。這個計畫中,我體會到如何為藝術家爭取藝術家應有的權力與尊嚴,因為藝術家並不是廉價的勞工。藝術家為了美化環境,所以藝術家提供服務,但也必須得到應有的回饋,是實質上的經濟回饋或是精神上的,都需要一種尊重。

如果遇上不認同的主事者,並不會認為者是重要的事,因為他不認為這是一種專業。藝術家與社區之間的關係非常微妙,去年曾經與蘇珊對談,她曾經說過藝術家在社區的角色是:「藝術家自己創作之外,要特別強調,須停下手邊的工作和他們談話,我尊敬他們,因為我在這裡,他們看我所做的作品,他們有權知道我在做什麼,我們對這社區有責任,所以和他們互動是很重要的。這也是我對待路過的人的態度。」2006.9.舊金山

我想不必過於放大看待藝術家,但藝術家也在其中須適當的提出對藝術的堅持與眼光,因為他們為公共環境而奮鬥,沒有他們的創意,社區氛圍並沒有更進一步的提升。例如在「我為人人」這幅壁畫執行中,遇上經費危機,開始有人說:「我們畫的差不多就好,不需要太像專業的作品,像個樣子就好」等等這類話。

如何建立壁畫藝術觀念,而不是隨意塗鴉的一道模糊防線時,變成重要的爭執點。,因為每個人腦袋中的壁畫想像不一樣,如何調整到一致,就必須持續完成壁畫作為標的。除了堅持專業之外,也仰賴我們眼睛是否對色彩、美感、線條嚴整度的挑剔與堅持。這個堅持的過程,也正是最好介入「藝術教育」的機會。

綜言之,在這個經驗中,我也體會到,有些機伶的創作者或策劃者,大可跳過過於繁複的藝術形式,只需要大膽的將新觀念套上藝術理念,例如一時激情的藝術工作坊、蓋手印、紙板快速噴漆、在繁複與簡易實作中尋找妥協。像是我們遇到挫折時,也曾經想要如此的作法,但我們已經執行,無法重新定義構圖與目標。所以就將它做好比較重要。

經過這次經驗後,我也學會如何慢慢觀察、如何評鑑社區藝術品,首先必須誠實與自省能力,否則陷入策劃者自說,達到社區參與深入的幻象,像是藝術家迷戀自己的作品。真正的社區藝術是居民能發出批判或反應作品優劣的能力。

社群中的藝術

我期許百達居民人人可當藝術的導覽員,並驕傲的與人分享,這才是這幅壁畫是否成功的案例。幸運的我看見這樣的可能性。

何謂社群中的藝術 ,在被界定為現代藝術理論中的社群藝術,這類作品是作品與觀賞者之間協力完成,而不是觀視者的關係,在計劃裡的重要互動,都需要有一些暫時性的討論框架,透過不同的參與者可以分享觀點、觀察、反應等。但是在作品開放的請求參與和介入[2]

身為策劃者,我尋找運用社群中的符號,並抽離出來,將藝術語言帶入社群一起討論,最主要的是,要用新的方式看這個大家習以為常的人際關係。但是我希望鼓勵社區居民(NPO組織)去質疑固定的身分、各自獨立個體的辦公空間中、單位刻版形象,打破界定的空間,一起透過虛擬的牆面,進行交流;並且是透過一個累積性的交流,並不只是透過一個具觀點的圖像或物件,來製造一種單一、即刻的藝術。

其二重要的是,突顯時空上的意義轉型,像是過去40年前,這裡曾是教會所經營的台南一中宿舍,如今這裡是台南非營利組織辦公駐點場域,兩者皆是有強烈的服務社會特質。因此對話與交流的基礎,已經初步達到。所以很幸運的我輕易的找到以社群為概念的藝術創作主體,有明顯的社群背景,觀者也更易解讀。

藝術生命的長度與寬度

這幅壁畫,似乎可預見她的生命週期,可能很短,因為台灣潮濕多雨氣候、陽光強烈、座落於室外等等外在條件,縱然百達社區已經著手募款進行保護措施,但壁畫像人的生命一樣,會有消逝的一天。

但我們也必須認知到,藝術的形式與任務是多元的。這個階段發生壁畫藝術,是透過藝術的陳述方式,揭示百達空間意義的轉型與社區精神;而藝術的形式,也不是只有壁畫,她可能是一個行動,也可定義為裝置藝術,或者是一支紀錄片,記錄著她曾經鮮豔的顏色,以及曾經帶給社區快樂。所以我們應該多寬廣的看待社區藝術事件的產生,不要認為時間的保存長久來定義計畫成功與否。

關於藝術的生命,忍不住想與大家分享我的心得,前陣子台灣似乎吹起一陣以藝術行為介入社區,事實上我所知道的社區不多,因為不曾參與其中。然而想特別提到是,我們可常在報章雜誌中,見到藝術家介入社區進行創作,是很稀鬆平常的報導,然而這總讓我反省許多,因為我們總看見策劃者或藝術家的名字,卻少記得社區的名字與社區美在哪裡?如過去社區營造風潮,我們記得住有名的社造專家,但確記得不住哪幾個真正活化的社區。社區藝術的生命如同社造一樣,是否也在有名的社造專家中,起起伏伏。

我們是否透過藝術策劃者而更彰顯藝術與該地域性的深度,還是最後結果是彰顯了主導者的本身價值。這需要我們深深的反省,若我們需要透過藝術行為來看見天邊月亮的美,然而應該想盡辦法讓觀賞者看見月亮,而不是讓觀賞者看見那隻指向月亮而「搔首弄姿的手」。對我來說,藝術的寬度來自策劃者對藝術的動機與執行的真實性。尤其是面對社群特質的藝術形式。

關於藝術的長度,幸運的,在這過程中多數人都熱衷的堅持,因為「壁畫是每一個人的,環境是大家共享的」。因此我們體會到堅持是一個藝術發酵的過程,讓藝術發酵的時間越久,社區與藝術家之間的認識也越深,社區參與也越有滋味。

參考資料

1.Precita Eyes Mural Arts and Visitors Center

Precita Eyes協會的網站http://www.precitaeyes.org/


[1] 《對話性創作:現代藝術中的社群》, 吳瑪俐,P:58。[2] 《對話性創作:現代藝術中的社群》, 吳瑪俐,P:27。(本文作者現服務於國立虎尾科技大學藝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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