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麼一個地方,那裡沒有鎖。有這麼一個地方,那裡沒有主人。
有這麼一個地方,讓過路來往的旅者歇息,一切自主自助自己動手,旅人與旅人彼此之間成為室友,一起生活。
生活是什麼?生活就是摺棉被、換床單、掃地、洗曬衣服、提水、倒垃圾……眾多瑣碎細節所組合起來的連續動作。那裡的清潔與維護仰賴來往旅者,比照LNT (Leave No Trace) 原則,請所有旅者在離去時將環境恢復原貌,賭注是來者的認同與主動。
前陣子,一群在那個地方相識的旅人相約回去那裡,沒有計畫,只是回去那裡,再續前緣。
什麼地方能夠匯集一群原本不相識的陌生人,義無反顧約好再回去?
這地方叫做小客棧,它在台東縣東河鄉都蘭村北端的尾巴,是一間可愛的平房,從○九年四月起開始做空間實驗:
「這裡有一個夢,東海岸能有幾間閒置平房再利用,成為年輕流浪者友善的居所;這裡有一個夢,空間能夠在行者與行者之間,共有共享共同維護並加以改造……如果可以,興之所至時,把自己的力量流放到某個角落,例如他打釘的木椅、例如她做的留言板。慢慢地,就能自己尋找、自己找到。然後我們就能,貧窮地拼湊出,一座富有的島嶼了。」
這理念貼在部落格(http://dulanfung.blogspot.com/)首頁,清楚點明了這地方的緣由。旅人丟少少的錢到一個秘密基地,積累起來的費用除了餵飽小客棧本身,行有餘力則捐予部落,若尚有餘款則儲蓄起來,成為東海岸閒置平房再利用基金。
小客棧設有駐棧者,駐棧者需搬來都蘭住一個月以上,居住並代為管理這裡。有趣的是,駐棧者也不過就是小客棧的老鳥,只是引領新旅人熟悉這空間,毋需招待彼此,而自然產生室友關係。身分一樣的結果,創造了許多「集體生活」的經典時刻。集體生活在無形交錯的時間裡,一起維護居所環境,吃飯以及閒聊。於是這空間就活了,有專屬於它的生命記憶。
目前的駐棧者是台北的小糖,她從八月搬來駐棧已經四個月了,庭院裡的花花草草被她整理得興興向榮。問她為什麼要搬來駐棧?「因為相信這個世界上,人與人是唯善的。」她這麼說。
不可思議地聽見了「唯善」這回答,在這現代化消費領頭的時代。客廳裡的白長桌上,有一本廢紙再利用的留言本子,裡外有許多〝前室友們〞的痕跡,上面七嘴八舌地說明了一切:
留言本子是前室友留下來的、浴室的水龍頭被修好了、庭院的木桌木椅重新釘好了、新買的備用鐵釘被誰放在哪裡、手提音響由五月的室友捐贈、有人放了多張CD在一旁、生活手冊由六月的幾位室友集體手工完成、八月有人留了一小箱檜木香皂給小客棧……
生活手冊施工情形
這些來往的旅人,相互使用那本子預留話語給對方。前幾頁都給創始人或當月駐棧者的,但到後面已經分不清了,大家各自留言給不同房間的室友們,出現了許多曾經在這裡的名字,也有直接寫著給小客棧的同伴們。這個集合的「同伴」,莫名而成就的「同伴」。也許是過去的、或者未來的,大多不認識彼此,但沒關係,因為大家都來都蘭,住過這裡。
有人說,這令人想起美國的嬉皮,但更自律自愛。也有人說,這空間是有機的。人們帶著自己的背景來到都蘭,也將帶著都蘭回到自己的地方去。這個社群在不自覺中產生,沒有固定的大小,流動率也高,但總體來說一個共同特質:好奇與友善。
駐棧者在這些人身上看到行旅渴望的紓解,見證純樸良善的可能,因離開日常岡位而暫拋責任義務,這使得人的開放性變得極大,這些旅程的線錯綜複雜地交纏在一起,在小客棧裡外穿梭,人們相互扶持(或調侃)的最後,也就是各自回家。
第四位駐棧者小糖駐棧到明年一月底,「那以後呢?」我問。「再找有沒有人要來這裡過日子的啊!」
九月時,小客棧收到一封信,是四月的前室友寄來的,她因來到這裡受到鼓舞,完成了一趟想望已久的單人自助旅行。信上這麼寫著:
「如果不是這樣,小客棧不會聚集如此光暈,點亮每個繼往開來的旅人。然後激起自己也該展開自己的壯遊,把多年想法化成行動,勇敢邁開步伐,走出…自己的遼闊。12天的流浪雖然不是住過太多YH,但總在每個異鄉輾轉的夜裡,我會想起小客棧,它平實卻充滿味道,那是你把它擺放在心裡認真對待過,然後紮實成為心底的一種刻痕。」
她從中國雲南12天的自助旅行回來,約了其他人一起回到那個地方。
是的,那個地方在都蘭,叫做小客棧。
柚子香皂很不错的, 洗完肯定有柚子味道
哈哈~~~
南澳也快有這樣的一個地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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