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丁的酸苦記憶

柳丁,是嶺南村民賴以維生並籌措訴訟費用的來源。一顆柳丁,就是一個支持捍衛家園的力量—讓他們免於廢棄物掩埋場污染的力量。請支持他們,給與他們抗爭的動力與勇氣,見證一場小蝦米對抗大鯨魚成功的民眾史!

97年11月20日,台南縣嶺南村民為了抗議掩埋場設置,在台南縣府前接力靜坐的第11天。

我從網路得知訊息,請了假,從高雄火車站搭著火車出發,一個小時後到了新營,再從新營站徒步到台南縣政府。雖然是冬天,但前天氣溫陡降,這天氣溫又行飆高,南台灣的日頭曬得身子暖和,甚至讓人微微發汗。走到台南縣府前,看到人行道旁坐著一位阿伯、阿姆,頭上戴著斗笠,頸上掛著垂到地面的抗議布條。我趨前點頭致意,原本目光注視著縣府的阿伯注意到我的到來,轉頭,展開了憨實的笑容—和父母一樣的親切招呼方式。我加入了他們的靜坐行列,當時是中午,他們看我沒戴帽子,立刻把頭上跟鍋蓋一樣大的斗笠傳給我,要我戴上,自己則戴上小到僅能遮著臉頰的簡便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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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坐接力的第11天,放下忙碌農事到縣府前靜坐的阿伯、阿姆

這天,我才脫離了「網路支持」的窘境,走出了鎮日空調吹送的辦公室,真實地加入他們,和這群東山鄉嶺南村民一起,呼吸著這靜坐現場的空氣,感受著冷熱交雜的氣候,表達對掩埋場業主和未作好把關的台南縣府的深沉抗議!

當天,和在場的村民聊著天,聽到熟悉的台語腔調,便覺得內心似乎有什麼情緒、記憶被攪動著,關於東山的種種記憶,也紛紛從箱底出籠。當下,對於身處在的空間與行動—台南縣政府前的靜坐—有了更為深切的生命感受。

既酸又苦的罐裝東山「純」柳丁汁

我的母親是東山人,但我和東山的交集不多,幾乎集中於小時候返鄉。記憶中,盡是到尖山埤水庫嬉耍、到附近陂塘釣魚、芒果樹打芒果請外嬤醃芒果青、撥龍眼干賺外快的鄉間體驗。不消說,來自東山的記憶,有許多是和那土地滋養的水果牽連在一起。

其中,印象濃厚的東山果物,可說是柳丁,或者說是「柳丁加工品」給我的印象。小學時,大概是民國75年左右,母親透過在農會工作的舅媽買了幾箱罐裝柳丁汁,鐵罐裝,小瓶身,包裝整體是黃橙色,大約十來罐用一個手提紙盒裝著,應該是便於送禮用。至於價格,忘了,不過滋味卻特殊到令人難忘—不是特別爽口,而是味道先是一陣外皮苦味,接下來才有一股酸甜柳丁味如溜滑梯順滑而上舌面。我強烈懷疑農會委託的加工廠將「整顆」柳丁下去榨汁,以至於苦味佔了一半!

那天,和在場的柳丁農大哥聊他種的柳丁,聊柳丁的價賤,東山鄉柳丁如何因土質與氣候與它地不同,因而有更為濃厚的「柳丁酸味」,我就想起了二十年前的罐裝柳丁汁記憶。

素樸的抗爭

四點多,離開抗議會場,搭車回高雄。路上,想的不是抗爭掩埋場的場面,而是想像著居住山裡的農民在柳丁園裡,等待採收的期待心情,以及採收完等待販仔來收購,害怕價賤的失落心情……,反掩埋場的抗爭行動,不是什麼社會運動,而是保護家園不被破壞的生存之戰!看到這群學歷不高,不會論述、缺乏上得了檯面的姿態、平均年齡六十歲以上的嶺南村民在縣府前靜坐,不知為何,我腦海裡浮現的是「素樸的抗爭」這樣的字眼。

有人想到要為這個持續好幾年的行動取名,在此同時,有在民主廣場抗議的「野草莓」學運,看到這群阿伯阿姆,我想到的是把「莓」去掉—野草。他們就像野草一樣,不被人重視,但生命力強韌,一如野草,再大的風吹來也不會倒,再堅苦的環境也要生存下去!

他們面臨的處境,不就像野草面臨著狂風暴雨的侵襲嗎?

你/妳也可以參與的反掩埋場抗爭民眾史

幾天後,收到了環盟與嶺南村民合辦的「東山極品柳丁義賣 罕見斷層泉活水」活動電子信,翻了行事曆,那天得回台北,沒能去。於是透過訂購單,買了三箱,打算分送親朋好友,一享這清淨山林中培育出的柳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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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丁,這種販仔從果農手中收購價一斤買不到一瓶養樂多的廉價水果,卻是嶺南村民賴以維生並籌措訴訟費用的來源。

一顆柳丁,就是一個支持嶺南村民捍衛家園的力量—讓他們免於廢棄物掩埋場污染的力量。請支持他們,給與他們抗爭的動力與勇氣,見證一場小蝦米對抗大鯨魚成功的民眾史!

後記:

如果正在讀此篇文章的您,也認同並願意支持這樣的在地自主行動,支持的方式有:

(一)跟我一樣買柳丁,因為打官司和靜坐所需的交通費、訴訟費非收入微薄的農民所可以承擔。

(二)利用自己的專業(地質、法律、生態、歷史),協助這些嶺南村民。

(三)寫信給台南縣長、縣議員、立法委員、監察院表達關切、憂慮與不安,不要埋沒了發出聲音的權利。

相關連結:

台南環境保護聯盟,網址:http://teputnbr.ngo.org.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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