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中央山脈縱走的日子一個年頭又半載過去了,有一天,當初陪小翔走中央山脈南段的學妹蟲子打電話給他,「王小翔,你要不要去走雪山山脈?」
這句話絕對不是突如其來,只有他們兩個才聽得懂。
沒有人記得這個希望是在哪個確切地點提及的,但肯定是一年半以前,縱走的山路上,小翔在前面走到一半突然說:「哪天也把雪山走完好了。」蟲子也記得她似乎是挑了挑眉,說:「喔?好啊,誰怕誰!」
直到這個時刻才想起,一個夢想衍生的另一個希望。
小翔在電話裡,考慮了三秒鐘,說:「好啊。」「真的?你能放那麼長的假嗎?」「我可以留職停薪。」小翔一說完,電話這頭的蟲子和他另一個學妹巧巧即刻跳了起來。
蟲子會突然打電話給小翔,因為巧巧也考慮辭職,兩年的護士生涯,輪替的三班制和拖班嚴重已令巧巧對生活失了興致,蟲子想到雪山,才撥了那通電話。
然則計畫趕不上變化,這是人生的常態,雪山山脈縱走出發前四個月,小翔因故無法同行,蟲子和巧巧沮喪之餘,另外找了剛退伍的小寶,替補小翔的位置,擔任縱走隊的嚮導。
這三個人,加上阿謙和老趙,取代了原先預謀的最佳組合,五人約好一起去台灣東北的屋脊──雪山山脈,當初小翔曾隨口提及的。
夕照下的雪山主峰和北稜角形成的金色鞍部,翠池山屋座落在其下
山屋旁,清澈見底的翠池
如同一年半前的小翔,他們開始號召補給隊、誠徵友情司機,大家立刻想起不久前中央山脈縱走的記憶,有人出借裝備、有人自告奮勇當司機、補給隊迅速爆滿……種種跡象令他們懷疑,作夢是不是永遠也不會有結局?
大家說好在雪山的翠池山屋會師,擁戴他者完成路線的熱度持續發燒,終於他們察覺:這是一個群體的夢。登山者背負的不只是裝備、糧食與地圖,他們必須連他者的祝福與期待也帶走,然後緩慢爬升,走在草坡上或荊棘中、沿稜漫步或在倒木間爬行。
有時,方向不只是在心裡
09年10月,出發前幾天,當所有的人都準備上山,一個秋颱打亂了全部的計畫(他們以為10月就不用擔心颱風了),阿謙因為膝蓋有問題而退出,老趙也動搖了,幾個人面臨到抉擇,他們用投票的方是重新選擇天數和路線,對抗自己的情緒,包含人性的真實與軟弱。
最後,小寶、蟲子、巧巧三人放棄與補給隊同行,協議延期一周,老趙則陪走前半段,計畫書重寫、補給人再調整、司機重找……弔詭的是,因縱走隊延後出發,補給失去意義,由小翔領軍的原補給隊要比縱走隊還早一天出發。
原補給隊出發時,縱走隊帶著沙士、布丁、和蛋糕到車站送行,自我調侃著他們本來應該要在山上一個禮拜了,一幫人喧嘩著黑夜,聽說周末天氣很差,還是很開心要去爬山。
原補給隊行走於高大的冷杉林間
眺望環山部落,原補給隊隔天要下山了,而縱走隊才正要出發
掙扎了這麼久,才慢慢摸索到不放棄,學會了再有更多的阻礙,也要不忘初衷地艱難前進。
縱走隊的老趙,背的七天份的公糧
(系列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