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園的遷村路─70年的歷史

民國28年,日本政府要在桃子園建軍港,便強迫村民遷村。郭阿公說,當時日本政府也做了妥善規劃,以合理價格收購桃子園土地房產,並在內惟、新庄仔規劃土地,集體遷村,顧及村人生計,村人有二個遷村地點選擇…

前言:

高雄的「桃子園」社區,位在壽山北角,即是現今左營海軍軍區和眷村之處,依山面海。 民國20年,日本關東軍侵略中國,發生918事件,展開歷經15年的中日戰爭。民國26年,日本決定在桃子園建軍港,展開遷村計畫。

在八八水災之後,高雄第一社大的新聞寫作社同學,採訪了當年因戰爭情勢而被迫遷村素耆老,記錄了這段70年前的童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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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證桃子園遷村的阿公阿媽在青雲宮前和訪問者準備合照

對桃子園的印象是什麼?

郭振法阿公說,那是他七十年前的記憶了,他今年八十二歲,十二歲之前記憶雖有限,但依稀記得一些桃子園的童年往事。

圖一
郭振法阿公

郭阿公的老家左鄰右舍,士農工商通通有,有人下海牽罟,有人上山砍柴,有人種甘蔗、蕃薯、土豆,唯獨沒人種稻。也有人開矸仔店,而他父親的行業,如同他的姓氏一般,在庄內僅此一家:─駛牛車,載貨、交貨。

郭阿公說,村人農作物收成了,就請他父親載去買家交貨,有時也載海砂和紅毛土(水泥)到市區。母親除操持家務外,也要餵豬、剉蕃薯簽、晒蕃薯籤、撿柴……

郭阿公排行老大,必須多擔點家事。一早起床,先整理牛稠、耙牛糞,再準備上學,放學回家了,還要幫忙照顧弟妹。

郭阿公在桃子園小學,讀了五年書,全校僅兩間教室,高中低三個年級一起上課,同年級同學只有五、六個,後來遷村,最後一年,繼續到桃子園小學內惟分校就讀,同學也是五、六位。

傍晚是桃子園孩子的天地。一群孩子聚到海邊玩水嬉戲,郭阿公最喜歡「挖山馬仔」(一種螃蟹)。找到山馬仔的洞穴,便用乾沙灌入,循著乾沙,便可找到獵物,這是他最喜歡的童年零食。

日本政府的遷村模式

民國28年,日本政府要在桃子園建軍港,便強迫村民遷村。

郭阿公說,當時日本政府也做了妥善規劃,以合理價格收購桃子園土地房產,並在內惟、新庄仔規劃土地,集體遷村,顧及村人生計,村人有二個遷村地點選擇,擅於海事的,就遷到內惟,喜歡農作的,就到十八埒,那是一大片的農田。

桃子園村民,每戶向代表政府的組合會社(合作社前身)在新村之地,至少可購得45坪土地,人口多的可分到90坪,沒錢人家則用分期付款取得土地,有錢的也可多購得。

據說,當時桃仔園村民曾向守護神老祖(大道公)卜杯,請示何處為吉,一卜是「十八埒」,這一帶大約是現今的新庄路、自由路、新下街、博愛路這個方形範圍,七十年後,成為高雄市新興的都會區。

郭阿公的父親在新居置產100坪,繼續他的牛車載貨行業,又將蓋房子外的多餘土地,用來種稻,郭家的生計從此更活絡,也更忙碌了。

這裡的肥田沃野一片,是老家不能相比的,郭阿公開始在田野中割草餵牛的工作。

郭阿公說,在桃子園時,牛隻的食物都由父親向別人要甘蔗葉、稻桿,現在牛隻可吃到新鮮美食了,但是,當農夫也有料想不到的辛苦,郭阿公表示,剛到前幾年的大年初一,他和父親及弟弟在水田中耙草,寒風陣陣,冰水濺身,令他永生難忘。

為何選在年初一下田呢?主要是因為此刻,郭阿公和弟弟上班的工廠休工。

郭阿公的鄰居大多選擇住在十八埒,大部分延續舊業,生計和生活模式影響不大,只有少數上山砍柴、賣柴的行業消失了,他們是最難適應的一群,有人只好拜師習藝,轉行了。

二次戰後

二次世界大戰時,郭阿公自願入伍當海軍,在出發前夕,軍艦被炸沉了,他不用離鄉打仗,結果被分派到老家的海軍基地,待了八個月。

重回故鄉,郭政法阿公歎道,四年未見,景物全非,熟悉的街景沒有了,火葬場不見了,老家不遠處的墓塚鏟平了。而他就常在原本鄉親出入要道的「山尾仔」站崗執勤,防止閒雜人出入。

郭阿公和弟弟在唐榮製釘會社上班,當製釘工人,後來又在工廠內開火車,以後又出去謀職,當載貨司機,四輪、六輪、八輪的貨車都開過,繼承父業,又與時俱進。

現在郭阿公的六名子女中,僅任公職的大兒子留守家園,其餘各自發展,原有一大落的白牆黑瓦,有個庭院的台式建築已不復見,他和兩個弟弟分家,也各自蓋起樓房來,早年桃子園那些擔著擔子沿街叫賣的景象,也由桃子園遷出的祖廟「青雲宮」,樓下人聲鼎沸的市場取代。

四周田野變成都市叢林,留守家園的,又是每天早上在公園開講的,日漸凋零的老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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