菸葉採下來之後,馬上接著進行夾菸的工作。把菸葉成束成束的排在夾子上,排滿之後夾緊;然後,就可以放入燻菸室,準備燻烤菸葉。在紀錄夾菸的過程中,筆者認識了家住民俗村後方的通芹伯夫婦。伯母說他們次日清晨要卸菸(將菸葉從燻菸室拿出),有記者要去採訪,可以一起去拍。時間是2007年1月24日。天色未明的清晨4點半,我與友人在加油站會合。路上沒有任何車輛往來,車前燈照著寬廣的柏油路面,接著轉進田間。抵達阿伯家,仍是一片漆黑,外頭柵門深鎖、裡頭鐵門緊閉,此時的時間是4點40分,難道是我們來早了?
滅了引擎,閉眼休息了約10來分鐘,有兩台車朝這趨近並停在我們前後不遠處,想必是阿伯口中所說,要來採訪的記者與大學生,此時正提著攝影機和燈光下車作準備。一陣“唧唧…”的聲響之後,伯母笑著出來替我們開門,驚訝著大家怎都這麼早到。天冷,伯母端出了熱茶給大家暖暖身子;燈光下,她一身紅色底襯衫,上頭點綴著白色圓點,像是為了今天早晨的拍攝所做的特意準備,這小細節的裝扮,有意無意之間,讓人感受到她對於拍攝儀式所展現出的慎重態度。
莫約五點,待一切準備就緒,阿伯拉開燻菸室的倉門,燻烤完成的菸葉在燈光照射之下散發出金黃色的光澤與焦褐濃郁的菸草氣味。在菸草香氣瀰漫之中,阿伯、伯母還有剛回到家幫忙的兒子、媳婦開始了「卸菸」的工作。他們一個接著一個進入燻菸室,將烤好的菸串從燻菸室取下,然後轉放至外頭的鐵架;一來一往、一拿一接,在上下、左右的節奏中,卸菸以極快的速度進行著。還不到6點中,燻菸室裡的菸串已經全都卸下,整齊的排在等待「回潤」的鐵架上(鐵架滿則靠牆放)。接下來,要等個三到五天,待菸草轉潤後再將其從菸夾取下、放入倉庫;也就是說,今天早晨的工作已經結束。
夫妻兩,一邊休息的同時也不忘回答我們提出的各種問題,包括燻菸的天數、溫度、如何檢視菸草情況,還有如何區分菸葉的好壞、等級、如何分等之類的問題。阿伯說,一株菸草的葉子以上下排序分為「天葉」、「中葉」、「土葉」。愈往上頭,葉子愈厚,其味道、油、尼古丁也愈厚;往下則相反。
早期菸葉採收是分部分來作採收,先採較快成熟的「土葉」,並且先行燻烤(因早期無電腦作業、菸樓可放空間亦有限);等上一批菸葉燻烤結束再換批。此外,早期菸葉可分「八等(級)」,一等為最佳,其他由好至差依序排列至八等(後來聽父親說,從前聽得到人罵「八等」,亦即「等外」之意)。然而,現在的人工高漲,採菸不再分批採收而改成全部採收,至於等級,當然也就沒有分得那麼細了。
屋內,繞過廚房的後方有一個儲藏室。裡頭,擺放有已經燻好,並分成一包一包曾層疊起的金黃色菸草。菸草,又分成前、後兩區擺放,一邊是父親的菸草、另一側則是兒子的菸草,說明了即便父子,父親田種的歸父親、兒子田裡種的歸兒子,很公當!看著眼前一包包的黃色菸草,阿伯笑得很開心,雖然我無法分辨好壞與等級,但是從阿伯愉悅帶著些許得意的神情和語言間流露出的自信可知,今年的菸,燻得很好,連最難燻的蒂頭都呈現出金黃色的色澤。夫妻兩一同坐在菸包前的長板凳上讓我們拍照,阿伯的手一搭上伯母的肩,伯母就“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不好意思的很。
因為白天阿伯他們還要出去田裡交工,所以卸菸才會安排在清晨天都還沒亮的早的4、5點多進行(亦有人在晚飯後的7、8點進行)。此刻工作結束,伯母端出了自家種的地瓜和蕃茄做為點心。除開我們三個散戶,在場還有長榮大學的五個學生和一個中國時報的記者,加起來雖然近十個人,伯母卻依舊熱情的招呼著大家,要大家進屋內與他們共同吃早飯,原來她趁著空檔去灶下煮了一大鍋的地瓜粥、幾樣青菜以及自己釀的醬菜。盛情難卻,但是原本預定了要去吃客家碗粿,只好婉拒了伯母的盛情邀約,並在合照之後,再三感謝、揮手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