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林菸田種作記事

來到社大一年多,體會各種農事,終於體會各種農事,終於體驗到種菸葉的過程,雖然有點累,但是那種心情,對我來說,未曾不是另一種收穫,在我人生中留下一個非常美麗的回憶。期待,來年三月繳菸葉的時候,菸田再見。

前言:

中秋後,便是杉林人種植菸葉的季節,在美濃月光山北邊的杉林受到美濃的影響也以菸葉種植為重要經濟來源,惟至今因沒有觀光與都市人潮湧入,仍今保留著美濃所沒有的濃濃純樸古意。本文是旗美社大學員協助農家學員種植菸葉的心得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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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接到劉桑的來電,今年的菸葉收回來要自己種了,請我幫忙在社大裡找幾位同事到杉林幫忙種菸葉,平時承蒙劉桑自個兒釀製的美酒款待,當然義不容辭的答應了,招兵買馬之後,共有五位同事參與。

一大早七點,我載著小妹到達劉桑的菸田,由於是頭一次種菸葉,茫茫然站著,連菸葉長什麼樣子都還不太清楚。經過大嫂的示範後開始工作,一開始有點生疏,感覺不是那麼輕鬆愉快,有感菸農這麼辛苦,以後抽每根煙都要懷抱著感恩的心。小妹可就累了,拿著笨重的工具重兩行下來大腿已有點僵硬酸麻,嘴裡唸著下午上班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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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吉和阿駿彎著腰照著大嫂教的方法,一株株的挖洞、下苗、覆土。

八點後,阿駿也到了,剛開始試著用工具種不習慣,看到劉桑直接用手種感覺很輕鬆,也學著直接用手種。過一會兒土豆也到了,用像機紀錄門外漢菸葉種植的過程,大腿禁不起酸麻,鬆懈偷懶蹲了下來,一不小心便入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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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休息一下下就被抓包的阿吉。

種一半後,休息一下,大嫂準備了劉桑自製的野蜂蜜茶,和鐵桑嫂做得有機手工饅頭,在勞動過後享用早點,滋味格外地甘甜。剛好,旁邊有一區蕉田,劉桑趁機介紹香蕉。經過颱風折斷的主幹,生命力堅韌地繼續長出香蕉果實,百聞不如一見,可真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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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子弟與導覽經驗豐富的劉桑,為我們說明香蕉強靭的生命力,真令人大開眼界!

休息之後,到村長家載菸苗,順便到劉桑介紹製造酒的蒸餾器,也是頭一糟,看到村長養的土黑蕃鴨,及吃水果香蕉蔬菜的黑毛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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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育菸苗的場地是村長家,劉桑說拿整盒菸苗的時候要小心,雙手抓曲盆的最後兩端,輕輕拿起,讓菸苗自然垂下,才不會傷害到莖葉。

菸苗載好,回程之際,家慧與阿駿的朋友小珍也才到菸田,已剩一分地、初下田的家慧動作有點慢,但可種的不錯,小貞果然不愧是來自農村的姑娘,動作快很多。

經過大家的努力,三分地終於種好了,大夥也累了,到伯公廟借水洗手,劉桑特別介紹這座土地伯公廟的來歷:一、土地公是站著、因為比較勤勞,所以保佑附近的農地都能收成較好,二、伯公廟是在日治時期的皇民化運動摧殘之下,杉林唯一因為沒有被破壞的伯公廟,原來是鄰近的甘蔗園包圍著,而未被日人發現。

回到劉桑的家,大嫂已經準備好飯菜,讓我們飽餐一頓,有:香腸、黑輪(中秋剛過),自家產絲瓜湯,還有劉桑自家釀的酒滷過的豬腳、紅燒豬肉。美食當前,大家開始狼吞虎嚥,大嫂又端來了涼拌小黃瓜、秋刀魚,還有讓大家忍不住又添好幾碗飯的小蘿蔔乾。劉桑介紹,桌上豬肉、豬腳都是吃水果、蔬菜、沒有抗生素,一年才養大的黑豬、說真的沒有任何羶味。為了襯托眼前豬肉的珍貴與美味,劉桑特別強調,這樣寶貴的肉,每一口都值得大口大口的咬,然後細細的品嚐。

美食當然要配上美酒,來到劉桑家,當然不會缺少劉桑「自慢」釀造的紅酒或蒸餾的白酒、都非常香醇,大家兩三小杯、可真過癮,要不是為了下午還要上班,真想來個不醉不歸。

來到社大一年多,體會各種農事,終於體會各種農事,終於體驗到種菸葉的過程,雖然有點累,但是那種心情,對我來說,未曾不是另一種收穫,在我人生中留下一個非常美麗的回憶。期待,來年三月繳菸葉的時候,菸田再見。

我的地方感─屏東九如

我總認為自己不認識自己的農村,那麼多的人在這裡,我卻不認識他們,那些人事物似乎被忽視的樣子,在報章雜誌上看不到,在新聞裡頭看不到,在書本之中也看不到。若非我身為農家子弟,我想我大概不會認識農村。

對我而言,令我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以及我的家鄉的一切。所以我想就藉由介紹自己的家,以及家鄉的一切來表達對於家鄉的認同感。

農村的三代同堂

我的家裡是三代同堂,和阿公阿嬤住在一起,而我的阿公阿嬤就是種田的。自小到大,我也有過去田裡幫忙的經驗,自己曾經親身下田除草,也曾經在稻田裡頭,腳踏著水手拿著秧苗,在大片水田中間,找那一個缺塊補上,也曾經清晨五六點起床,稻田裡除草,因為再晚一點太陽就大起來。

對農村我是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熟悉的是那些稻田的搖曳模樣,風吹來身上的那種清涼,還有許多屬於農村的景物,帶著斗笠的農夫,或者是一車車滿滿的農作物。

但是我總認為自己不認識自己的農村,那麼多的人在這裡,我卻不認識他們,那些人事物似乎被忽視的樣子,在報章雜誌上看不到,在新聞裡頭看不到,在書本之中也看不到。若非我身為農家子弟,我想我大概不會認識農村。

我的家鄉是屏東九如,此處是高屏溪的上游,屬於沖積扇的地形,氣候上類似一般的熱帶氣候,夏天有午後雷陣雨。在九如此處有幾道水圳,但規模並不大,並沒有特別出名。

九如的傳統信仰與族群變化

在九如的中心有座三山國王廟,這是客家信仰的象徵,這座廟並不是最近才建的,而是被列為三級古蹟(最近在因爭論修復問題很可能會拆掉),在後庄村的三山國王廟上有寫著當初建廟的一些往事:

當初為了建廟地點選在後庄或者是九塊厝,兩方人馬曾經爭議過,後來以秤土的重量決定(上頭還寫著九塊厝的人用参鹽的泥土秤重,所以贏的不光采,但這是後庄廟宇所記,姑且參考),足見廟宇的存在已久。

另外在九如鄉四周也可以見到許多的建築,如傳統的三合院,或者是早期建的透天厝,在門的上頭都有堂號,如我家的三合院門上還寫著「范陽」,並且門聯以范陽兩字起頭,橫聯則是范字起頭陽字結尾。而且九如也有粿條這樣的食物,在一般的麵攤中都有。這幾樣因素,很有可能以前曾經有客家人居住過。

然而現在的九如鄉,幾乎全都是講河洛語的人,而那些存在的屬於客家文化的痕跡都還在眼前。我懷疑著這裡曾是客家人的聚落,而那些客家族群後來可能的結果有:

一、客家人離開此處,轉而遷移到其他地方去。二、許多的河洛人遷入,河洛語成為當地大眾的語言,語言上的強勢,使得客家族群也跟著同化,於是後來是客家族群的人也不會說客家語,但客家族群依然存在於這地區,只是客家後代人不知道自己是客家人。三、因為戰亂、械鬥因素,客家人離開此處,或者留下老弱婦孺無法離開,因此通婚。

既然現在這裏都是說河洛語的人,那客家人到哪去了?而我身在這個地方,我又是什麼人?是客家人或者是閩南人?如果是客家人為什麼我現在說的是河洛語?對這個頗為好奇的我,其實後來在求學的路上一直沒有機會求證。我對於自己到底是哪個族群的,始終存疑也始終無解。這個對自己的族群問題的懷疑,算是我對自己家鄉追尋的起源。

家族務農的經歷

另外九如目前的產業大概有養殖業以及農業,養殖業養蝦居多,也有見到少數的養殖業如養牛蛙或者養鱉。農業的話則是許多種作物,經濟作物如檸檬、木瓜、蓮霧,也有種植稻米,最近在九如推動蘭花的種植,有幾度媒體報導出來,蘭花主要在外銷日本。

我的阿公的父親在以前因為家境窮,因此小時候過的是苦日子,曾經去人家家裡做長工,後來被阿公的母親家招贅,過了一段時間的時候才搬出來一起生活。

最早以前,我們就是種田維生,阿公的父親最初有塊地再屏東里港鄉塔樓村,據阿公說,走路到那裡要花上一個小時。那個時候,沒有現在的小貨車,也沒有機車,最好的交通工具是鐵馬,另外就是兩隻腳。

當時家裡有種菸葉,阿公在他小時候就幫忙種菸葉,也在哪裡種稻米,等到阿公他們那輩長大了,手頭充裕一點,才又把田地買在家裡這附近,不用再每次花一個小時的來回時間。在那之後,阿公後來換了兩次的農地,才是現在我們家裡再種的農田。

談到了以前,阿公的語氣就不一樣,他說那時候,哪裡有機車,以前最多就是腳踏車,而且那時候也沒有地下水,水不是一個按鈕就有的東西,是要踩「水車」(我們說的龍骨車)才有水,踩得不夠快水還上不來,如果是水流大一點,那就用「剌芽車」(我們說的水車)。

阿公後來一直是務農,家裡的大伯二伯在小時候也曾經去田裡幫忙,他們不像我這樣輕鬆,放假才跑去幫忙除草就好,或者是採收時候才去幫忙,之前的事情都沒有參與,而是放學之後就要去田裡做事,割草餵牛幫忙煮飯……許多的事情,跟我以前比起來,實在是相差太多。

在阿公小時候,那時是日據時期,當時日本政府規定當地某些地方有一定面積的農地要種稻子以及甘蔗,而當時的那一塊主要就是這兩種,我們家在當時也是遵守政策,在種稻之外則是種菸,種菸葉的時間持續十幾年,直到後來人力不夠多才沒在種。因為種菸起初的育苗以及中間的照顧不會比其他作物難,但是在收成的時候,需要大量的人力來進行。

菸葉的種植過程大致上是育苗、培土、然後收成,接著是收成後的後續工作,乾燥、分級,最後才是運到政府機關繳交。菸葉需要乾燥,在以前是鋪在地上曬太陽,在阿公的那時候已經有了乾燥室,專門拿來烘乾菸葉,再拿去乾燥的地方儲存。在我的舊家裡頭,還看得見以前放菸葉的地方,就在睡覺的樑柱上頭,大門旁邊的空地上據說就是以前乾燥室的建造地點。

家裡頭種稻子的時間也算很長,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有種稻子。在以前,據阿公說,稻子要種之前,要先整地兩次,一次先把土翻細緻,然後第二次把土整平,這都是用牛隻加人力來做。

在整好地之後,接著是插秧的工作,沒有插秧機的當時,自然是用人力來做這項工作,阿公說那時候,一個比較會插的人一分地也要花上一天。在插完秧苗後,要除草三次,每次就是跪在田間,用手把草抹乾淨,三次之後田裡才不會長草出來。

當時沒有除草劑,對付害蟲的方法,是用竹子。把竹子剖片,在末端砍成一片一片像梳子一般,拿去稻田裡頭「梳」那些稻葉,將稻葉上的蟲梳下來。另外,以前也要顧田水,因為當時水資源缺乏,沒有自來水那麼方便的東西,大家都搶著要水。

辣椒收成就能蓋房子的年代

阿公印象深刻,也令我大吃一驚的往事,是阿公蓋起現在我們住的這棟房子的事情。當時大概民國四五十年的時候,阿公田裡種起了辣椒,結果那一年辣椒的價格不知道為什麼,出人意料的好。當時一斤辣椒四、五十元,一袋辣椒可以賣一千多的台幣,辣椒熱門的程度,好到菜商都直接上門來拿,省去送到市場的工夫。

當時的台幣可不只現在的台幣這樣輕,就算在此時,農作物可以賣到一台斤幾十元的也恐怕不多。那一年阿公靠著賣辣椒,加上後來再貼了一些錢,就蓋起了現在住的這棟房子,在之後辣椒的價格就沒有那麼好過,而阿公種辣椒也不過兩三年的事,可以說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使我驚訝的是,在以前農業也曾經如此的風光過,可以靠著賣作物一年就能夠蓋起一棟房子,這不就表示在以前,務農也可以有高額的收入,光是靠著種田,也不僅可以養家糊口,更能夠自己賺取足夠的金錢,蓋起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房子,這樣的生活水準已在標準之列了,但反觀今天,新聞出現有關農業的消息時,都是一些負面的消息,如風災水災過後,農作物損失慘重,或者是今年某作物的價格大跌,或者是某地作物受到附近工廠污染。

對阿公而言,農事一直是他的生活,也是他的生命。一個跟土地相處的人,他們自土地那裡學到了許多旁人看不見的事情,只有去挖掘的時候,才會發現他們身藏其中的智慧。也因為如此,當內斂的他們碰上了許多政府政策的時候,通常他們是沉默以對,但那並不代表他們不表示意見,只是他們用自己的方式觀察著。

而時代的快速轉變,不斷進入的文化以及各種的價值觀,乃至於所謂「科學」大行其道,還有各式各樣的化肥、機械、農藥,他們面對著未曾經歷過的變化。因此他們無所適從,因為太多的變化使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做。

是否沒有見諸於文字,就表示知識不存在?沒有證據,就表示某些事不值得相信?

中國自古以來,士的階級一直是少數,認識字的人不多,但是農事、工藝、商場等等的技藝,一直流傳下來,並沒有因為不懂文字這工具,他們就因此消逝。當然文字有其方便性,但是否也該想想,許多事情並非僅可述諸於文字的。

做為農村子弟

對於自己的故鄉,我想是多認識了一點。然而書讀越多,離家裡越遠,也離開過往生活越遠。但是一回到家鄉的時候,卻又不忍心看著屬於農村的生活。老實說,對於農業了解越多,就會發現農業許多的無力之處,農村不是無力生產作物,而是政府不給農村生產,看看近年來的休耕政策,以及許多漠視農村的看法,這些看在我的眼中挺難過的。

但是已經離開家鄉的我,一個農村子弟,離鄉許久的農村子弟,似乎也沒有能力或者是心力去投注,我所能做的只是看看我們的島,注意新聞上關於農業的消息,亦或者是去翻翻書本,了解農村今日的成因或者是國外的農業。

藉由這次的作業報告,我跟阿公談了許久,也更清楚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如果說每個人心中都存在著屬於他自己的小地方,我想我的家鄉以及我的家將會是那永遠且唯一的場所。

(本文作者為成大學生,參與「農村社會與文化」課程後撰寫之「我的地方感」期末作業,經同意收錄於本專題中。閱讀更多專題內容請點選「我的地方感」專題)

菸葉記事──種菸、培土

菸苗下種土壤之後,接著就是施肥和上土。跟所有作物一樣,施肥的目的,是為了補充土壤所缺乏及菸株成長所需的養分。「上土」指的就是「培土」,時間大約是在菸葉下種後的兩個星期。第一遍的小培土…….

菸葉的栽種期延長了一年,10月初,田壠間開始出現了長條狀的布棚子,布棚子底下是新培育的菸苗。初開始這個階段,叫做「假植」,指的是一種暫時性的栽種,等菸苗長得差不多大小,就要一株一株的再種回田裡去。ssgg-360.jpg

菸苗

種菸的時節已到,竹頭庄轉進九芎林附近的田裡,幾個菸農正忙著菸苗下種的工作。筆者紀錄的這一日,恰巧是柯羅沙來臨前的傍晚,天空下起了毛毛雨。包著洋巾、戴著斗笠,肩上挑著數盤菸苗,腳下跨著沈穩的步伐,女性勞動的身影,在細雨中來來往往的移動穿梭著;其中,當然也少不了男性的身影。伯伯在另一頭打田壠,隨後也加入了種菸的行列。

送菸盤

送菸盤2

牽上綁有標記的線,目的是讓菸苗與菸苗之間留有適當的距離,如此,菸株在成長過程中,才不會相互干擾彼此的生存空間。

拉線

種菸2

翻過檳榔園,另一頭的田裡,同樣有著菸農勞動的身影,不過卻多了孩童嬉鬧的聲音。一問之下,才知道是阿嬤帶著兒子、媳婦、女兒,以及兩個外孫一起來種菸苗,而阿嬤則黃蝶祭時曾經拍過的藍衫阿嬤。

幫忙種菸的小男孩,認真的表情旁,有母親不斷交代、叮嚀的聲音“拿好捏!”

一段時間後,大人的戰鬥力持續;兩個小男孩,已經在做中場休息了。知道有個阿姨拿著相機在一旁拍照,兩個小男孩看似不在意鏡頭的存在,毫無彆扭的在田裡跑跑又跳跳。但是,小孩終究是小孩,永遠也底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一會兒就會跑到我身邊,看看我到底拍了些什麼。看了之後,小男孩臉上露出「還算滿意」的表情,轉個身,然後再繼續剛才的跑跑跳跳。

頂著漸粗的雨絲,我漸騎漸遠。後方,三代人的田上,仍不時傳出孩童“哈哈哈”的笑聲與大人吆喝催促的聲音。

三代人的田

三代人的田

菸苗下種土壤之後,接著就是施肥和上土。跟所有作物一樣,施肥的目的,是為了補充土壤所缺乏及菸株成長所需的養分。上土」指的就是「培土」,時間大約是在菸葉下種後的兩個星期。第一遍的小培土會在菸株兩側形成淺淺的行溝,以便施放氮、磷、鉀等肥料,等到肥料在菸株兩側施放完畢,接著便是第二次的培土。

施肥

施肥

藉由鐵牛,第二次的培土可將行溝裡的土壤翻鬆,並將土壤堆到菸株基部四周。培土的目的,是使菸株的根細發達、鞏固菸株,使成長後的大叢菸株不易傾倒,再來就是水分吸收與排水等等。

眼前,伯伯熟練地操縱著鐵牛,一問之下,原來阿伯也是父親的小學同學,住在九芎林的大夥房內。灑完肥料,伯母拿起了鋤頭在行尾整理因鐵牛換行轉彎所撥亂的菸行。在整個培土過程中,就屬鐵牛轉彎最吃力。巨大的鐵牛在狹小的行溝內跨行轉彎,除了推進、後退控制鐵牛的方向之外,更要小心鐵牛腹部下方的菸株,生怕一個不注意,將小小的菸株給碾碎了!

培土

培土

整個培土的過程中,鐵牛的咆哮聲持續,伯母偶爾坐在田頭小歇,看著頭家熟練的操縱著鐵牛,慢慢的、慢慢的將眼前這片田地理出頭緒。最終,筆者離開前所看到的,已經是一行行漂亮整齊的菸行。

整齊的菸行

整齊的菸行

菸葉記事──繳菸

第一次到繳菸場,有一點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寬廣的空間內,溢滿濃稠稠的菸草氣味以和種聲音—電風扇的聲音、皮帶轉動的聲音、推車滾動的聲音、鐵架碰撞的聲音、菸農情緒亢奮的聲音,以及機器模擬的語音播放系統,每隔一段時就間……..

繳菸的日期是以輪流方式進行,所以每一批菸農繳菸的日期都不太一樣。2007年3月26日,是跟恩榮伯這一批菸農繳菸的日子,我跟友人在騎車、迷路兼問路的情況下,終於一路問到了繳菸場。

繳菸場

繳菸場

第一次到繳菸場,有一點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寬廣的空間內,溢滿濃稠稠的菸草氣味以和種聲音—電風扇的聲音、皮帶轉動的聲音、推車滾動的聲音、鐵架碰撞的聲音、菸農情緒亢奮的聲音,以及機器模擬的語音播放系統,每隔一段時間就唸著“厚三等”、“厚一等”、“薄一等”…

繳菸場內

繳菸場內

排菸區

排菸區

或許是顏色的關係,我對於乾燥後的金黃色菸葉一直有著「輕」的錯覺;實際上,已壓成磚的菸葉,每一磚的重量都在20公斤上下。「排菸區」內,菸磚需除去牛皮紙和繩子並躺在鐵架上等候起跑。牆的兩側,菸農趕忙著張羅一批批送上來的菸葉。人來人往,一會兒搬菸磚、一會兒補鐵架,同時更留意著檢定機所播報出的厚薄、等級。

檢定�級

菸葉等級檢定

「檢定區」內,「執行公務中」的檢定員個個眼神犀利,伸手一翻,熟練的辨別出厚薄與品質的好壞。過了等級檢定後,有一小塊特別劃分出的獨立平台,平台內連有電子秤重儀器來為每一塊菸磚量體重。秤完重量,語音便將這檢定結果大聲地播報出來;接著,撕下等級檢定單據塞入菸磚,菸磚繼續前進。

秤重

秤重

標籤

菸包標籤

「XX」代表「薄」的,「TT」則是「厚」的,跟在後頭的「11」或「22」指的分別是「一等」和「二等」,其他等級以此類推。接著,塞有單據的菸磚進入了打包區;“咻~”的一聲,帶子綁緊了,打包好的菸磚,就像裹著大衣倒溜溜滑梯,一路往貨車上送去。

打包區

打包區

巨大的連結貨車上,頭上披著毛巾、戴著工地帽的阿伯很酷,一直都擺著席維斯史特龍藍波的英雄式Poes,尤其,我們都是用仰望的角度看著他們;相較於話不多的藍波酷阿伯,另一位胖胖的大叔就顯得風趣得多。大叔表示,運送菸葉的方式中南部跟花蓮有些不同,中南部載送菸草的貨車多半是「開架式」的,看得見一包包整齊排列的菸磚;花蓮地區,因為道路彎曲多折、多山路,所以採「密閉式」運輸。還說,一個星期過後(四月初),眼前的同一輛車要調到花蓮去載菸葉,如果我們要跟的話,他很樂意載我們去拍照,接著就是一串“哈哈哈~”的爽朗笑聲。話說回來,擺滿菸磚的貨車,真的很壯觀!

菸葉卡車

菸葉卡車

詢問了今年的菸價,熟識的阿伯說辦公室的黑板上有寫,進去拍沒關係,所以就溜進去拍了。平均價178.98元,並依照等級或增或減。離開之前,阿伯臉上溢笑容,一句“過去所有的辛苦,為的就是等待這一刻!”聽在耳裡,真是萬般感受。原為末代菸的95-96期,工作到此結束,大家都辛苦了。

菸葉記事──壓箱

菸葉篷鬆篷鬆的,很佔面積。眼看木箱就要滿,恩容伯使出他的絕活,以泰山壓頂的方式一股坐進木箱,以身體的重量將菸草壓踏實些,使木箱內又多些空間得以繼續放菸草。於是,坐進木箱、放菸草、坐進木箱、放菸草…

冬日,陽光和煦。眼前,恩榮伯母拿起一片又一片燻乾的菸葉進行分級的程序。在她專注審視、挑撿、分類之下,不同等級的菸葉順序地被擺放在它們所屬的位置。為了紀錄菸葉分級的過程,我蹲在伯母身旁一邊拍照、一邊閒話家常。不知過了多久,恩榮伯母像是突然想到似的轉身問我想不想看他們怎麼壓箱,我開心的都要跳起來,點頭如搗蒜…要要要,當然要!伯母笑呵呵的說恩榮伯在隔壁間碾米,要我等一等,接著又問“還是妳要跟我一起去看阿伯碾米?”答案,當然也是肯定的。等阿伯碾米告一段落之後,夫妻倆便開始示範將菸葉壓箱的過程。這個過程,有些菸農是以半機器半人力的方式來操作。那是一種以電力帶動的壓力機器,把菸葉放入機器之後,把壓力機的蓋子合上、版手扣上並按下開關,於是機器頂端連接壓板的軸心開始轉動,不到一會功夫,篷鬆的菸葉就變成了菸磚。這幾分鐘的壓磚過程,總是讓我聯想到早期以手施力按壓的金屬製檸檬、柳丁榨汁機。恩榮伯家所採用的方式,原理皆同,只是更為傳統、所需人力與時間似乎也更多。

倉庫的木箱內,是壓了好一陣子的菸葉。恩榮伯夫妻倆合力抬起木箱,接續卸除上層的木板與沙袋,此時的菸葉,已經變成結實的、有稜有角的金黃色菸磚。阿伯在菸磚先繫上繩子固定,之後再綁上一層牛皮紙,如此便完成了菸磚的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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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ip_image006新的流程是:放線→放牛皮紙→放線→放木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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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開始秤重,大約20公斤的重量,然後,開始將菸葉往箱裡擺放。

菸葉篷鬆篷鬆的,很佔面積。眼看木箱就要滿,恩容伯使出他的絕活,以泰山壓頂的方式一股坐進木箱,以身體的重量將菸草壓踏實些,使木箱內又多些空間得以繼續放菸草。於是,坐進木箱、放菸草、坐進木箱、放菸草…阿伯就這個動作反覆做了幾次,直到20公斤的菸草完全放入木箱。恩榮伯坐進去的時候,兩隻腳懸在空中晃著,他笑呵呵地對著我看,像是有一絲得意卻又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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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阿伯把20公斤都放完,他蓋上木板、放上沙袋,再坐個一坐,整個壓箱程序就算完成。接著,就剩下等待,等待菸磚壓好、等待繳菸的日子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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菸葉記事(3)–分菸

恩榮伯住在鎮上西門大橋附近,是父親和母親兒時的玩伴,他與妻子的婚姻,還是由祖母作媒所促成;其妻的弟弟乾仔叔則住在廣林一帶,是我們很熟的鄰居。七十好幾的恩榮伯,腳氣不好….

恩榮伯住在鎮上西門大橋附近,是父親和母親兒時的玩伴,他與妻子的婚姻,還是由祖母作媒所促成;其妻的弟弟乾仔叔則住在廣林一帶,是我們很熟的鄰居。七十好幾的恩榮伯,腳氣不好,在山下種有幾分田地。

年前,我與父親一同到山下的花田拍照,巧遇騎車巡田的恩榮伯,他與父親談話間得知我在紀錄菸葉,於是跟我說他的菸樓這幾天要卸菸,歡迎我去他家拍照。卸菸時間是晚間飯後的7點半鐘,恩榮伯的兒子、女兒和女婿都從外地回來幫忙;將剩餘菸串寄在恩榮伯菸樓裡一起燻烤的另一對夫妻,也在不久之後前來取菸。金黃色的菸串,在一轉眼間盈滿了整個倉庫的空間。

恩榮伯一家
恩榮伯一家

卸菸之後,曾去過恩榮伯家一兩次,或許是田地裡的事還忙著,都沒遇著。舊曆年前的一日午後,原本與堂妹欲往花田裡去,想說先順道繞去阿伯家看看,於是就看見了恩榮伯母隔著門版坐在半開放的倉庫內分菸。她看見我們,非常高興,熱情地說要請我們吃冰(阿伯的弟弟在車站邊開了一間冰店),聽我們說不能吃冰,旋即又去廚房端了水果—一盤切成星形的楊桃和一盆青綠色棗子。伯母說,這棗子是別人送的,是被撿下來賣不出去的棗子,雖然看相不佳又小粒,但卻很甜。接著,她便站在藤椅邊,以利落的手扳削起了棗子,邊削還邊說“削了皮又更甜,不要客氣捏,吃喔,盡甜喔!”果真,削過皮的白色棗子,少了皮的澀味,呈現一股完全清透的甜。

棗子
像是短暫的下午茶時間,伯母稍做休息之後雙手拍拍,又開始繼續分菸

手裡拿著金黃色菸葉,專注的神情,以摸(厚薄)、看(好壞)、捏(壞的)、丟的程序熟練的進行菸葉的分級。

分級審核中
分級、審核中

如何決定等級呢?基本上「天葉」較厚,「腳葉」較薄,伯母說他們大約分四等。最好的:天本葉(燻得好的);第二的:腳葉(燻得好的)、中葉(較薄的);第三的:天葉(燻得差的);第四的:腳葉(燻得差的)。若比照從前「八等」的等級歸類,亦有人分成三種—第一:最好(1、2、3等);第二:普通(4、5等);第三:很差(6、7、8等)。最後,將分好的菸葉,依等級不同綑綁成包,如此便完成分菸的流程。

分級完成
完成分級的菸包

菸葉的分級,不同於採菸、夾菸有當天完工的時間考量,也不同於燻菸、回潤所需的固定天數;大量種菸的時期,菸葉的分級多半以交工的方式進行,隨著種菸面積逐年的遞減,分級這個步驟,遂變成自家人農忙後的差事。如此,分菸的時間或長或短,均視各家的情況而有所不同。恩榮伯說“只要菸葉燻好,就安心了”於是,在繳菸的日期尚未來臨,包含了春節的這段時間裡,都可以看見菸農們坐在自家倉庫分菸的情景。

倉庫內的分級
倉庫內的分菸

菸葉記事 (2)–卸菸

菸葉採下來之後,接著進行夾菸的工作。把菸葉成束排在夾子上,排滿之後夾緊;然後,就可以放入燻菸室,準備燻烤菸葉。在紀錄夾菸的過程中,筆者認識了家住民俗村後方的通芹伯夫婦。伯母說他們次日清晨要卸菸..

菸葉採下來之後,馬上接著進行夾菸的工作。把菸葉成束成束的排在夾子上,排滿之後夾緊;然後,就可以放入燻菸室,準備燻烤菸葉。在紀錄夾菸的過程中,筆者認識了家住民俗村後方的通芹伯夫婦。伯母說他們次日清晨要卸菸(將菸葉從燻菸室拿出),有記者要去採訪,可以一起去拍。時間是2007年1月24日。天色未明的清晨4點半,我與友人在加油站會合。路上沒有任何車輛往來,車前燈照著寬廣的柏油路面,接著轉進田間。抵達阿伯家,仍是一片漆黑,外頭柵門深鎖、裡頭鐵門緊閉,此時的時間是4點40分,難道是我們來早了?

滅了引擎,閉眼休息了約10來分鐘,有兩台車朝這趨近並停在我們前後不遠處,想必是阿伯口中所說,要來採訪的記者與大學生,此時正提著攝影機和燈光下車作準備。一陣“唧唧…”的聲響之後,伯母笑著出來替我們開門,驚訝著大家怎都這麼早到。天冷,伯母端出了熱茶給大家暖暖身子;燈光下,她一身紅色底襯衫,上頭點綴著白色圓點,像是為了今天早晨的拍攝所做的特意準備,這小細節的裝扮,有意無意之間,讓人感受到她對於拍攝儀式所展現出的慎重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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燻好的金黃色菸草

莫約五點,待一切準備就緒,阿伯拉開燻菸室的倉門,燻烤完成的菸葉在燈光照射之下散發出金黃色的光澤與焦褐濃郁的菸草氣味。在菸草香氣瀰漫之中,阿伯、伯母還有剛回到家幫忙的兒子、媳婦開始了「卸菸」的工作。他們一個接著一個進入燻菸室,將烤好的菸串從燻菸室取下,然後轉放至外頭的鐵架;一來一往、一拿一接,在上下、左右的節奏中,卸菸以極快的速度進行著。還不到6點中,燻菸室裡的菸串已經全都卸下,整齊的排在等待「回潤」的鐵架上(鐵架滿則靠牆放)。接下來,要等個三到五天,待菸草轉潤後再將其從菸夾取下、放入倉庫;也就是說,今天早晨的工作已經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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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菸情景

夫妻兩,一邊休息的同時也不忘回答我們提出的各種問題,包括燻菸的天數、溫度、如何檢視菸草情況,還有如何區分菸葉的好壞、等級、如何分等之類的問題。阿伯說,一株菸草的葉子以上下排序分為「天葉」、「中葉」、「土葉」。愈往上頭,葉子愈厚,其味道、油、尼古丁也愈厚;往下則相反。

早期菸葉採收是分部分來作採收,先採較快成熟的「土葉」,並且先行燻烤(因早期無電腦作業、菸樓可放空間亦有限);等上一批菸葉燻烤結束再換批。此外,早期菸葉可分「八等(級)」,一等為最佳,其他由好至差依序排列至八等(後來聽父親說,從前聽得到人罵「八等」,亦即「等外」之意)。然而,現在的人工高漲,採菸不再分批採收而改成全部採收,至於等級,當然也就沒有分得那麼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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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說中

屋內,繞過廚房的後方有一個儲藏室。裡頭,擺放有已經燻好,並分成一包一包曾層疊起的金黃色菸草。菸草,又分成前、後兩區擺放,一邊是父親的菸草、另一側則是兒子的菸草,說明了即便父子,父親田種的歸父親、兒子田裡種的歸兒子,很公當!看著眼前一包包的黃色菸草,阿伯笑得很開心,雖然我無法分辨好壞與等級,但是從阿伯愉悅帶著些許得意的神情和語言間流露出的自信可知,今年的菸,燻得很好,連最難燻的蒂頭都呈現出金黃色的色澤。夫妻兩一同坐在菸包前的長板凳上讓我們拍照,阿伯的手一搭上伯母的肩,伯母就“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不好意思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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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伯與妻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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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庫內的合照

因為白天阿伯他們還要出去田裡交工,所以卸菸才會安排在清晨天都還沒亮的早的4、5點多進行(亦有人在晚飯後的7、8點進行)。此刻工作結束,伯母端出了自家種的地瓜和蕃茄做為點心。除開我們三個散戶,在場還有長榮大學的五個學生和一個中國時報的記者,加起來雖然近十個人,伯母卻依舊熱情的招呼著大家,要大家進屋內與他們共同吃早飯,原來她趁著空檔去灶下煮了一大鍋的地瓜粥、幾樣青菜以及自己釀的醬菜。盛情難卻,但是原本預定了要去吃客家碗粿,只好婉拒了伯母的盛情邀約,並在合照之後,再三感謝、揮手道別。

菸葉記事 (1)–採菸

採菸,通常以幾個鄰近的菸樓為主,採取相互交工的方式進行,今天採我家的菸、明天你家、後天他家…直到大家的菸田都採收完畢。斗笠、洋巾、圍身裙和雨靴,可說是婦人家下田工作的必備裝備。由於菸葉摸起來有些澀澀黏黏…..

農曆年前後,正是菸葉採收的時節。由於菸酒公司將不再收菸,原95-96期的這一批菸葉,就成了是美濃的末代菸葉。雖然蘇貞昌院長日前視察屏東時開出了延長一年的承諾,但是能否實踐還未知數。我問了田裡採菸的阿叔、阿伯、伯母、大嬸“明年還會不會種菸?”,他們也只是搖搖頭說不知道,也不確定到底會不會多出一年的時間,大家都在等待,也都在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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菸田採菸

靠著種菸、繳菸,美濃人繳出了許多碩士、博士,在早期種菸的全盛時期更有著「菸葉王國」的稱號。由於菸葉屬勞力密集度高的農作,除花、採菸、燻菸、分級…等全都仰賴人手,因而發展出「交工」(亦即勞力互助)的生活模式,以及大家族共居夥房以集中人力的聚落型態。在菸葉的全盛時期,菸葉為菸農帶來了豐厚的經濟利益,當時姑娘家找對象,都找家裡有菸樓的,而且還是越多棟越好;然而社會型態改變菸葉逐漸沒落,不知何時開始,姑娘家找對象也一定問有沒有菸樓,若是有,嚇都嚇死了,哪還敢嫁進去呢!無奈的是,菸葉變成了「冤業」,如今竟也走到了末代。

採菸,通常以幾個鄰近的菸樓為主,採取相互交工的方式進行,今天採我家的菸、明天你家、後天他家…直到大家的菸田都採收完畢。斗笠、洋巾、圍身裙和雨靴,可說是婦人家下田工作的必備裝備。由於菸葉摸起來有些澀澀黏黏,分泌出的油更常將衣物沾的黃黑黃黑,所以手套,更成了不可或缺的配備。於是,女人將菸葉採下、收集成束,然後用布、帆布或飼料袋將菸葉捆成一大袋菸包;之後,便由男人將菸包扛於肩上並上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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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菸、綑綁

女性勞動的身形、色彩鮮豔的花洋巾在一片綠色的菸葉田裡不停地來回走動、穿梭,是此時期田裡最美麗動人的風景。去田裡跟拍菸葉的採收,第一次是在大三、第二次是在實習的時候,今年是第三次。前兩次的經驗裡,要拍到她們的臉孔是比登天還難的事,尤其那個數位尚未普及,仍須手動對焦的年代。一把鏡頭對準她們,她們就連忙別過頭去,東閃西藏、掩身埋首於菸葉中,直說著“細妹耶,我穿的這麼醜,不要拍我啦!”“哪會醜,盡靚喔!”

儘管你覺得她們是如此的動人,還是無法說服這她們,只能遠遠的拍著她們一手抱菸、一手採菸的背影。第二次去拍的時候,遇見的還是第一次的同一批阿叔阿伯、叔婆伯母,他們問“細妹耶,舊年不是已經拍過了,怎又跑來拍了?”呵呵…我也只能笑笑的說“今年是用數位拍,不相同喔!”。幾年過去,或許是因為漸漸習慣了鏡頭與採訪者的存在,面對鏡頭,這些叔婆伯母已經訓練出可以視若無睹的功力,有時,甚至會虧說“每次都免費當嘛斗,下次要收費…”之類的玩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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扛菸包

男人同樣採菸、捆菸,但最重要的還是扛菸,畢竟這是婦人家難以做到的事。徒手扛菸,將菸包荷在肩上,再走一段路,上貨車排好,沒有強健的體魄與氣力是不行的。這些阿叔阿伯扛的大汗披身,有些阿伯甚至都已七十好幾的年紀,還是照樣雙手一舉,扛著菸直往貨車走去。那種專注的神情,以及對生活認真的態度,十足令人感動與敬佩。

由於人手多,採菸的工作進行地非常之快,貨車也是一車滿了又換一車。在田裡跟拍了好久,這下也心滿意足了。載著整車菸葉的小貨車自田中開了出來,準備去開下一輛貨車的阿伯,也熱情的揮手說再見。最終,我只能站在田頭目送他們遠去,然後,結束下午的田間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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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手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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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按:菸田以及菸葉採收的景致,一直以來都是記憶中親切而熟悉的影像。2006年,筆者畢業回鄉,趕上了原為末代菸的95-96期菸葉採收,於是便拿起相機開始了一連串的菸葉紀錄。此篇文章紀錄於2007年1月,原刊於筆者之部落格「小百合之印象盒子」,今重新刊載於此,與大家一同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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