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潮書寫05】七星潭日記

七星潭難道不能就是七星潭嗎?是百萬年來立霧溪沖積扇、加禮宛平原、美崙台地和太平洋海流潮汐交互作用而形成的月牙灣嗎?而不要成為只有幾十年壽命的人類發展、賺錢的犧牲品。

你去過七星潭嗎?

湛藍的海水,望不見盡頭的礫石海灘,上帝一筆勾畫出的完美弧線,那是島之東岸特有的氛圍與氣味。

七星潭對你而言是……?

是駐足停留的風景區;是私藏的秘密景點;還是可以放鬆心情充電一下的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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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潭對你而言是……(攝影/張泰迪)

古老的七星潭

但對於飛旋海豚、熱帶斑海豚而言,七星潭是牠們重要的生活領域。

對於鰹魚、翻車魚等洄游性魚類而言,七星潭是牠們旅程中必經之途。

對於世居於此的社區住民而言,他們靠海吃海捕魚為生,見證大海與陸地的消長,感嘆漁業資源枯竭,英雄無用武之地。

對於觀光業者而言,七星潭的景觀咖啡、海景民宿吸引了大批遊客,創造許多商機,但礙於法令規定,大部分的店家仍屬非法經營。

對於派蒂娜企業有限公司而言,七星潭是投資興建海濱高級度假村的絕佳地點,即使法令與自然條件困難重重,仍不計一切努力爭取。

對於搶救七星潭聯盟的成員而言,七星潭難道不能就是七星潭嗎?是百萬年來立霧溪沖積扇、加禮宛平原、美崙台地和太平洋海流潮汐交互作用而形成的月牙灣嗎?而不要成為只有幾十年壽命的人類發展、賺錢的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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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潭湛藍的海水,望不見盡頭的礫石海灘,上帝一筆勾畫出的完美弧線,那是島之東岸特有的氛圍與氣味(攝影/張泰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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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飛旋海豚、熱帶斑海豚而言,七星潭是牠們重要的生活領域(攝影/金磊)

出現一個「搶救七星潭聯盟」

到底「搶救七星潭聯盟」是幹麻的呢?由幾個非營利組織和一些學者、窮學生所組成的團隊,對還沒定案的政府計畫大呼小叫緊張兮兮,利用下班、課餘時間聚在一起討論事情的發展,還發起連署,獲得四萬多人響應,也辦了多場活動,瘋了似地到處嚷嚷「救救七星潭」。

他們的活動範圍不只在花蓮,每當有關於七星潭命運的會議在台北城召開時,成員們省喫儉用自掏腰包,請假的請假、翹課的翹課,就為了去開那兩小時的會,可是能怎麼辦呢?就怕七星潭的未來葬送在那些來開會還能領出席費、車馬費,西裝筆挺的人士手上。

有這麼嚴重嗎?為什麼不相信政府呢?

當政治人物與公部門視公眾『知的權利』為洪水猛獸之後,「信任」這件事早就不存在了。

我們如何能夠相信派蒂娜公司因開發建設需要,只能選擇「七星潭海岸風景特定區」相關規定,卻「正好」規避了要求「七星潭沿海風景區開發建設計畫環境影響說明書」應該辦理環評要求的縣政府。

我們如何能夠相信左手鼓勵開發、右手辦理環評,球員兼裁判的縣政府,能夠秉持公正立場,維護公眾利益。

我們又如何能夠相信當七星潭聚落內的民宿飯店、景觀咖啡都是非法設立而成為無解難題時,縣政府卻「有能力」協助派蒂娜公司取得度假村用地,甚至修法來解決開發困境,然後跟我們說「新訂七星潭風景特定區計劃」和度假村的申請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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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救七星潭聯盟發起連署,要求縣政府撤銷派蒂娜公司的七星潭度假村興辦計畫,並退回「新訂七星潭風景特定區計劃申請書」,獲得四萬多人響應(攝影/陳雅芬)

永續發展或是炒地皮?

若是東華大學的專業團隊完成洋洋灑灑厚達366頁的「新訂七星潭風景特定區計畫政府政策評估說明書」時,報告內提到的野生動物只有鳥類、蝴蝶和兩棲類,而完全沒有提到佔計畫面積67%的海域範圍內的所有生物。

若是花蓮縣政府不管海岸侵蝕的現實狀況,不重視範圍內考古遺址與族群文化資產,不在乎環境敏感區和海洋保護區的需求,而只關心如何把農業用地變更為住宅用地、旅館專用區、都市發展分區,只想要把「非都市計劃土地」變成為「都市計劃土地」。

那麼,有誰能夠告訴我,這個「新訂七星潭風景特定區計劃」是為了永續發展,而不是為了炒地皮?

七星潭就是七星潭

七星潭是大家的,每一個居住在這片土地、海域中的生命都必須獲得尊重。

受人民委託的政府公僕,憑什麼草率決定七星潭的命運而拒絕與公民溝通?

政商關係良好的財團老闆,又憑什麼以發展投資之名,在上帝造就的海灣上打地基、灌水泥,謀取私利?

在看過台東縣杉原海水浴場美麗灣飯店與台東縣政府聯手違法毀滅天然海岸的粗暴手法後,當台灣西部民意代表與地方首長聯手炒作地皮的手法成為眾所周知的事實後,我相信大部分良善的台灣人民應該能夠了解、也能體會「搶救七星潭聯盟」的這些傻子,只是單純地希望讓七星潭保有上帝賦予的面貌。

對我而言,我不要峇里島風格的VILLA,也不要涵碧樓般的頂級飯店,我只要後代子孫能跟我一樣,能看到七星潭湛藍的海水,踩踏望不見盡頭的礫石海灘,七星潭就是七星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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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人在七星潭礫灘上拍婚沙照(攝影/金磊)

附錄:七星潭命運檔案

84年

花蓮縣政府辦理「花蓮縣崇德以南至花蓮溪以北海岸風景區規畫」,陳送省政府申請經費,這個計畫的範圍從崇德到花蓮溪口,內容包括原住民主題遊樂園、海之台地公園、海濱中央公園、海濱綠色走廊、景觀道路等五大區塊,省政府要求縣政府要送環境影響評估給環保署。

86年10月

花蓮縣政府陳送「七星潭沿海風景區開發建設計畫環境影響說明書」給環保署,環保署審查通過,並要求區內的開發計畫要符合這個規定──也就是不論大小都要通過環評的意思。

87年4月

花蓮縣政府依「發展觀光條例」,劃定「七星潭海岸風景特定區」。

88年1月

花蓮縣政府陳送「七星潭海岸風景區開發事業計畫」給省政府爭取經費補助,省政府轉送交通部後,交通部要求修正後補送,縣政府後來就沒有再送了,就此打住不了了之。

93年

派蒂娜公司要在七星潭蓋度假飯店,問花蓮縣政府要不要做環評的「差異分析」,縣府觀光旅遊局說:『不用』。

96年4月

※ 花蓮教育大學李光中老師投書聯合報,請大家關心企業要在七星潭蓋度假村的案子,並呼籲縣政府能資訊公開,讓公眾意見得以參與決策。

※ 花蓮環保聯盟鍾寶珠請立委賴幸媛協助,要求交通部與環保署介入查明。

※ 環保署現勘後發現,花蓮縣政府已經在七星潭蓋了涼亭、廁所、自行車步道等設施,而這些開發都沒有做環境影響評估,等於違反了86年環保署通過的「七星潭沿海風景區開發建設計畫環境影響說明書」,於是開罰縣政府30萬元,縣政府不服,提請行政院訴願。

※ 另,針對派蒂娜公司開發渡假村一案,環保署表示要看這個計畫地點有沒有是否在86年的「七星潭沿海風景區開發建設計畫環境影響說明書」範圍裏、內容是否符合?於是花蓮縣政府與派蒂娜公司為了要讓度假村的開發符合86年的計畫,與中央政府間不斷公文往來,耗時多日直到98年。

97年6月

行政院訴願委員會判花蓮縣政府勝訴,不用罰錢,環保署也沒有上訴,就此確認。

(花蓮縣政府意思是說,在七星潭蓋了涼亭、廁所、自行車步道等設施是依照87年的「七星潭海岸風景特定區」相關規定,不是86年送環保署的「七星潭沿海風景區開發建設計畫環境影響說明書」,因為是不同的計畫,所以不用送環評。)

98年4月

花蓮縣政府為了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問題,於是提出2個辦法:

1. 請環保署廢止86年的「七星潭沿海風景區開發建設計畫環境影響說明書」,理由是時空背景變遷,那只是個規劃,後來不執行了……。環保署在10月30日初審通過,同意廢止這個從86年開始規範七星潭風景區內所有開發建設的計畫。

2. 陳送「新訂七星潭風景特定區計劃申請書」和「新訂七星潭風景特定區計畫政府政策評估說明書」給營建署,由營建署轉送環保署審議。

98年10月

搶救七星潭聯盟發起連署,獲得四萬多人響應,要求縣政府撤銷派蒂娜公司的七星潭度假村興辦計畫,並退回「新訂七星潭風景特定區計劃申請書」。

99年1月

環保署召開「新訂七星潭風景特定區計畫」政策環評公聽會

99年5月

環保署政策環評專案小組與營建署區域計劃委會專案小組聯席審查,「新訂七星潭風景特定區計劃申請書」和「新訂七星潭風景特定區計畫政府政策評估說明書」,審查非都市計畫土地變更為都市計畫土地的申請案。

會中因為花蓮縣政府僅派觀光局與城鄉局的承辦員列席,並委託東華大學團隊與營建署城鄉分署代為報告,加上兩案資料數據多有出入,有明顯缺失,縣政府未派局長層級以上官員參與會議,更是敷衍了事,主席裁定開發單位應仔細修訂後再另行檢送。

99年8月

人類繼續幫七星潭寫的日記,故事還在發展中,邀請大家持續關心……

搶救七星潭聯盟的網址http://qi2530.blogspot.com/

(作者為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執行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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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潮書寫04】飛魚卵面面觀

目前全世界的飛魚卵三大產地包括台灣、印尼、秘魯;其中,台灣的飛魚卵因保存及加工技術佳,品質為世界第一,口感和色澤超越其它產區,素有「黃金卵」美譽,絕大多數外銷日本、部份有生產履歷者則銷往歐盟..

7月8日,漁業署規定的飛魚卵採捕期提早結束,原因是限捕量300公噸已超額至320餘公噸,導致較晚至東北角採捕飛魚卵的澎湖漁民血本無歸,群起抗議。

自2008年起,漁業署規定限期限量採捕飛魚卵,限於每年5月至7月(去年至7/15、今年原訂至7/31)採捕300公噸;並於去年起,要求捕飛魚卵漁船必須插上橘色旗子,並在報關出港前簽署切結書。種種作為無非是保護繁殖期的飛魚,基於「有卵才有魚」的理念,保育飛魚卵就是保育飛魚族群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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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月飛魚卵汛期,八斗子漁港滿是來自澎湖的捕飛魚卵漁船、及曝曬草包的景觀(圖/蝦冰蟹醬負責人薛麗妮提供)

「海上黃金」飛魚卵

台灣迄今對於飛魚的研究並不深入,依據中研院邵廣昭研究員主持的「臺灣魚類資料庫」網路版資訊,目前全世界紀錄到的飛魚共有81種,而在台灣就發現了26種,佔三成二,有四翼的、雙翼的,成魚有身長近一尺的、也有小到不足半尺的;但對於不同種飛魚的行為、分佈時空等資料,尚處於半知半解的階段。

據漁民觀察,有許多族群會聚集到東北角至彭佳嶼、龜山島海域產卵、也有許多族群據推測是遠離島嶼到大洋中產卵。漁民多以魚體大小來分類,蘭嶼和花蓮的原住民捕捉的是大型飛魚,而會到東北角海域產卵者絕大多數則為小型飛魚,後者因為體型小又多刺,因此東北角只有飛魚卵產業,而不捕飛魚。

目前全世界的飛魚卵三大產地包括台灣、印尼、秘魯;其中,台灣的飛魚卵因保存及加工技術佳,品質為世界第一,口感和色澤超越其它產區,素有「黃金卵」美譽,絕大多數外銷日本、部份有生產履歷者則銷往歐盟,豐收的年頭,單一收購公司一年就外銷40貨櫃。

台灣最大的飛魚卵卸貨點是基隆八斗子漁港,其它依規定可讓飛魚卵漁船進出的港口包括野柳、深澳、梧棲、澎湖。其中,八斗子是採捕飛魚卵最具傳統的漁港,至少從40年前開始已有經濟行為,漁民以「撈」馬尾藻的方式,把飛魚最喜歡的「產房」馬尾藻撈上船,賣給收購飛魚卵的商人。

但由於飛魚卵汛期同樣是小管汛期,因此八斗子現在幾乎沒有漁船專捕飛魚卵,自大約30年前,由來自澎湖的漁船逐漸取而代之,今年到東北角捕飛魚卵的澎湖漁船就有189艘,他們訂作特製的「草包」,串連漂浮在海上,模仿馬尾藻在海面隨浪起伏的特性,引誘母飛魚前來產卵,再回收草包收成成團的魚卵。

澎湖漁民呂先生表示,五、六月份,澎湖海域的魚種不論是高價位的鯛魚、石斑或是低價位的鰹魚和雜魚,大多處於產卵期,放棍(延繩釣)牠們不愛吃餌、放流刺網牠們也不觸網,漁民捕不到魚,迫於生計,才群起航行二百多浬到東北角捕飛魚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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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的飛魚卵品質為世界第一,口感和色澤超越其它產區,素有「黃金卵」美譽(圖/蝦冰蟹醬負責人薛麗妮提供)

「捕飛魚卵是仁慈的」

呂先生說,母飛魚不像許多魚種一樣,產卵後即死亡;她們在一地產卵後,會到別處繼續產卵,「我們只採卵、不抓魚,難道不是保護飛魚的方法?!」宜蘭大學動物科技學系兼任助理教授陳永松證實了漁民所觀察到母飛魚會一再產卵的情形,他的研究顯示,母飛魚產卵後生殖線會恢復發育,待下次成熟後再度產卵。

飛魚卵加工業者薛先生也強調,「這種捕撈方式是最仁慈的,因為我們不抓母魚;比起其它漁業抓整尾成魚,讓魚連產卵的機會都沒有,這也許是飛魚卵產業能永續經營這麼多年的原因。」薛先生也透露,在恆春、台東、宜蘭,有少數漁民在飛魚卵成熟到八分左右時,即捕捉母飛魚剖腹取卵,這才是不給飛魚生養機會的粗殘作法。

捕飛魚卵已有十六、七年的呂先生,以及一家兩代從事飛魚卵收購生意的薛先生都表示,如果東北角海域的潮流、水溫適合,兩個月的飛魚卵產期就能捕到上千噸的卵,原料產值近2億元;若是海水環境較差、端午節前後的雨水不多,平均也有六百噸左右的收獲--除了少2006年不知為何,收獲不到二百噸。

因此,對於漁業署於2008年訂出年捕300公噸的限量政策,他們都質疑:評估基礎何在?為什麼是300噸而非500噸或100噸?飛魚族群量的調查資料是否足夠?捕飛魚卵對於飛魚繁殖的影響究竟到達什麼程度?為什麼其它國家都不管制飛魚卵產業,唯獨台灣要嚴格管制?

由於飛魚卵產業從業者「拜託」飛魚產卵都來不及了,自然不願意見到飛魚族群數減少,因此他們異口同聲表示「願意接受管理,但是要合理」。

呂先生認為,政府如果要保護飛魚數量,更應該管制捕捉量,但必須和飛魚卵收購商協調提高收購價,以顧及漁民的生計。

此外,呂先生也指出,近8年來大陸漁船在兩岸的重疊海域、甚至越界採捕飛魚卵的情形非常嚴重;雖然5至7月是中國沿海省份的禁海期,但有許多未接受政府補助的木製小船、或只接受少量補助的小型鐵殼船,蜂擁前來台灣東北角海域搶捕飛魚卵這種「海上黃金」,今年有二百多艘中國漁船,往年更有上千艘的紀錄。

如今台灣年限捕量300公噸,但飛魚卵的產量遠不僅此,其它的等於拱手送給中國漁船,漁民咸認這樣的管制措施不啻於「資匪」。

薛先生則依多年經驗提出「恐怖平衡」的經濟行為理論:漁民看天候和潮流就知道出海能否豐收,如果飛魚卵量不夠,出海一趟不但花時間更要花油錢、草包錢,入不敷出,他們出海意願就不高;而若漁民觀察出海能夠豐收,則會大量採捕飛魚卵,即使量多價賤,也能以數量彌補價錢,直到收購商降價到底線,漁民已無利可圖,自然就會停止採捕。薛先生認為這不妨視為一種以經濟理性促使飛魚卵產業永續經營之道。

要不要吃飛魚卵?

目前飛魚卵除了外銷,國內也有業者研發出飛魚卵創意食品,例如飛魚卵香腸、飛魚卵冰品。八斗子的海鮮創意食品開創者「蝦冰蟹醬」負責人薛麗妮表示,靠海吃海,當人們知道海產可以吃出這麼多花樣時,才會去珍惜海洋資源,進而去保護海洋動物的棲地。

陳永松教授表示,可透過產官學合作,運用「標本船」來蒐集飛魚族群量與飛魚卵捕捉量之間的關聯性資料,因為「現在最迫切的是要取得較正確的科學數據以建立資源管理模式」。

針對飛魚卵產業是否明確導致飛魚產量減少的問題,中山大學海洋事務研究所張水鍇教授也指出,由於飛魚的分布與環境因子有顯著相關性,異常產量的幅度與聖嬰現象的強度似乎有正相關:1997年聖嬰現象較強,2004年較弱,飛魚產量也呈相同關係。

因此飛魚產量的變動,除了和漁捕壓力有關外,也可能受到環境變動的顯著影響;不過,目前我國在飛魚時空分布資料的蒐集及與環境因子相關性研究上還相當缺乏,所以無法有比較明確的結論。

飛魚以浮游生物為主食,有時也吃小魚,牠們是海洋食物鏈裡的低階物種,是鬼頭刀、鮪魚及部份鯨豚的食物。當我們在享用口感Q彈、咬下去「卡滋卡滋」還會「爆漿」的一顆顆飛魚卵時,也應該思考:我們是不是吃掉了飛魚繁衍的機會?是否正在與海洋生物「搶食」而可能導致食物鏈斷層?人類身為食物鏈最高階掠食者,理論上什麼都可以吃,實際上是否需要什麼都吃?

所謂「經濟理性」,是在商言商、「真理性」或「作伙死」──大量採捕導致漁民和收購商都無利可圖、飛魚卵也沒有孵化的機會?另一方面,當大家品嚐海鮮冰淇淋、飛魚卵香腸、淋上飛魚卵醬的果凍等另類海產加工食品時,我們只是用味覺去讚賞食品的創意且想要一吃再吃、還是會因此產生更多友善海洋的思考──

例如:透過創意食品提高海產附加價值及原料產值,以提高漁民收入進而減少捕捉量,讓海洋生物有休養生息的機會;或者,因此了解海洋原本可以提供這麼多樣的生物資源,卻可能被人類利用消耗完,從而懂得珍惜海洋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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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潮書寫03】一口300元之後?受害是魚還是消費者?

海中的黑鮪魚數量可說是越來越少、體型越來越小──只有售價越來越高。當海鮮美味變成觀光,經由炒作讓價格維持高檔,「海鮮文化」凌駕「海洋文化」,帶來更大的殺戮!

自2001年開始,屏東縣政府首次舉辦的「黑鮪魚文化觀光季」活動,將這進行多年的漁業行為重新包裝,成功地將傳統黑鮪魚產值大大提升,進而帶動屏東整體觀光發展,也造成一口黑鮪魚價值300元的奇特景象。

根據漁業署每年所發佈的「漁業統計年報」,屏東在尚未舉辦黑鮪魚文化觀光季之前,黑鮪魚的價格在1999年是每公斤226元、2000年是265元;而在2001年首次舉辦活動後,黑鮪魚價格較前一年漲幅將近五成,每公斤價格為396元,將近400元;2002年,價格則首次飆破500元而來到503元,往後幾年的價格居高不下:2004年為566元、2005年為568元、2006年為533元、2007年為稍降的485元、2008年為574元……,

在短短幾年間,確實創造了「黑金」傳奇,提升漁民的經濟收入,帶動地方觀光及相關產業的發展;然而短短幾年之中價格呈現倍數漲幅是否合理、是否讓食用黑鮪魚也有了階層及地位象徵──則是另一個可討論的觀點。

除了黑鮪魚價格越來越貴,另一個數字的呈現則不免令人擔憂。在2001年舉辦活動的當年,屏東黑鮪魚的漁獲噸數為1,567公噸,隨著活動年年舉辦,黑鮪魚捕獲的噸數卻是呈現下滑現象,在2006年首次跌破1,000公噸而來到991公噸;2008年甚至僅有764公噸。

研判捕捉漁獲的減少恐怕不是漁民因擔心日後捕捉不到黑鮪魚而少捉一些,而是大海當中的黑鮪魚真的減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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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鮪魚文化觀光季」活動成功舉行,造成一口黑鮪魚價值300元的奇特景象(攝影/金磊)

每當有人質疑,黑鮪魚捕捉數量因活動舉辦而捕捉過多時,政治人物總在媒體前宣稱:黑鮪魚捕捉的尾數都維持一定,並未因活動而增加。但對照此說法,漁業署發佈的訊息呈現捕獲噸數卻越來越低──可想而知,要不是漁業署發佈的資訊錯誤就是政治人物在說謊;另一個殘酷的事實即是捕獲的黑鮪魚體型越來越小。

在2010年的活動中,媒體的報導更證實了這樣的推論,根據2010年5月26日的工商時報指出,截至當時為止,拍賣漁獲數量比去年同期減少六成,僅有292尾。東港區漁會表示數量不及往年的原因,包括了長年捕捉、魚源大減。黑鮪魚數量少,供需市場失衡的情況下,市場拍賣價格每公斤售價在1,200至1,500元之間。

至此海中的黑鮪魚數量可說是越來越少、體型越來越小──只有售價越來越高。

更大的殺戮─海鮮文化凌駕海洋文化

然而這樣的結果,起因卻是一場由政府帶頭的生態殺戮。當總統、行政院長、屏東縣長……等,從中央到地方政府、傾國家之力或是運用媒體將黑鮪魚塑造成觀光主角,硬是將海鮮文化的殺戮包裝成觀光政策,更加速了黑鮪魚的滅絕。當海鮮美味變成一種觀光導向,經由炒作而讓價格維持在一個高檔,「海鮮文化」最後凌駕了「海洋文化」,帶來的就是更大的殺戮!

而未來可預見的會是惡性循環,黑鮪魚數量愈少、價格愈高、漁民就捕得愈凶,炒作起來就更有價值。想想黑鮪魚何其無辜,因為這場政府帶頭鼓勵、媒體大肆報導誘使人民選擇單一物種的奢侈豪華大餐,最後的結果讓牠的數量急劇減少。

儘管以活動來促銷地方產業和經濟發展是重要的,然而類似的活動難道不能以推廣「海洋文化」的角度來考慮嗎?

台灣四面環海,從基隆鎖管季、桃園竹圍魚?節、石門活魚節、新竹烏魚節、台中梧棲西濱藍帶嘉年華、嘉義東石蚵貝藝術節、高雄永安石斑魚節、彌陀虱目魚節、梓官烏魚節、茄定烏魚節、屏東東港黑鮪季、恆春飛魚季、宜蘭頭城?節、南方澳鯖魚節、花蓮曼波魚季、台東成功旗魚季、澎湖風帆海鱺節、菊島海鮮節、金門海灘花蛤季……等,

各類型觀光海鮮節,大概除了不靠海的南投之外,從南到北、從西到東、從本島到離島,都可以見到政府無不卯足全力,推出各類型美其名讓民眾來體驗漁業文化、實則變相鼓勵民眾不分青紅皂白狂吃海鮮的觀光活動。

試著回想,有多少是您曾經參加過、並因此深刻瞭解各個魚種及其生長環境的生態活動?亦或只是到了現場花了大錢滿足口腹之慾而已!

上述的這些活動為何以就只能停留在低層次的使用漁類資源、消耗自然資源的方法,而不能是強調漁業體驗、讓資源永久延續的活動呢?且若真非得要從海洋生物當中挑選特定物種做為主角,請不要選擇野生的動物,或是食物鏈中屬於較高階的;筆者認為較可行的方式是挑選人工養殖、或是食物鏈中較底層的生物,如此對於生物族群的數量及繁衍所帶來的衝擊也相對較低。

政府真的應該避免再用這種造勢的方式迫害海洋生物!大台中市長參選人於6月6日發布的新聞稿中即表示,要將台中梧棲港塑造成「白鯧魚的故鄉」──根據漁業統計年報的資料,其實白鯧魚漁獲最多的地方是在新竹,並非在台中;而本來就屬高價位的白鯧魚,在經過活動的大力宣傳後,價格會呈現多大比例的漲幅,同樣也值得做後續的觀察。

所以,白鯧魚,祝你好運,也希望我媽下次在攤販前選擇購買你的時候,不會哀嚎怎麼貴得那麼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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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鯧是漁民眼中高價的珍寶。牠,會不會成為下一波海鮮觀光文化下的犧牲者?(攝影/陳雅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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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潮書寫 02】買土地,也買下我們共同的未來!

兒子認真地跟我去資源回收場賣回收物資,每天算撲滿裡的存款,同時表達願意放棄生日禮物、些許享樂,一心想要捐款給白海豚。

「您怎麼能夠買賣穹蒼與土地的溫馨?多奇怪的想法啊!假如我們並不擁有空氣的清新與流水的光彩,您怎能買下它們呢?對我的人民而言,大地的每一部份都是聖潔的。每一枝閃亮的松針、每一處沙洲、每一片密林中的薄靄、每一隻嗡嗡作響的蟲兒,在我人民的記憶與經驗中都是神聖的………」。

這耳熟能詳的一段話,來自西雅圖酋長1850年間的宣言。然而,那區域原住民族關於自然信仰的描述,除了展現出他們對於土地的態度,也深深的感動了無數個喜愛自然的靈魂。即使之後有著不同形式的討論甚至批判,但是酋長的話語卻依然隨著文字流傳著,並且繼續影響著廣大的群眾。

金錢可以買到日用品、便利的交通運輸、休閒與娛樂,甚至可以買下孩子的受教權利。當習慣這樣的生活後,我們也把自己的勞力、智慧出賣,以獲取經濟上的穩定,來維持自己與家人的存活。除了少數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物,多數市井小民都以這樣的謀生方式,因此,對於諸多事物都可藉由買賣取得,存活在以金錢交易維持的文明裡,我們可能很難了解印地安人或其他民族的自然哲學,

與原住民不同的是,對我們而言,買賣土地、擁有土地一直都是我們文化中的部分,甚至成為多數人的夢想。

我們也都存在著這樣的夢,擁有一塊地。在土地上建立一個自然中心,讓孩子們可以在這裡接觸自然,也生成他們對自然的情感。我們可以用時間去和不同生命連結,在認識土地上的一切之後,還有可能發展出對土地的關懷與愛。然而,買下一塊地需要錢,蓋一些簡單的建物也要錢,讓中心持續運作也需要錢……。

這對個人或非營利組織來說,都是個遙不可及的夢,但是,對於大的財團、企業來說,他們卻可以運用龐大的購地資本、建設、生產、並輕易地藉著宣傳來從土地上獲取更大的利益。因此,同樣的土地,卻可能因為購買者的背景與動機而有了截然不同的命運。

白海豚背後的環境價值

image     白海豚串連貼紙
守護白海豚串連貼紙

大概在四月,電子郵件中陸續接到不同寄件者的來信。這來自諸多組織、許多好友的轉寄信件,卻都訴說著一件事,要用具體的行動來愛護土地,也要以一種不同的方式來維護西岸特定鯨類族群的生存權。這個行動,很可愛、很簡單,就是要集合廣大關懷自然的棉薄力量,共同參與認股活動,與財團競爭買下原本想要作為工廠建設的泥灘濕地。

這看似荒蕪的海岸灘地,或許無法耕作,也不能當成觀光戲水用的海水浴場使用,是國土的邊陲地區。然而由眾多碎屑食物鏈所串連的食物網,卻形成極重要的生態系,不僅存在著物質循環與能量傳遞上具有重要的價值,也隱藏著的龐大漁業產值。陸域環境的維護與海洋的健康息息相關,而當這樣的海岸環境,就與原本中華白海豚賴以生存的淺海區域緊密相鄰時,陸地上的任何開發行為,勢必對其族群的存亡產生決定性的影響。

白海豚-律清攝s
白海豚/廖律清攝

白海豚入列國際自然保護聯盟(IUCN)紅皮書的近危(Near Threatened)物種,「中華白海豚」的名稱無關政治,源於其拉丁學名Sousa chinensis,只是單純分類命名上的一個符號。有人因為在西岸的海豚族群,與香港或其他區域的個體,似乎有著互不往來的特性,而建議更名為「臺灣」白海豚。當然,也有一種無奈的情緒,是想藉著定位為特有種,提高在國內的保育層級,藉此作為反抗政府既定工業政策的籌碼。

海豚終究是海豚,牠從來也不能在乎你如何稱呼,更名除了意義不大,倉促的行動也有違學術的專業。當只有成為台灣特有種時,物種才享有國家級的保育政策,這種只針對少數的明星物種,而非基於環境及生態考量下的整體作為,更是對臺灣長久以來保育工作的侮辱!這樣大張旗幟的「正名」行動,若是依然無法保障其永遠居住在國之邊境的權利,這樣的更名,又有何價值?

孩子去打工存款,想要一起保護白海豚

「全民來認股 守護白海豚」這個活動的訊息很快就傳播了開來,這項行動保護的對象,是大家都喜愛、關心的鯨類,讓這個活動一開始就不同凡響。藉由網路、新聞與平面媒體,很多人可能不只注意到了白海豚的消息,也了解到牠們在西部海域的艱困處境。當然,也可能有人更深入的去思考工業區政策的盲點,或是產業發展與環境永續運用的衝突。然而,兒子從學校帶回來的消息,是他想要「捐款給白海豚」,不想要讓牠們消失!

同時,不同於大學時每年參加的反核運動,或是其他相關的環境運動,參與者無須走上街頭,只需透過網路、信件的意願表達,就可以清楚表達自己的立場,支持這樣的保育訴求,將保育的聲勢凝聚。

我堅信,這會是國家環境保護與生態保育上的里程碑,當人們可以用極少的金額投注,用「119」這象徵救急的數字,就可以參與此次的環境運動,似乎比以往的贊助活動更簡單。同時,有別於區域性的環境抗爭,活動的參與者無回饋金的利益可圖,行動的目標不容易扭曲,更可以突顯活動維護自然與生態理念的單純價值。

我們常以為自己力量薄弱,悲觀地認定環境是要仰賴更有財力、能力的人來維持。但關於白海豚生存權的捍衛行動,卻可能讓群眾透過能量的逐漸蓄積,看清那每一個渺小但重要的自身價值。

兒子問我關於「捐款給白海豚」的內容,我試著告訴他工廠設立後可能帶給人們的好處、壞處,也清楚得告訴他關於白海豚和花蓮外海鯨類生存環境的差異,以及工廠設立後對白海豚族群的影響。當然,其實他心中早有想法,這些訊息都不會影響他在學校就已形成的決定,只是,這樣的機會,大概是學校沒辦法給予的生活課,可以讓他更清楚的了解,眼前美好事物並非一定永遠存在,而積極的付出也必然有其存在的價值。

兒子認真地跟我去資源回收場賣回收物資,每天算撲滿裡的存款,同時表達願意放棄生日禮物、些許享樂,一心想要捐款給白海豚。我很高興他能經歷這樣的過程,去為另一種生命的存在,或為一塊未曾造訪過的土地努力。當第一階段的行動截止時,我告訴他其實已經用他與妹妹的名字參與了認股活動,當時,已經有超過三萬人參與「全民來認股 守護白海豚」行動。

我知道,這三萬個點,有許多是我過去墾丁解說員的朋友、學校的同學、基金會的夥伴、自然體驗班的學生,以及無數身旁擦肩而過的行人!這種感覺,很美!很溫暖!我也知道,這是三萬個小小的地主,他們背棄了以往「有土斯有財」的想法,不想要從土地上迅速的「求現」,只是想圓一個土地建康、生命躍動的夢。

我也知道,這三萬塊土地可以拼出一塊小小的豐饒土地,讓某些生物繼續存活!然後,我們再繼續努力,讓微弱的力量蓄積,讓土地緩緩擴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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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海造陸星建工業區破壞了白海豚遷徙的廊道。圖為麥寮六輕工業區。/蔡嘉陽攝(圖片來源請點選這裡)

(作者為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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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潮書寫 01】數說「海翻了!黑潮海洋文學營」二三事

什麼是文學?什麼是海洋?沒有觸動、感動過的生命,是無法回答的。我們不僅要談文學、談海洋,還要談論那美麗的生命圖樣。

「我一直在想,高中時如果我參加了一個『真正的』環境組織所辦的營隊,現在成就應該不只是這樣。」──執行長的一句話,鼓勵了我們舉辦這個文學營隊的心念。

曾經在某國立大學舉辦多次文藝營經驗的我,評估「黑潮」這個基金會要主辦一個文學營,很難跟每個暑假各大學院校無以計數的高中文藝營競爭:不論是在招生或是資源方面,在升學主義掛帥的臺灣,都拼不過菁英學院的光環;而舉辦一個營隊所需的成本又是如此之高,在國內非營利組織營運艱難的情況下,真是令人不得不望而怯步。

然而,學院畢業的我卻清楚知道,生命中重要的養份,始終來自於學院之外。

對人的關懷、對生命的尊重、對自然的愛護,都是學院之外的世界所給予的啟發,培養了我晚熟的自我意識與獨立思維。

黑潮啟示了許多這樣的生命。

成立至今12年的黑潮,除了長年在海上做鯨豚的觀察記錄與生態解說之外,很重要的一部份是持續在「環境教育」領域的努力。歷數黑潮舉辦過的活動,囊括了以父母及孩子為對象的「海洋親子營」、帶小學孩子做海洋體驗的「海洋少年營」、針對學校教師補充其海洋知識並體驗海洋的「海洋種籽營」、以及每年夏天召募18歲以上的社會大眾參加的「海上鯨豚觀察與記錄解說營」。

而現在,我們期待讓高中、大學的青少年藉由參加「黑潮海洋文學營」,可以找到一個體驗海洋、思考生命的途徑,開啟另一種在菁英價值、升學焦慮,以及陸地之外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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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以往對於「文學營」、「上課」的概念,「黑潮海洋文學營」的規劃跳脫學院之外的課程設計方式,著重的是參加者對於海洋經驗的體會、進一步從自然中得到啟發,從而產生對應的表達方式--可以是文字、可以是音符、可以是圖樣,也可以是一段影像鏡頭。

什麼是文學?什麼是海洋?沒有經驗過、觸動過、感動過的生命,是無法回答的。所以,在營期中,我們不僅要談文學、談海洋,還要談論那美麗的生命圖樣,是如何拒絕花器的豢養,毅然緊抓著土地的芬芳,獨自綻放。

爲此,在講者的邀請上特別慎重,希望這些吸取著海洋養分而茁壯的生命,也能夠在短短幾小時的分享裡,與那些青春且純真的眼睛激盪出美妙的共鳴──講者本身的生命故事和海洋經驗亦是令人好奇的。於是講者名單上出現了「圖騰樂團」的舒米恩(SUMING)、海洋作家廖鴻基、自然作家吳明益、詩人陳黎、<產房>導演柯金源、「原舞者」的阿道‧巴辣夫、環境教育工作者王緒昂、新生代創作者廖律清、以及在地藝術家劉曉蕙等人。

曾獲得「海洋音樂祭」大賞的圖騰樂團,其邦查(阿美族)主唱舒米恩(SUMING)在台東都蘭長大,本身就是一位充滿海洋氣息的部落青年,他的創作抓緊了母文化的傳承與創新,唱出屬於自己族人的生命故事,青春動人。

海洋作家廖鴻基是台灣海洋書寫的代表人之一,他的書寫不僅帶領了許多學子嚮往海洋的心靈,而他成長過程與海洋之間的互動更擘畫了日後書寫的軌跡。

自然作家吳明益不論在書寫或授課、研究方面的成績,都令人眼睛為之一亮,更重要的是他對於環境保護的參與和信念,早已走出學院高牆之外,以實際行動影響著當代的讀者。

詩人陳黎的詩作產量、純度均高,退休後時常騎著腳踏車穿梭於花蓮市區的身影更是典型花蓮人的悠閒與優雅,生活亦如詩。

<產房>導演柯金源在紀錄片界名聲響亮,目前在公視工作的他拍攝多部海洋相關的紀錄片,是台灣環境紀錄片的代表人物之一。

「原舞者」的阿道‧巴辣夫在劇團裡具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被譽為「真誠的自我放逐者」,充滿故事性的生命經驗與自我對話,魅力無限。

人稱「土匪」的王緒昂,是黑潮資深解說員,長期關心台灣的環境教育,直率自然的性格如同毫無修飾的大自然,總給予他人不經意的啟發。

「陽明海運海洋文學獎」甄選獎得主廖律清,本身亦是黑潮資深解說員,不論在文字創作或海洋經驗方面都十分豐富,亦常以海洋、鯨豚為題書寫。

在地藝術家劉曉蕙剛舉辦了個展,曾與黑潮合作海洋繪本創作,她以繪畫及行動藝術展現生命體悟的作品往往發人深省……。

從講者背景與課程面向的多元與活潑,不難看出「海翻了!黑潮海洋文學營」的走向兼具人文、藝術、生態、海洋、創作、文化等元素,更強調海洋經驗。課程設計中包含了出海航行的課程,期待能藉由參與者和環境、與講者的互動,打破對「文學」認知的刻板概念。

一個四天三夜的營隊,也許不足以打破固著的教育框架,但我們期待這樣的相見,能夠埋下一些種籽──關於生命的多重可能性、關於海洋、關於自然滋養我們的養分、以及我們僅能回報的微薄力量。

(作者為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 海洋文化部專案經理)

揚帆,再出發─【黑潮書寫】整裝起航

2010年7月,【黑潮書寫】正式啟航──揚帆,再出發──攜手航向更遼遠的大海、走著更綿長的海灘、探索更艱難的生態危機、進入更奧妙的海洋文化,以蔚藍太平洋浸潤的心手眼,觀看、體悟、書寫、拍攝…

「黑潮有兩股,一股在海洋裡,一股在陸地上。黑潮是默默流經台灣東部海域的太平洋北赤道暖流;另一股黑潮是設立於花蓮的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這是我們最常用來介紹「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的開場白,簡單地以「黑潮」這股洋流的特質,暗喻了這個以海洋為名、誠懇又堅持的非政府組織。

洋流「黑潮」、與島嶼東岸的「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您,聽過哪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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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會時由海洋作家廖鴻基擔任董事長、楊世主擔任執行長的「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前身是1996年發起的「台灣尋鯨小組」。這一群從事鯨豚觀察研究的第一線海上工作者,為了擴大對海洋的關懷面向,以過去累積的調查工作成績作為基礎,募集基金並邀請喜歡海洋、關心海洋的專家及朋友們共同籌備、設立基金會。

於是,自1998年成立迄今,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已在台灣東岸佇立了12個年頭,始終如一地在海洋生態觀察、海洋環境教育、海洋文化研究、海岸污染紀錄、以及海洋論述與書寫等方面默默努力,持續拓展著陸上視野不易企及的海洋觀點。

多年來的堅持,讓黑潮不僅累積了2,700多筆的鯨豚觀察紀錄、14份以上關於鯨豚、漁業、海岸、海岸阿美族傳統竹筏的文字、調查圖文、繪本、刊物、紀錄片等出版品;舉辦過無數次的校園海洋教育講座、海洋攝影展覽、海岸行旅、海洋創作坊、海洋親子營、海洋少年營、海洋種籽營等活動;並於2000年底發起「海灘廢棄物監測行動」持續了近6年、另於2008年發起「搶救珊瑚行動」;

此外,藉由每年舉辦的「海上觀察與解說研習營」,培訓出30多位海上鯨豚解說記錄員,以「海上生態教室」的概念,在賞鯨船上進行寓教於樂的環境教育工作,並持續創會時記錄花蓮海域鯨豚生態的初衷。

藉由多面向的海洋活動參與,黑潮吸引了來自台灣各地愛海洋、愛自然、愛鯨豚的志工朋友,這些夥伴們多元的生命背景讓黑潮如同海納百川,吸收著各種不同的養分,逐漸成長茁壯。

除了動態的海洋環境教育活動,黑潮在靜態如海洋書寫、論述方面的發展與影響,如同一股伏流,經年累月地流竄、深潛著。

從1999年出刊的會訊、到後來演變成電子報;9年前與環境資訊協會合作、由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的董事、顧問和工作人員組成的主筆團所撰寫、<環境資訊電子報>刊登的【黑潮觀點】專欄,自2001年3月23日開始到2002年11月8日,共累積了75篇文章。

這些文章所匯流出來的「黑潮觀點」,從生態、議題、海岸、海洋、教育等各個領域書寫,蔚然成為一片獨立並具有代表意義的黑潮風景。一篇篇有批判、有紀錄、有思考的文字,展現了「黑潮」這個海洋環境組織所關懷的議題,如同一扇扇窗口,打開了讀者對海洋、對「黑潮」的認識。

當時針對環境說的、批判的論點,至今仍然是不減熱門的話題──也許可以說是台灣的環境運動走得太慢,沒有顯著的成長;另一個層面來看,當年討論的現象和問題並未獲得根本的解決,這些扮演著「先聲」角色的黑潮寫手,的確需要再持續地監督與批判──或者說,記錄。

文字的持久力和影響力,遠遠超乎想像。

相較於走上街頭賣力賣命的呼喊,文字書寫是另一種表達的方式,而且產生的力道不見得比較弱。

台灣的海洋文化尚待發展,而「海洋」這個大主題更是「黑潮」多年來不曾偏離的宗旨。將國人普遍缺乏的海洋經驗以書寫出來,帶入海洋角度的環境思考與主流之外的視角,仍是「黑潮」未來努力的方向。

在多次的討論之後,終於在今年五月底,新一代的黑潮寫手紛紛出線。接續當年【黑潮觀點】專欄的精神及對海洋不變的關懷與愛,新一代的黑潮寫手將以【黑潮書寫】為題,繼續匯集眾人對黑潮、對海洋、對環境的體會與努力,以更寬廣的寫作主題、更豐富的呈現方式,迸現出黑潮書寫的多元與活力。

2010年7月,【黑潮書寫】正式啟航──揚帆,再出發──攜手航向更遼遠的大海、走著更綿長的海灘、探索更艱難的生態危機、進入更奧妙的海洋文化,以蔚藍太平洋浸潤的心手眼,觀看、體悟、書寫、拍攝,讓文字與影像引領更多人認識與我們的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的海洋。

首發稿圖 2

(作者為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 海洋文化部專案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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