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一寺面臨重建─斗六珍貴史蹟即將消失

真一寺因年久失修、漏水嚴重,寺方決定要拆除重建,跟真一寺一起成長歷經數十年歲月的斗六地方人士得知後雖極力爭取保存但卻使不上力,因為真一寺屬於私人產業,管理委員會的決定外人無法干涉。

編按:

斗六百年古剎真一寺,面臨廟身安全與文化保存的兩難,於地方引起爭議。以下文章為雲科大同學對真一寺的介紹,目前縣府文化處與相關專家學者,於今日(2月4日)與寺方討論真一寺未來命運,唯目前尚無具體結論(今日協調情形,請點選這裡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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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六真一寺牌樓及外貌

斗六市的百年古剎真一寺(原名:真一堂),是斗六市區內唯一僅存的一座齋教寺廟,廟貌古色古香的真一堂創立至今已有一百多年歷史,如今卻面臨拆除的危機,地方人士均感極為不捨,而雲科大的師生們聞訊也都相繼前往關心及記錄。

位於斗六市永樂街底的真一寺,創建於清同治十三年(1874),供奉觀音佛祖,原名真一堂,日治時期改名為「真一寺」,屬於齋教先天/龍華派。原本初創時的位置是在斗六圓環附近,日治時期香火鼎盛信眾日多,宣教場所漸感不敷使用,遂於日治昭和十一年(1936)遷建於永樂街現址。如今的真一寺主體建築已有七十多年,廟內還保留著日治時期三合院建築形式以及牆壁浮雕、剪黏彩繪等傳統建造工法技術。

真一寺日治時期浮雕彩色面磚00
真一寺後殿石碑底座的彩色浮雕面磚是日治時期的建築材料

真一寺前殿樑柱上的彩繪,取材自西遊記的「火燄山下」
真一寺前殿樑柱上的彩繪,取材自西遊記的「火燄山下」

據真一寺劉秘書說:「當初興建真一寺是因為地主張長源先生想給沒嫁娶的子女一個養老的地方,讓他們可以不愁吃住直到百年,張老爺並捐出私人土地做為寺產。以前極盛時期,真一寺內曾經有一百多位出家與在家眾一起吃大鍋飯的場面,現在寺內連住持僅剩下兩、三個人。」從當初鼎盛的狀況到現在寥寥無幾的景況,景物依舊人事已非,劉秘書言談間也不勝感慨。

劉秘書進一步解釋,真一寺歷年來多次大地震造成損壞,因而殿堂經過多次整修而成今貌,但常因下雨而屋頂漏水且日益嚴重,寺方多次請人修繕,但成效不好,因而決定啟動重建工作。

真一寺後殿前方的佛像據說是日本人留下來的
真一寺後殿前方的佛像據說是日本人留下來的

劉秘書為我們這批前來關心真一寺的雲科大學生作導覽簡介,真一寺格局分為前殿與後殿,前後殿間內埕兩側則是類似民宅的廂房建築,廟右廂後方則是信眾安置的祖先塔位。一進前殿兩邊各有九位羅漢雕像,合在一起則為「十八羅漢」,在羅漢像下方各多供奉了一尊神像,劉秘書表示,齋教屬佛教中的一支,寺中供奉的神祇都是從中國大陸傳過來,但在大陸寺廟中可能沒有供奉這兩尊神像——土地公跟灶神,真一寺就像家族大融合一樣,台灣齋教融入了當地的民間信仰。

真一寺後殿前右廂房是傳統的閩式建築
真一寺後殿前右廂房是傳統的閩式建築

日治昭和十一年(1936)起,日本在台灣實施皇民化運動,除了廣建日本神社外,並開始催毀台灣傳統信仰及拆除各地廟宇,並將之美名為送神佛上天,台灣各地方郡守因對地方感情不同而執行拆廟政策時也寬嚴不一,有的嚴格有的寬鬆,斗六沒那麼幸運,在斗六郡守中松乙彥嚴格執行下,斗六郡拆廟達成率是百分之百,幾乎所有的舊廟宇都被拆光了,當時因為日人信佛,只要是掛上「佛寺」名稱的廟宇建築就不會被拆,真一寺因而得以在皇民化浩劫下保存下來。因此在斗六要找出一座比真一寺更古老的的廟宇真的很難,斗六郡寺廟多是在光復後重建,光是這一點真一寺就值得加以保存。

真一寺劉秘書在前殿為同�導覽解說
真一寺劉秘書在前殿為同學導覽解說

真一寺因年久失修、漏水嚴重,寺方決定要拆除重建,跟真一寺一起成長歷經數十年歲月的斗六地方人士得知後雖極力爭取保存但卻使不上力,因為真一寺屬於私人產業,管理委員會的決定外人無法干涉。

對於搶救保存真一寺這件事,同學們站在歷史古蹟保存的角度,都希望真一寺可以原樣原地保存不要重建,但劉秘書也無奈地表示:「學佛的,就是要想開一點,不可執著。」劉秘書並告訴同學,歡迎大家有空來真一寺參觀並拍照、攝影或寫生作記錄,因為再不久可能就看不到真一寺目前的面貌了。

(作者陳玉卿為雲科大營建系二年級學生)

新內閣災後重建必須考慮的四個範疇

新閣揆吳敦義說,就任後的首要工作是治山防洪,他將快馬加鞭地進行災後重建。但有些事太急未必適當,尤其像災後重建這麼複雜的工作。這些天來,輿論對於水災重建所發的聲音幾乎一致:希望政府能謹慎從事,不可操之過急。然而在災民的苦難與現實政治的壓力下…

新閣揆吳敦義說,就任後的首要工作是治山防洪,他將快馬加鞭地進行災後重建。但有些事太急未必適當,尤其像災後重建這麼複雜的工作。

這些天來,輿論對於水災重建所發的聲音幾乎一致:希望政府能謹慎從事,不可操之過急。然而在災民的苦難與現實政治的壓力下,當政者不得不迅速通過重建的法律,並要求救災團隊限時完成任務。然而重建必須先理清問題的千頭萬緒,才能找到肯綮之所在,這確實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自表面上看來,災後重建至少涉及四個範疇,每個範疇都有夠複雜的內涵,而相互之間又多不相容。第一個範疇是災民的願望,第二是國土的復育,第三是原民文化的保存,第四是政治力量的暗潮。

一、災民的願望

災民受災,感到萬分的委屈,對政府的要求很高,而他們的願望卻未盡一致。災情嚴重的地區,村子全毀了,他們當然夢想能在短期內恢復舊觀,但是現實的情形使夢想很難實現,要遷村,面對的爭議就大了。有誰願意捨棄故鄉與一切童年的記憶,長期經營的家,在陌生的地方面對不可知的未來呢?

然而這一切,也許是他們提升生活水準的契機,他們願意不再回顧過去,勇敢的面對新生活的挑戰嗎?很顯然,他們的期待如何滿足與抱怨如何排解完全成為當政者要肩負的責任。

二、國土的復育

理性的思考重建的問題,大家無不同意應自國土復育著手。可是國土如何復育,本身就是很高深的專業知識,而配合大自然的脈動來利用土地資源已經很不容易做到,可是土地的利用與開發,涉及到的政府與民間長期與短期的利益,其間盤根錯節,實難找到妥貼滿意的政策。

人類很難接受未來的安全措施犧牲眼前的利便。如果八八水災發生在北部,大台北地區可能發生承受不了的災難。果真如此,大家可能會懷念在四十年前,聯合國顧問建議保留台北市近郊洪泛區的計畫。可是我們願意豪賭一把,眼下的台北已經沒有洪泛區了。

三、原民文化的保存

感性的思考重建問題,學者們不能不想到原民文化的保存。今天的世界已經把少數民族的文化視為珍寶。台灣的少數民族族群繁多,經過幾個世紀的外力侵入,原始文化的面貌已經逐漸消失,所剩的一點痕跡有限,非努力維護不可。要遷村,即使有利於生態復育,卻可能把那點文化根子連根拔除。

原住民文化大多與生息地點不可分割。何況重建就是新建,自一方面看,是原民生活現代化的時機,但也不可避免的成為傳統生活方式的句點。即使他們自己參與規畫,也不免掛一漏萬,或遷就現實,失掉原民文化素樸的、與大自然結合的特色。

四、政治力量的暗潮

在這些難題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力量環伺著,那就是政治的兀鷹,正瞪大了眼睛,尋找吞食的機會。遇到這樣百年不遇的大事件,有些政治力量會因而興起,有些會衰微,全看政治的敏感度能否掌握適當的時機,影響政策的制訂。即使不能改變大局,至少可以獲得一時的利益,不顧救災重建的成效。即使是媒體,何嘗不會因此事件之大量報導、評論而左右民心,獲致重大利益!

慈善機構捧著大量的捐款,急著建永久性房屋,可是要蓋在哪裡?怎麼蓋?卻是與國土規畫與文化保存相矛盾的。國土規畫家即使在諸多條件中找到適當的山區開發地點,可是必須涉及到遷村與原民生活方式的問題,違反災民心意,違悖文化保存的期待。

文化學者們所希望的復建方式,嚴格的考究起來,除非是原地貌恢復,是達不到的,恐怕也不是災民的期望。誰不往好處想呢?至於政治人物的角力,光怪陸離,更不是我們所可理解的了!

這樣一個複雜的問題,切不可專斷的化繁為簡,以快刀斬亂麻的方式處理,需要在掌握問題的全貌後,知道在何處下刀,可以迎刃而解。目前的情勢,真的需要能找到牛體訣竅的庖丁。

(作者為建築學者,曾任自然科學博物館館長)

(本文轉載自9月11日「中國時報」,原標題為「新內閣災後重建必須考慮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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