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向山裡的學校-實踐亞成鳥野地教育的夢

對於亞成鳥們來說一切都是第一次,進行入山儀式、揹重裝爬山、野外露營、體驗自己的不舒服,不錯過苦盡甘來的每一幕美景。

緣起:

相信60幾年次前出生的朋友們,偶爾會懷念起幼年時期的田間生活,並感嘆著現代的孩子要接觸一片野地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情。用蚯蚓釣青蛙、用竹竿沾沾蒼蠅紙上的黏液到野外抓蟬等等,經過30幾年的光影,現代的孩子也許要花錢參加營隊才能有這樣的戶外體驗!

台灣生態登山學校,不太像一般登山協會的單位,不興帶人爬百岳名山,把志工的氣力用在辦理教育課程,期許慢慢的實踐野地教育的夢。

亞成鳥計畫,以13 ~ 17歲家庭經濟資源相對弱勢的青少年為對象。青少年,一個發展自我的重要階段,因為他們已經接近成熟,但是他們卻還是很需要永不嫌多的關愛,因為他們又尚未成熟,也因此,成人與青少年之間常常存在著一道不知如何跨越的鴻溝。在野地的環境之中,亞成鳥與成鳥們將共同經歷真實的探險過程,也將一同面對困難,一同分享快樂,而這一切,都將是所有參與者共同學習與成長的珍貴養分,我們稱之為「野地教育(Wilderness Education)」。

2009年秋天理事阿展提出這個計畫後立刻引起大家的共鳴,雖然我們都還懵懵懂懂,對於如何帶領青少年存在許多問號,但好不容易出現了讓輔導員有一個與真實世界接觸的出口,是的,那就讓我們一起來帶領青少年進入台灣的山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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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羅湖必拍畫面‧世源攝影

課程的發展

透過野地環境與探險過程的正向經驗,課程核心在協助青少年與成人之間建立關係,課程架構參考美國BCM基金會帶領青少年的T.E.A.M(Trust, Endure, Achieve, Meaning)的運作模式,並希望在面對自己、社會與環境三個面向中,產生引導與發展的可能。

每個梯次設定為4天時間,來達到學員進入山裡、進入團對的起承轉合。而輔導員們為了配合課程模組每天的需求得設計適合在野地運用的教案,透過課程的操作可以拉近青少年與自然、自己以及隊友之間的關係。

為了讓每位青少年都能獲得關注,每個梯隊都以1:1的成鳥與亞成鳥比來出隊,除協會本身的輔導員外另招募志工並給予訓練課程,希望在山上每隻亞成鳥都能獲得滿滿的照顧與關愛。亞成鳥的活動採單一性別梯隊,好處是避免隊伍中因為性別關係而影響團隊氛圍,而單一女生的團隊因為沒有男生可依賴,自己也得承擔所有的粗活。

很忙的成鳥們:募款、行前樣樣來

亞成鳥計劃當中還有另外一項對於輔導員的考驗,就是開口跟週邊的人勸募亞成鳥基金。因為亞成鳥的活動一開始就設定以募款方式來支撐所有開銷,第1屆的亞成鳥一口氣就開了七梯,大伙為了攢亞成鳥的經費,開始試著跟身邊的朋友、同事勸募。這事件不容易的過程,正因為他的不容易,更顯得每一份贊助都難得可貴。

在忙碌著攢錢的同時仍有許多的行前準備,由於希望能帶領更多的青少年上山,通常一口氣就開了6-7個隊伍,相對的有這麼多條路線以及人員得招募:領隊、志工,以及我們即將服務的對象-亞成鳥們的來源。

招生一開始並不順利,由於我們並不熟悉青少年領域的機構,因此花了一段時間在磨合,而好事即使多磨在最後總能成行。為了讓隊伍能夠安全的進行,大部分我們會選擇路線上較為明確安全的路線,如亞成鳥最熱門的太加縱走路線、瓦拉米、志佳陽雪山、清水大山、合歡西北峰、鎮西堡等,也有稍微具有冒險性的古魯林道上翠峰湖。

而這麼多隻的隊伍,一支隊伍有10人等於就有60-70人的伙食與裝備要處理,這些龐雜的行前準備如果沒有熱情的志工與領隊們一起幫忙,那成堆像小山般的食物就無法有效率的分到每個人的背包裡,而許多不足的裝備也因為來自各地方的借出,讓每每混亂的行前到出隊前一刻總能讓隊伍齊全的出發!

整理羽毛要很久的亞成鳥

大部分來參與亞成鳥的學員都是來自類似庇護中心的孩子,經濟上的弱勢或是家庭上缺乏適當的照養,而我們在跟機構接洽與開行前會時,多少會跟機構聊到學員背景。機構多希望讓學員出去操練一番,也因此有些孩子其實不願意上山,是「強迫中獎」,這樣你可以猜想在山上很累很摔時他們會有啥反映囉!

登山一開始對於有些孩子是好玩的、期待的,但對於大部分的孩子可能是負面情緒較多。這些種種的感受從大背包上肩那刻開始就可以明顯感受到!開始哇哇叫的啦!喊著要撤退的啦!雖然身為成鳥的我們多少幫忙多分攤一些重量,但原則上希望所有團隊得公裝公糧都能平均分攤,亞成鳥們也一視同仁,不會因為年紀比較小而被優惠,偶爾反而還是亞成鳥們會開口幫忙不行的人分攤裝備喔!

對於亞成鳥們來說一切都是第一次(大部分),進行入山儀式、揹重裝爬山、野外的露營、還有穿著雨衣雨鞋走路、體驗自己的不舒服、撐過自己的不舒服,當然不能錯過得是苦盡甘來後的每一幕美景。每個晚上即使白天很累,晚上還是會聒噪、熱鬧的,雖然我們的期望讓亞成鳥自己動作營地生活:搭帳篷、炊事,但偶爾身為成鳥得我們習慣性的給予指導,常常讓亞成鳥覺得『真是嚕嗦啊!』偶爾試著放手,好像也是成鳥該學習的事情之一吧!

亞成鳥的隊伍似乎是個很看天氣的隊伍,在同一條路線上下雨和好天氣常常會帶來天壤之別的樂趣,一個是很優閒的樂趣;一個是很甘苦的走在雨中的克難回憶。

像太加縱走第1次就因為天氣不好,整天濕漉漉的讓亞成鳥飛不起來而頻頻delay,而天氣好的時候不但能夠完成所有課程還能悠閒的遊加羅湖群。不過啊!每支隊伍都是支絕響,不論行程得順利與否,團隊的氛圍是最重要且需要被看顧的,即使路程遇到許多困難卻能適當的轉化成深刻的共同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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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濕漉漉的經驗也很難得吧! 邦光攝影

亞成鳥的脫胎換骨

雖然亞成鳥常常整理羽毛要很久,走路時很愛用哇哇叫的方式來鼓勵隊伍,但是總在後面兩天可以明顯感覺到那微妙的變化。隊伍中有些小leader出現,開始會去照護彼此,反而不需要每件事情都有成鳥來介入,且因為讓亞成鳥擔任實習嚮導,走在前方的亞成鳥們也會時時注意到狀況不好的伙伴。

課程當中有一個「摺疊詩」的活動,一人看著上一句再接下去寫出一段話,每個隊伍都有專屬的摺疊詩,從摺疊詩當中可以看出每個人當下的心境,有些孩子會寫下很累的話、卻有孩子也會寫下令人難忘的話,雖然不會每個孩子都讚賞著上山的過程,但總有幾位會說出「下次我還要在上山」這樣的話。而對於被逼來的孩子,雖然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說在嘴巴上,但是很樂的時候還是一起歡樂著,也許沒那麼嚴重吧!

亞成鳥的自然感受

說到亞成鳥的環境的連結,這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要如何讓他們在體力不支的狀態下又能享受周圍的環境,例如走在需要撥箭竹前行的太平山區,常常還得跨倒木前行,或是很驚險刺激古魯林道,沒多久就要來個崩塌地型,這種情況連身為輔導員得我們都會很專注的在每一個地形上面,或許也是某種環境的連結吧!

而真的能放鬆心情的讚嘆美景,反到是自然給與我們的恩惠,如雨後的陽光露臉,終於看見周圍的山嵐山系,或是辛苦過後那「一切都是值得的」看到了目的地-某片湖或是某座山峰。經過一番努力後所獲得的美景,那一點點小小的陽光都值得我們瘋狂許久。

雖然為了讓學員們多點自然感受,活動中不免有些操作性的課程,如「聲音地圖」讓學員靜下心來去聆聽周圍有幾種聲音,並視著將那些抽象的聲音繪成影像;而另一個重要的活動是讓學員獨處並寫一封信給自己,獨處的時候學員在想啥、寫啥給自己,我們是不得而知的,只期盼至少有這些機制讓亞成鳥們試著靜下心來感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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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歡古道‧佩瑜攝影

不知不覺的成鳥也獲得很多

大部分帶隊的輔導員在一開始多少有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面對一群跟自己相差至少有一輪以上年歲的孩子們,除了帶著他們爬山又希望給與他們更多影響。雖然我們的孩子大多來自庇護機構,也許他們享有的家庭生活不如一般孩子健全,但是這些孩子沒有太大的不同,就是「青少年」。如輔導員TC的分享:

經過了四天三夜朝夕與這群亞成鳥的相處,感受到孩子們的真,驚於自己那老成的矜持,我想這是此行對個人來說最大的收穫了,而這卻反而是從這些年輕的亞成鳥身上學到的;在這幾天裡,隨時隨的我注意著自己避免以「帶」的方式與這些可愛的亞成鳥們相處,我們只是在做示範觀察及說明提醒的角色而已,我想這也是我們輔導員所應扮演的角色(TC,2010)。

我們雖然無從有效的追蹤孩子有多大的改變,但是透過機構老師的回應與感謝中可以看出孩子回去後的不一樣,或是看到孩子的正面迴響,這些點滴都足以讓輔導員享用很久的氣力來源:

「7/27號晚上,收到機構游老師打的電話,她說阿凱這趟回去之後,變得比以前有自信,也感受到周圍人們對他的關心,還問說下一次什麼時候可以再去,所以她很感謝我們。當下聽到覺得既欣慰又興奮,回去馬上發mail告知其他夥伴這個消息。這些孩子或許在別的地方有不同的定義,但在山上,他們表現出的就是一種純粹:看到別人有困難會主動幫忙,懂得去照顧,關心別人,儘管有時會有爭執;對於喜怒哀樂則是毫不隱藏」(純宇,2010)。

也許在這個活動當中受到影響、鼓舞的不會只有亞成鳥,連成鳥自己都非常需要這份能量的滋養,來自一個也是走起來酸甜苦辣混雜的志工分享:

「我想這些都是使得旅途如此珍貴的回憶。終於我了解登山學校裡的人們可以那麼交心、輕鬆而完全沒有隔閡的談笑著的原因(和我原本認識的台北好不一樣阿!)雖然我是以志工的身分參加這次出隊,但我想我從其他人和亞成鳥身上學到的東西,比我奉獻的還要多上好多、好多」(郁秀,2010)。

山是一所學校,飛向他就能有所得

不論每次的旅程為何,也許就是因為登山這樣的過程如此的特殊,人與人之間是如此的綿密互動,自然中我們無法隱藏自我,喜怒哀樂都得一起享用,也必須透過團隊的合作來完成每次的任務。

也許生態登山學校並非一個專業的青少年輔導團體,我們能給與青少年的就是一次美好的登山經驗,不論是探險的、悠閒的,這苦樂參半的過程中必會經歷許多的轉著與感受,但是相信每個人都可以在這個旅程當中獲得一些能量,以面對山下的生活。亞成鳥的野地計畫正是因為影響得如此廣泛,所以更值得繼續的投入,這一件美好的事。邀請您,讓更多亞成鳥飛向山裡的學校吧!

關於台灣生態登山學校 可以看這http://mtschool.org/default.aspx

關於亞成鳥的飛行狀態 可以看這http://teensinmountain.blogspot.com/

大縱走之夢─5一個多元價值共榮的社會

中央山脈和雪山山脈縱走結束後,成員之間變得極親,像是革命夥伴,講述著只有他們才聽得懂的過程,如同畢業旅行同一房間的同學。人與人的距離感在山上一下子被拉近了,事實上,你也只有這幾個人可以相處,社群小而單純…

一、人與人:革命情感的必然

中央山脈和雪山山脈縱走結束後,成員之間變得極親,像是革命夥伴,講述著只有他們才聽得懂的過程,如同畢業旅行同一房間的同學。人與人的距離感在山上一下子被拉近了,事實上,你也只有這幾個人可以相處,社群小而單純,說相依為命並不過分,所以若是關係緊張,隊伍氛圍的轉變即刻就能感受到。

下山以後,面對城市的車水馬龍與人潮、閃爍的霓虹燈與招牌,多種不同的聲音貫穿耳膜,人與人的關係就像是在混亂的派對中砸派,有時候你也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裡,下一刻要對誰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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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樓層和紅綠燈支配的空間感令人感到眼花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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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山上漸漸變成很理所當然的事

之於不熟悉戶外界的人們,登山者永遠有無法解釋的,走向荒野的鄉愁。即便是親友、同事同學間對於登山者的認知,也多有誤差。也許是「神勇」、「厲害」;也許是「危險」、「貪玩」、「浪費社會資源」……登山者被貼予冒險份子的標籤,這不是人的問題,這是社會的問題。是台灣社會製造了我們的思考模式,使得登山運動遙不可及而充滿危險性。

所以戶外運動愛好者自成一個圈子,這個圈子裡有聽不完的故事,小翔的中央山脈縱走或三人成行的雪山山脈縱走都渺如蒼海一粟,台灣還有太多大眾叫不出名字的壯麗山系,藏著不為人知的大小傳奇。圈內人因屬小眾並且同質性高,以共有的裝備語言,掛上許多饒口的山和溪谷之名,他們的渴望很多、行動力也強,但這個圈子太獨立,有時,也非常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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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山脈「聖稜線」從北稜角這面數過去分別為凱蘭特崑山、雪山北峰、穆特勒布山、素密達山、布秀蘭山、巴紗拉雲山、大霸尖山和小霸尖山

二、人與社會:冒險的定義

基本上,台灣並不鼓勵探險,從事登山運動的人不多,比起歐美紐澳行之有年的探險文化,我們的路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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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站在飄簞山屋旁的草坡,巧巧伸開雙手一邊喊著我是風……

但不會因為路長就不走,登山者內心長期在社會期待與自我期待之間拉鋸,二元對立無法繞成一個同心圓,找不到溝通的管道,是不是表示,登山者自身和社會大眾都還不夠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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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裡難得遇到可收訊的地點,都會打電話下山報平安

許多登山者的家庭(尤其是學生)不易溝通,或反對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事者的因應措施經常是隱瞞或不多說,閃躲幾多年下來,每個人有不同程度的辛酸。沒有人希望年輕人因此退卻而錯失許多觸摸土地的機會,我們也都期盼社會能支持著他們的渴望前進,同時他們也推動自己向社會邁進。然則路還有多長?台灣戶外品牌歐都納推動七頂峰計畫,攀登隊的成功令人們仰望稱頌,但英雄只有在事件完美落幕才有可能產生,半途而廢只會落人口舌變成狗熊,就此「任務」而言,攀登隊伍必須帶多麼大的心理壓力上山,才能換取社會肯定的掌聲?

基於此,「冒險」、「流浪」、「夢想」這些詞都不該在廣告中被消費掉,它們成為傳播媒介的寵兒,是因為人人心中渴望這些字眼。但它們是動詞,誰要做那個微笑的動詞推手?無須行銷管理、無須大張旗鼓,就在尋常的生活裡、在身邊的親友中。

三、登山者

中央山脈和雪山山脈縱走都已結束,小翔一行人等又恢復一般生活,從日常的縱切面來看,幾乎像是沒發生過一樣。但沒有人否認,那些山上歲月仍持續發揮著影響力,在他們歸於平淡的每一刻,提醒著,關於台灣高山賜予他們的美麗。只要夠謹慎認真,什麼時候都能締造新故事。事實上,他們一直都在縱走──那是每個人都正在攀爬的,現實的社會山脈。

【備註】

歐都納世界七頂峰攀登隊計畫 http://atunasbasecamp.blogspot.com/

【延伸資訊】

米亞桑山岳影展 http://www.miasan.com/mmff/miasan_film.html

「米亞桑」為布農語「老家」之意,此山岳影展在台灣放映已是第四年,主題多為深刻刺激的探險過程、極限運動的心理探討、或反思少數民族文化的影片,展現人類另一種精神行為面相,而成為許多戶外愛好者交流的平台。歡迎有興趣的人留意相關訊息,前去觀賞。

編按:本文為作者記錄當年參與中央山脈大縱走的系列文章,

閱讀「大縱走之夢-1 履行一個當年的約定」,請點選這裡。

閱讀「大縱走之夢-2 什麼叫正常」,請點選這裡。

閱讀「大縱走之夢-3 雪山之下」,請點選這裡。閱讀「大縱走之夢-4 隱形環境教育」 ,請點選這裡。

大縱走之夢─4 隱形的環境教育

他們知道台灣到底有多漂亮、有多脆弱,必須細心呵護才有辦法維繫,登山者取之於斯、用之於斯,台灣各系山脈帶給他們的舒暢與驚奇是大自然的反饋,自然養成登山者對生態的關注。正因為他們得以深入無人之地,登山者…

一、爬山是一種休息

雪山山脈縱走結束,十九天的無雨狀態,令風景與情緒都失去了真實度,一切非常完美。蟲子重返工作崗位、小寶開始找工作、巧巧則應徵上劇組的隨隊護理人員。有人問他們,那你們還想去哪裡縱走?還有什麼路線沒有完成?沒有,三個縱走隊成員沒有人興起下一個遠大的志向,這次縱走對他們而言,只是一種休息。將自己拋擲到一個陌生的自然場域,拉離熟悉的便捷生活圈,失去了日常隨機的資訊與媒介、失去應盡的責任與義務,用單純的身體勞動與規律的作息換取內在守恆,不知覺間造就了另一種生活模式。

習慣在每天早上五點不到就起床煮早飯,走一整天的山路,然後在晚間八點睡覺,如此周而復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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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天,在看天池畔取水過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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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天,雪山縱走隊離開營地,向大霸北稜啟程

藉由那些撥開的植被、經過的森林、走過的山徑,他們找到屬於自己的詞彙去詮釋,關於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社會的連結。

二、人與自然:相依又相冲

他們知道台灣到底有多漂亮、有多脆弱,必須細心呵護才有辦法維繫,登山者取之於斯、用之於斯,台灣各系山脈帶給他們的舒暢與驚奇是大自然的反饋,自然養成登山者對生態的關注。從很早的時候開始,他們就要連上廁所的衛生紙都背下山。正因為他們得以深入無人之地,登山者自身的素養成為高山環境維護的關鍵性角色。

下山以後,他們開始使用環保筷、倡導節約能源、接著有人會在下山的前幾天開始背路上的垃圾、有人起而效之,當然這些量力而為並不是全面性的,每個人自有一套環保的行為變化,一種無形的環境教育油然而生,然則這也是多年以後他們才慢慢察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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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台灣深山,無須拍照技巧,天地自有大美

他們了解山給了他們多少,而希望為自然盡一分心力,謹慎估算食物不留下廚餘、不在水源處如廁、不帶牙膏刷牙、除了照片和足跡什麼也不留下……但力有未逮的時候居多,時常他們站在營地前或山頂上,看著眾多生鏽的罐頭和塑膠瓶嘆息(或者習以為常),偶然在路邊看見他隊遺留的裝備,因重量考量也不是人人都背得起,在假裝看不見的那一刻,人與自然恆久的相依與衝突、人性的軟弱與自私,都會赤裸裸地撞進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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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雪山主峰東南坡的森林大火,全面焚毀了11餘公頃的玉山圓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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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梭其中,震撼的景象令人久難忘懷

並非所有的來者都懂得珍惜愛護,無法指責,只能默默承認台灣戶外教育的不足,也是戶外風氣尚未普及與深化,轉而為環境所承受。

如果上山行為本身就是對環境的消耗,那為什麼還要一直爬山呢?爬過了不就好了嗎?到底有什麼樂趣啊?面對這一連串的疑問,登山者有時也很難說明白。所有事件的進程都有矛盾的盲點,然則如果只是退守,那麼進程就是中止,不進入自然實則違反自然,只有在各方面都準備好了(安全意識、體力、裝備糧食、危機處理能力、以及態度),人與環境之間的互動與了解,才能達到相輔相成的目的。

編按:本文為作者記錄當年參與中央山脈大縱走的系列文章,

閱讀「大縱走之夢-1 履行一個當年的約定」,請點選這裡。

閱讀「大縱走之夢-2 什麼叫正常」,請點選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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