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瑪夏的避難屋興建─持續膠著中

10 號時世界展望會再度向縣長提出了避難屋初步的構想和屋型,縣長楊秋興卻覺得屋型與永久屋相似,認為既然是避難屋,就應該只是暫時的,而不是蓋得像永久屋一樣,好像怕會有選擇永久屋的村民反悔改住避難屋。

編按:

選擇原鄉重建的那瑪夏鄉民,從1月23日自營區返鄉後,為了爭取中繼安置或避難屋,不斷與縣府和中央重建會進行溝通,雖然世界展望會積極的協助提出方案且準備進行援建,但政府對避難屋的形式、管理權等,與災民的認知有很大差異,包含南沙魯村居民自行籌資購地興建的房舍,也需納入中央管轄,讓居民更是難以理解。

以下兩篇稿件,分別為南沙魯(民族)村與瑪雅(民權)村避難屋發展的最新動態,南沙魯的部分,是由趙文彬牧師口述,輔大生命力新聞網記者區煦俐採訪整理,瑪雅村的部分,則由「88原住民部落再造聯盟幹部」林聖傑(韃虎)口述,輔大生命力新聞網記者許珈菁記錄整理。

一、南沙魯的避難屋進行情形

政府規定在2月28 號前營區並須淨空,沒有入住大愛屋的人必須回原鄉居住,然而並不是每個人原來的家都還可以住,避難屋遲遲沒有著落,這些村民該何去何從?社會處還是沒有具體的方案出來。

我們預定地已經找好了,世界展望會也答應幫我們蓋,只差縣政府點頭。世界展望會像政府提案的會議原本是2月4號,當時縣長卻以臨時排不出行程為由沒有出席。10 號時世界展望會再度向縣長提出了避難屋初步的構想和屋型,縣長楊秋興卻覺得屋型與永久屋相似,認為既然是避難屋,就應該只是暫時的,而不是蓋得像永久屋一樣,好像怕會有選擇永久屋的村民反悔改住避難屋。

但是重建需要時間,避難不只是一、兩天的事,怎麼可以隨便蓋蓋?我們都同意世界展望會提出來的構想,但縣長卻不接受。

24 號,世界展望會與重建委員會取得共識,帶了兩種避難屋方案來,想知道村民們的意見﹝此時避難屋的名稱突然改成「永久避難屋」,但相關的條例並沒有改變。﹞

A 方案:政府徵收我們預定的安全地,動用特別條例變地蓋永久避難屋,永久避難屋為公有的。

B方案:政府不徵收土地,不過是運用政府的鄉村都市計畫案,由政府去蓋永久避難屋,房子登記在政府下,再贈送給村民。

但是兩種計畫都違背我們返鄉的精神:因為避難屋土地是屬於我們自己的,不但通過官方的安全評估,而且是我們自己出錢(每戶擠出5萬元)買的地,大家募款湊出上百萬自行購買的地,怎麼會變成政府的「永久避難屋」呢?

於是村民們都表示反對,我們兩種方案都不接受,原民處處長說會把我們的意見透過縣政府跨部門會議時提出,看縣政府同不同意。之後我們也召開了緊急會議,如果縣政府還是不接受的話,我們將不會再指望政府為我們做事了,我們將會有我們自己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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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1日鄉民被要求全數返鄉,如今避難屋卻還在膠著中(攝影/鐘聖雄)。

二、瑪雅村的避難屋進行情形

對於興建避難屋的進度,目前的情況幾乎是陷入膠著,村民們都希望可以有避難屋,地主們在參加會議時也表示有意願,但相關的條件、手續都還沒有定案,韃虎說:

「雖然展望會和村民都希望能在山上興建避難屋,但我覺得今年要蓋(避難屋)還是有些問題,除了一些程序問題以外,縣政府這邊好像不太有意願讓我們在山上蓋避難屋,所以我們也很擔心。」

汛期將至,但是縣政府對於興建避難屋的態度卻讓居民們擔心,韃虎說:「縣政府好像不太樂見我們在山上建避難屋,汛期要來了,但是唯一的方法卻是叫我們全部都下山去住大愛的永久屋,也不積極的幫我們想如何應付,像是替代道路要怎麼弄。」

重建委員會也在昨天上山與民權村的村民開會討論避難屋的興建,但還有手續上或是跟地主溝通的部分,以及其他瑣碎的問題,都還在討論中,「目前的進度都還在跟地主還有村民協調中,展望會希望我們重建委員會能制定申請和審查的標準,所以目前進度可能沒那麼快。」

韃虎表示,村民們都希望可以有避難屋,展望會希望重建委員會自己制定審查的標準,可是誰來訂這個標準、又該怎麼協調,都是需要再討論的,「到時候又會吵起來,又會有很多問題。」

延伸閱讀:

  1. 大愛落成系列 (3) 山下有大愛,山上自己來? 
  2. 原鄉重建─災民與政府的耐力賽 (17)
  3. 那瑪夏大逃亡─奔逃的部落人生 (15)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大愛生活系列(1) 模範村的開始20100225

對lamus和Homhom兩位媽媽來說,擔心的還有文化聚會場所的部分。「沒有場地殺豬。」布農族傳統婚禮,要用到一、二十隻豬,通常利用部落的廣場或空地宰殺,不過園區內顯然沒有這樣的空間。

系列前言:

「慈濟大愛園區」是台灣災後重建史上的重要現象之一,其中援建單位、政府與居民間關係將如何發展,證嚴法師期許的國際模範村內的生活典範,與居民後續發展的生活模式,將會有什麼交錯?為持續關注這個重要現象,我們將把入住大愛村後的生活相關新聞,歸入「大愛生活系列」,並於標題加註日期,希望透過長期觀察,瞭解這一重建模式的各項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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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林大愛園區在2/11舉辦圍爐入住典禮之後,第一批的居民在園區內展開新生活,其他居民也在春節期間陸續搬進了新家。

園區內第二期的工程仍在趕工,入住典禮當日整齊亮麗的街道,目前塵土飛揚,重型機具和各種建材堆置在道路兩旁。主街道大愛路兩旁停滿了車輛,有的是因為工程暫時封巷,居民將車子停在主街道;有的則屬於外來參觀的遊客。據居民表示,這裡每天有人來參觀,有人是慈濟的志工或善款捐助者,有的是附近的居民好奇大愛村「長什麼樣子」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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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街道上停著工程車和外來遊客的車輛。


放學後的孩子騎著腳踏車奔馳玩耍,後方為二期工程施工處。

白天,本身在平地工作的居民外出工作,更多的人目前以工代賑,在園區的「工地」協助第二期大愛屋趕工。婦女或老人則留在家中,園區地處偏遠,出門不易。聚落的形式不同,附近住的人不一定認識,所以也比較少串門子,習慣在門口種菜權當活動筋骨的老人家,沒有種菜的空間,又有「六十五歲以上不能工作」的規定而不能申請工作,只有坐在門口曬太陽。

晚上由於多數房屋都未接電視,很多人早早就休息了,達卡努瓦村的陳媽媽說,家裡特地買了一台收音機,想聽的時候就打開來聽。「要等到我們這一排都住進來了,才牽電視。」

雖然倉促入住,屋內沒有電視看,屋外是施工中的沙塵與噪音,居民們仍表示感謝慈濟和政府提供永久屋給大家居住。陳媽媽說,比起住在營區,「心比較安定了。」入住後,師兄師姐還是持續拜訪關心,「真的是很感恩啦。」


嫁進達卡努瓦村的外籍新娘陳媽媽。丈夫因為多病要長跑醫院,她認為已經不適合住在災後交通不便的山上。獨立帶著三個小孩又因外籍身分不能工作的陳媽媽,目前列為慈濟的「關心戶」,表示十分感謝師兄師姐一直以來的陪伴照顧。

模範村的管理規則

對於入住典禮唱的「三好歌」,規勸園區住民不要抽菸、喝酒、吃檳榔,居民多半認為,戒除這些生活習慣是好事情,「但是要慢慢來啦,不可能說一下子。」本身也有嚼檳榔習慣的Homhom 媽媽說,有這些習慣的人無法適應太快的改變。

在高中村教八部合音的邱老師,在入住典禮上負責帶領八部合音表演,邱老師自己有一個表演團,現在成立了一個「大愛藝術團」,專門配合慈濟大愛村的各項活動。他表示,三好歌的歌詞是他改編的,「上人還說,不只三好,要五好,不要吸毒、不要賭博。」因為這裡往後會成為「國際模範村」,會有許多觀光客來參觀,「(壞習慣)最好不要嘛,全世界都在看。」

不只「壞習慣」要戒除,自家門前的花草布置,好像也不符合模範村的管理規範。

勤和村Cina Lamus 的隔壁庭院,這戶人家和大家門前一律的綠色草皮不同,已經自己買花種滿了庭園,Cina Lamus指著這些花草說:「他們說這些花也要拔掉,種得很漂亮欸。」雖然Lamus也希望也可以在自己的門前種些花草,不過擔心傳聞中草坪需要維護整齊一致,無法確定是否可以隨心種植植物,「我不知道啊。昨天我問過師兄師姐,他們也說不知道。」


整齊劃一的房舍。勤和的婦女笑說,剛來的時候不敢跑太遠,怕找不到自己住哪一家。


自己買花種在庭園的人家。左鄰右舍都盛傳這些花要拿掉,不過大家也不知道到底可以找誰問清楚。

Cina Lamus拿出入住前,與大愛園區管理單位簽訂的「承諾書」,上面註明,因「期許園區成為國際模範、世界典範的部落社區」,希望入住的居民配合維護園區景觀,不要擅改建築的外觀、色彩;若要加置鐵窗、鐵門也由社區管理委員會統一規範;門前庭園禁止改變用途、搭建成停車場、晒衣場。

師兄師姐也常提醒大家,要把周圍的環境整理乾淨。關於這些規定和提醒,居民都表示會盡量的配合,畢竟這裡未來會是「模範村」。

這份生活承諾書的簽署對象為「杉林慈濟大愛園區管理單位及委員會」,據慈濟高雄秘書處鍾易叡先生表示,這些管理單位是由各村的耆老或意見領袖組成,規則也是這些領袖共同決議的。不過,多數居民對於這些規則訂定的過程和嚴格程度並不清楚,就如門前種花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該找誰詢問,一切要看是否有師兄師姐提出意見(承諾書請見文末附錄)。

不一樣的生活

Lamus笑說,園區內的房子灰灰的都長得一樣,剛來的時候會迷路找不到自己住哪裡,還要求助師姐。因為來到不熟悉的地方,不像以前左鄰右舍都相識,所以也很少出門串門子。回憶山上部落的生活,「我們就喜歡很多人一起聊天啊,弄點東西吃。像傍晚或早上很冷的時候,一起烤火,也烤烤肉。」

不過,在園區內整齊的房子和街道前,似乎不適合這麼做,師兄師姐也希望大家盡量不要烤肉。雖然不是強制規定,但「會不好意思啦,畢竟是他們辛辛苦苦幫我們蓋的。」Cina Lamus住在營區時,師姐們就時常關心照顧,也培養出感情,她希望盡量配合師兄師姐的勸說,表示現在在家裡也比較少吃肉了。

「現在也沒有木頭啊。」Cina Homhom 倒是很實際的說,這裡環境不一樣了,沒有烤火用的木柴可以撿拾,而且「升個火的話消防隊就來了啦!」她半開玩笑表示。

對lamus和Homhom兩位媽媽來說,擔心的還有文化聚會場所的部分。「沒有場地殺豬。」布農族傳統婚禮,要用到一、二十隻豬,通常利用部落的廣場或空地宰殺,不過園區內顯然沒有這樣的空間。三月份的打耳祭要來了,要釀小米酒、一起跳舞,這些在目前的園區內看來都還無法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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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山口的謝大哥,家已經被土石壓毀,正等著申請永久屋通過。他說,抽菸就偷偷躲起來就好了啦為不造成為難,攝影刻意迴避臉部,以免被認出。

年輕媽媽Ibu倒認為在這裡的生活和山上沒有太大差別,不過小孩從山上的小學轉入平地學校月美國小念書,大人小孩都要一段適應期。

「他們好像沒收過原住民學生吧,對於補助什麼的,都不了解。」原住民學童有學雜費補助,老師不知如何辦理,但到了山下要開始增加日常開銷的生活多少也讓Ibu感到一些經濟壓力。畢竟以往用山泉水幾乎不花什麼錢,「現在,打開水龍頭都是錢欸。」

另外,就是學校沒有族語課了,「我問他們(孩子)說,母語教學教什麼?他們說『客家話』。這裡很多客家人啊。」

對於園區和部落不一樣的環境,有的人擔心傳統生活將受到改變,也有的人抱持樂觀態度。由於師兄師姐都表示這裡將經營成模範村供人參觀,高中村的邱老師已經有構想,「上一次(圍爐入住)八部合音是幾十個人,我想弄一個千人的,在廣場表演。」大愛園區目前正在興建表演廣場,以後可提供觀光客傳統歌舞藝術的演出。

寶山村一位居民也認為,雖然目前不知道工作機會在哪裡,但是慈濟有輔導大家做手工藝,如編織、雕刻等,「以後也許會賣吧,可以賣給觀光客啊。」

但是對不喜歡以唱歌跳舞為職業,也不會編織雕刻的居民來說,未來的生計還是要靠自己想辦法,有人通車回去耕作,也有人準備將來出去打工,對剛成為「模範村」內的居民而言,生活與文化的適應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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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濟基金會的社區服務中心。屬於慈濟杉林鄉社區及重建中心 的一部分。

附錄:高雄山林慈濟大愛園區住民生活承諾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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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大眾看大愛(3)大愛石的真相

慈濟基金會營建處景觀顧問陳瑞源表示,石頭上要刻什麼字,在什麼地點,的確是由他決定,但災民受到慈濟的協助是事實,今天有人很想要表達他們對慈濟的感激,所以才要把這些文字刻在石頭上,天經地義,沒有什麼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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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濟大愛園區裡面有很多石頭;很多石頭上面刻了字。

這些刻了字的石頭,大體上只為了兩個目的存在 – 其一:住山上很危險,你們原住民以後住平地就好,這樣才安全;其二:你們這些住進來的人,一輩子都要記得是慈濟施捨、幫助你們,你們一輩子都欠慈濟,現在輪到你們感恩,請記得要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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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些石頭當中,我覺得最不可思議的,就是寫上「一早就看到浮屍在大馬路」的石頭。這顆石頭,不僅內容教人怵目驚心,而且「地點」極佳,就位在慈濟大愛園區的出入口一帶,左鄰右舍分別是「我的生命撿回來了 / 我看到人的生命 / 被土埋了 / 被土石流拖遠」,以及「小林村堰塞湖暴開 / 斷橋 / 心臟差點停止」。換句話說,往後大愛村民每天進出園區,都要被提醒他們的家人是如何罹難,他們的傷痛必須一再被喚起,他們心中的瘡疤要一再被掀開。

我絕對尊重每個災民的選擇,不管是要回鄉,還是選擇住進大愛屋,我都希望他們的選擇,對他們的現實、心裡條件來說,都可以是最好的選擇。然而,這些石頭,教那些為了迴避傷痛,避免觸景傷情才離鄉背井住進大愛村的災民,情何以堪?

那瑪夏、桃源鄉災民搬進園區的那一天,慈濟基金會秘書處專員簡東源跟我說,他不知道園區中有上述石頭的存在,但他強調,所有被刻在石頭上的文字,都是災民在慈濟人文營中所寫下的心得,這些心得文字有幾百篇,全部出於災民之手,絕非慈濟假造。

我於是問他,那請問是誰決定哪些句子要被刻在石頭上?為什麼絕大多數信奉天主教的原住民,會這麼剛好都在感謝慈濟,沒有要感謝上帝的?有人說要捐財產給大愛台,把這刻在園區中這難道不是置入性行銷?慈濟瓜田李下難道沒有把關機制,難道不能避嫌嗎?災民每天都要被提醒自己家人如何罹難,慈濟真的認為這是災民自己想看到的嗎?

簡東源回答我,說大愛園區中的景觀設計,全部出於以工代賑的88零工之手,絕大部分是災民自己設計,自己決定的。至於慈濟人文營的心得感言,是如何經過篩選,「脫穎而出」被刻在石頭上呢? 簡東源說,每個部落的災民在入住之前,都會有一些意見領袖,或是委員會存在,這些委員會對於園區要如何設計,有充分的參與權力,換句話說,是這些災民意見領袖、委員會決定要把那些字刻在園區中的,慈濟絕對沒有干涉

且不管石頭上文字是不是災民決定的,如果園區中所有景觀設計,都是出於當地災民之手,那麼為何園區入口的原住民圖騰,既不是布農、Kanakanafu,也不是排灣、魯凱圖騰呢?簡東源完全無法回答我的問題,只一再強調慈濟絕對有和災民充分溝通,從來沒有主導過園區內的景觀應該「長怎樣」。

事實證明,簡東源說謊(請見補充資料)。

和簡東源Say Goodbye之後,我們在教堂前遇到了南沙魯村的靼虎‧犮拉非,當時他正忙著與一位慈濟的師姐,確認入住災民的數量與地址、鑰匙發放事宜。按照簡東源的說法,靼虎就是他口中的災民意見領袖與入住委員會成員。

靼虎說,他的確看到園區中有一些石頭上,刻了一些「不太適合」的文字,他會找機會跟慈濟反應。慈濟?如果是災民自己決定要刻哪些東西,為何還要找慈濟反應呢?靼虎強調,石頭上的文字,的確選自災民在慈濟人文營中所寫的心得,但決定哪些心得要被刻在石頭上的,還是由慈濟主導,入住災民委員會並不知道細節

十分鐘後,我們在大愛園區中找到一位負責刻字的工人,他一邊沒放下手上的刻字工作,繼續刻著「有愛的地方就是天堂」,一邊跟我說 – 決定要刻哪些字,刻在哪些石頭上的,都是一位叫做陳瑞源的設計師;關於園區內所有景觀設計的問題,問他就對了!陳瑞源是誰?陳瑞源是慈濟基金會營建處景觀顧問。相關報導

第二天,慈濟大愛園區舉辦「歡喜入厝圍爐」儀式,我們在園區內的「大愛路」上找到了陳瑞源設計師。他強調,所有石頭上刻的字,都出自於災民參加慈濟人文營時所寫下的心得,決不是慈濟憑空杜撰,而且災民在撰寫心得的當下,也都知道這些心得很可能會被刻在大愛園區中。但陳瑞源也坦承,園區內所有景觀設計,的確是他一手包辦,石頭上要刻上哪些字,刻在什麼地點,的確也都是他決定。陳瑞源說,災民受到慈濟的協助是事實,今天有人很想要表達他們對慈濟的感激,所以才要把這些文字刻在石頭上,天經地義,沒有什麼不對。

陳瑞源又說,災民被土石流掩埋,山上受到重創,這也是事實,災民應該要記取教訓,不能忘記這一場災難,所以才要把有關災難的描述字眼,刻在大愛園區入口顯眼處,有其警示意味存在

於是我問陳瑞源 – 請問陳老師,今天如果換成您自己的住家門口,刻上自己的往生家屬是如何受害的,然後您每天出入家門都要看到這些文字,您可以接受嗎?我想有些入住大愛村的災民,是為了想要忘卻傷痛才決定不回山上住,這些文字難道不會加深他們的心靈創傷嗎?

陳瑞源想了一想,然後給了這樣的回覆:「你看我們那邊有顆石頭上也刻了,過去就過去了嘛!如果有災民覺得這些文字讓他們不舒服的話,那他們可以選擇Ignore(忽視),裝作沒看到啊!有人不想看,但還是會有人想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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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心痛,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些什麼,說些什麼…

原來,慈濟大愛園區中,充滿了「慈濟精神」的大愛石,是這樣子來的…所有捐款給慈濟,希望自己能為救助災民進一份心力的全國善心人士,你們作何感想?證嚴法師,妳又作何感想?

註:

後來陳瑞源打了一通電話給我,跟我說如果要把他的發言寫出來,請務必註明是我去採訪他的時候,他針對我的問題答覆,絕對不是代表慈濟發言。我不知道陳瑞源的考量是什麼,但我想,這整段大愛石的由來真相,包括陳瑞源的發言,以及簡東源公然撒謊的過程,都應該要被外界知道,特別是證嚴上人應該要知道!因此,煩請所有看到這篇文章的人,都能用力轉寄,讓慈濟的人也能看到,讓證嚴法師也能看到,看看實際執行「大愛世界模範村」的慈濟人,到底是怎麼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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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資料:

簡東源所寫的文章:從內文可看出,他在受訪之前,早就看過大愛石的內容了。

我們甚至失去了黃昏:災區筆記(七)

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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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社會大眾看大愛 (1) 走調的災後重建-政府角色和民間角色錯置

大愛落成系列 (7)莫因人為疏失,讓災民成為法律賤民

我們擔心,假若三五年之後,台灣社會已經淡忘了風災悲情,慈濟基金會與居民卻因這份輕率簽下、漏洞頻出的契約而迭起紛爭,讓全台攜手救災、大愛村迅速落成的美事,成為阻礙災民自立的傷心往事。

天生不平等的贈與契約

慈濟大愛村的首波簽約儀式,2/8於高雄縣政府風光舉行。包括行政院莫拉克颱風災後重建推動委員會副執行長陳振川、高雄縣長楊秋興、慈濟基金會副總執行長林碧玉等重要人士均親自蒞臨,而準備入住大愛屋的500多戶災民,也默默坐在會場中間的位置,觀看大愛屋的簽約儀式。

在台灣的法律制度之下,一紙契約一旦簽下,就成為雙方之間的法律;換言之,當這個簽約儀式結束,這份契約所訂內容,就是慈濟基金會與莫拉克災民之間的法律。一場儀式既名「簽約」,最重要的就是所簽訂契約的內容。

放在前台的大看板上明白寫著:莫拉克颱風災後民間興建住宅贈與契約書,並於第七條規定:「丙方違反第三條至第六條行為經查明屬實者,依第二條 所為之贈與失其效力,由乙方收回住宅,並終止丙方及其繼承人坐落住宅土地之土地使用權,收回之住宅歸乙方所有,作為慈善及備災用途。」讓人心中一驚。

台大法律系謝銘洋教授指出,贈與契約的性質如下:中華民國法律認為,贈與是一種無償行為,使受贈人無償受有利益,而贈與人只是純粹地付出,並無任何 對待給付請求之權利,因此立法者對於贈與人之責任從輕規定,較有償行為之責任減輕許多。而依契約第七條失其效力之規定,可見其為一附條件之贈與,於條件成 就時,使契約失其效力。

本段翻成白話之意即為:慈濟的大愛屋是出於善意而贈送給災民,因此當雙方就本契約發生爭執時,法院將對慈濟基金會的責任從輕規定,而在贈與契約的性質之下,縣府或慈濟也可以在災民做出「不該做的事」時,隨時收回這棟「永久屋」。

這樣的規定發生在人民與人民之間的時候,看似相當公平。爸爸贈與兒子一棟房屋,要求兒子養老,結果兒子晚年不孝,竟爾棄養,爸爸一怒之下,要求收回這棟房子,這聽起來入情入理,毫無疑問,也符合一般人的法律感情。

但是,今天慈濟與莫拉克災民之間,單純是這種「施」與「受」的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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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聖雄 / 翻攝)

現有的疑問:有了大愛屋,全家都不能再購屋?

我們前段已經提到,災民與慈濟簽的,是一個附條件的贈與契約,在某些條件之下,贈與契約即將撤銷,永久屋也將被慈濟收回。

本段讓我們來檢視在哪些條件之下,災民將被趕出大愛村:

三、住宅坐落土地僅提供丙方及其繼承人作為住宅基地使用(僅有土地使用權),不得作其他用途。住宅因故滅失,丙方及其繼承人得自費或尋求其他資源重建。

四、丙方及其配偶與共同生活之直系親屬不得重複申請贈與住宅、購置(興建)住宅補助及貸款利息補貼、優惠價購國民住宅及利息補貼。

五、甲方贈與之住宅,丙方除繼承外,不得處分(包括不得出售、出典、贈與或交換)、出租或設定負擔;丙方於受贈住宅時,應提出預告登記同意書,供甲方辦理住宅所有權登記予丙方,並一併辦理預告登記及設定乙方為預告登記請求權人。

六、丙方及其配偶與共同生活之直系親屬應同意於取得住宅所有權之日起3個月內或乙方公告之遷離期限遷離原居住地,並不得再回原居住地居住及建造房屋。

第三條與第五條尚屬合理,第六條雖有爭議,在此先不討論。

本文所欲檢視的是第四條:大愛屋住民的配偶、父母與子女不得重複申請贈與住宅、購置(興建)住宅補助及貸款利息補貼、優惠價購國民住宅及利息補貼。在高房價的市場現況之下,無法申請住宅補助與房貸利息補貼,幾無可能在都市地區擁有自己的房子,這對於大愛村住民子女出外求學、就業都相當不利。

而大愛村的房屋坪數最大僅有34坪,一家若有五口便稍嫌擁擠,遑論三代同堂。這是否將使災民只能在大愛屋與自力購屋兩個選項間痛取其一?擁有自己的 房子幾乎可以說是每個台灣人的心願,這也是平抑房價、房貸補貼、國民住宅等政策出現的原因,如今莫拉克災民只因為橫遭風災,便失去了擁有自己房屋的權利, 這樣是否合理?

當記者對慈濟發言人何日生提出此一疑問,他先表示並不清楚契約內容,待仔細檢視本條後,便告訴記者:「這個問題很重要,你應該打電話去高雄縣政府問。」

而高雄縣政府上下亦多表示:「契約內容我們不清楚,請你問主管機關。」

而行政院莫拉克風災重建推動委員會綜合規劃處則表示:「這只有對災民規定,跟他們的孩子無關吧?」待記者出示契約規定「直系血親」之後,綜合規劃處又給了記者一個07開頭的電話,表示該電話可以找到主管機關。

記者在萬不得已的情形下,直撥重建推動委員會副執行長陳振川的手機,終於聽到陳副執行長表示:「的確不應該剝奪這個國家給予他們房價補貼的權利,這個問題我會請營建署發文處理,請營建署用行政命令的方式解決這條契約的適用問題。」

大愛屋
(攝影 / 鐘聖雄)

脫下慈善外衣,接受人民問責

慈濟基金會做為一個享有清譽的非政府組織,長期受到台灣人民的信賴與愛戴。在八八水災後,台灣各地民眾滿懷不忍不捨之心,亟欲對災區付出關愛,又基於對慈濟基金會的信任,故將善款託付與慈濟基金會,幫助災民重建。換句話說,慈濟之所以擁有如此龐大的力量,乃是因為八方佈施,並非慈濟一己之能;今日大愛村之大愛,不僅僅來自於慈濟,更來自台灣民眾扶持同胞、攜手重建的心意。

正因如此,慈濟基金會乃是受全民託付、執行災後重建的單位,不是一個善意贈與房屋給兒子的老爸。政府用「贈與」契約來對慈濟課予最輕的責任,卻用重重條件來規範災民的行為,未來若有爭訟,可以預見法院也將以對待「慈善員外」的角度檢視慈濟作為,災民難得救濟。

莫拉克災民遭天橫禍,全台灣人民協助其重建,乃應然之義,他們得到永久屋應該是一件心安理得之事,為什麼要在法律的語言之下成為矮人一截、多受約束的「受贈者」?

讓我們再問一個更嚴肅的問題:近二十年以來,大家都可以感覺到台灣政府變「小」了。地方政府財政緊縮、大學自籌財源、醫療資源商品化、BOT成為公 共工程的主流執行方法、許許多多的NGO–如慈濟–也開始一肩挑起原本該由政府執行的工程,本次風災重建工作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慈濟基金會、世界展 望會、紅十字會等民間團體所展現的力量與效率,均遠遠大於政府救災重建體系之能。

乍看之下,政府開放更多民間參與公共事務的空間,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也相當符合民主化的潮流。但民主並不只是讓政府把工作丟給民間而已,民主體 制最重要的精神之一即為「問責」,在威權時代,若人民看見公共工程、公眾事務執行出了問題,人民知道該找政府理論、找官員算帳,但當公共事務的執行單位成 為滿臉笑容的NGO工作者,人民的不滿與疑問該向誰訴說?

不能找NGO,人家是好心人,是來幫我們的。

不能找政府,政府兩手一攤,說政府沒錢,讓好心人幫你們去解決問題吧。

舉例來說,莫拉克獨立新聞網在近日所刊登的<大愛落成系列報導>所披露的問題,誰該負責解決?慈濟在贈與契約之下被視為佛心來著的善心人士,政府的角色也在贈與契約中完全退位為「土地提供者」,沒有人需要對系列報導提出的質疑提出回應。

這個在2/8簽下的契約,是給全台灣人民最響亮的一聲警鐘:慈濟重建災區的力量來自全民挹注,我們莫再妄自菲薄,既然慈濟基金會要執行政府職權,我們就該要求它負起政府該負的「責任」,並要求它遵守中華民國的憲法精神,使所有宗教信仰與風俗習慣的災民,都能在大愛村裡自由生活、專心重建。

本文也謹此向行政院莫拉克颱風災後重建推動委員會提出建議:未來以相對平等的「承攬」契約代替贈與契約,將重建工作以政府發包、NGO施作、完工後指定交付予災民的方式,處理各地永久屋與中繼屋的建造與移交,莫再以附條件的定型化贈與契約獨厚NGO,輕薄災民。

結語:莫因人為疏失,讓災民成為法律賤民

讓本文再次提醒各位災民兄弟姊妹、高雄縣政府與慈濟基金會:現代民法體系中有所謂私法自治原則的規定,契約一旦簽下,就是當事人兩方之間的法律,法 院也將以此處理兩方之間的法律關係,茲事體大。缺乏法律諮詢資源的災民尚可說自己不清楚契約,這我們瞭解。為何有能力舉辦風光「簽約典禮」、僱有眾多法律 顧問的高雄縣政府與慈濟基金會搞不清楚自己簽了什麼約?

我們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三五年之後,台灣社會已經淡忘了風災悲情,慈濟基金會與居民卻因這份輕率簽下、漏洞頻出的契約而迭起紛爭,讓全台攜手救災、大愛村迅速落成的美事,成為阻礙災民自立的傷心往事。

天災讓他們成為一日災民,莫再因人為疏失,讓他們成為一世賤民。

後記:春節假期過後,記者將持續向陳振川副執行長追蹤該條契約的法律適用問題與營建署的處理進度,為免占用版面,將回應於文章下方,方便各位關心災區重建的朋友點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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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濟既代替政府作為重建執行單位,以非單純慈善施與受的關係,需要清楚的法律關係(攝影 / 鐘聖雄)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大愛落成系列(6) 愛的代價?

政府災後積極推動的「永久屋政策」在高雄縣幾乎完全等同於「入住慈濟大愛園區」,未來災民在這裡如遇任何問題,政府將扮演何種角色?作為永久屋的居民,與援建單位的慈濟之間,未來將如何互動?需要外界持續關注。

慈濟基金會昨(2/11)天在高雄縣「杉林慈濟大愛園區」舉辦「入住圍爐」活動,席開三百桌慶祝災民入住第一期永久屋,並邀請總統馬英九、行政院長吳敦義、高雄縣長楊秋興等官方代表出席,頒贈永久屋鑰匙、新年紅包,也和永久屋住戶共同圍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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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英九抵達慈濟大愛園區後,首先前往「希望廣場」,欣賞由桃源鄉寶山村民組成的「那魯灣合唱團」演唱「三好歌」,彰顯入住村民未來將不再「抽煙、喝酒、嚼檳榔」。隨後,馬英九也前往位於園區內的安息日教堂,親手在十字架下的祭壇上,擺上由證嚴法師開示的「十在心路」磐石。

馬英九表示:「目前高雄縣已有六百多戶永久屋,未來連同屏東與其他地區,甚至要蓋到二千戶,希望可以在今年8/8之前,讓所有人都得到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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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馬英九捧著證嚴法師開示的「十在心路」磐石,親自放上安息日教堂的祭壇上,位置正好在十字架正下方。
右:馬英九、吳敦義、王金平、楊秋興等政府官員在慈濟基金會副總執行長林碧玉的陪伴下參訪大愛園區,並與入住永久屋居民共同圍爐。

據慈濟方面指出,第一期永久屋共興建748戶,分別有14、28與34坪3種不同大小,會依照申請戶家中人口多寡分配。目前高雄縣政府已核准504戶入住,分別來自桃源、那瑪夏、六龜、甲仙、茂林、旗山及杉林鄉。高雄縣社會處處長吳麗雪則補充,雖然縣政府已核定504戶大愛永久屋,但34坪永久屋尚未完成,,實際上遷入504戶的時間點,仍然得在年後才能實現。

至於慘遭滅村的小林村,目前雖僅有12戶申請大愛永久屋,但日前慈濟發言人何日生受訪時仍強調,不想住大愛村的只是少數,會預留160戶空間給小林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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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慈濟基金會發言人何日生與慈濟醫療志業執行長林俊龍,一同站在永久屋前與民眾歡慶入厝。
(右)位在大愛園區內的雕像,彰顯慈濟志工對受難民眾的奉獻。

不被愛的處境─返鄉重建者百感交集

對比大愛村民熱鬧溫馨的入厝圍爐活動,許多拒絕入住永久屋的災民,也選擇同一天下午,在慈濟大愛園區旁的杉林國中舉行「感恩祈福」活動。

高雄縣八八再造聯盟、勤和村自救會、寶山村重建協會等代表在烈日下拉起「山下歡喜入住,山上自力救濟」、「原鄉亟需避難住宅、中繼安置處所」、「為杉林族人祝福、為原鄉重建請命」等布條,希望馬英九能瞭解,大愛園區落成不代表災難結束,因為入住大愛園區的僅是少數人,而選擇回鄉重建的大多數災民希望的「中繼屋」與「避難屋」選項,至今仍無任何回音。

勤和村自救會總幹事劉行健強調:「光是受創最嚴重的桃源鄉與那瑪夏鄉就有近1,500戶災民,如今就算住進大愛屋的全部都來自桃源、那瑪夏二鄉,他們也都還是少數,回鄉重建的才是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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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行健認為,政府目前不願意給返鄉災民「中繼屋」和「避難屋」的原因,就是擔心影響大愛園區的「業務進展」。劉行健表示,先前他向楊秋興要求提供大愛永久屋之外的選項,但楊秋興僅回應 – 給了你們其他選項,那選了大愛永久屋的人會反悔。

祈福活動最後,總統府秘書處主任、行政院重建委員會家園重建處處長等人,出面接見了陳情災民代表。據劉行健轉述,總統府的人以為大多數災民都選擇住進大愛永久屋,並不明白絕大多數的災民都已經回鄉重建。他表示,官方代表最後仍是告訴返鄉災民,為了不影響推廣大愛永久屋,暫時不會提供返鄉災民任何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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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左:劉行健手拿永久屋模型,希望社會各界不要只把目光放在造價昂貴的大愛永久屋,就以為災民已經得到充分的安置與照顧。他強調,少數災民住進永久屋中, 他願意祝福他們,但問題是多數回到山上的災民,不但要不到中繼屋,甚至連避難屋也沒有,他呼籲社會各界與政府都能正視災民需求。
上右:跪在烈日下拉布條的災民,與大愛園區內歡欣鼓舞的氣氛呈現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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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 寶山村災民代表,手持要送給馬英九的陳情書。
(右) 災民代表說,能倖存下來的人,都是主的安排。既然主安排他們活下來,那他們就有義務回到主所賜予的土地上重建。

在愛之中─災民與援建單位,會是何種關係?

選擇有回鄉有其文化、生計考量;選擇住進永久屋的也是。

原南沙魯村民阿麗表示,實際看屋後,覺得慈濟從房舍到生活用品,一切都幫災民想得很周到,她對於大愛永久屋非常滿意。阿麗目前在那瑪夏鄉公所當工友,為了日後不要辛苦地在「永久屋」與「瑪雅村」之間跋涉,她已經在瑪雅租房子,未來永久屋將只是她和孩子團聚的場所。

「為了下一代,我之前就很努力在存錢,想要下山買房子生活,因為我想要改變別人對原住民的刻板印象,所以希望孩子可以到平地生活,受好的教育,未來才有前途。」阿麗強調,就算以後山上可以蓋避難屋,她也不會放棄永久屋返鄉生活。阿麗一邊摸著永久屋門廊石柱,一邊看著眼前整齊劃一的房舍說:「我們這批災民太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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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每一戶永久屋居民都能拿到的慈濟醫藥包、紀念冊與靜思語。
(右)慈濟強調,所有生活用品都會幫災民備齊,一共有超過80種生活用品,讓災民可輕鬆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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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左) 阿麗認為住進永久屋的災民非常幸福。(上右)阿麗的小孩在屋外的土堆中玩遊戲,遊戲內容是「用石頭擋住88水災的土石流」。

雖然阿麗認為能讓孩子在山下發展十分幸福,但是對於慈濟一定要趕在過年前要災民入住這件事情,也有抱怨不解,入住的當晚,慈濟提供了一整袋的泡麵、罐頭給永久屋住戶。晚餐吃什麼?阿麗苦笑,指了指手上的麵包。阿麗認為,永久屋雖然不錯,但她不懂為何堅持此刻入住,因為大愛村目前和工地沒什麼兩樣,工程車跑來跑去,很擔心小朋友在園區內活動會發生事故,漫天的塵土更讓入住居民不知該如何清掃

對此,慈濟工作人員鍾易璿表示,雖然慈濟大愛園區已在昨天風光舉辦「入住圍爐」活動,但不代表園區已全部完工。慈濟在年後會加緊趕工,完成行政中心與商店街的硬體部分;換句話說,目前的大愛園區只有純住宅,生活機能較為匱乏,住民有購物採買、醫療保健等需求,仍得自行到鄰近城鎮解決。

事實上,阿麗的抱怨並非僅顯現在入住的時間點,許多災民包含外界關注災區人士認為,大愛村從興建到入住的過程以及園區風格、標語雕像,幾乎完全由慈濟完全主導,災民最多僅扮演「八八臨時工」的角色,並非參與共同建村的決策過程,對日後入住者是否能「完全自主管理」也不敢太過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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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在土推上玩工程車,但現實上,巨大的工程車也在他們身邊揚塵奔騰,為了蓋更多永久屋加班努力。

慈濟:未來將努力重建災民生活,並輔導就業

慈濟秘書處組員鍾易叡表示,此次興建慈濟大愛屋的經費,完全來自莫拉克災後的各界善心捐款,完全是專款專用,沒有花到政府一毛錢,高雄縣政府僅負責協調取得台糖土地興建永久屋

「除了住家,我們也會努力重建災民的生活」,鍾易璿說,未來5年,慈濟將會在園區內持續經營「社區及生活重建中心」,進行社區營造、生活陪伴、心理輔導等30多項工作,特別是災民最重視的生計問題,鍾易璿也表示,農曆年後就會開始在大愛園區內協調家庭代工,讓住戶能有收入。

此外,鍾易璿強調,慈濟除提供永久屋給災民外,也請高雄縣府協調台糖提供5公頃農地;未來,想發展有機農業的大愛村民,能在旗山圓潭得到2分地,慈濟也會請內部農耕團隊提供協助。鍾易叡也表示,慈濟內有許多志工目前已是成功的企業主,慈濟會協調企業成員優先提供工作機會給大愛永久屋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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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碧玉表示,慈濟特地幫災民在園區中蓋了表演廣場,未來災民就能在廣場中表演八部合音給觀光客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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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計將在第二期工程完工的行政中心與週邊設施,可望讓居民具備較完善的生活機能。

居民:對慈濟繼續的管理,感到無法言說的擔心

儘管慈濟對未來做了許多規劃,但是許多受訪災民表示,他們很擔心慈濟會成為以後園區內的管理單位,因為他們覺得,即便慈濟聲稱不會強制規定居民戒煙、戒酒、戒檳榔,但他們無法承受三天兩頭就有師兄、師姐帶著笑臉要對他們進行「善意勸說」。

對此,鍾易璿澄清,未來慈濟會輔導居民成立自主管理委員會,園區內的生活規範將由到時候的委員會制訂。「慈濟只是給房子而已,未來他們要怎麼在這邊生活,由他們自己決定」,鍾易璿強調。

記者問,包括把住屋改成商店,在園區內經營檳榔攤,賣煙賣酒也可以嗎?鍾易璿回答,慈濟只是給一棟房子,不會管住戶怎麼使用,如果他們未來的管理委員會覺得可以,那就可以,慈濟不會干涉。

對此,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那瑪夏鄉民則透露,「所有住在營區的災民,都很清楚哪些人和慈濟走得很近,未來就算可以成立自主管理委員會,多半也是由這些人組成,我不認為我們有辦法『不那麼慈濟』」。

另一位寶山村民則認為,未來園區內會有慈濟行政中心,誰手上有資源,誰就能決定遊戲規則,他覺得這些「勸說」,勢必會比想像中更有強制力量

以下圖「慈濟大愛園區住民生活承諾書」為例,為災民入住時必須簽署的文件,內容包含園區使用的規則及房屋管理模式,而簽署對象為「慈濟大愛園區管理單位與委員會」,但是按照慈濟的說明,未來將由居民自組管理委員會,並自訂管理規則,那麼在居民尚未成立正式管理委員會之前,為何會要求居民簽署「承諾書」,書中內容由誰擬定?將來是否持續生效?居民皆無從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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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愛落成之後,仍須持續關注

慈濟大愛園區搶在過年前舉行入厝儀式,並宣稱2/11是園區開工動土後的第88天,與八八風災對照之下,有其深遠意義存在。然而,目前園區仍與工區無異、居民生活機能匱乏、管理單位權責不清,種種問題仍讓入住居民感到不安。

而政府災後積極推動的「永久屋政策」在高雄縣幾乎完全等同於「入住慈濟大愛園區」,縣府與中央似乎都處於被動角色,未來災民在這裡如果有任何問題,政府將扮演何種角色?作為永久屋的居民,與援建單位的慈濟之間,未來將如何互動?作為「永久屋」的居民,是否真能在此建立自己永續的文化?需要更多的討論與持續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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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2/10入住的居民,集合到教堂中聽證嚴法師SNG連線開示。
(下)慈濟志工在住戶簽署完生活公約後,將鑰匙交給住戶。一名受訪者表示,之前聽說入厝時,如果不到教堂聽上人開示,就會領不到鑰匙。慈濟方面表示絕無此事,所有願意到教堂中的災民,都是自發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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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住宅、生計問題都能妥善解決,未來要在大愛村長大的原住民孩子們,能否在傳言的「大愛小學」中傳承原住民文化,仍是值得關注的焦點。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大愛落成系列 (5) 不同的哲學

老師:『我們在山上教堂唱的歌都跟這些藍衣服的人不一樣,還有我們這裡的教堂為什麼沒有牧師跟傳道了?是不是他們不能進來這裡?藍衣服的人為什麼不要禱告了?』

老師,小文為什麼要抱著你哭?不知所措的慧慧,焦慮的看著小文止不住的淚水。

老師,怎麼辦?我知道我要離開大家了,所以我才會一直哭;剛才我在台上唱歌的時候,我有一直用力的忍耐不要哭出來,我記得以前山上有個老師告訴我們遇到傷心難過的時候,要深呼吸然後慢慢的吐氣,就不會難過了;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哭出來了,怎麼辦?

在燕巢陸軍工兵學校的惜別會上,聽見小文、慧慧與他們老師的對話,我想應該沒有人能為孩子說清楚今天這個離別的含義?

孩子的疑問:藍衣服、教堂、手語、歌聲

老師,我阿嬤說:那些穿藍衣服的人有給他們上課;以後我們住到永久屋就不能喝酒、也不能吃檳榔,我覺得那樣很好喔,這樣我媽媽就不會跟爸爸吵架了。

看來酒與檳榔的文化在山下即將消失,對於慧慧來說應該也是很好的一件事情喔!

老師:『我們在山上教堂唱的歌都跟這些藍衣服的人不一樣,還有我們這裡的教堂為什麼沒有牧師跟傳道了?是不是他們不能進來這裡?藍衣服的人為什麼不要禱告了?』

教堂、藍衣服、手語、歌聲等等,敏覺力極佳的小朋友提出的問題,讓老師只能苦笑說不出原因!

山上的我們是這樣的

以前我們在原鄉部落,喝酒其實也是有節制的;大家圍著火塘邊,因為祖先來自不同地區,所以我們最喜歡討論自己的族群傳統獵場、生活習俗、或是說說自己的理想願望、彼此分享好康的工作機會;

在山上我們不曾富裕過,好山、好水隨著陽光季節的變化,我們一年四季各有不同的農產品收入;以後,我留在山上少了一些幫手幫忙除草、施肥、採收農產品;但是我的親戚在山下,如果他跟不上山下慈濟團體輔導的生活腳步,他要怎麼辦!

我們家人真的很感謝來自四面八方的愛心與物資捐贈,從山上下來的時候我們二手空空的住進安置中心,現在我們要離開了,行李變得好多好多;今天要住進慈濟所蓋的大愛村,裡面什麼東西都有,只是我覺得很不好意思,我們以前在山上,生活物資都是自己賺錢買的(偶爾會欠一點點給雜貨店),為什麼現在不讓我用自己的雙手去買生活用的東西呢?我們也是有尊嚴的人啊!我們在山上生活,會互相幫忙也會還錢的!

我們以後會一直被參觀嗎?

怎麼辦?以前我都是自己賺錢買生活用的東西,但是我現在才知道如果接受太多的愛心,心中會很難過一直哭;如果今年的颱風又比88水災更嚴重,今年的人會像我們一樣幸運嗎?那也會讓其他的台灣人很辛苦,他們又要捐很多錢、很多錢!

還有,我很擔心以後我們住在永久屋,天天都有人來參觀我們,因為慈濟人說:「這裡以後是一個很重要的觀光景點,因為有觀光客,我們的手工藝和農產品才能賣的出去,這是幫助我們!」我真的很想哭!我們的手工藝產品可以賣出去,可是卻要常常被參觀!

『慢慢的呼吸,靈魂才跟得上!』這是一位魯凱族的藝術家,他在客廳的黑板上寫的生活哲學。

也有人樂觀的說,慈濟團體的很多志工來自於各行各業,大家各有專業;一份專業助人的工作,一定會有分寸的;更何況未來這裡還會有屬於自己的管理委員會,如果大多數的居民不喜歡生活環境裡,每天要被提醒這是『大愛』,其實是可以透過自己選出來的管理委員會出面來拒絕的。

『慢慢的生活,靈魂才跟得上!』我們原住民也有自己的生活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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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住在那瑪夏鄉的魯凱族藝術家的生活哲學。
(下)人生就是人生?天生樂觀的我們原住民可以痛苦也可以快樂;但是我們的哲學有點不同。

(上)『大愛』,我們永遠要用崇敬的心來仰望。
(下)在耶穌理我們是一家人;一切歌頌讚美哈利路亞!


我的平地朋友說:『沒關係先大方收下「大愛」,以後我也可以有尊嚴的為需要的人付出我的愛!』

(上、下)才一下下的時間,我們就被迫換裝;其實我覺得下面的人如果有一些色彩還不錯。

(上)在很多時候,我們都會先用自己釀的酒向祖靈問安才開始我們要做的事情。

(下)在大愛,酒好像變成很糟的事情。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大愛落成系列 (3) 山下有大愛,山上自己來?

縣府對返鄉者提供協助有限,加上大愛村傳出續建二期工程消息,不少災民認為,縣長希望返鄉者知難而退,重新遷居山下。居民表示,選擇在山上的人,始終為了土地、文化、生活努力「我們不是少數,對政府沒有期待,只希望…

莫拉克風災發生已經六個月,這段期間,山下的大愛永久屋加緊趕工,第一批55戶居民也在今日入住,日前中央政府並傳出消息,表示幾乎所有的災民已經得到安置,不願進入永久屋而選擇返回原鄉重建的,只是少數村民。

然而,高雄縣受災最重的原住民鄉那瑪夏及桃源鄉,事實上有半數災民選擇回到山上生活。勤和村有三分之二人家等待勤和平台和樂樂段的避險安置;寶山村民正努力不懈爭取38甲地塊興建避難屋;復興、梅蘭、梅山村九成以上的居民房舍完好無恙、幾乎都已回到家鄉,只期待產業重建可以展開,居民不明白,政府所謂「多數災民已經完成安置,只有少數人返鄉」訊息從何而來?

以下為莫拉克記者連線報導返鄉災民,面臨的真實處境,以及返鄉者的重建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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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民大嘆,政府不幫忙,日子還是要想辦法過,人總是得吃飯(攝影/鐘聖雄)。

一、桃源鄉各村重建難題

(1)勤和村:如果真的沒辦法,我們自己蓋工寮

勤和村自救會從九月份已經開始啟動村子的復原工作,並且名副其實的展開「自力救濟」。總幹事劉行健表示,「水是我們自己牽的,電是我們自己跟電力公司協調,唯一的蛇籠是我們自己遞陳情書才有的,到了十一月,才有電視和網路。」

1月11日,楊縣長視察勤和以上諸村,自救會也陳情,勤和學童上下學必經的東川橋坡度陡峭且只有單線道可行,需要整修以確保回鄉上學的國中、小學生安全,但工程進度仍然牛步,直到上個星期,才鋪上柏油。

一直以來,回鄉重建的居民始終不願放棄自己從小生長的土地,極力爭取留在原鄉,唯一的需求只是在汛期時能到平台上避難。

申請避難處所的過程中,居民自己協調私人土地、自己解決民生水電問題、自己尋求經費支持,營建署、縣府幾次勘地,都認為平台安全無虞,只需要整修聯外道路,而高雄縣長楊秋興也曾於11月25日公開簽署同意書,言名只要中央探勘是安全地,縣府就准予蓋避難屋,但居民等到截稿時間為止,仍僅換來的一紙公文:「有問題的可以去申請永久屋,或前往位於天台山(六龜鄉)的組合屋。」(縣府公文原文,請點選這裡)

村中婦女Savi表示,縣長總是對大家說沒有問題、政府會協助,但事實的進展困難重重,「政府說一套做一套,我們還能相信誰。」

而另一位村民La-u則說,「我們不會動搖,因為我們很珍惜我們的土地和文化,我們會更堅強。」她表示,傳統的文化要生活在自由奔放的寬廣土地上才會延續,「如果真的沒辦法的話,我們就自己蓋工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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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雄縣長曾於11月19日公開簽署同意:「在中央評估安全原則前提下,同意在原鄉興建中繼屋與永久屋」,但日前至今仍以公文向族人表示仍有許多問題,有需要者先以申請慈濟大愛屋或六龜組合屋為先(1119現場情形,請點選這裡閱讀)。

(2)寶山村:我們很努力,只是關關難過

留在山上的寶山村民,面臨同樣爭取避難屋興建地的問題,38甲公有地腹地寬廣、經歷風災而毫髮無損,本來是居民心目中最理想的安置地點,但經過反覆的會勘,次次專家說法都不同;縣長勘查後,更發表縣府有意在此「興建觀光纜車、無法容納住宅」的言論,對村民是重大打擊之外,更令大家氣憤不平,「縣長說要在這裡蓋原住民的文化園區,把我們原住民都遷下山,文化園區有什麼意義!」

因應五月汛期最迫切的避難屋看來暫無著落,農路修整、村中遭土石毀損需修復的部分更不用說。村民說:「鄉公所載了水泥上來,叫我們自己把裂縫填平,工人是來負責倒水泥的。」

政府、專家學者總是帶來打擊、地方政府也未給予原地重建的村民善意支持,村中婦女Eliya無奈表示:「我們都很努力,可是真的關關難過啊。」

(寶山村爭取「38甲」詳細情形,請點選這裡閱讀)

(3)復興、拉芙蘭(梅蘭)、梅山村:政府給予的協助?啊,沒有欸。

復興村、拉芙蘭村、梅山村本村落皆可堪居住,但個別有房屋毀損而不想入住永久屋的災民,因為沒有政府單位出面做協助,只能暫時依親居住,他們表示「你問我們怎麼辦?我們也不知道哇。」

而各村普遍面臨的問題是產業重建。問起回鄉至今,政府進入原鄉的協助是什麼,多數村民都回答沒有,拉芙蘭村的阿列夫想了想說,「大概就是路通了吧?」

仰賴觀光的商家失去遊客人潮,民宿、餐廳都只能用來納涼。多數以種果樹為主的村民們則表示,果樹從重新植下樹苗,到長成至可以採收,至少需要四、五年時光,農地流失所得的微薄補助不敷生計。政府目前仍無具體的就業輔導措施,近期內可以提供的仍是補貼性質、三月一期的短期零工。

至於農田未流失而是被土石掩埋的村民們,則望田興嘆,因為政府沒有編列預算清理土石,而自行請怪手清理,實在費用龐大,非一般小農可以負擔。就算園子完好可以進去耕作,村民也無奈說「農路都只是搶通,後來沒有補修。」有的農路坡度太陡峭、有的過於狹窄無法行使卡車,大家都擔心果樹產期來臨時,辛苦耕作的收成會載運不出來,而只能人力揹送,剩下的任其掉落腐爛。

面對產業的百廢待舉,復興村的村民表示,鄉長上星期參加了村子的部落會議,對大家提議是「你們以後汛期還是有危險,可以去住永久屋。」復興村既沒有劃為特定區域,也甚少有房屋毀損的人家,何以要申請永久屋?令大家一頭霧水。

眼見縣府對返鄉者提供協助有限,並希望災民到山下住永久屋,加上慈濟大愛村傳出將繼續興建第二期工程的風聲,不少災民認為,縣長刻意停止對山上重建的任何行動,希望災民最後仍知難而退,重新遷居山下慈濟大愛村。

寶山村的Eliya指出,選擇留在山上而非進住永久屋的村民,始終為了土地、文化、生活而努力,「我們不是少數,我們對政府沒有期待,只希望社會大眾知道我們的心聲。」

二、那瑪夏鄉處境:沒有期望,靠自己比較快

返鄉的村民們幾個月來,民生設施乃至餬口生計都自己想辦法之外,連避難安置也自己爭取。與此同時,中央到縣府在山上展開的「重建工作」,是安全會勘、劃定特定區域說明、大大小小的重建會、說明會、諮商會等等。

村民們表示,當初縣長說會尊重大家的回鄉意願,表示將協助道路、基礎民生設施的維護,但重建仍在原地打轉,對於「原鄉重建」沒有善意和積極的支持。當初的期望對比現實,居民一致認為:「不用靠政府,靠自己比較快。」

需要避難處所的村民們表示,現在唯一的期待是「只要避難屋」,並且不會放棄爭取,至於其他部分大家會自己想辦法。

(1)南沙魯(民族)村

「除了清淤和修復道路之外,想不出來政府為我們做了什麼,難道這也算重建?」過去曾在民族國小任教的南沙魯村民謝綺燕表示,回到山上之後一切都得靠自己,目前已經不期望政府會提供中繼屋給返鄉的災民,但很擔心今年5月汛期來臨後,返鄉的村民會連「避險屋」也沒有,再次淪為災民。

據了解,高雄縣長楊秋興在日前巡視南沙魯村時,曾表示政府不會再把資源花在南沙魯村,目前已經頃圮的毀壞房舍,未來也不會拆除掉,可能的作法就是將受創嚴重的南沙魯村,闢建為類似「災難博物館」的地區。謝綺燕表示,政府這種作法完全沒有顧慮到返鄉居民的感受,未來生活在南沙魯村,不但重建要靠自己,還得擔心這些半倒的房子,會牽連到自己目前的住處。

此外,對於南沙魯村民關心的「避險屋」問題,村民表示「民族平台」是安全的區域,民間團體也主動表示願意協助興建房舍,可是縣政府卻表示,除非村民願意接受讓避險屋納入公共體系,未來政府具備管理權,否則不可能將民族平台的「農地」改為建地。

謝綺燕認為,願意返鄉的20戶村民都同意合資購買民族平台的地,一戶平均只要7萬塊錢,就可以讓民族平台變成私有地,將來也願意讓避險屋在災難發生時,納入總體防災資源當中,但村民自行掏腰包買地,NGO協助蓋屋,卻要納入公共體系,村民不具備自主管理權,政府未免欺人太甚。

她表示,如果政府連「避險屋」都要處處刁難,那村民還不如自己找一塊農地蓋農舍,未來災害發生時就躲在一起算了,至少這樣還擁有自主管理權。

山上房子已被土石流掩埋,目前還無法返鄉,住在高雄工兵學校的南沙魯村民李惠民透露,他日前曾親自問過高雄縣社會處工作人員,希望官方至少能就避險屋一事提供協助,然而官方代表僅表示 「不住永久屋的話,我們一磚一瓦都不會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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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在南沙魯村的「那瑪夏鄉公所」,至今仍是一片殘破。政府對選擇回南沙魯定居的族人,究竟有何打算?(攝影/鐘聖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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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牆上的破洞看見「輔政利民」四個大字,對比當今政府上下官員對災區的「作為」,顯得格外諷刺(攝影/鐘聖雄)。

(2)達卡努瓦(民生)村

達卡努瓦村民Savu表示,政府只想著路通了災民就可以回鄉,但許多民生問題根本就沒有解決,災民返鄉不能代表重建完成。她指出,達卡努瓦的自來水嚴重污濁,幾乎所有村民都得自己花錢牽管線接水,她個人花在水管上的錢超過5萬,聽說還有人花了10萬塊接水。「返鄉後生活已經非常困難,還要花那麼多錢才有乾淨的水可以用,實在太誇張」,Savu無奈地說。

另一位達卡努瓦村民Una則說,村內居民大部分以種植生薑和麻竹筍營生,許多人的農地受損拿不到賠償也就算了,目前那瑪夏鄉台21線許多路段連柏油都還沒撲上,希望不會影響到農產品的產銷。Una說,風災之後他持續留在山上,感受不到政府對部落有任何付出,很令人失望。

(3)瑪雅(民權)村

瑪雅村民重返家鄉後,積極討論汛期的避難措施,暫時決定將由地方居民提供土地興建避難屋,政府統籌規劃建設公共工程,汛期時徵收避難屋給大家使用,此計畫若與所有地主溝通協調同意後,將可以著手進行。

「88原住民部落再造聯盟」幹部林聖傑表示,日前瑪雅村重建會幹部討論興建避難屋的方案後,已於一月三十一日下午召開舊民權平台建地地主會議徵詢地主的意願,五分之四的地主出席並同意瑪雅村重建會的決定,他表示:「還是有些人有意見,但是畢竟少數,還是要再做協調。」之後將再徵詢其他未出席地主的意願。

「政府是同意拉,展望會也願意蓋。」林聖傑說,政府將以農村再造的概念重建,公共工程的水溝巷道等建設的經費將由政府來出資,避難屋則由世界展望會興建,未來鄉內的公部門、各機關也將在舊民權平台興建。

在交通部分,小林村到瑪雅村這段的河床便道已經在建造柏油路,預計將在六月梅雨季前做好,方便居民出入。現在就等民權平台的避難屋方案確認,希望能在汛期前做好避難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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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鄉居民幾乎都必須自己處理水源問題,圖為勤和村便道搶通後,村長即帶族人上山拉水管。(圖片提供/勤和村重建發展協會 總幹事劉行健)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大愛落成系列 (2) 歡喜入厝南沙魯,原味消失了

常常被提醒不抽菸、不喝酒、不烤肉;這還是原住民的日常生活嗎?我們因為88水災遷居他鄉已經很痛苦了,還要遵守慈濟人的靜思進化生活,我有再一次被強迫「殖民」的痛苦。

幾個星期以來,隨著杉林鄉慈濟大愛園區的工程進度,大家都知道搬家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尤其是,當感恩團圓圍爐的海報貼出來了,我們少數人(55戶)將在10日先搬進慈濟大愛村居住了。

但是,每天來回在工兵學校與大愛村永久屋興建工程的居民,心中卻沒有想像中的快樂;有的居民被沖走的房屋是擁有合法建築與使用執照的,過去都有繳交房屋稅,且還有房屋貸款尚未清償完;房屋沒有了,因為慈濟人的努力可以擁有永久屋居住權,但是依然要為那一間已經消失的房子持續償還貸款。

樂觀的說:「唉!感恩吧!快要有家了!以後再想辦法吧!」悲觀的說:「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我每天靠著工資800元,一個月近二萬元的收入,還要繳「屍骨不存」的房屋貸款!」

我們可以不繳房屋貸款嗎?這一群因為沒有房屋所以住進永久屋的居民,無奈之中很難告訴你,搬家會是一件喜悅的事情!

我原有的房子三層樓加起來居住空間近百坪,之前說會給我們最大的34坪房屋入住,但是今天(8日)公佈我只能住28坪的房子,你覺得我們一家四口人會開心嗎?

我在山上的家裡,擺放了許多動物的頭骨做裝飾,繽紛豔麗的裝飾品也隨處可見,還做了一些雕刻讓大家知道我是原味十足的原住民,但是幾天以來在這裡作雕刻之外,還要我學手語、唱伊比亞亞,如果我未來的生活,處處要以慈濟人為學習模範,還要我天天拿著雕刻作品心得分享,唉!不說也罷。

常常被提醒不抽菸、不喝酒、不烤肉;這還是原住民的日常生活嗎?我們因為88水災遷居他鄉已經很痛苦了,還要遵守慈濟人的靜思進化生活,我有再一次被強迫「殖民」的痛苦。

以前我們原住民朋友見面時都說:「MI hu mi sang 還有呼吸嗎?」;信奉基督教之後,我們見面時都會說:「平安,u-ni-nang mi-hu-mi-sang」;88水災之後,現在我們彼此見面時雙手合十說:「感恩喔!」我知道我將慢慢失去我們的文化、語言!這是接受慈濟大愛的代價嗎?

許多人要我們明白「需要不等於我要」的胸襟,其實風災以來,我們災民真的被照顧的很好,你看得到我們真的收下許多愛心物資,除此之外我們入住大愛村,家電用品一樣不缺,連同日常用品都被很用心的準備好了,我們真的感恩所有人的愛心,透過慈濟單位來給我們一個新的家與未來,但是我們也慢慢的失去了自己面對明天的能力,因為大家給我們真的太多了。

還有些居民說:我們真的很感恩社會各界這些日子對我們的照顧,在工兵學校的日子,校長與主任常常對我們噓寒問暖,叫的出我們每一個人的名字;原民會、社會處、勞委會等單位也盡心為我們解決不同的疑難雜症;還有許多民間單位團體的幫忙等等。我們在這段日子裡,很珍惜平地人沒有界線的大愛精神。好好生活,用心找出未來「平地生活契機」是我們將努力的目標。

11日平地人的圍爐夜之後,我們終於可以自己開伙了,只是半年來,沒有做三餐的機會,我是不是還記得以前我們的三餐內容呢?


(左)我們是11日圍爐大餐的服務人員,正在接受訓練
(右)2月8日中午12點,第一批搬家村民應注意事項說明大會


未來大愛村的生活,是不是都會有慈濟人這樣大方的帶人來參觀我們的生活嗎?


慈濟的各種新生活主張,處處可以影響我們未來的嗎?


(左右)太周到的照顧,我們感恩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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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之前的原一路、原二路,到現在的和氣街、大愛路,樣樣都原味盡失!


每一句感動的話,都希望我們永遠記住慈濟人的大愛精神


其實不是每一個原住民族都喜歡唱歌跳舞喔!


「人間有大愛,天堂有曙光」。我們的教會過去從未出現對聯在大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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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不三高(不抽煙不喝酒不嚼檳榔))的慈濟人文精神,從此我們也要認真遵循。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南沙魯村兒童的寒假(2)對不起!我們可以握手了嗎?

孩子們的世界是可愛的、單純的,他們勇敢的說出心中的喜怒哀樂,毫不掩飾;他們也許不明白因為土石流,而必須學習分離的抉擇,但是他們當下最在乎的還是,『對不起!我們可以握手了嗎?』

沒有衝突的互動應該是最沒有樂趣的世界;孩子們的衝突會產生什麼後果?

以前與五歲的小mai不熟悉,看見小mai長得好可愛的模樣,總是想抱抱她或是捏捏她的小臉蛋;近日走訪營區,第一次看見小mai發怒的樣子,一個小小的觸碰,小mai不客氣的將小拳頭直接飛出,這樣的結果當然是有人哭、有人罵、有人幸災樂禍(活該…..)!

上次談到那幾位台北來的歐巴桑老師們,堅持小朋友要有『三不運動精神』,不打架、不罵人、不說髒話,我在旁邊看著這些老師會如何處理?

老師抱著小mai問:「可愛的小mai你為什麼打人?」

小mai說:因為小吉碰到我沒說對不起!

親愛的小吉:「請問你碰到小mai了嗎?」

小吉認真的說我碰到了,但是我忘記要說對不起。

喔!原來如此!那麼小mai你要小吉用什麼方法表示道歉呢?

小mai說:「我要小吉去拔一根草,然後把那枝草丟掉就可以了!」

一根草就可以解決了?我驚訝的說不出話!

卻見小吉快快衝向操場拔了根草,再把草丟掉!小mai可以握手嗎?

小吉與小mai就這麼容易解決了二人的碰撞衝突。

而小勳與文文又會如何解決他們的衝突呢?

他們說:我們喜歡說三聲「對不起」就可以了。

這一天平日表現沉穩的小姊姊(小一),坐在地上放聲大哭;既痛苦又生氣,只因為小慧要跟他搶車子來騎,卻不小心碰到她的舊傷口,這是二度傷害的痛,看來這二個小朋友要和平解決應該很難吧?卻見小姊姊哭著說:「只要三聲對不起!」

雲雲老師說:「小姊姊平常總是扮演著成熟、穩重的大姊姊模樣,決不輕易掉眼淚訴說委屈;今天小姊姊藉由被撞到發洩心裏的情緒,其實是一件好事。」

原來,小姊姊四歲的妹妹88水災時與外婆一起經歷土石流;雖然毫髮無傷,但是只要爸媽不在身邊,妹妹卻無時無刻都要姊姊在旁邊才可以。三天前大專返鄉哥哥姊姊們結束活動預備搭車回家時,小姊姊沒有先向妹妹說明,就衝向哥哥姊姊們的身邊想向哥哥姊姊說再見;沒有安全感的妹妹立刻瘋狂哭著奔向姊姊身邊,一邊捶打姊姊,一邊苦喊著:不可以走、不可以走、……….。

妹妹毫無理性的將姊姊頂在牆角,「不可以走、不可以走、……….」,只見姊姊無辜又無奈的說:「姊姊已經沒有路可以走了,怎麼走?姊姊不會走!」眼睛一下看著哭泣的妹妹,一下無奈的望著即將離去的哥哥姊姊們。

這是一道該如何說明的場景?

雲雲老師說:「沒有經歷過生、離、死、別,你很難讓一個四歲或七歲的孩子去說清楚,他們曾經經驗過的生命歷程。」其實每一個孩子無論是因為什麼原因而哭,我第一個念頭就是將他們緊緊的抱在懷裡。我什麼也不想做。

小姊姊自從那天的哭泣之後,常常會向老師撒嬌說:「老師抱我,因為我的腳會痛!」雲雲老師說:「事實證明,姊姊雖然沒有實際經歷土石流,但是姊姊也需要有人好好擁抱她。」

最會跑步的小志,總是喜歡邀喝大家一起來賽跑;不清楚小志的明白,這群返鄉哥哥們熱心配合小志的邀約,眼看一個又一個哥哥超過小志,快到終點線的小志忍不住失敗的現實狀況,也留下傷心的男性眼淚。這下贏了面子的哥哥們可真的嚇壞了,怎麼辦呢?大家合起來買一瓶飲料可以嗎?只見小志眼淚流滿臉的答應了。

孩子們的世界是可愛的、單純的,他們勇敢的說出心中的喜怒哀樂,毫不掩飾;他們也許不明白因為土石流,而必須學習分離的抉擇,但是他們當下最在乎的還是:

『對不起!我們可以握手了嗎?』


玩在一起,讓我們很容易就會忘記剛剛的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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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木頭人,其實我們都是想做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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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鞋子只要二個正面都朝上就算是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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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喜歡擠在一起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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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賽跑,誰是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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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馬打仗會摔倒,拍拍泥土站起來就可以繼續玩了。


我喜歡爬到樹上,有一種回到山上的感覺


我們雖然有吵架,可是我還是想與你生活在一起。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南沙魯村兒童的寒假(1)三不運動

88水災造成南沙魯村的居民不得不暫時異地居住,此刻所有的父母忙於災後重生,實在很難再為孩子們做任何生活安排;因此不少關心南沙魯的團體,都想奉獻一己之力,到營區陪伴災後的小孩。

寒假的第一個週末假日,南沙魯村大多數居民還在等待杉林鄉的永久屋入住搬遷事宜,關心南沙魯村動向的團體真的很多,大家都希望能夠奉獻一己之力,一起協助還在營區等待的居民;大專青年返鄉服務團是第一批生力軍,大哥大姊們選擇為孩童們做美術、團體互動、課業輔導的陪伴,對象沒有特別限定,但是很自然的小二以上的小朋友彼此約好一起來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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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畫早上爬欄杆運動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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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先做柔軟操,再去運動

為期七天那可真是很辛苦的服務喔,孩子們個個頭好壯壯體力充沛,還真是讓這群大哥大姊多費心思了。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雖然大家體力已略顯疲憊,但是這些大哥大姊還是不改第一天的認真與關愛,讓南沙魯村的父母們,忍不住在晚上的晚會活動向這些大哥大姊們說:「謝謝你們,要加油啊!」

此外,連續三個週六上午還有兒童電腦課程,對象是小四以上的學童。喜歡玩電玩的幾位小朋友當然是「兒童電腦課程」的主要成員;老師在88風災之前,就已經多次在鄉內的小學、社區,協助在地居民做資訊課程教授,所以與南沙魯村這一群小朋友的相處算是熟悉又融洽。

88水災造成南沙魯村的居民不得不暫時異地居住,此刻所有的父母忙於災後重生,實在很難再為孩子們做任何生活安排;看見電腦資訊老師克服困難努力讓課程的學習不中斷,使孩童們快快重拾學習的美好過程,這一份持續的力量,應該是因為那瑪夏鄉向來都是好山、好水、好人情的地方。關心的情懷不知不覺就定在那瑪夏鄉了。

哥哥姊姊都不理我?

小二以上的孩子自己去參加活動了,那麼一個又一個說小不太小,說大不太大,大約是小班到小二的小朋友們,在這個寒假是一群比較被疏忽的小朋友嗎?當然不是;其實也不能怪已經玩瘋了的哥哥姊姊們,想當年,他們也是被他們的哥哥姊姊們偶而不想照顧的跟屁蟲。

當哥哥姊姊沒空陪他們時,這些小朋友平常玩什麼遊戲?

偶爾他們會在營區戶外空間玩地震與土石流的遊戲;地震來了,大家就一起躲在桌底下互相抱在一起;土石流來了,就會有一個小朋友撿起地上泥土灑在躲在桌下的人身上。這樣的遊戲每看見一次都很不捨,大自然瞬息萬變的變化,不能改變,但是我們應該可以給孩童更好的生活空間。

營區內來了三位「歐巴桑」老師跳進這群孩子的生活圈圈;他們首先整理了一小塊空間,讓這群小朋友有一個專有的空間歸屬。剛開始只有三位小朋友,老師們看起來還蠻開心的,設計了畫畫課、卡通時間、體能時間等,但是看見小朋友很容易因為小摩擦而相互推擠、互罵,怎麼辦呢?『三不主張』於是產生,不打架、不罵人、不說髒話,凡是犯規的小朋友,一律停止活動十分鐘。

其實對孩子們而言,在玩的很高興的時候,被停止玩遊戲十分鐘的權利,這可是很嚴重『處罰』呢!但是老師們從第一天開始,就很堅持所有不小心的碰觸,大家都要有雅量接受對方的道歉。

第一天,才開始大家都很不願意道歉的行為,看見老師很堅定的執行停權規定,把孩子抱出活動的小地墊外,還輕聲說:「請你休息十分鐘。」經過二次休息,小吉很清楚老師的態度;第三次小吉又不小心太用力撞到小肯,小吉立刻道歉「對不起!」小肯還是哭,老師問清楚小肯的意思是「因為很痛,要三個對不起才行!」

小吉,「你願意向小肯說三次對不起嗎?」小吉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輕聲說了三次對不起,小肯立刻拉起小吉的手,這個小小的紛爭就這麼結束了。原來,孩子們的世界很簡單。

第二天,衝撞的次數又減少了;加進三位小朋友與二項活動要睡午覺、飯菜要適量;第三天,再加入二項活動,打掃自己的活動空間與學做小小攝影家;二人一台相機輪流拍照,他們會爭吵嗎?不會喔!因為他們在短短的時間裏面,發現原來不衝撞也可以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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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機不重,我第一次知道相機的重量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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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幫別人照像這麼好玩

星期三恰巧有一些來自外地的教會來拜訪,有一些年紀稍大的哥哥姊姊想參與小小朋友的活動,小小年紀的他們還會提醒這些哥哥姊姊們:我們這裡不可以吵架、不可以打架、也不可以說髒話,犯規的話就不能繼續玩了喔。

詢問了這些老師才知道,原來他們來自於台北,只是單純的想做關懷陪伴,但是年紀畢竟是大了,只能陪伴一天休息一天;聽見營區的家長或是展望會工作人員說:「今天,小朋友都跑來這裡,問妳們怎麼還沒來?」其實心裡還滿虛榮、欣慰的。尤其是孩子們還願意隨著老師隨手整理環境,更覺得關懷陪伴雖然是小事一件,卻是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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