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全體入住的大鳥中繼屋

新年九天假期己經結束了,返回家鄉的族人也都各自回到工作崗位上,八八風災大武鄉大鳥村中繼屋過年前雖已交屋,因十四戶災民中有一戶不符入住資格,災民決定同進退。

新年九天假期己經結束了,返回家鄉的族人也都各自回到工作崗位上,八八風災大武鄉大鳥村中繼屋過年前雖已交屋,因十四戶災民中有一戶不符入住資格,災民決定同進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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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中繼屋外表(下)中繼屋內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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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結束還是有很多遊客在台東旅遊,有些遊客甚至會進入到大鳥部落參觀,許多遊客對災民感到很多的不捨,並且對中繼屋也感到興趣,所以都會選擇在部落裡拍照做為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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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地遊客

假期結束的第一天災民就針對中繼屋的問題開會討論,並且填寫家庭用具及各項設備需求單及入住中繼屋同意書,讓災民可以順利入住,新年期間,因為部落有許多返鄉的族人過年,所以部落裡非常熱鬧,同時也擾亂了災民的寧靜生活,所以在不得己的情況下,有些災民甚至先行搬到中繼屋裡進住,等到過年完後,大部份族人都己經回到工作崗位上了,才又搬到臨時帳篷裡。

在會議中頭目王中山提醒族人,如果現在中繼屋在搭建時有任何問題,一定要提出,不然中繼屋交接後工人走了,所有問題可能就有族人自己承擔了,所以族人在填寫需求單時一再確認後才決定。

同意書上也要族人確認中繼屋使用面積,設計與規劃等,並且於興建完成得進住時儘速配合相關手續進住,並願意自交屋之日起依莫拉克颱風災後重建特別條例及其授權訂定之法規命令,中央政府相關會議之決議使用並愛惜維護中繼屋及其相關附屬設備,另外中繼屋水費電費電話等,由政府公用事業申請及使用費用,並中繼屋保固期滿(一年)之維修費用,均願自行負擔。

對於同意書之內容族人並沒有太大的異議,並且簽下了同意書,不過頭目王中山表示,原本十四戶的應同進退,但是有一戶因為在風災發生時,是以租房子的方式,並不符合入住的資格,雖然多次與縣政府與世界展望會討論,但仍無法符合資格,對於此事頭目王中山感到非常難過與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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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鳥災民開會,大家又回到了平常的帳棚生活。

王頭目還說,目前中繼屋雖然外觀上大致己經完工,但是還有許多的公共設施還沒有完工,所以到現在大部份的災民還沒有入住,大約只有一戶的災民己經入住,己搬進中繼屋內的災民是一對老夫婦,他們表示,他們的小孩子都己經在外工作,所以當時風災發生時只有他們兩位老人家,現在情況雖然很委屈但是己經入住中繼屋了,心情大致上也平緩了。

另外災民也請來師傅進行內部的裝潢及地板黏貼,讓中繼屋更穩固,設備更周全後才全數入住,王頭目預計在三月份就可以進行,另外臨時帳篷區內還有一個問題,也就是臨時的軍用衛浴設備也要在二十八日撤換,所以到時又有一個問題要想辦法解決了。

八八風災大鳥村十四戶災民住在帳棚裡長達半年,終於有穩固的房子可住,待師傅將所有中繼屋地板黏貼及所有設備完成後,大家即可入住,帳棚生活總算可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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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會與族人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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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帳篷,但是仍然貼了春聯來過年。

魯凱近況0222:遷村之憂與尋根之旅

屏東縣霧台鄉的阿禮、吉露、佳暮、谷川四個部落,已經決定將遷往位於屏東市的東海豐,由慈濟興建永久屋。若談外在物質,房子真的很好,但若談到心理層面,很無奈,所以真的也無法說是好還是不好。

遷往東海豐慈濟永久屋,是好是壞?

屏東縣霧台鄉的阿禮、吉露、佳暮、谷川四個部落,已經決定將遷往位於屏東市的東海豐,由慈濟興建永久屋。

未來的東海豐,將會依照需要興建學校,也會有讓魯凱族人舉辦活動的大型育樂場所。若人數足夠,會推行就業方案,解決族人的生計。莫拉克風災發生後,多數族人前往屏東、高雄等地工作,但只要有學校,加上東海豐位於屏東市,大家都會回來,因此入住率應該很高。

儘管設備齊全,且遷往新的地方,是一件開心的事,但族人們更擔心會出現如那瑪夏鄉一樣的情形,怕入住後慈濟的管理會影響大家的生活,而掛著「慈濟」名字的意識形態也讓族人不太舒服。

那瑪夏鄉那裡不斷有讓族人憂慮的訊息傳出,例如勸導不抽菸、不喝酒、不烤肉等,雖然這些都是好的,但每天不斷被人告知不能這樣不能那樣,多少妨礙到他人,好像自己的空間都沒有了。

雖然不知道是否真的會受到如此管制,我們還是用預期的心去看待,若談外在物質,房子真的很好,但若談到心理層面,很無奈,所以真的也無法說是好還是不好。我只能用祝福的心情,希望遷往東海豐的族人可以在那裡創造出更棒的生活,看能否跳脫出協助者的意識形態。

春節活動 大武尋根 佳暮回顧

前一周是農曆春節,各個部落也舉辦各種活動,但都以簡單的方式呈現。谷川的族人回到自己的部落舉辦晚會;佳暮部落由於決定要遷村了,因此這次活動也回到了部落中,以影片、照片回顧以往;大武部落則是回到舊部落舉辦尋根之旅;好茶部落舉辦了為期三天的活動,有青年大會、春運等。

好茶部落的氣氛很熱絡,因為這次最後一次在營區舉辦活動,明年的活動就會在新家舉行,大家都很快樂,也enjoy(享受)在活動中。

而大武部落的尋根之旅,很多在外地的族人都回來參與。五十年前,大武部落從舊部落遷村至新部落,要回到舊部落需步行一天才能到達,但莫拉克風災沖刷下來的土石流填平了河床,部落族人只需花兩個小時,就可以開車直達舊部落下方。

遷村已經五十年,許多老人家離開後都沒能回去,因此很開心,原先莫拉克風災是令人難過的事,但反而藉此得以回到舊部落。

一路上,老人家邊走邊看著地形的變化,述說著部落的歷史。參與尋根之旅的年輕人很興奮,不僅了解祖先原先的生存方式,也體認到祖先的偉大,居然可以住在那麼遠的地方,還從那麼遠的地方遷村至新部落。

這趟尋根之旅,讓大武部落族人更加團結。從以前的遷村,到住在安置中心、確定不用遷村,更凝聚了族人對於不要遷村的共識。

感謝參與大武尋根活動之羅紀彥提供的照片紀實,與大家分享。

第一天部落獵人與耆老作舊部落探路

01 第一天部落獵人與耆老作舊部落探路

部落工作人員驅車涉水進入

02 部落工作人員驅車涉水進入

大武舊部落河岸景致

03 大武舊部落河岸景致

部落工作人員作傳統石材設置

04 部落工作人員作傳統石材設置

活動當天部落頭目主持

05 活動當天部落頭目主持

部落族人以傳統方式殺豬慶賀

06 部落族人以傳統方式殺豬慶賀

部落族人集體驅車進舊部落

07 部落族人集體驅車進舊部落

部落小朋友一同參與文化傳承

08 部落小朋友一同參與文化傳承

部落族人驅車集合於隘寮溪河床

09 部落族人驅車集合於隘寮溪河床

抵達大武舊部落

10 抵達大武舊部落

部落獵人滿載而歸

11 部落獵人滿載而歸

部落族人鳴槍告示

12 部落族人鳴槍告示

大武部落族人回到舊部落家屋整理

13 大武部落族人回到舊部落家屋整理

霧台部落族人於大武部落尋根留念

14 霧台部落族人於大武部落尋根留念

部落族人圍坐煮食

15 部落族人圍坐煮食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社會大眾看大愛(3)大愛石的真相

慈濟基金會營建處景觀顧問陳瑞源表示,石頭上要刻什麼字,在什麼地點,的確是由他決定,但災民受到慈濟的協助是事實,今天有人很想要表達他們對慈濟的感激,所以才要把這些文字刻在石頭上,天經地義,沒有什麼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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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濟大愛園區裡面有很多石頭;很多石頭上面刻了字。

這些刻了字的石頭,大體上只為了兩個目的存在 – 其一:住山上很危險,你們原住民以後住平地就好,這樣才安全;其二:你們這些住進來的人,一輩子都要記得是慈濟施捨、幫助你們,你們一輩子都欠慈濟,現在輪到你們感恩,請記得要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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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些石頭當中,我覺得最不可思議的,就是寫上「一早就看到浮屍在大馬路」的石頭。這顆石頭,不僅內容教人怵目驚心,而且「地點」極佳,就位在慈濟大愛園區的出入口一帶,左鄰右舍分別是「我的生命撿回來了 / 我看到人的生命 / 被土埋了 / 被土石流拖遠」,以及「小林村堰塞湖暴開 / 斷橋 / 心臟差點停止」。換句話說,往後大愛村民每天進出園區,都要被提醒他們的家人是如何罹難,他們的傷痛必須一再被喚起,他們心中的瘡疤要一再被掀開。

我絕對尊重每個災民的選擇,不管是要回鄉,還是選擇住進大愛屋,我都希望他們的選擇,對他們的現實、心裡條件來說,都可以是最好的選擇。然而,這些石頭,教那些為了迴避傷痛,避免觸景傷情才離鄉背井住進大愛村的災民,情何以堪?

那瑪夏、桃源鄉災民搬進園區的那一天,慈濟基金會秘書處專員簡東源跟我說,他不知道園區中有上述石頭的存在,但他強調,所有被刻在石頭上的文字,都是災民在慈濟人文營中所寫下的心得,這些心得文字有幾百篇,全部出於災民之手,絕非慈濟假造。

我於是問他,那請問是誰決定哪些句子要被刻在石頭上?為什麼絕大多數信奉天主教的原住民,會這麼剛好都在感謝慈濟,沒有要感謝上帝的?有人說要捐財產給大愛台,把這刻在園區中這難道不是置入性行銷?慈濟瓜田李下難道沒有把關機制,難道不能避嫌嗎?災民每天都要被提醒自己家人如何罹難,慈濟真的認為這是災民自己想看到的嗎?

簡東源回答我,說大愛園區中的景觀設計,全部出於以工代賑的88零工之手,絕大部分是災民自己設計,自己決定的。至於慈濟人文營的心得感言,是如何經過篩選,「脫穎而出」被刻在石頭上呢? 簡東源說,每個部落的災民在入住之前,都會有一些意見領袖,或是委員會存在,這些委員會對於園區要如何設計,有充分的參與權力,換句話說,是這些災民意見領袖、委員會決定要把那些字刻在園區中的,慈濟絕對沒有干涉

且不管石頭上文字是不是災民決定的,如果園區中所有景觀設計,都是出於當地災民之手,那麼為何園區入口的原住民圖騰,既不是布農、Kanakanafu,也不是排灣、魯凱圖騰呢?簡東源完全無法回答我的問題,只一再強調慈濟絕對有和災民充分溝通,從來沒有主導過園區內的景觀應該「長怎樣」。

事實證明,簡東源說謊(請見補充資料)。

和簡東源Say Goodbye之後,我們在教堂前遇到了南沙魯村的靼虎‧犮拉非,當時他正忙著與一位慈濟的師姐,確認入住災民的數量與地址、鑰匙發放事宜。按照簡東源的說法,靼虎就是他口中的災民意見領袖與入住委員會成員。

靼虎說,他的確看到園區中有一些石頭上,刻了一些「不太適合」的文字,他會找機會跟慈濟反應。慈濟?如果是災民自己決定要刻哪些東西,為何還要找慈濟反應呢?靼虎強調,石頭上的文字,的確選自災民在慈濟人文營中所寫的心得,但決定哪些心得要被刻在石頭上的,還是由慈濟主導,入住災民委員會並不知道細節

十分鐘後,我們在大愛園區中找到一位負責刻字的工人,他一邊沒放下手上的刻字工作,繼續刻著「有愛的地方就是天堂」,一邊跟我說 – 決定要刻哪些字,刻在哪些石頭上的,都是一位叫做陳瑞源的設計師;關於園區內所有景觀設計的問題,問他就對了!陳瑞源是誰?陳瑞源是慈濟基金會營建處景觀顧問。相關報導

第二天,慈濟大愛園區舉辦「歡喜入厝圍爐」儀式,我們在園區內的「大愛路」上找到了陳瑞源設計師。他強調,所有石頭上刻的字,都出自於災民參加慈濟人文營時所寫下的心得,決不是慈濟憑空杜撰,而且災民在撰寫心得的當下,也都知道這些心得很可能會被刻在大愛園區中。但陳瑞源也坦承,園區內所有景觀設計,的確是他一手包辦,石頭上要刻上哪些字,刻在什麼地點,的確也都是他決定。陳瑞源說,災民受到慈濟的協助是事實,今天有人很想要表達他們對慈濟的感激,所以才要把這些文字刻在石頭上,天經地義,沒有什麼不對。

陳瑞源又說,災民被土石流掩埋,山上受到重創,這也是事實,災民應該要記取教訓,不能忘記這一場災難,所以才要把有關災難的描述字眼,刻在大愛園區入口顯眼處,有其警示意味存在

於是我問陳瑞源 – 請問陳老師,今天如果換成您自己的住家門口,刻上自己的往生家屬是如何受害的,然後您每天出入家門都要看到這些文字,您可以接受嗎?我想有些入住大愛村的災民,是為了想要忘卻傷痛才決定不回山上住,這些文字難道不會加深他們的心靈創傷嗎?

陳瑞源想了一想,然後給了這樣的回覆:「你看我們那邊有顆石頭上也刻了,過去就過去了嘛!如果有災民覺得這些文字讓他們不舒服的話,那他們可以選擇Ignore(忽視),裝作沒看到啊!有人不想看,但還是會有人想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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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心痛,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些什麼,說些什麼…

原來,慈濟大愛園區中,充滿了「慈濟精神」的大愛石,是這樣子來的…所有捐款給慈濟,希望自己能為救助災民進一份心力的全國善心人士,你們作何感想?證嚴法師,妳又作何感想?

註:

後來陳瑞源打了一通電話給我,跟我說如果要把他的發言寫出來,請務必註明是我去採訪他的時候,他針對我的問題答覆,絕對不是代表慈濟發言。我不知道陳瑞源的考量是什麼,但我想,這整段大愛石的由來真相,包括陳瑞源的發言,以及簡東源公然撒謊的過程,都應該要被外界知道,特別是證嚴上人應該要知道!因此,煩請所有看到這篇文章的人,都能用力轉寄,讓慈濟的人也能看到,讓證嚴法師也能看到,看看實際執行「大愛世界模範村」的慈濟人,到底是怎麼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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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資料:

簡東源所寫的文章:從內文可看出,他在受訪之前,早就看過大愛石的內容了。

我們甚至失去了黃昏:災區筆記(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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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社會大眾看大愛 (1) 走調的災後重建-政府角色和民間角色錯置

沒有手機訊號,沒有乾淨用水,遷村沒有著落的富山部落

族人說,他們是一個被遺忘的部落,沒有人重視這裡的想法及安危,加上因政治利益關係及惡鬥,讓族人及遷村議題成為選舉時被利用的議題,談到這裡時甚至一度太激動而流淚。

當大家還在為新年活動規劃而煩惱的時候,在大武鄉的富山部落從八八風災後一直為部落遷村的問題大傷腦筋,部落自救會由於得不到鄉公所及村內重要幹部的認同,遷村的問題持續延燒,在沒有友善的回應前,富山部落只能繼續找尋可能解決辦法,原住民立法委員陳瑩在新年前夕特別來到富山部落聽取部落需求,期盼富山部落的心聲能得到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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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山部落族人開會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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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人在簡易的自救會辦公室外坐成一圈互相討論接下來要面臨的遷村問題,在部落族人簡報下目前部落居民約有40戶150人,是一個小型的部落,不過在原民會登載的資料中卻找不到這個部落。

由於部落沒有自來水,手機也收不到訊號,在颱風發生後無法向外救援,只能透過部落廣播進行撤離,加上部落水源污濁,族人在風災後的用水成了一大問題,甚至還有人因為用污濁的水洗澡而得到皮膚上的疾病,不過對族人來並不是最大的問題,因為現在他們面臨更大的問題-遷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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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人在簡報時提到,遷村問題其實己經討論了很多年,八年前當初有三個地方可以是考慮的地方,第一個地方是鄉內的南興村,第二個是愛國埔部落,第三個是舊大武國小,部落族人經過多次的研商及討論後才解定要遷村至舊大武國小,除了有交通的考量之外,舊大武國小是最靠近富山部落,族人可以就近到部落裡查看等原因,不過當時遷村進度卻一直沒有進展,直到八八風災後才再被提起。

而鄉公所方面,在去年的三合一選舉時,有候選人承諾會儘速進行遷村,但是選後卻沒有兌現,現在反而持反對的立場,理由是舊大武國小是大武地區的黃金地段不能遷至此地,若要遷至舊大武國小,只能分配到大約五分之一的土地可以使用,這讓族人相當錯愕也相當失望,現在只靠自己自力救濟才能得到重視,不過部落裡因為族人外流嚴重,部落裡幾乎是老人家或小孩,很少年青人可以幫忙,所以要推動遷村的議題難上加難。

族人談到這裡時甚至一度太激動而流淚,族人說,他們是一個被遺忘的部落,沒有人重視這裡的想法及安危,加上因政治利益關係及惡鬥,讓族人及遷村議題成為選舉時被利用的議題,現在大武村村民日前因為反對富山部落族人搬遷至舊大武國小而到鄉公所進行抗議的動作,這讓富山部落的族人更難進行遷村的工作,所以富山部落對於未來實在感到很茫然。

立法委員陳瑩聽取完族人的簡報後表示:族人的意見及心聲她己經聽見了,現在最主要的工作是讓政府相關單位及鄉公所還有族人們趕快進行協商,因為縣政府己經進行公告了,照理說應該要持續推動遷村的工作,接下來在立法院質詢時,也會針對富山部落的遷村問題質問相關單位,讓遷村的工作可以順利。

距離八八風災己經半年了,現在又要面臨汛期的時期,到時如果遷村的問題還是停擺,那富山部落的族又要開始提心吊膽了,至於遷村的問題,族人除了希望可以儘快完成,目前也只能無奈的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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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立委陳瑩 (下) 參與的富山部落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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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禮部落沈淪記-失信的政府,荒唐的勘查

拿著劃定危險區的法令,如同端著木棍在山上趕羊群,根本無關山區安全鑑定,協助部落找尋安全土地重建,而是藉天災以法令脅迫,讓山區部落大量下山。從小,我們被告誡要守法,但最不守法是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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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被評定安全的阿禮上部落】

從小,我們被告誡要守法,但最不守法的是政府。

做人,我們被教導要守信,但最不守信的是政府。

在阿禮部落的安全勘查決議中,讓人有著巨大的憤怒!

水災發生之後,山區一片慌亂,對於自然災害的重創,當然應該避險而居。但是對於原住民文化的部落群聚與生活地域,一開始就不斷提出「離村不離鄉」、「建立中繼屋、避難屋」的方向,讓被迫遷村的部落居民,在不離生活地域的狀況下,因應大自然的風險,找尋部落的未來。

部落安全區域劃定的審查,應該是架接在「離村不離鄉」、「建立中繼屋、避難屋」二原則下,審視部落安全,為部落尋找安全居住地。在災害之後的數月間,政府部門一片「家園重建」的允諾,都是答應幫助部落返鄉重建,並且在山區找尋安全區域,強調「離災不離村,離村不離鄉,就近找地安置避難」,來建造中繼屋或進行遷村。

但是,隨著山下永久屋土地取得,以及建造戶數的龐大,尤其慈濟興建的大愛城,根本在先搶建再找人入住的狀況下,所有「離村不離鄉」、「建立中繼屋、避難屋」的原則,完全拋棄腦後,只想將山上部落居民塞進永久屋內,讓大肆建造的永久屋,不會空戶太多形成浪費,讓省事的政府,宣稱人人有屋完成重建。

當捨棄掉「離村不離鄉」、「建立中繼屋、避難屋」的原則,一些澈底失去房屋、土地的部落居民,無所選擇只能入住,一些家園安在心想回鄉的部落居民,卻在劃定危險區的威逼,以及告知「先去住永久屋,回鄉也沒人管。」的利誘下,就是要衝高永久屋的住屋率。

這種拿著劃定危險區的法令,如同端著木棍在山上趕羊群,根本無關山區土地的安全鑑定,協助部落找尋安全土地重建,而是藉由天災以法令脅迫,讓山區部落大量下山。

在山區裡大搞雞飛狗跳的部落大迫遷中,政府完全喪失信義與法律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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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09的阿禮上部落勘查行程】

阿禮部落是一個讓人關注的地區,不僅因為它遠,更因為在阿禮部落可能發展出生態部落的典範,建立人山的新關係,未來可以提供其它部落觀摩學習。

但是幾度安全勘查,讓人痛斥政府的荒唐失信。

阿禮部落,九月間第一次勘查結果出爐,在道路不通人員無法上山下,就依著空照圖,看著滿地土石泥濘,做出整個部落不安全評估,經過下山的部落居民抗議,有些地區表面覆蓋土石,只是因為村落排水設計不良,造成土石沖刷地面,並非地基危險。

在許多部落居民抗議中,指責政府根本未進災區,怎麼做出安全評定,紛紛對勘查結果質疑!災後三個月,道路陸續搶通,專家學者上山勘查,但是時間有限,並未做嚴謹的地質探勘,就以短時間目測做出結論,甚至忽視部落個別區域的安全程度,做出和第一次勘查相差不多的結論。阿禮部落面臨一樣的狀況,專家學者到下部落查看,上部落道路未修通,原本不打算進入勘查,在居民強烈抗議下,才進入上部落看看,一樣給出不安全的結論。

十二月,到了第三次安全勘查,在未告知居民會同勘查下,負責山區土石流災害的水保局,以及負責河道沖刷的河川局,帶著重勘的學者自行上山,遭到部落居民的驅趕抗議。經過緊急協調後,必須公開行程,會同居民一起勘查。阿禮部落居民,為了讓懶得走路的官員,有條好路可走,還花了一段時間,修通下部落到上部落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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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禮上部落不建議劃設危險區的官方評估表】

專家學者進入,發現已經清理掩埋土石的上部落,其實地盤堅固,周遭林蔭圍繞,除了部落邊緣因為建築地基的不當施工,造成房屋龜裂的問題,整個上部落沒有地層滑動、土石流威脅的安全問題,當場做出不劃定危險區的意見,同意居民返鄉居住,並且文件上附註修通道路,以利居民交通。

學者專家的最後決議意見,白紙黑字的官方文件,原來在政府眼中只是廢紙一張,一到山下全不認帳。

原本阿禮上部落保留,彰顯的意義,除了一個生態社區的開展,更重要是在原鄉重建中,政府能有部落分區的細膩思考,仔細評估部落安全與不安全區域,為部落留鄉做最大努力,而不是一竿子人,全都趕下山住進永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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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禮上部落註記維持交通通行的字句】

阿禮上部落的居民,還高興在法定程序中,獲得法律的保障,可以安心返鄉重建,卻沒想到過年期間,新年還沒過完,政府無故推翻勘查決議,二月八日在官方重建網頁上,又是玩偷偷公佈的鬼把戲。

阿禮部落全數劃入危險區,完全顛覆第三次勘查的決議,讓一個法律程序,就在不知何人決定的密室討論下,推翻專家學者評估決議的法定效力,自行更改決議內容,公告阿禮部落全數劃入不安全的危險區。更離譜是,政府部門不僅違反勘查結論,讓安全變為不安全,甚至對於重建條例中,要求必須與居民協商的保障,竟然就以列出未同意遷居的住戶名稱,作為結案的公告。

整件事,雖然只攸關阿禮上部落十多戶居民的權益,但是卻是嚴重的法律背信與人權侵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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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部落劃定不安全區的重建會綜規處張恒裕處長】

如果阿禮惡例一開,是否意味所有專家學者判定的勘查結果,到山下都可任意更改,不僅污辱專家學者的信譽,更糟是誰賦於行政官員,能有如此超越法律程序的權力,恣意妄為更動決議意見。

再者,部落遷村議題牽扯都是個人私產問題,憲法上對國民的財產權與住居權有絕對保障,因為安全理由可以協助避難遷居,但是在評定安全的情形下,如何以所謂想遷村居民的部落協議,強迫不遷村居民離開已經評定安全的家園,放棄財產與住居權力。

遷村協商,政府應該是與不想離山的居民協商,而不是只選擇下山的居民協商,違反安全評故,以及想要留山居民的意願,做成離鄉結論。如果如此行事,以後是不是就在永久屋區內,不斷召集進駐居民開會,要求山上住居者下山住進永久屋,在山下決定山上的命運與權力。

就像居住城市社區,在大樓、土地沒有居住風險情況下,如何說是社區開會形成共識,要求個別住戶放棄財產搬家,住進寄居的永久屋。這種侵害人民權益的行為,在城市根本不可能發生,為何面對山區部落就是目無法紀,這樣操弄危險區範圍,脅迫人民離鄉,無異國家惡行,就連共產國家都不敢如此行之,為何自由台灣竟在山裡上演。

災後半年,原鄉家園重建幾乎停頓,家園重建被挪移等同於永久屋重建,外界一直將永久屋當箭靶,認為政府只想找人塞進永久屋區,讓永久屋不會閒置太多。但是實際上這種強化收容政績的行為,這只是迫遷的一部分原因,更大原因是政府根本無心或無力原鄉重建,只想用最省事最快的方式,來完成重建。

所謂的危險區,越來越無關災害地區的實際安全狀況,而是依交通地理來區劃。簡單說,「返鄉至道路修通的盡頭,以上清空」,以及「大部落無法動,小部落全數清空」二項標準,彷彿成為一種遷村準則,在現今的劃定危險區上,霧台鄉的霧台以上清空下山,桃源鄉的桃源以上清空下山,以及如那瑪夏鄉等大部落多數返鄉,許多小部落安排遷村,都呈現這條劃分的標準。

這樣的劃分法,相當粗糙,無關部落居住安全,而是以修路的難易,作為部落能否居住的標準。

這種重建心態相當不義,部落安全應以部落所在地,仔細勘查作為安全評估標準,山區道路破壞山體,可以降低道路等級,維持基本人車通行,不能因為不願修築道路,而變相脅迫居民放棄財產,離鄉下山的道理。更可惡是不願修路讓部落返鄉,卻是大修山區觀光道路,以利觀光入山,如信義鄉的山區高架道路,如太魯閣廣開山區隧道道路,甚至阿里山公路的限期搶通,都可以看見這條差異的標準,觀光開路一切好說,部落回鄉無路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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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願修復道路,阿禮上部落由安全變不安全的主因。】

阿禮上部落,劃定為安全區,至今遭到更改,最大的原因,不是部落不安全,而是政府根本不想修復居民回鄉的路。

重建至此,極度荒謬!

怠惰的政府,根本不是盡最大的能力,保障部落在傳統領域永續發展,根本也無關國土保育的完整規劃,而是赳結在觀光利益與部落生存之間,向觀光利益傾斜,不願得罪大部落,而挑著最遠、最小的部落,不願修路,強迫下山,一堆人送進永久屋,當成偉大的重建政績。

阿禮部落從安全區評定,無由變更為危險區要求下山,為了讓居民同意離鄉,放出先簽結同意住進永久屋,回山也沒人管的風聲,卻不明言日後斷水斷電無路上山,居民從此與家園別離,這種行徑不是光明政府所應為,更不是以守法自譽的馬政府,應有的守法作為,誰陷政府於不義,讓民眾怨恨,這樣的官員,無異是國家信譽的摧毀者。

半年來,重建步伐,充斥著官員完成交辦工作的心態,體恤受災居民的同理心全無,甚至更將人之本性的戀家愛鄉,視為阻擋工作的仇人。可憎的公務員心態,能不能將受災居民視為親人,想想她們返鄉求生的微薄心願。

阿禮部落沈淪記,沈淪的不是部落,而是決定部落命運的國家機器,違法妄行玩弄部落,讓原住民族走上淚的旅途。

阿禮部落由安轉危的變更,如同災後重建的縮影,影響深遠,讓人心驚,萬分憤怒!

附贈:

災後半年的成果記者會召開之後,看看官方「莫拉克颱風災後家園重建計畫」,寫的和做的差多少!!!

延伸閱讀:

一封給總統的公開信─魯凱阿禮的心聲

(本文轉載自「漂浪。島嶼」部落格)

一封給總統的公開信─魯凱阿禮的心聲

總統先生:一紙「特定區域」的劃定公告,與我們所認知的勘驗結果,完全不同。原來,我們一直在奔走與關切的只是浪漫無知的行動,一場誤會。而我們竟後知後覺到只能望天興訴,追恨自己不識文明社會的遊戲規則。

前言:

屏東霧台鄉阿禮部落分為Balio及Wumama上、下二部落。莫拉克風災後,Wumawuma下部落居民決議遷村,願意被劃為特定區域。

至於Balio上部落,在三次安全勘驗中,有兩次被評定為安全,但39戶居民中,有24戶希望遷居平地,因此部落希望政府能以「戶」為單位劃定特定區域,讓希望遷居的族人合法取得永久屋,而希望留在山上的族人,也能合法居住。

1月16日,重建委員會至霧台進行特定區域劃定,上部落的居民已十分明確表態,拒絕劃定,要留在部落裡(當日情形請點選這裡),因重建會反覆重申,絕對尊重居民選擇,因此上部落的族人認為這就是此事已經告一段落,便開始積極規劃原鄉重建,以及在山上展開生態產業的探勘巡禮(詳細情形請閱讀這裡)。

未料,政府卻在2/11時,將阿禮上、下部落全部公告為特定區域;未來希望留居山上的阿禮部落族人,將失去居住的正當性,他們為部落觀光所付出的努力,也將付諸流水…

上部落的居民古秀慧表示,阿禮是一個生態完整,鮮少人為開發的小部落,從災前就很積極發展生態觀光,霧台鄉長也很支持阿禮如果全部被劃為特定區域,過去為發展觀光所付出的努力,全部都白費了。

以下為古秀慧寫給總統的公開信,希望政府能言而有信,尊重阿禮上部落的選擇,也希望總統能夠尊重留居原鄉者的生存權,讓部落文化能繼續在山上深根。

一封給總統的公開信

總統先生:

重建操作的手法,操弄著我們留居戶對政府的信任。始終相信主辦單位的善意和正義,災後半年來,我們對原鄉重建的規劃腳步也從不懈怠。

從前,我們知道弱勢族群有民主機制的保護義務如種種優惠措施,維繫著環境上生存條件的不足。在阿禮,我們努力的付出心力試圖擺脫弱勢印象,營造一個優質的生活環境和永續產業─生態旅遊,更以走向世界舞台的企圖心,築夢在原鄉。

一紙「特定區域」的劃定公告,與我們所認知的勘驗結果,完全不同。原來,我們一直在奔走與關切的只是浪漫無知的行動,一場誤會。而我們竟後知後覺到只能望天興訴,追恨自己不識文明社會的遊戲規則。

留在山上會給政府較費心的管理維護成本和責任承擔,過去以至未來皆然。但是,政府就只能用這種角度,去考量地方多元發展的策略嗎?「特定區域」的劃定讓留居戶的正當性,變成重建策略中載明要被「持續規勸」的釘子戶?不管接受與不接受政府在平地的解決方案,我們豈不又落入弱勢族群的窠臼,轉型的路更艱辛,向上提昇的機會在那裡?

村裡的意見領袖散播著曖昧不明的政策,遷徙大利多在單純的鄉親想像中被解讀,這之間我們的留居戶在惶恐無助下流失,而重建單位諸公坐視旁觀。

山居民族的環境條件被剝蝕著,我們只能向大同社會繳械投降?夢想,難道不是邊緣人的權利選項?

選擇山上或山下發展,在族人各自依據近代的生活經驗及社會脈動的認知,有了兩股對未來發展的不同信仰。不管選擇為何,為魯凱阿禮未來的前途努力是族人共同的理念。一個互補的局面何嘗不是我們所期待和共享的?為甚麼上位者不能給我們原住民更有利的多元發展機會和協助?

不要放棄這群留居傻鳥,還給他們一個正當性、有尊嚴的原有空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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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 古秀慧,阿禮生態豐富,圖中鳥兒為藍磯鶇,是冬候鳥、留鳥

(本文轉載自「作者部落格」)

社會大眾看大愛(2)回到誰的家?小心「慈善」背後溫柔的箭

七0年代風行大專院校的山地服務隊,原住民青年江冠明長大後說:「我不喜歡你們的服務隊,因為你們來這裡,帶給我很羞恥,很沒有尊嚴。」泰雅族作家瓦歷斯‧諾幹形容它是一支「溫柔的箭」。

高雄縣杉林鄉慈濟大愛永久屋第一批已於近日落成啟用,許多人鬆了一口氣。政府官員終於看到具體的重建政績,不再擔心被批評重建效率差;慈善團體對捐款人有了交代,不再擔心無法徵信;抽籤入住的災民終於得以脫離漂泊無依的臨時安置生活,一應俱全的居家設施讓生活得以重新開始。

媒體在長期報導風災重建的種種苦難與衝突後,終於有溫馨感人的畫面與新聞可以讓人耳目一新。慈濟大愛村的啟用在慈濟慣有的愛心施與受的框架中被理解。於是,多數媒體報導的邏輯都圍繞著付出與感恩的圓滿圖像建構:

大愛村成為「愛心奇蹟」,大規模的建造工程成為「台灣世紀大工程」、「打造國際模範、世紀典範社區」,見證了「慈濟志工團隊的效率與紀律」;災民則成為「從小到大都沒有住過這麼好的房子」的卑微小民,離開營區的原住民則心存感激,對營區長官用慈濟的術語表達內心的感受「我們要搬新家了!感恩您!」,

對於這一切的安排,災民們心滿意足,因為他們終於「如願踏進屬於自己的新家、可以重新過日子」;而最大的寬容與慈悲表現在證嚴法師超越自己最堅持的宗教信仰,她參與揭牌儀式時,「首度站在大愛村教堂的十字架之下開示,這是證嚴法師生平第一次進教堂」,成為大愛的極致展現。

我無意否定慈濟興建大愛村的善念,也相信入住災民會因為有了長居久安的住所而得以安頓,但在愛心論述只過於單面與短視地呈現眼前的家屋重建景象。助人工作中,愛心往往是最危險的誘惑,因為它在道德上太正當,以致我們誤以為我們可以為他人、甚至其他族群的生命與未來做決定,忽略了還沒有真正認識受助者處境下的協助往往不是真正的幫助,反而是傷害。

眼前慈濟大愛村其實是長期台灣漢人社會戕害原住民族的慣有模式。

六0年代,蔣宋美齡在蘭嶼大量興建國宅取代傳統達悟半穴居家屋,造成達悟族傳統養老文化無法再實踐,導致目前達悟老人無法在家中的工作屋中養老,只能在路邊臨時搭建的房屋中居住。

七0年代風行大專院校二十年的山地服務隊,原住民青年江冠明長大後反省大專院校山地服務隊時說:「我不喜歡你們的服務隊,因為你們來這裡,帶給我很羞恥,很沒有尊嚴。」泰雅族作家瓦歷斯‧諾幹形容它是一支「溫柔的箭」。

或是九二一災後重建,各式善心組織到部落從事救助服務、再到這次的八八風災重建,原住民都被視為要被解決的「問題」,而不是具有解決自身問題能力的人,原住民獨特的世界觀不曾主導這些服務的方式。

排除原住民主導參與的救助形式都已經預設了原住民是無能解決自己問題的次等人,正是這種基本互動的心態對原住民最具傷害。部落常見的善心捐贈卻長久地改變了部落的價值而不自知。有人讓部落孩子每人一雙名牌球鞋,即使孩子的家境無法支持這樣的消費行為,但從此孩子只要穿名牌,從此瞧不起自己的父母。

同樣地,慈濟大愛村是慈濟文化的展示。如果地圖反映了家的認知,街道名稱『大愛路』、『合心路』、『善解路』、『感恩路』、『和氣街』、『互愛街』、『協力街』、『包容街』、『知足街』、『尊重街』反應的慈濟世界的圖像,不是原住民的世界,提醒著居住在其中的住民要對慈濟時時心存感激,更標試著受災的原住民是需要他助的受助者,而不是自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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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濟大愛村反應的是漢人對於家的想像,原住民的家不僅是居住的家屋,而是延續與傳承祖先生活的傳統領域,包括漁獵、祭祀、耕種、聚會等功能場所。在島上生存至少千百年的台灣原住民經歷一場大水,他們所發展出的獨特文化怎能因為證嚴上人一句「讓山林生養休息」就嘎然而止?

原住民與大自然共存的生計文化又豈是台灣首富想像的「有機農業」所能取代?來到慈濟大愛村的人絕對不會認為那是原住民的家,因為它沒有原住民對世界的想像。災後重建的原住民最大的悲哀是他們永遠都是「被重建」的對象,而不是他們自己重建。

愛心裝飾下的永久屋落成背後充滿著權力不平等所造成的暴力,反應的是官員亟需的政績與行政效率、漢人慈善組織慣有的「災難/勸募/報導/再勸募」運作邏輯、以及原住民再三被漢人社會拒絕尊重的主體性。

(作者為陽明大學副教授/台社成員,本文轉載自南方部落重建聯盟)

編註:

為閱讀方便,編輯將原文較長段落作了拆分,文中黑體也為編輯所加,但對原有文字並無更動,閱讀原文請點選這裡。

系列延伸閱讀:

社會大眾看大愛 (1) 走調的災後重建-政府角色和民間角色錯置

大愛落成系列(6) 愛的代價?

政府災後積極推動的「永久屋政策」在高雄縣幾乎完全等同於「入住慈濟大愛園區」,未來災民在這裡如遇任何問題,政府將扮演何種角色?作為永久屋的居民,與援建單位的慈濟之間,未來將如何互動?需要外界持續關注。

慈濟基金會昨(2/11)天在高雄縣「杉林慈濟大愛園區」舉辦「入住圍爐」活動,席開三百桌慶祝災民入住第一期永久屋,並邀請總統馬英九、行政院長吳敦義、高雄縣長楊秋興等官方代表出席,頒贈永久屋鑰匙、新年紅包,也和永久屋住戶共同圍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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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英九抵達慈濟大愛園區後,首先前往「希望廣場」,欣賞由桃源鄉寶山村民組成的「那魯灣合唱團」演唱「三好歌」,彰顯入住村民未來將不再「抽煙、喝酒、嚼檳榔」。隨後,馬英九也前往位於園區內的安息日教堂,親手在十字架下的祭壇上,擺上由證嚴法師開示的「十在心路」磐石。

馬英九表示:「目前高雄縣已有六百多戶永久屋,未來連同屏東與其他地區,甚至要蓋到二千戶,希望可以在今年8/8之前,讓所有人都得到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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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馬英九捧著證嚴法師開示的「十在心路」磐石,親自放上安息日教堂的祭壇上,位置正好在十字架正下方。
右:馬英九、吳敦義、王金平、楊秋興等政府官員在慈濟基金會副總執行長林碧玉的陪伴下參訪大愛園區,並與入住永久屋居民共同圍爐。

據慈濟方面指出,第一期永久屋共興建748戶,分別有14、28與34坪3種不同大小,會依照申請戶家中人口多寡分配。目前高雄縣政府已核准504戶入住,分別來自桃源、那瑪夏、六龜、甲仙、茂林、旗山及杉林鄉。高雄縣社會處處長吳麗雪則補充,雖然縣政府已核定504戶大愛永久屋,但34坪永久屋尚未完成,,實際上遷入504戶的時間點,仍然得在年後才能實現。

至於慘遭滅村的小林村,目前雖僅有12戶申請大愛永久屋,但日前慈濟發言人何日生受訪時仍強調,不想住大愛村的只是少數,會預留160戶空間給小林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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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慈濟基金會發言人何日生與慈濟醫療志業執行長林俊龍,一同站在永久屋前與民眾歡慶入厝。
(右)位在大愛園區內的雕像,彰顯慈濟志工對受難民眾的奉獻。

不被愛的處境─返鄉重建者百感交集

對比大愛村民熱鬧溫馨的入厝圍爐活動,許多拒絕入住永久屋的災民,也選擇同一天下午,在慈濟大愛園區旁的杉林國中舉行「感恩祈福」活動。

高雄縣八八再造聯盟、勤和村自救會、寶山村重建協會等代表在烈日下拉起「山下歡喜入住,山上自力救濟」、「原鄉亟需避難住宅、中繼安置處所」、「為杉林族人祝福、為原鄉重建請命」等布條,希望馬英九能瞭解,大愛園區落成不代表災難結束,因為入住大愛園區的僅是少數人,而選擇回鄉重建的大多數災民希望的「中繼屋」與「避難屋」選項,至今仍無任何回音。

勤和村自救會總幹事劉行健強調:「光是受創最嚴重的桃源鄉與那瑪夏鄉就有近1,500戶災民,如今就算住進大愛屋的全部都來自桃源、那瑪夏二鄉,他們也都還是少數,回鄉重建的才是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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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行健認為,政府目前不願意給返鄉災民「中繼屋」和「避難屋」的原因,就是擔心影響大愛園區的「業務進展」。劉行健表示,先前他向楊秋興要求提供大愛永久屋之外的選項,但楊秋興僅回應 – 給了你們其他選項,那選了大愛永久屋的人會反悔。

祈福活動最後,總統府秘書處主任、行政院重建委員會家園重建處處長等人,出面接見了陳情災民代表。據劉行健轉述,總統府的人以為大多數災民都選擇住進大愛永久屋,並不明白絕大多數的災民都已經回鄉重建。他表示,官方代表最後仍是告訴返鄉災民,為了不影響推廣大愛永久屋,暫時不會提供返鄉災民任何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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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左:劉行健手拿永久屋模型,希望社會各界不要只把目光放在造價昂貴的大愛永久屋,就以為災民已經得到充分的安置與照顧。他強調,少數災民住進永久屋中, 他願意祝福他們,但問題是多數回到山上的災民,不但要不到中繼屋,甚至連避難屋也沒有,他呼籲社會各界與政府都能正視災民需求。
上右:跪在烈日下拉布條的災民,與大愛園區內歡欣鼓舞的氣氛呈現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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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 寶山村災民代表,手持要送給馬英九的陳情書。
(右) 災民代表說,能倖存下來的人,都是主的安排。既然主安排他們活下來,那他們就有義務回到主所賜予的土地上重建。

在愛之中─災民與援建單位,會是何種關係?

選擇有回鄉有其文化、生計考量;選擇住進永久屋的也是。

原南沙魯村民阿麗表示,實際看屋後,覺得慈濟從房舍到生活用品,一切都幫災民想得很周到,她對於大愛永久屋非常滿意。阿麗目前在那瑪夏鄉公所當工友,為了日後不要辛苦地在「永久屋」與「瑪雅村」之間跋涉,她已經在瑪雅租房子,未來永久屋將只是她和孩子團聚的場所。

「為了下一代,我之前就很努力在存錢,想要下山買房子生活,因為我想要改變別人對原住民的刻板印象,所以希望孩子可以到平地生活,受好的教育,未來才有前途。」阿麗強調,就算以後山上可以蓋避難屋,她也不會放棄永久屋返鄉生活。阿麗一邊摸著永久屋門廊石柱,一邊看著眼前整齊劃一的房舍說:「我們這批災民太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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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每一戶永久屋居民都能拿到的慈濟醫藥包、紀念冊與靜思語。
(右)慈濟強調,所有生活用品都會幫災民備齊,一共有超過80種生活用品,讓災民可輕鬆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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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左) 阿麗認為住進永久屋的災民非常幸福。(上右)阿麗的小孩在屋外的土堆中玩遊戲,遊戲內容是「用石頭擋住88水災的土石流」。

雖然阿麗認為能讓孩子在山下發展十分幸福,但是對於慈濟一定要趕在過年前要災民入住這件事情,也有抱怨不解,入住的當晚,慈濟提供了一整袋的泡麵、罐頭給永久屋住戶。晚餐吃什麼?阿麗苦笑,指了指手上的麵包。阿麗認為,永久屋雖然不錯,但她不懂為何堅持此刻入住,因為大愛村目前和工地沒什麼兩樣,工程車跑來跑去,很擔心小朋友在園區內活動會發生事故,漫天的塵土更讓入住居民不知該如何清掃

對此,慈濟工作人員鍾易璿表示,雖然慈濟大愛園區已在昨天風光舉辦「入住圍爐」活動,但不代表園區已全部完工。慈濟在年後會加緊趕工,完成行政中心與商店街的硬體部分;換句話說,目前的大愛園區只有純住宅,生活機能較為匱乏,住民有購物採買、醫療保健等需求,仍得自行到鄰近城鎮解決。

事實上,阿麗的抱怨並非僅顯現在入住的時間點,許多災民包含外界關注災區人士認為,大愛村從興建到入住的過程以及園區風格、標語雕像,幾乎完全由慈濟完全主導,災民最多僅扮演「八八臨時工」的角色,並非參與共同建村的決策過程,對日後入住者是否能「完全自主管理」也不敢太過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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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在土推上玩工程車,但現實上,巨大的工程車也在他們身邊揚塵奔騰,為了蓋更多永久屋加班努力。

慈濟:未來將努力重建災民生活,並輔導就業

慈濟秘書處組員鍾易叡表示,此次興建慈濟大愛屋的經費,完全來自莫拉克災後的各界善心捐款,完全是專款專用,沒有花到政府一毛錢,高雄縣政府僅負責協調取得台糖土地興建永久屋

「除了住家,我們也會努力重建災民的生活」,鍾易璿說,未來5年,慈濟將會在園區內持續經營「社區及生活重建中心」,進行社區營造、生活陪伴、心理輔導等30多項工作,特別是災民最重視的生計問題,鍾易璿也表示,農曆年後就會開始在大愛園區內協調家庭代工,讓住戶能有收入。

此外,鍾易璿強調,慈濟除提供永久屋給災民外,也請高雄縣府協調台糖提供5公頃農地;未來,想發展有機農業的大愛村民,能在旗山圓潭得到2分地,慈濟也會請內部農耕團隊提供協助。鍾易叡也表示,慈濟內有許多志工目前已是成功的企業主,慈濟會協調企業成員優先提供工作機會給大愛永久屋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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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碧玉表示,慈濟特地幫災民在園區中蓋了表演廣場,未來災民就能在廣場中表演八部合音給觀光客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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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計將在第二期工程完工的行政中心與週邊設施,可望讓居民具備較完善的生活機能。

居民:對慈濟繼續的管理,感到無法言說的擔心

儘管慈濟對未來做了許多規劃,但是許多受訪災民表示,他們很擔心慈濟會成為以後園區內的管理單位,因為他們覺得,即便慈濟聲稱不會強制規定居民戒煙、戒酒、戒檳榔,但他們無法承受三天兩頭就有師兄、師姐帶著笑臉要對他們進行「善意勸說」。

對此,鍾易璿澄清,未來慈濟會輔導居民成立自主管理委員會,園區內的生活規範將由到時候的委員會制訂。「慈濟只是給房子而已,未來他們要怎麼在這邊生活,由他們自己決定」,鍾易璿強調。

記者問,包括把住屋改成商店,在園區內經營檳榔攤,賣煙賣酒也可以嗎?鍾易璿回答,慈濟只是給一棟房子,不會管住戶怎麼使用,如果他們未來的管理委員會覺得可以,那就可以,慈濟不會干涉。

對此,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那瑪夏鄉民則透露,「所有住在營區的災民,都很清楚哪些人和慈濟走得很近,未來就算可以成立自主管理委員會,多半也是由這些人組成,我不認為我們有辦法『不那麼慈濟』」。

另一位寶山村民則認為,未來園區內會有慈濟行政中心,誰手上有資源,誰就能決定遊戲規則,他覺得這些「勸說」,勢必會比想像中更有強制力量

以下圖「慈濟大愛園區住民生活承諾書」為例,為災民入住時必須簽署的文件,內容包含園區使用的規則及房屋管理模式,而簽署對象為「慈濟大愛園區管理單位與委員會」,但是按照慈濟的說明,未來將由居民自組管理委員會,並自訂管理規則,那麼在居民尚未成立正式管理委員會之前,為何會要求居民簽署「承諾書」,書中內容由誰擬定?將來是否持續生效?居民皆無從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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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愛落成之後,仍須持續關注

慈濟大愛園區搶在過年前舉行入厝儀式,並宣稱2/11是園區開工動土後的第88天,與八八風災對照之下,有其深遠意義存在。然而,目前園區仍與工區無異、居民生活機能匱乏、管理單位權責不清,種種問題仍讓入住居民感到不安。

而政府災後積極推動的「永久屋政策」在高雄縣幾乎完全等同於「入住慈濟大愛園區」,縣府與中央似乎都處於被動角色,未來災民在這裡如果有任何問題,政府將扮演何種角色?作為永久屋的居民,與援建單位的慈濟之間,未來將如何互動?作為「永久屋」的居民,是否真能在此建立自己永續的文化?需要更多的討論與持續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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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2/10入住的居民,集合到教堂中聽證嚴法師SNG連線開示。
(下)慈濟志工在住戶簽署完生活公約後,將鑰匙交給住戶。一名受訪者表示,之前聽說入厝時,如果不到教堂聽上人開示,就會領不到鑰匙。慈濟方面表示絕無此事,所有願意到教堂中的災民,都是自發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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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住宅、生計問題都能妥善解決,未來要在大愛村長大的原住民孩子們,能否在傳言的「大愛小學」中傳承原住民文化,仍是值得關注的焦點。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大愛落成系列 (5) 不同的哲學

老師:『我們在山上教堂唱的歌都跟這些藍衣服的人不一樣,還有我們這裡的教堂為什麼沒有牧師跟傳道了?是不是他們不能進來這裡?藍衣服的人為什麼不要禱告了?』

老師,小文為什麼要抱著你哭?不知所措的慧慧,焦慮的看著小文止不住的淚水。

老師,怎麼辦?我知道我要離開大家了,所以我才會一直哭;剛才我在台上唱歌的時候,我有一直用力的忍耐不要哭出來,我記得以前山上有個老師告訴我們遇到傷心難過的時候,要深呼吸然後慢慢的吐氣,就不會難過了;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哭出來了,怎麼辦?

在燕巢陸軍工兵學校的惜別會上,聽見小文、慧慧與他們老師的對話,我想應該沒有人能為孩子說清楚今天這個離別的含義?

孩子的疑問:藍衣服、教堂、手語、歌聲

老師,我阿嬤說:那些穿藍衣服的人有給他們上課;以後我們住到永久屋就不能喝酒、也不能吃檳榔,我覺得那樣很好喔,這樣我媽媽就不會跟爸爸吵架了。

看來酒與檳榔的文化在山下即將消失,對於慧慧來說應該也是很好的一件事情喔!

老師:『我們在山上教堂唱的歌都跟這些藍衣服的人不一樣,還有我們這裡的教堂為什麼沒有牧師跟傳道了?是不是他們不能進來這裡?藍衣服的人為什麼不要禱告了?』

教堂、藍衣服、手語、歌聲等等,敏覺力極佳的小朋友提出的問題,讓老師只能苦笑說不出原因!

山上的我們是這樣的

以前我們在原鄉部落,喝酒其實也是有節制的;大家圍著火塘邊,因為祖先來自不同地區,所以我們最喜歡討論自己的族群傳統獵場、生活習俗、或是說說自己的理想願望、彼此分享好康的工作機會;

在山上我們不曾富裕過,好山、好水隨著陽光季節的變化,我們一年四季各有不同的農產品收入;以後,我留在山上少了一些幫手幫忙除草、施肥、採收農產品;但是我的親戚在山下,如果他跟不上山下慈濟團體輔導的生活腳步,他要怎麼辦!

我們家人真的很感謝來自四面八方的愛心與物資捐贈,從山上下來的時候我們二手空空的住進安置中心,現在我們要離開了,行李變得好多好多;今天要住進慈濟所蓋的大愛村,裡面什麼東西都有,只是我覺得很不好意思,我們以前在山上,生活物資都是自己賺錢買的(偶爾會欠一點點給雜貨店),為什麼現在不讓我用自己的雙手去買生活用的東西呢?我們也是有尊嚴的人啊!我們在山上生活,會互相幫忙也會還錢的!

我們以後會一直被參觀嗎?

怎麼辦?以前我都是自己賺錢買生活用的東西,但是我現在才知道如果接受太多的愛心,心中會很難過一直哭;如果今年的颱風又比88水災更嚴重,今年的人會像我們一樣幸運嗎?那也會讓其他的台灣人很辛苦,他們又要捐很多錢、很多錢!

還有,我很擔心以後我們住在永久屋,天天都有人來參觀我們,因為慈濟人說:「這裡以後是一個很重要的觀光景點,因為有觀光客,我們的手工藝和農產品才能賣的出去,這是幫助我們!」我真的很想哭!我們的手工藝產品可以賣出去,可是卻要常常被參觀!

『慢慢的呼吸,靈魂才跟得上!』這是一位魯凱族的藝術家,他在客廳的黑板上寫的生活哲學。

也有人樂觀的說,慈濟團體的很多志工來自於各行各業,大家各有專業;一份專業助人的工作,一定會有分寸的;更何況未來這裡還會有屬於自己的管理委員會,如果大多數的居民不喜歡生活環境裡,每天要被提醒這是『大愛』,其實是可以透過自己選出來的管理委員會出面來拒絕的。

『慢慢的生活,靈魂才跟得上!』我們原住民也有自己的生活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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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住在那瑪夏鄉的魯凱族藝術家的生活哲學。
(下)人生就是人生?天生樂觀的我們原住民可以痛苦也可以快樂;但是我們的哲學有點不同。

(上)『大愛』,我們永遠要用崇敬的心來仰望。
(下)在耶穌理我們是一家人;一切歌頌讚美哈利路亞!


我的平地朋友說:『沒關係先大方收下「大愛」,以後我也可以有尊嚴的為需要的人付出我的愛!』

(上、下)才一下下的時間,我們就被迫換裝;其實我覺得下面的人如果有一些色彩還不錯。

(上)在很多時候,我們都會先用自己釀的酒向祖靈問安才開始我們要做的事情。

(下)在大愛,酒好像變成很糟的事情。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大愛落成系列 (3) 山下有大愛,山上自己來?

縣府對返鄉者提供協助有限,加上大愛村傳出續建二期工程消息,不少災民認為,縣長希望返鄉者知難而退,重新遷居山下。居民表示,選擇在山上的人,始終為了土地、文化、生活努力「我們不是少數,對政府沒有期待,只希望…

莫拉克風災發生已經六個月,這段期間,山下的大愛永久屋加緊趕工,第一批55戶居民也在今日入住,日前中央政府並傳出消息,表示幾乎所有的災民已經得到安置,不願進入永久屋而選擇返回原鄉重建的,只是少數村民。

然而,高雄縣受災最重的原住民鄉那瑪夏及桃源鄉,事實上有半數災民選擇回到山上生活。勤和村有三分之二人家等待勤和平台和樂樂段的避險安置;寶山村民正努力不懈爭取38甲地塊興建避難屋;復興、梅蘭、梅山村九成以上的居民房舍完好無恙、幾乎都已回到家鄉,只期待產業重建可以展開,居民不明白,政府所謂「多數災民已經完成安置,只有少數人返鄉」訊息從何而來?

以下為莫拉克記者連線報導返鄉災民,面臨的真實處境,以及返鄉者的重建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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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民大嘆,政府不幫忙,日子還是要想辦法過,人總是得吃飯(攝影/鐘聖雄)。

一、桃源鄉各村重建難題

(1)勤和村:如果真的沒辦法,我們自己蓋工寮

勤和村自救會從九月份已經開始啟動村子的復原工作,並且名副其實的展開「自力救濟」。總幹事劉行健表示,「水是我們自己牽的,電是我們自己跟電力公司協調,唯一的蛇籠是我們自己遞陳情書才有的,到了十一月,才有電視和網路。」

1月11日,楊縣長視察勤和以上諸村,自救會也陳情,勤和學童上下學必經的東川橋坡度陡峭且只有單線道可行,需要整修以確保回鄉上學的國中、小學生安全,但工程進度仍然牛步,直到上個星期,才鋪上柏油。

一直以來,回鄉重建的居民始終不願放棄自己從小生長的土地,極力爭取留在原鄉,唯一的需求只是在汛期時能到平台上避難。

申請避難處所的過程中,居民自己協調私人土地、自己解決民生水電問題、自己尋求經費支持,營建署、縣府幾次勘地,都認為平台安全無虞,只需要整修聯外道路,而高雄縣長楊秋興也曾於11月25日公開簽署同意書,言名只要中央探勘是安全地,縣府就准予蓋避難屋,但居民等到截稿時間為止,仍僅換來的一紙公文:「有問題的可以去申請永久屋,或前往位於天台山(六龜鄉)的組合屋。」(縣府公文原文,請點選這裡)

村中婦女Savi表示,縣長總是對大家說沒有問題、政府會協助,但事實的進展困難重重,「政府說一套做一套,我們還能相信誰。」

而另一位村民La-u則說,「我們不會動搖,因為我們很珍惜我們的土地和文化,我們會更堅強。」她表示,傳統的文化要生活在自由奔放的寬廣土地上才會延續,「如果真的沒辦法的話,我們就自己蓋工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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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雄縣長曾於11月19日公開簽署同意:「在中央評估安全原則前提下,同意在原鄉興建中繼屋與永久屋」,但日前至今仍以公文向族人表示仍有許多問題,有需要者先以申請慈濟大愛屋或六龜組合屋為先(1119現場情形,請點選這裡閱讀)。

(2)寶山村:我們很努力,只是關關難過

留在山上的寶山村民,面臨同樣爭取避難屋興建地的問題,38甲公有地腹地寬廣、經歷風災而毫髮無損,本來是居民心目中最理想的安置地點,但經過反覆的會勘,次次專家說法都不同;縣長勘查後,更發表縣府有意在此「興建觀光纜車、無法容納住宅」的言論,對村民是重大打擊之外,更令大家氣憤不平,「縣長說要在這裡蓋原住民的文化園區,把我們原住民都遷下山,文化園區有什麼意義!」

因應五月汛期最迫切的避難屋看來暫無著落,農路修整、村中遭土石毀損需修復的部分更不用說。村民說:「鄉公所載了水泥上來,叫我們自己把裂縫填平,工人是來負責倒水泥的。」

政府、專家學者總是帶來打擊、地方政府也未給予原地重建的村民善意支持,村中婦女Eliya無奈表示:「我們都很努力,可是真的關關難過啊。」

(寶山村爭取「38甲」詳細情形,請點選這裡閱讀)

(3)復興、拉芙蘭(梅蘭)、梅山村:政府給予的協助?啊,沒有欸。

復興村、拉芙蘭村、梅山村本村落皆可堪居住,但個別有房屋毀損而不想入住永久屋的災民,因為沒有政府單位出面做協助,只能暫時依親居住,他們表示「你問我們怎麼辦?我們也不知道哇。」

而各村普遍面臨的問題是產業重建。問起回鄉至今,政府進入原鄉的協助是什麼,多數村民都回答沒有,拉芙蘭村的阿列夫想了想說,「大概就是路通了吧?」

仰賴觀光的商家失去遊客人潮,民宿、餐廳都只能用來納涼。多數以種果樹為主的村民們則表示,果樹從重新植下樹苗,到長成至可以採收,至少需要四、五年時光,農地流失所得的微薄補助不敷生計。政府目前仍無具體的就業輔導措施,近期內可以提供的仍是補貼性質、三月一期的短期零工。

至於農田未流失而是被土石掩埋的村民們,則望田興嘆,因為政府沒有編列預算清理土石,而自行請怪手清理,實在費用龐大,非一般小農可以負擔。就算園子完好可以進去耕作,村民也無奈說「農路都只是搶通,後來沒有補修。」有的農路坡度太陡峭、有的過於狹窄無法行使卡車,大家都擔心果樹產期來臨時,辛苦耕作的收成會載運不出來,而只能人力揹送,剩下的任其掉落腐爛。

面對產業的百廢待舉,復興村的村民表示,鄉長上星期參加了村子的部落會議,對大家提議是「你們以後汛期還是有危險,可以去住永久屋。」復興村既沒有劃為特定區域,也甚少有房屋毀損的人家,何以要申請永久屋?令大家一頭霧水。

眼見縣府對返鄉者提供協助有限,並希望災民到山下住永久屋,加上慈濟大愛村傳出將繼續興建第二期工程的風聲,不少災民認為,縣長刻意停止對山上重建的任何行動,希望災民最後仍知難而退,重新遷居山下慈濟大愛村。

寶山村的Eliya指出,選擇留在山上而非進住永久屋的村民,始終為了土地、文化、生活而努力,「我們不是少數,我們對政府沒有期待,只希望社會大眾知道我們的心聲。」

二、那瑪夏鄉處境:沒有期望,靠自己比較快

返鄉的村民們幾個月來,民生設施乃至餬口生計都自己想辦法之外,連避難安置也自己爭取。與此同時,中央到縣府在山上展開的「重建工作」,是安全會勘、劃定特定區域說明、大大小小的重建會、說明會、諮商會等等。

村民們表示,當初縣長說會尊重大家的回鄉意願,表示將協助道路、基礎民生設施的維護,但重建仍在原地打轉,對於「原鄉重建」沒有善意和積極的支持。當初的期望對比現實,居民一致認為:「不用靠政府,靠自己比較快。」

需要避難處所的村民們表示,現在唯一的期待是「只要避難屋」,並且不會放棄爭取,至於其他部分大家會自己想辦法。

(1)南沙魯(民族)村

「除了清淤和修復道路之外,想不出來政府為我們做了什麼,難道這也算重建?」過去曾在民族國小任教的南沙魯村民謝綺燕表示,回到山上之後一切都得靠自己,目前已經不期望政府會提供中繼屋給返鄉的災民,但很擔心今年5月汛期來臨後,返鄉的村民會連「避險屋」也沒有,再次淪為災民。

據了解,高雄縣長楊秋興在日前巡視南沙魯村時,曾表示政府不會再把資源花在南沙魯村,目前已經頃圮的毀壞房舍,未來也不會拆除掉,可能的作法就是將受創嚴重的南沙魯村,闢建為類似「災難博物館」的地區。謝綺燕表示,政府這種作法完全沒有顧慮到返鄉居民的感受,未來生活在南沙魯村,不但重建要靠自己,還得擔心這些半倒的房子,會牽連到自己目前的住處。

此外,對於南沙魯村民關心的「避險屋」問題,村民表示「民族平台」是安全的區域,民間團體也主動表示願意協助興建房舍,可是縣政府卻表示,除非村民願意接受讓避險屋納入公共體系,未來政府具備管理權,否則不可能將民族平台的「農地」改為建地。

謝綺燕認為,願意返鄉的20戶村民都同意合資購買民族平台的地,一戶平均只要7萬塊錢,就可以讓民族平台變成私有地,將來也願意讓避險屋在災難發生時,納入總體防災資源當中,但村民自行掏腰包買地,NGO協助蓋屋,卻要納入公共體系,村民不具備自主管理權,政府未免欺人太甚。

她表示,如果政府連「避險屋」都要處處刁難,那村民還不如自己找一塊農地蓋農舍,未來災害發生時就躲在一起算了,至少這樣還擁有自主管理權。

山上房子已被土石流掩埋,目前還無法返鄉,住在高雄工兵學校的南沙魯村民李惠民透露,他日前曾親自問過高雄縣社會處工作人員,希望官方至少能就避險屋一事提供協助,然而官方代表僅表示 「不住永久屋的話,我們一磚一瓦都不會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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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在南沙魯村的「那瑪夏鄉公所」,至今仍是一片殘破。政府對選擇回南沙魯定居的族人,究竟有何打算?(攝影/鐘聖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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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牆上的破洞看見「輔政利民」四個大字,對比當今政府上下官員對災區的「作為」,顯得格外諷刺(攝影/鐘聖雄)。

(2)達卡努瓦(民生)村

達卡努瓦村民Savu表示,政府只想著路通了災民就可以回鄉,但許多民生問題根本就沒有解決,災民返鄉不能代表重建完成。她指出,達卡努瓦的自來水嚴重污濁,幾乎所有村民都得自己花錢牽管線接水,她個人花在水管上的錢超過5萬,聽說還有人花了10萬塊接水。「返鄉後生活已經非常困難,還要花那麼多錢才有乾淨的水可以用,實在太誇張」,Savu無奈地說。

另一位達卡努瓦村民Una則說,村內居民大部分以種植生薑和麻竹筍營生,許多人的農地受損拿不到賠償也就算了,目前那瑪夏鄉台21線許多路段連柏油都還沒撲上,希望不會影響到農產品的產銷。Una說,風災之後他持續留在山上,感受不到政府對部落有任何付出,很令人失望。

(3)瑪雅(民權)村

瑪雅村民重返家鄉後,積極討論汛期的避難措施,暫時決定將由地方居民提供土地興建避難屋,政府統籌規劃建設公共工程,汛期時徵收避難屋給大家使用,此計畫若與所有地主溝通協調同意後,將可以著手進行。

「88原住民部落再造聯盟」幹部林聖傑表示,日前瑪雅村重建會幹部討論興建避難屋的方案後,已於一月三十一日下午召開舊民權平台建地地主會議徵詢地主的意願,五分之四的地主出席並同意瑪雅村重建會的決定,他表示:「還是有些人有意見,但是畢竟少數,還是要再做協調。」之後將再徵詢其他未出席地主的意願。

「政府是同意拉,展望會也願意蓋。」林聖傑說,政府將以農村再造的概念重建,公共工程的水溝巷道等建設的經費將由政府來出資,避難屋則由世界展望會興建,未來鄉內的公部門、各機關也將在舊民權平台興建。

在交通部分,小林村到瑪雅村這段的河床便道已經在建造柏油路,預計將在六月梅雨季前做好,方便居民出入。現在就等民權平台的避難屋方案確認,希望能在汛期前做好避難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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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鄉居民幾乎都必須自己處理水源問題,圖為勤和村便道搶通後,村長即帶族人上山拉水管。(圖片提供/勤和村重建發展協會 總幹事劉行健)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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