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鳥部落:如果遷村的話,部落還是部落嗎?

她說,「大鳥部落在太麻里鄉算是大部落,大鳥部落遷村分割開來,就變成是分家的型態,一個是去跟爸爸住,一個是去跟媽媽住。分開之後,它就不是一個完整的部落。」

前言:在9月1日萊羅克颱風的影響為台灣東南部帶來大雨,而使得大鳥村族人在軍方以及年青人的協助下緊急撤村。9月8日因為台東的大雨不斷,大鳥村族人又 再次的撤村,9月18日凡那比颱風的雨量讓大鳥部落三度撤村,大雨一直不停的下,大鳥村的排灣族人表示,大雨不停的下,大鳥部落是否就只能不斷上演撤村的 生活?

9月份,一連三次的撤村,打亂大鳥部落排灣族人的生活步調,更讓撤村變成生活中的夢靨。部落族人表示,每到下大雨部落的人還是會害怕,擔心土石流的土石像去年八八風災一樣再次衝入部落裡威脅到部落族人的生命。

除了頻繁撤村,面對未來的遷村議題,大鳥部落族人表示,「大鳥部落遷村分割開來,就變成是分家的型態,一個是去跟爸爸住,一個是去跟媽媽住。分開之 後,他就不是一個完整的部落。」而不完善的撤村機制混亂了部落的生活步調,對於政府給予的遷村方案也無法接受的狀況下,大鳥部落的安全呈現許多不明確的未 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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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鳥部落今年9月的行事曆中,滿滿的工作項目以及一個月撤村三次的撤村紀錄。

如果遷村的話,部落還是部落嗎?

大鳥部落族人潘世珍表示,部落之前有填寫過遷村意願調查表,大部分的人是選擇不遷村。目前大鳥部落對於遷村的想法,大部分的人是選擇不走的。部落族人也表示在最後一場說明會時,也沒有人敢講,要反對不遷村這件事,族人表示,「如果遷村的話,部落還是部落嗎?」

如果要走,要到哪裡?

潘世珍也表示,「我們也是選擇不走,下雨也會擔心。其實我也不想走,但選擇留下來終究還是要面對這個問題。」她表示,準備撤村當天,接到女兒打來的電話,女兒說,「媽,學校在廣播囉!!」一回到家把「逃生包」丟到車上,就這樣走了,頓時之間感覺到自己好像是救難人員。

她說著當天逃生的景象:「那天我就帶三個孩子逃難,一樣啊!教自己的小孩準備好自己的『逃生包』,然後袋子丟到車上就走了。」我就自己分配兒子是負責帶睡袋的,女兒是負責帶什麼的,就這樣在半小時內,完成了逃生的動作。

潘世珍也表示,面對目前這樣的問題,我們就必須調適,每一年遇到大雨就是要做撤離的動作。

對於遷村的問題她也表示,「我們要怎麼走?整個大鳥村是組合的部落,從不同的地方一起聚在這一塊的。在大鳥部落,每個住戶的狀況不一樣,所以要面對遷村的心態又會更是不一樣。」

要搬到哪裡去,都是個未知數。要搬可以,但部落的族人也不願意分開,但是有沒有這麼大的空間,讓部落的人都在一起?這也是要考慮的。

她說,「大鳥部落在太麻里鄉算是大部落,大鳥部落遷村分割開來,就變成是分家的型態,一個是去跟爸爸住,一個是去跟媽媽住。分開之後,它就不是一個完整的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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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災後清理掉掩埋家屋的驚險現場,卻無法清理掉大鳥部落族人的擔心與害怕。

每次撤村,要撤幾個家當?

大鳥部落營造員王曉彤更表示,撤村機制應該要有警報系統,撤村的時候就看到救援的一群人衝上去,又衝下來,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無奈的表示:「每次撤村,要撤幾個家當?撤村!!就聽完村長廣播,就跑啊!這是什麼撤村?」她也表示,撤村的安置場所也會漏水進來,屋頂也會漏水。

她生氣的說,「痛恨撤村,把部落的人擺在哪裡?安置的環境很髒,衛生條件太差,帶著全家大小過去避難,避難完三個小孩都生病。」

這樣的撤村方式,把我們趕到那邊去,把我們擺在那邊,吃什麼?怎麼住?都沒有人關心。政府官員也只是來看看就走了,也沒有關心生病的族人。

族人表示,「就這樣撤村,你會安心你的家園嗎?」

政府的撤村機制只是將族人撤到學校,撤村空間的衛生條件極差,即便保住族人性命,但是對於生病的族人卻是一個痛苦的安置空間。

王曉彤表示,這樣的撤村機制只是告訴外界說,大鳥部落的人是安全的,無人傷亡,漂亮的統計數字,卻不管撤村下來的族人的安置狀態。她生氣的說,「又不是你撤,你住一個晚上看看,你就受不了了。」不過,她也擔心的表示,「就這樣撤村,你會安心你的家園嗎?」

撤村機制與未來的生活?

部落族人也表示,雖然目前至少有攔砂壩讓目前的生活覺得是安全的,但是沒有一個可以安心居住的撤村環境以及缺乏完善的撤村機制,讓大鳥族人非常痛恨撤村的問題。

大鳥部落的排灣族人無奈大雨所帶來的生命威脅,當雨勢過大時,該撤離時還是必須要撤。但是不完善的撤村機制混亂了部落的生活步調,對於政府給予的遷村方案也無法接受的狀況下,大鳥部落的安全呈現許多不明確的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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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個可以安心居住的撤村環境以及缺乏完善的撤村機制,讓大鳥族人非常痛恨撤村的問題。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災區跨年,部落心情大不同

98年對台東來說是一個難忘又傷痛的年份,因為八八風災帶來的創傷,讓很多族人無家可歸,必須暫住在安置所,而98年的最後一天,當大家還忙著歡樂渡過跨年晚會時,其實許多災區的部落族人卻有不同的心情。

98年對台東來說是一個難忘又傷痛的年份,因為八八風災帶來的創傷,讓很多族人無家可歸,必須暫住在安置所,而98年的最後一天,當大家還忙著歡樂渡過跨年晚會時,其實許多災區的部落族人卻有不同的心情。

期望趕走災難的大鳥部落

尤其是台東大武鄉大鳥村的十四戶民宅的族人,因為風災帶來大量的土石流,造成部落上方的住屋遭土石流掩埋,因此現在還在部落的聚會所暫住在帳篷裡。

98年的最後一天雖然有許多族人趕著去市區或別的部落歡慶跨年夜,但是還是有族人選擇在部落裡甚至是在暫住的帳篷外等到倒數的那一刻,由於天氣寒冷,所以族人在聚會所裡煮了熱湯,圍在一起聊天。

族人表示:因為大部份的族人都己經搭車去市區看跨年晚會,感受歡樂的氣氛,來忘掉這次的傷痛,不過也有族人留在部落裡,等到倒數時誠心的許願,期望未來可以找到安家的地方,同時也希望部落在新的一年裡可以更健康平安。即使現在住在帳篷裡,仍不忘對未來感到希望。

大鳥村唯一慶祝新年的方式,就在1月1日的早上5點30分,在部落的東南西北方四個角落,由六位部落青年點燃火把, 同時必須以喊叫的方式來象徵趕走今年不好的運勢,接著再到部落的大頭目墓地祭祀,告知要進行己消失73年重新舉辦的五年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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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外出的大鳥居民,在帳棚外煮湯圓過年。

排灣古調與韓曲nobody一起來的土坂部落

同樣也是災區的土坂部落則有不同的感受。因為每年的跨年晚會都由國小來舉辦,這次也不例外。晚會一開始就有許多族人帶著全家大小一同來參與,擠滿了教室外的整個空間,每年的跨年晚會每個年級,甚至是家長們以及部落族人都會準備不同的表演節目,不管是跳舞、唱歌、演戲都不會少。

特別的是今年非常受到歡迎的韓國歌曲nobody,不只是國小學生跳得精彩,家長委員們跳得也不遑多讓,同樣都吸引族人的眼光及引起全場的尖叫聲。

土坂國小家長委員會會長黃國瑋表示:今年是特別的一年,雖然經歷了難忘的八八風災,但是族人應該懂得感恩,因為在部落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是要謹記這次的教訓及經驗,未來也希望部落及族人都可以平安。

這次的部落跨年活動也邀請了大鳥村的族人參與,大鳥村的青年會會長也高唱一曲排灣族古調,同時也希望可以與土坂部落青年會連盟,一起為災區族人努力。跨年活動進行到十二點前,倒數十秒後馬上點燃絢麗的煙火,就在族人的歡呼聲中來迎接新年。

台東縣以南是這次八八風災中受創較嚴重的地區,包括了金峰鄉,達仁鄉,大武鄉的原住民地區,不過在新的一年到來前卻有著完全不同的跨年方式,即使是以不同的心情來面對,但都抱持著一樣的想法,就是希望未來的日子裡,都可以平安的渡過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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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坂部落居民參與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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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土坂部落家長委員們跳nobody舞
(下)土坂國小四年級學生也一起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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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土坂國小國幼班(下)臉上彩繪的土坂國小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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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期望有一個平安的2010年。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排灣大武的未來–安全評估說明記錄1015

縣府(與鄉公所)溝通不良,(縣政府)急就章,鄉公所沒人清楚(上面的政策),(還在跑舊的政策),造成人民不信任政府,大家惶恐…譬如原民會用自己的方式發放錢,結果依縣政府核定,拿到錢的人其實是不符合資格的…

前言:

10/15號,政府於台東縣大武鄉舊大武國小,召開「大武鄉原住民族部落原居住地安全初步評估說明會」,主要說明大武鄉大竹村的愛國埔部落、大竹部落、富山部落、加津林部落及大鳥村的初步評估安全性。

由專家報告,目前初評結果,愛國埔、大竹、富山、大鳥為不安全,而加津林部落則是短期安全,長期來看不安全。

(註:初步安全評估,與中央農委會的安全評估不同,前者是一個初步的安全性報告,後者則是決定一個地區是否危險、是否要遷移並給予永久屋的評估。)

本文除作為重建過程中的歷史紀錄,透過說明會中的族人與部落重要意見領袖之發言,可以瞭解地方人士所關心、擔心的事項,以及他們思考重建與未來的模式,說明會記錄文字量大,感謝記者耐心整理以及讀者耐心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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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中間為原民會許副主委,右為大武鄉鄉長(右)居民熱烈參與(攝影/楊念湘20091015)

鄉民反映針對說明會的想法,及政府官員的回應

許副主委:

這陣子大家辛苦了…我們會請水利、地質專家,有問題的地區,趕快去看、做初步的評估…其實各溪上游都崩塌的非常嚴重,很多土石都還沒跟著溪流下來之後碰到颱風,可能都要不斷撤離和疏散,將來要想辦法解決這部分。

有些局部不安全的地方,可能可以用工程的方式來維持安全,但有些要直接面對的地方,就不要去賭,可能就要遷離,不過一定是要大家取得共識,才會有遷村的動作,找土地的部分,只有公部門去找可能力量不足,請大家、各位鄉民一起找土地,有找到安全的,就提供給政府去做評估。

政府不會去勉強大家去做什麼,但如果有危險,最好的方法就是離開、沒有任何人是可以去抵抗大自然的力量的。

葉工程師提供遷村的意見:

我們是負責永久居住地的業務,找土地絕對是找你們有意願的,我們從8月26從南田開始往北找,以「離災不離村、離村不離鄉」的宗旨,找到五塊土地,考慮到居民對傳統土地的需求,就永久安置的部分,合乎以下,就有資格得到永久屋,第一、自由住宅受到毀損不堪居住,有設籍或有居住事實,居住事實由鄉公所、村長來認定,如果房子被沖掉,就由土地使用權或水電使用作為證明,第二、村落被評估為不安全,而且全村的共識是想要遷村,並有自用住宅、有設籍或居住事實

我們找土地找的非常辛苦,希望鄉公所、縣政府可以提供土地,也希望各位協助我們找土地,要做永久屋的慈善機構已經找好了、規劃的人也找好了,各位要透天的、符合文化的、聚落式的房屋,我們也會盡量做到,希望各位可以協助。

金峰鄉衛生所高主任深入的發言:

可惜的是,今天的會議,我們沒有母語的翻譯,母語文化怎麼看待溪流與部落建置,會在無意中被忽略,對今天與會的災民族人來說,是相當重要的。

我們應該用母語溝通,用文化記憶來解說部落現在面臨的狀況,更要用原住民簡單易懂的話,來做報告與說明,要不然,只會造成現在的恐慌情境,聽到報告說,部落都不再安全,大家都立時陷入莫名的恐懼,沉默的無言以對。還好徐副主委立刻請工程師繼續報告遷村的方案及相關準備,讓大家稍稍鬆了一口氣。

跟部落人溝通說明,為什麼要用母語呢?人文歷史記憶為何重要?文化合適是為何重要?因為任何形式的對話,尤其是不同文化語言的人與人對話,只有有文化與語言尊重和合適性的內容,對老人家來說,那才有是有血有肉的,才是有靈性和誠意的。

我們的祖先,在不斷的災難中,不論是地震或是水患,在部落毀了,族人傷亡了之後,會及時派人到處勘查,找到合適的土地,需經過一年的耕作收穫考驗,再用收成物祭拜祖靈,一切順利才得定居設部落,依循此智慧,存續了數千年。結果外來殖民者,用歐陸經驗,大陸經驗及西方和漢人文明的看法,把我們半強迫的集體遷徙。

像現在的嘉蘭村,日據時期住在當初的舊部落,集團移住計畫硬要部落從高海拔的地方遷下來,許多老人家無意願搬遷,日本警察就把房子燒掉,到了新的地方pu-ler-pu-ler-san(現在的新富社區),不知是不是祖靈不從,部落的小孩子一個接一個夭折,從此,災難接連不斷。

對部落人來說,不論是地震或流行性感冒災難讓我們不斷遷徙,我們都會說成故事,用narrative說故事的方式、用禁忌形式和凝集成傳說故事,傳承給下一代,成為行為規範或部落行事的準則,這種用個人經驗形成的知識認知系統,跟文明使用information訊息和data數據,來預測分析,看待事情的方式是不一樣的。

在部落經驗裡,一定要是我們信任的人,才會配跟你講事情,研商問題。政府安置條例中有關中繼屋的規定,因為缺乏文化合適性,執行起來,反而,都是在割裂家族及部落得整體性,對那些救濟物的分配要很小心,以部落整體觀感思考,所有族人一起平均分配。

根本來說,最好的方式,應該是在風雨過後,我們就拿山刀上山砍竹子、木頭、茅草,全村的人合力來蓋自己的工寮,暫時安置,不依賴外人,不依賴政府。但政府的安置條例說不行,你一定要接受安置,讓很多原住民的公務員面臨兩難,不知道要遵循部落意願,還是官方規定,我希望原住民公務員能站在戰略點上,應該要把政府規定及專家學者意見,包含到這個部落文化意願裡,整個安置救災工作才有辦法順暢。

譬如說,國立台東大學的廖秋娥教授的博士論文,對大武地區區域型成的歷史軌跡多有記载,日據時期的南番事件,造成大谷部落的瓦解,分散到鄰近部落,有的到加津林、大鳥等這樣的低地,回過頭來看,南迴線上的大武窟、金崙、大竹都是半強迫遷下來,災難才上身。

如果遵循我們祖先的智慧,繼續住在高山,即使,遇到風災水大,也不會造成危險,各級的災難重建委員會,應該要多一點這方面的知識,不然,只會面臨部落不同意的意見,甚至逼迫部落的人分裂。有的災民要台糖的地,災民習慣拿地、拿補助,然後賣掉,什麼都沒了之後,再申請低收入戶,

另外,如媒體報導,現在教育機構的災民關懷計劃,提出許多經費,讓學者們去災區部落做心理諮商研究,一個災區的學生可能會被問十幾次「你有沒有做夢」,有的甚至一個月就生產了一篇研究論文,真的是很荒謬的事情,希望大家能夠合作,一起努力,做的具有文化及部落合適性,我們的安置遷村過程將可提交成國際論文,來和全世界報告分享!

大竹村長擔憂的表示:

聽完這個報告,了解這五個部落(愛國埔、大竹、富山、加津林、大鳥),都是屬於危險的部落,很糟糕,聽完這個報告,從今天開始,可能我們就不想要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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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大武國小,世展將會在這蓋永久屋,目前暫訂27棟。

我們怎麼樣子要對我們大竹村來做一個規劃,我提供意見做參考,從災害到現在,幾乎富山部落沒睡過好覺,大家應該很清楚看到那個災況,真的很恐慌,現在有的災民住在榮家,但是有的不習慣,因為很遠,但我始終一直想,真的要照顧到富山,最重要的是給他安置的地方,

富山是危險地區,不適合人繼續居住的地方,大家都同意遷這個部落,應該要給予富山永久屋,當然在鄉長關心之下,原本選在愛國埔,但因為火車會經過就放棄,另一個地方選在南興國小,第三選在舊大武國小,

我原本認為大竹可作為一個選地考量,但鑑定過後也是危險的,南興也危險,只有舊大武國小這地方安全,但面積不大,三十幾戶要蓋下去,可能住不下,希望各部落提供土地,請專家學者來評估,給大家做為永久安置,要是大竹部落沒有安全的地方或是大武鄉沒有安全的地方,最好的選擇,就是台東台糖的土地了。

而大竹(部落)是不是也是不堪居住?要是大竹鑑定之後,確實危險,那當然大竹也要遷,大竹也有二十五戶到三十戶。

原本覺得愛國埔很安全,沒想到有坍崩,比舊部落還大,造成我們恐慌,還好,上游有公墓擋住,但我的祖先卻被埋在下面,一直跟鄉長講,有沒有經費能把這公墓清除掉,還有,愛國埔的上游,要怎麼整治?

應該把土方,用砂石車運出去一半,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然後再做個擋土牆,要做得很進步,要不也很危險,現在鄉公所有座土方,之前因為經費,沒有做好,這次又滿出來,我有跟鄉長講,他很清楚,希望縣府會有工程來整治。

而加津林,聽到簡報說短期內不會有危險,但還是覺得很危險,上游的部分,有大面積坍崩,離村莊很近,上方土方的坍崩,流入河面,造成加津林危險,希望可以疏洪,為了加津林安全。

但還有另外的想法,要是加津林不遷部落,平時碰到颱風下大雨,要怎麼去疏散、安遷?這次疏散,大家就睡在地板上,好像是狗睡的地方,看到這畫面我會感觸良多,希望可以將暫時避難的地方做成日本式(榻榻米)的,不要睡在地板上,看了會很難過,看以後只要危險會疏散在哪,就對那做簡易的裝潢,最好要有隔間,尤其是有太太有老公的,你想想看如果沒有隱私,居住了一個月,那要怎麼辦呢?這個很嚴重,搞不成,搞不好會離婚(笑),希望讓村民疏散的時候,有好的地方可以住。

鄉民:

聽到村長這樣說,有感而發,以前的大鳥村很美麗,山明水秀,居民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排灣族的,純樸可愛,這次聽到危險,老人家不願意走,以前從中央山脈遷過來,聚在一起,對土地非常有感情,(這次芭瑪颱風來)看到鄉親睡在地板上,真的很痛苦、不忍,如果有榻榻米式的,照顧好災民,以至於不會造成很多後遺症、後果…。

鄉民:

當今的受災戶,到底要怎麼安置,希望政府給他們一個正確的答案,讓他們放心,當然遷村計畫案,是個龐大的工程,涵蓋整個地理,可能很難叫族人遷村,既然已經劃定不安全地帶,那政府是可以在整個大武鄉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再讓我們族群自己協商因為要我們自己找地是很困難的,沒有人會想提供自己的土地,還有人有家歸不得,沒被列入中繼屋或有房子,例如據我所知大鳥就有兩戶,希望也可以照顧他們。

鄉民:

經過這次說明會,大家對自己的故鄉有所了解,大家最關心的,是怎麼蓋自己的中繼屋,現在都由世展會來做,大鳥部落,本來中繼屋變為永久屋又取消(又變為中繼屋),雖然(大鳥村被評估為)不安全,但不蓋怎麼辦,他們沒房子住,得讓他們先安定,(政府)先把資料給世展會,讓他們進物料,可以開始動工,再跟軍方要80人來幫忙蓋。

富山部落,永久屋預定在舊大武國小蓋,目前部分災民到馬蘭榮家短期安置,也有參與(八八水災)短期就業,但都要到這邊來回跑,有工作的,也要來回跑,很不方便(自行開車單程大約一個小時又20分鐘,光是交通費又是一個開銷),希望政府能跟展望會催促,希望可以盡快安定下來。

鄉長:

大竹部落,整個村莊,現在一下雨就滑動,但一定要經過(農委會)安全評估為不安全,才有可能進行安置,希望能把這個時程(行政程序)加快。

第二,是不是沒有風雨後,災民可以回到原住地去使用(房屋或土地),本來災前每個人房子都不同,但(永久)安置時大家都一樣,村民會不甘放棄之前的所有而繼續留在原居地,這可能讓政府變成說(給別人這樣的感覺),我都說不安全了,那你自己要去住我就不管你的死活,是不是政府能改成,你還是可以使用,但風雨來時就得離開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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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鳥村中繼屋用地

大鳥是不是要再改成中繼屋,因為那邊也被評為不安全,應該要求世展會加快,冬天快到了,要讓災民感受到,政府有在幫他們做事情,一定要弄出一塊地,讓災民看到,才有願景,他們才會願意遷村,但如果有村民認為哪裡更安全,那就再由政府、專家過去評估。

(此時鄉長還不知道縣政府已經發文給世展會,原本從中繼屋改成蓋永久屋的大鳥,已經又確定改為中繼屋,在接下來的會議過程中,鄉長會因自己過晚接收到這個資訊而有情緒。)

許副主委回應:

當然政府有義務去找地,但也希望災民能夠提出哪裡覺得安全。

面對自然災害,工程沒辦法對抗,我們就走(遷離),工程有辦法,政府就有義務進行工程,但真是要大家生活安定後,才看的到前景,怎麼安定,大家一起想辦法,大家其實都很樂於去解決問題,像高主任提到的,對民族文化的尊重,我們會去想,怎麼在一個新的環境去承載傳統文化,當然我們還是有時效上的壓力,大概在怎麼樣的時期上把它完成,當然在這個過程一定會聽取大家的意見,把大家當家人、一起溝通。

安遷後,村民原來的房屋,保持土地所有權,沒有問題,但不能當作主要住宅,但土地、房屋要怎麼用,得經過部落協商

那土地可不可以接受政府徵收?只要災民不想用了,可以要求政府徵收,地價可能是低的,但房屋價一定是公平,能夠把房子的本金收回來也是不錯嘛

今天是安全評估說明會的最後一場,下星期 把整個紀錄做好,就進行討論,原民會可以做到的趕快做,做不到的給行政院重建委員會做,院長就是委員長,等於是行政院在做,該做的,就會轉給其他部會,只要預算通過,就能趕快做,舊大武的地目變更已經在進行,政府其實很努力,但只要沒有民意參與,就會是二次傷害這次的確感受到,災區的民眾對政府強烈的不信任,看到的確很難過,就是大家溝通不足造成,但因為救災初期兵荒馬亂嘛,現在大家可以心平氣和的做了。

富山自救會成員:

富山部落已經是危險區,已經不能住人了,那我們安置的地點到底在哪?依照離村不離鄉,遷村是不是可以全部部落到舊大武國小,目前有什麼補助呢?

台東縣原民行政處副處長回應:

目前還是希望暫時安置在馬蘭榮家,離開大家的原居住地的確不方便,但為了安全,還是那裡比較好,希望大家能去馬蘭,但要居住在原地也是可以,但下大雨時希望可以離開大家也是有租屋補助的,租屋一戶最多不超過一萬, 生活費一戶最多不超過一萬五,很怕會有強烈颱風,連帳篷一起流走,真的是…如果颱風進入黃色警戒的話,軍方隨時準備幫助災民撤離。

大鳥部落王中山頭目

講到遷村問題,在大鳥部落(有四百多戶),不是一兩年就可以解決的事情,譬如宋議員(台東縣議員,大鳥部落的居民),他的房子就五六百萬,他肯去換那個永久屋嗎?我認為先處理災民要緊,畢竟大鳥,到現在還沒有分危險區,被劃分(在危險區)的,就可以去住永久屋,要不大家爭來爭去,(從風災到現在)兩個多月(過去)了,到現在都還沒有劃,我們嘉蘭的經驗(海棠颱風風災)做為一教訓,不想做一個被人家騙的人。

(兩個多月了,災民現在還是住帳棚,頭目認為談永久安遷太遠,趕快處裡中期的安置要緊,讓世展會蓋中繼屋,要不談那個不知道甚麼時候會劃定的不安全區域,擔心會像四年前嘉蘭的海棠風災,當時的嘉蘭災民到現在都還沒接受妥當安置。)

許副主委回應:

災區很大,所以(行政)會有點慢,當然災戶是要第一時間去處理,緊急避難屋當然是很重要,但還是要跟部落商量,已發生災害的,當然要先處理 基本上尊重部落尊重族人,我們訂個時間來做決定(再去做),像高雄,已經規劃了危險區,但災民卻不想遷離,這邊的災民雖然願意,但如果也是劃了沒去怎麼辦?

(難道行政程序是不可逆或不可停止的?劃定危險區就一定要蓋永久屋?還是劃定危險區後又沒去,等於浪費評估的費用?)

富山自救會總幹事又說:

到底什麼時候劃危險區?沒劃進去的住戶有租屋補屋嗎?(短期)安置的地點只有馬蘭嗎?

工程師回應:

我們一定會配合富山的需求,但富山說過一定要在一起,就整個村都劃危險區,要整個安置,也不一定塞的下,但如果已被劃為危險區,也願意遷,那就是開始啟動了(進行永久屋的興建)。

富山目前還未劃危險區認定的災戶也只有幾戶,其他人是沒有任何補助的,只能(想有)去馬蘭榮家(接受短期安置)。

台東縣原民行政處副處長回應:

災民補助的部分,是由(縣政府)社會處認定,自由住宅受到損失或是租給別人的房子被流掉,有永久屋、中繼屋給屋主,若沒有房子的人,可以去租別人的房子,政府可以補貼租金,但沒有中繼屋,第三、富山這個地方,只要被劃成危險特定區,(在危險區內的)就會給你房子、永久屋,但現在還沒有劃定

工程師:

永久屋申請的部分,只要在八月八號前有設籍,有居住事實、不動產證明,如果這個不動產是多戶人持有,每戶都可以申請,一戶兩人有十四坪,三到五人有二十八平,六人以上有三十四坪。

世展會督導:

中繼屋和永久屋的經費,是大眾的善款,10/12我們收到公文,我們得透過縣政府公文證明我們能蓋幾戶,而不是世展決定(想蓋幾戶就蓋幾戶),而是要透過政府的行政流程決定,我們才能蓋,目前大鳥地區,收到公文要蓋九戶(中繼屋),另外六戶,要再透過縣府去核定而大武舊國小,共二十七戶,會請工兵來幫忙,下禮拜做施工的處置。

鄉長:

目前,南興的三戶安遷戶,都想要貸款買房子加上大竹的兩戶大鳥九戶總共四十戶舊大武國小又只能塞二十七戶,那是不是要爭吵了,愛國埔也已不安全…各單位溝通不良(縣政府與鄉公所)連我也不清楚,還沒談到說要打掉(舊大武國小)(縣政府)就說要蓋二十七戶,難怪鄉民會恐懼,希望以後縣府在溝通的部分,(有什麼資訊)能在第一手讓鄉民知道,雖然只有兩三天的差距,但這邊觀感會很不好,透過媒體傳播,顯得鄉長不關心,這樣(鄉公所的)努力好像就白費了。

芭瑪颱風時,大鳥部落就收容了大概八百個,這邊(舊大武國小)也有,大鳥國小也有,也有到馬蘭榮家的,是不是原民會有經費,能有支持緊急避難配套,做稍為人性化、裝潢,讓人家感覺到我們有在關心。

官員:

公文上雖然寫有二十七戶(舊大武國小的永久屋),但可變動,最主要的幾戶,越快動工越好,而決定有幾戶是依照社會處…到底要怎麼劃定災民資格,在高雄開的會決定,現在中央把權限給縣,如何認定的申請趕快讓災民知道(http://www.cpami.gov.tw/web/filemgr/dept/rp/981013-1.xls)憑證權限在縣政府,大家趕快進入行政流程,我們再去做複審,大家不要用猜的,

其實安遷戶的認定很簡單,就是無家可歸、有家歸不得、覺得自己住的地方很好但被強制遷走的,中央授權給縣的重建會,台東希望趕快劃區域(危險區),現在(申請過了)給憑證,災民拿憑證給展望會,就趕快去蓋,那才是最終永久屋的戶數,大鳥永久屋的條件是滿寬鬆,但中繼屋是很緊的,中繼屋不仿趕快做符合大鳥災民的。

鄉長:

縣府(與鄉公所)溝通不良,(縣政府)急就章,鄉公所沒人清楚(上面的政策),(還在跑舊的政策),造成人民不信任政府,大家惶恐…譬如原民會用自己的方式發放錢,結果依縣政府核定,拿到錢的人其實是不符合資格的,那你敢要回來嗎?溝通不良,問題一個個出現,那應該不要急,流程一定要對,現在村民就是不信任我們,馬蘭榮家這麼好不去,就是因為不信任,因為我們自己的流程就是有問題,溝通清楚,那以後村幹事講話也就很清楚了。

(聽起來,縣政府與鄉公所的溝通不良,形成各行其事的局面,讓村民無所適從,造成民怨,也讓鄉長很難做人。)

參考文件

這次說明會,政府有發放兩份文件,給大家做為參考

研商莫拉克颱風災後劃定特定區域援助居民遷村原則工作會報記錄(https://www.dfun.tw/wp-content/uploads/2009/10/98012-1.doc

莫拉克颱風災後重建特別條例

http://www.apc.gov.tw/main/getfile?source=5AA0036B3FC9CB65A9DF04BB68D4BD3115AF0D0BD8A8C3265069A519D4681D0C32B2BCF3E1456766431F419E604E2B2FA852238F00A7C162&filename=0E4781724F423B290D6FEF6DE01E136E95053E6B6B6F86D3F1C28FC3FBB8058C

很多個為什麼?大鳥部落近況1020

10月3日,馬總統親自與大鳥災民碰面時,確認了14戶永久屋的興建,並且說:「你要希望,我就給你希望!」要居民務必要離開帳棚,相信政府。儘管如此,10/15,政府還是打破了上面的承諾,居民已從憤怒變為無奈、冷漠。

1023編輯補注:

本文於10月22日刊出後,讀者來信提及文中部分內容,希望跟大鳥自救會作更多的確認與說明。經作者查證後,作了一些增補與修正,主要是關於受災戶的描述有更精確的掌握,同時也補上大鳥部落目前面對斷炊的情形。修正後的文章刊載如下,僅此說明。

前情提要:

(1)大鳥部落於莫拉克災後有14戶受災戶,原訂於9月29日動土興建的中繼屋,後來喊卡,因縣府及世界展望會認為,按照現有法令對災民的認定,如果是興建中繼屋,只有9位災民能夠進駐,但是如果蓋「永久屋「則可讓14位災民都可以住,所以改成永久屋。

(2)10月3日,馬總統親自與大鳥災民碰面時,親自確認了14戶永久屋的興建並且說:「你要希望,我就給你希望!」(記錄請見http://www.88news.org/?p=471),要居民務必要離開帳棚,相信政府。

(3)10/15,政府打破了上面的承諾,在舊大武國小召開的大武地區安全評估會議中,推翻了台東縣縣政府原民處處長在9月29日的承諾(要給大鳥村民十四戶永久屋,記錄請見http://www.88news.org/?p=316),而又改為九戶的中繼屋,也等於推翻了馬總統的承諾。

面對政策的善變,不知期待的未來,居民已從憤怒變為無奈、冷漠。以下是記者訪問大鳥自救會的總幹事,請他說明一路走來的情形,同時將部落受損房屋記錄下來,請大家一起來瞭解,為何「現場受災戶」與「政府認定的災戶」,會有如此大的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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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鳥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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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鳥部落自救會總幹事張琇櫻

一、說好的希望去哪了?政府的政策善變何處何從?

(1)本來說好的事情

之前,縣政府曾跟一直住在「大鳥村活動中心內的展望會帳棚中」的大鳥自救會災民承諾,將在9/29動工興建中繼屋,讓14戶災戶的其中符合安遷資格的九戶先入住,為了久等到來的這天,原住民的災戶依著習俗盛重準備儀式,但到了9/29當天,卻被縣政府放鴿子,

縣政府原民行政處處長於9/30當天到場說明,原來是處長認為若改為永久屋模式,則不同於重建特別條例中審核災戶是否符合居住中繼屋資格的嚴苛標準,改為只要是居住於農委會評估為不安全地區的住戶,都可以擁有永久屋,也就是從原本只有九戶能入住,變成十四戶都有房子住。

處長又表示,原本應該等劃定不安全區域的行政程序跑完,確認災戶數,才能興建永久屋,但是為了讓災民能盡快有房子住,破例讓劃定不安全區的行政程序和永久屋的工程同時進行。

儘管處長一再保證下星期就會開始動工,大鳥村頭目王中山先生還是表達對官員的極度不信任與不滿,畢竟他們等這天等了快兩個月了,而他們已經面對過官員太多口頭承諾的跳票。

10/3馬總統也來到大鳥村,希望災民離開帳篷接受馬蘭榮家(位於台東市)的安置,但對政府的不信任、恐懼及馬蘭榮家離家的遙遠,王中山頭目說「看不到(重建)希望,我們不會離開帳篷!」而馬總統再次跟王中山頭目保證「你要希望,我給你希望好嘛!」

(2)10月15日之後的最新情況

10/15政府於舊大武國小召開「大武地區安全評估會議」,世展會表示收到縣政府公文,又改成蓋九戶的中繼屋,政府給予災民的承諾,又再一次改變,不同的是,這次參與會議的王中山頭目,並沒有表達太多意見。

「他們(政府)要玩什麼就讓他們玩吧,我已經玩膩了。」原來政策的一變再變,承諾的一再落空,以及遙遙無期的重建,讓王中山頭目對政府心灰意冷,連憤怒的力氣都沒有了,災民們從一開對政府的期待、到憤怒、進而失望透頂,只能努力靠自己「自救」。

自救會總幹事張琇櫻也表示,10/16星期五下午,鄉公所原民課的黃小姐向災民表示,鄉公所希望他們可以撤離大鳥活動中心的帳篷,並選擇租屋或是依親,

但部分災民考量,聚集起來待在活動中心的帳篷,較可以用集體的力量來跟政府談判取得中繼屋,至少可以有個兩、三年思考未來怎麼走,但若選擇租屋或依親,災民被拆散,補助個半年就又不知何去何從,而好不容易在這裡堅持了兩個多月,就要這樣放棄了嗎?

儘管10/15的安全評估說明會,世展說會蓋中繼屋,但總幹事、頭目還是會這樣思考,再次顯示了官員承諾屢次跳票,造成的災民對政府的不信任感。

琇櫻姊說:「儘管我們這樣想,但還是要取得全部災戶的共識,不然有的人搞不好是想租屋的,不是我們的想法就代表全部的人,別人可能也會誤會、覺得我們影響到他們的福利…所以我們才開了會討論,最後大家還是覺得留下來好了,不然去租屋,半年過了要去哪理?」

(3)部落的困擾

這次莫拉克風災的受災部落,多多少少都面臨類似的狀況;當災民中有一群人積極的思考、質疑政府的政策是否符合災民需求、並積極爭取權益、不選擇政府的安排時,會有另一群人害怕因為「不聽話」而拿不到「可能」會拿到的補助,而認為積極爭取權益的那些人可能會讓他們也被歸類為「不聽話」者,而影響到他們「應得」的補償。而這些就導致了部落內部的衝突甚至分裂。

琇櫻姊又說:「事實上,所謂的中繼屋、永久屋、善款,也是慈善團體、民間資源所贈與的,為何在災民上的認定、給予的協助上會一拖再拖、或是如此的嚴格,像是嘉蘭的65棟都已正在蓋了,我們才14戶,有這麼困難嗎?」

也許是因為,嘉蘭村是東部最早被外界知道、受災戶最多、被最多媒體關注的地方,所以也備受社會關注,政府必然面對很大的輿論壓力,也就是說,政府對地方救災重建的效率、是否跟輿論壓力成正比?較不受大眾注意的地方,就可以「慢」一點?

(4)一定要總統交代嗎?

而王中山頭目於10/20透露,總統府秘書長廖了以這幾天有打電話給他,談論大鳥村中繼屋動工的事務,之後廖了以又連絡內政部,內政部再聯絡台東縣政府,接著,10/20時,台東縣副縣長就跟大鳥災民聯繫,表示這星期就會動工,而為什麼廖了以會打電話給王頭目?王頭目說:「我也不清楚,可能總統有吩咐他吧。」不過面對副縣長的承諾,災民還是表示靜觀其變,不要抱太大期待。

二、災戶審核的資格令人百思不解

另一個令災民感到困惑的,則是縣政府審核災民補助的標準。

在大鳥村的災戶中,其中有14戶加入「大鳥部落八八水災受災自救會」(目前睡在帳棚裡的居民),這14戶當中,只有8戶通過通過政府核定符合安遷資格(另外還有1戶是非自救會的災民,但是符合安遷資格),也就是說,另外六戶必須繼續努力,申復審核資格,否則就得繼續住在有土石掩埋危險的房子。

琇櫻姊表示,同樣是自救會災民的陳榮次與楊速南是鄰居,陳榮次房子被縣府評為「土石掩埋超過50公分」,而有領取到救助金補助,被認為是「災民」,但楊速南卻沒有,審核標準令人不解,這也在自救會內部造成爭議。

為了解實際情況,記者去勘查了受災戶現場,瞭解狀況。

(1)楊速南(對照「災民」陳榮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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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箭頭為莫拉克風災時土石沖刷處,因為經過清理,已經看不出當時的嚴重情形,但土石是有流向災戶楊速南的住戶的危機。這種審核標準不一的情形,自救會內部便會產生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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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災戶蘇芝金的家

被評為淹水戶的蘇芝金的家,土石掩埋很明顯超過50公分,但無法符合安遷資格,政府官員說,只要清一清還是可以住人,但下一次大雨來時怎麼辦?政府會出足夠的錢與人力幫忙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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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災戶王新貞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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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災戶葉隆盛與災戶吳春花

他們的房屋,一樓已被掩埋,曾經災民與政府為此爭執這到底是半倒還是全倒戶,政府官員甚至說這樣的二樓還是可以住,所以算半倒戶,令人匪夷所思,災民氣憤回應:「那你自己住住看!」(請閱讀公視http://www.peopo.org/portal.php?op=viewPost&articleId=43511

而此棟雖住有葉隆盛與吳春花兩戶,但兩戶在房內是分開獨立居住的,政府第一次審查時,卻只配給吳春花中繼屋,葉隆盛被評為戶中戶,並無受惠,原因是政府勘查人員進入損毀屋內勘查,觀察到屋內有樓梯相連,即認為葉隆盛並無獨立生活事實,讓災戶大感荒謬。

第二次審查時,鄉公所有開給葉隆盛獨立生活的證明,目前還在審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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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災戶成秋妹的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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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災戶王中山頭目和災戶陳清,已消逝的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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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災戶陳大謙已消逝的房子,陳大謙VUVU也於98年9月9日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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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災戶蘇明雄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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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災戶潘光雄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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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朱秋進

除了自救會的成員外,也有一些同樣受到災情影響的住戶,例如遭受土石掩埋的災民朱秋進,屋內裝潢幾乎全毀,屋內裝潢幾乎全毀,電視、冰箱也都損壞,而政府給予的四萬元補償金,也根本不夠朱大哥做房屋的復原。此為朱秋進的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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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災時災戶朱秋進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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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災時災戶朱秋進的家

(11)災戶許蘇秀惠

許蘇秀惠沒有加入自救會,之前房子承租給災戶張學明(為自救會成員),災後張學明搬離此屋,本來就沒有房子住的秀惠姊,自行清理這個被土石掩埋的房屋,大約花了七萬元修繕,政府也沒補助她任何一毛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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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鳥村達萬地區被淹沒的電線杆,右邊是舊的電線杆,左邊是災後新立的,可看出土石流堆掩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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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東縣大鳥部落八八水災受災自救會提案

琇櫻姊也將10/19早上自救會開會索取得的共識,做成提案,內容為下:

一、 大鳥部落八八水災受災自救會十四戶災民訴求:請盡速動工蓋中繼屋或永久屋,我們不接受強制租屋。

二、 為何本自救會災民陳榮次與楊速南係屬鄰居,一人有救助金補助一人則無,請問認定標準為何不一?

三、 請盡速認定危險戶之統一標準,使災民及早獲得妥善安置。

大鳥斷炊

目前大鳥自救會,從10/16開始面臨到斷炊的情形(自由時報http://www.libertytimes.com.tw/2009/new/oct/23/today-south5.htm,急需外界的援助。這部分,自救會還在尋求外界奧援,也許會請大家合資做公共廚房,但這得先取得內部的共識。

小結

也有當地志工表示,雖然政府說只要被農委會劃定危險區的地方,都符合永久屋安遷資格,一戶可獲得一棟永久屋,但像是大鳥地區有四百多戶,那個劃定是非常困難的,怎麼樣才能被評為危險地區呢?這樣一等又不知道要等多久,許多未符合中繼屋安遷資格的危險戶(譬如自救會裡為符合資格的六戶),又要再面臨多少次的土石流掩埋,才能等到永久屋呢?

也許政府官員們確實面對行政上的艱困,作業上也相當的努力,但政府內各部門的溝同協調的體質差,導致各單位各行其事、政策一變再變無法確定,讓災民面對實質的「二次傷害」!

政府首先要做的,就是中央與地方溝通協調的通暢與法令、審核標準的統一,政府要怎麼做,或是什麼都不做,也要讓災民能夠明確知道,他們才能有所適從,掌握自己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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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我們去看14戶災戶房屋現況的大鳥部落青年會會長志祥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獨立新聞網」)

部落戰爭,太麻里以南(下)

金峰鄉衛生所主任高正治嘆氣:「很多安全地帶都在800公尺左右,以前也都是原住民的地,但林務局說那是國有地、不能釋出!」但國有地未獲妥善保護,姑且不論政府的遊憩觀光政策如纜車上山,光是伐木就是一大問題。

編按:

本文為作者進行之莫拉克災後系列報導,記錄台東太麻里以南各部落狀況與面臨課題,閱讀「部落戰爭,太麻里以南(上)」,請點選這裡。本系列報導進行中,請大家繼續關注。更多災後系列報導,請移駕至「我們甚至失去了黃昏」部落格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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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鳥部落│地球公民協會提供)

88風災創造許多孤島,台東地區除富山部落,還有同樣被忽視的大鳥部落。8月下旬,總統馬英九和前行政院長劉兆玄在災區到處被嗆,大鳥村卻不吝給予行政官員一個掌聲。但至今大鳥村14戶房舍全倒的受災戶沒有拿到政府補助款,申請補助又被駁回,理由是「無地址、無門牌」。

災民哭笑不得地問:「不就是因為房子被埋掉了才申請補助嗎?」雖然災後總統夫人周美青曾前來探視,農委會水保局當場也承諾盡速為災民恢復家園,但實際狀況是,下雨超過2百公釐就得撤離的大鳥村民,至今沒有確定的安遷場所。

又見孤島

大鳥部落受創狀況僅次於嘉蘭村,當地居民難過地說,8月28日嘉蘭村已展開立柱動土重建儀式,「我們卻到8月31日才拿到帳棚、才終於能夠好好睡一覺。」但這已是她們自風災後被安置的第3個地點,而且沒有水可以洗澡,也沒有煮飯的設備。

台東縣政府原要將大鳥部落受災戶安置到台東市「馬蘭榮家」,並打算找台東市閒置國宅讓災民購買或租用。但馬蘭榮家距大鳥部落需要1個半小時的車程,「老人家的土地及親族都在大鳥、大人和小孩的工作及學校也都在大鳥,安置在榮民之家根本不切實際!」但她們的訴求被置之不理。

伯仁之死

知情人士透露,災後各界資源源源不絕匯入地方政府,但卻因年底選舉將至、政客卡位爭奪,雪中送炭非但不存在,部落族人在長期嚴重福利依賴狀況下,發聲機會更被壓制。

部落居民說:「大鳥部落現任鄉代想選鄉長,與鄉長分屬不同派系,但與縣議員同派,這樣說妳懂吧?」大鳥部落長期無發展,居民多老弱,生活幾乎全靠補助,風災後做為「監督者」的政客以控管手段攔截目前暫掌權者的資源,大鳥部落就這樣陷於風災後的困苦。

日前88嘉蘭山寨組織提供經驗,鼓勵大鳥部落自組自救會;9月1日自救會成立,台東縣政府才在9月2號前往勘查大鳥國小旁笆扎筏段是否能提供大鳥部落重建;9月4日,在88嘉蘭山寨組織協助下,14個受災戶才終於可以共同煮食、9月5日終於洗到熱水澡。

然而最急切的部落安全說明會,卻在9月11日才草草召開。「大鳥部落的土石堆積都還沒清除完畢,部落隨時面臨二次土石流的恐懼;部落族人一聽到雨聲,就哭。」

離土喪地

一場風災,讓眾人得知山林水土被嚴重破壞的現實,這次不必各界要求居民下山,部落居民莫不渴望找到安居地點。但多數居民的中繼安置希望被政治角力掐死,所謂永久安穩的地土也難以找尋。

重建推動委員會對災區的調查報告日前出爐,初步勘查55個部落,其中17個安全、31個不安全、7 個部分不安全。儘管原民會主委孫大川表示,不安全的部落未來若要遷移,會尊重族人意願,也會秉持「離災不離村,離村不離鄉」原則,但土地難尋。

嘉蘭村的中繼屋暫居地未來必須交還給正興村;大武國小附近土地至少有3個部落希望進駐;嘉蘭村永久屋選址過去曾發生災害;高雄月眉農場將擠入不同族群,文化恐遭滅絕…居民疑問:「以前祖先選的地方都沒問題,為什麼不讓我們回去?」

金峰鄉衛生所主任高正治嘆氣:「很多安全地帶都在800公尺左右,以前也都是原住民的地,但林務局說那是國有地、不能釋出!」但國有地未獲妥善保護,姑且不論政府的遊憩觀光政策如纜車上山,光是伐木就是一大問題。

台東海岸的漂流木都是珍貴木材,儘管林務局否認有盜伐現象,但現實狀況就是「山老鼠又上山了!」嘉蘭村民王清松感嘆,原住民本和山林共伍,並無太多破壞性開發,但林務局將許多良地收歸國有,派遣原住民當森林警察,「可是我們巡山有用嗎?發現山老鼠也無法阻擋。」環團也無奈指出,不少無法謀生的原住民最後受雇於漢人上山盜伐,風災來時又釀禍,相當諷刺。

貧民窟製造機

高正治指出,原住民與非原住民間私下的山地保留地承租與讓渡使用的狀況頻繁,「目的在取得現金,因應生活所需」。他曾建議成立「原住民土地信託基金計畫」讓保留地價值化。

以平地造林為例,若按公頃補償,以原住民擁有造林地者約2萬至3萬戶計算,1年約36億,將這些錢做為原住民自行運轉的生產事業基金、補貼,可望減少濫墾、償還貸款壓力問題。

但高正治的想法未被採納,如今災難再臨,漢人又把「遷村」、「恢復山林」講得理所當然,讓部落都很擔心。在文化保存的考量下與政府的遷村時間壓力下,部落多不願選擇無法細膩討論的永久屋。但選擇中繼屋,後續的房子著落又是一筆花費。

而目前部落居民到底能否回到原鄉耕種說法紛歧,即便能回鄉耕種,也必須建立在安全的情況下、若永久屋預定地離原鄉太遠,耕作成本也會提高,居民相當擔心未來無以為繼。

這些疑問都未被解決前,政府卻祭出低利貸款,讓高正治忍不住痛批:「等期限一到開始催款,原住民的土地就再度不見;這根本是內部殖民掠奪,政府在旁助紂為虐製造原住民貧民窟!」

部落要自決

嘉蘭自救重建委員會副主委宋仙璋直言:「我們希望回山上。」原住民相信祖先智慧,願意參與重建委員會一起確認土地安全性,「不能都不給我們參與。」他不否認山上開路具破壞性,但工程技師黃于玻表示:「並非不能縮小破壞,只是要投資較大成本。」

部落不求路寬、只求通行,願意盡量保持原樣、進行邊坡植樹。王清松進一步指出,嘉蘭村民已在構想,若能和政府協調回傳統領域居住,將發展生態旅遊;「不是封溪護魚,而是我們的生活樣態。」

王清松表示,台東的原民部落多元,近來原住民也體認文化重要性,部落打算逐步恢復原傳統生活模式,「找回跟大自然相互依賴的尊嚴」,並結合社區營造發展傳統織布、木工手藝,「88風災絕對可以是轉機!」王清松祈盼,「還我土地」不再是形式,希望政府相信原民智慧、讓資源回歸部落自決,透過遵循古老傳統,尋得人與自然的平衡。(完)

八八水災的這一堂課-如常順天

部落居民說在村落北方上頭原有四株約三人才能合抱的大茄苳樹,但陸續遭盜砍了三株,在第三株運出時才被查獲,說是要拿去種香菇用。而碩果僅存的一棵,這次也獨木難撐再也抵擋不住滾滾洪流的沖蝕而整株連根衝入小溪…

災後不久,隨同本校師生組成的「校園重整送愛活動」志工團來到受媒體關注較少的台東縣大武鄉,投入附近學校、社區、部落的環境清理。

火車在中午時分一路由宜蘭往花蓮台東前進,平時這可能是趟最悠閒的慢活之旅,確實在到花蓮之前的山水之美是大致依舊,然而在花蓮之後往台東之間,每經過一條河川,無不見仍滾滾而來的泥流,很難想像在大雨過後近十天,卻仍有這麼盛大的溪水,或確切的說是山河嗚咽的淚水。

而距出海口不遠處的河段或橋下則滿佈大大小小的木頭與巨石,正常的樹木不該落腳在河流,不是嗎?如今他們不知為何被連根拋拔出土地,滾落激流中,再一路被洪流推擠到此,如今他們累了,河流終究收容了他們,但遲早大海也將成為他們的歸宿。

此刻正慶幸此條連結花東縱谷的鐵路橋段施工還不賴,仍能挺住。但由台東火車站轉由中巴接駁行經太麻里段時,我們震懾於路旁堆積比人還高的土石,而巴士行走之處卻是公路被沖刷掏空後再回填砂石的臨時便道,只能說車在晃晃盪盪下終抵大武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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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災民也傾聽山林的嗚咽

除了本校宜蘭大學及蘭陽技術學院組成的82名師生志工團外,隨後也聯合輔仁大學前後兩批各兩天的志工團一起運作。我發現組成這支百多人的志工團最喜歡的是去現場清污,最怕的是被派去打掃檢落葉的工作,因越粗重越有成就感。在這裡保證可以發掘企業老闆最喜歡的員工類型,因為大家皆是工作狂,會積極地沒事找事做。

我們幸運遇到台北縣來此支援由吳豫州督導帶領的16位教官團成員,經統籌後可以適當評估哪些是優先清理的重建單位,以及更有效率地進行人力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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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幾天在一剷又一剷、一桶又一桶的泥漿土流中,我思索著何以致之?

此次大武地區受災最重的地區在大鳥村,雖然因及時撤離未有人直接因土石流傷亡,但遭埋沒在大片土石下的家園以及兩層樓只剩一樓或屋頂的房屋卻警示著,下次可能就無這般幸運?

部落居民說在村落北方上頭原有四株約三人才能合抱的大茄苳樹,但陸續遭盜砍了三株,在第三株運出時才被查獲,說是要拿去種香菇用。而碩果僅存的一棵,這次也獨木難撐再也抵擋不住滾滾洪流的沖蝕而整株連根衝入小溪,橫阻在整治後毫無生態觀的水泥河道的小橋上,以其肉身抵擋更多奔流而下的土石。

而土石束集後只能往河階台地古老行水區上的建築灑野,遂造成小溪旁路邊的好多戶與大鳥社區活動中心首當其衝。社區活動中心內被土石泥漿自窗門外攻陷深達腰際,面對室內滿滿的土石,推土機只能清到大門可入內的某個程度,因此我們就要接續室內在二扇辦公室門後約莫七分滿五尺高土石的挑戰,面對此景的人大概就能體會所謂愚公移山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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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來自土地的請還給土地

部落另一側原也是條小野溪,之前野溪旁有幾畦的梯田,聽說是請漢人朋友前來傳授種稻技巧,如今只剩最上一畦水稻田猶在,以下的幾畦皆被側邊傾洩而來的土石流沖走,不復見原貌了。

然而大量的土石怎能在筆直鋼混凝土化後的小溪溫馴而下,故大半的土石遂堆在村落南岸與大竹高溪交接處的低窪平台,在低處的房子淹沒二公尺有餘,本小隊榮幸被分派負責善後,清理出的泥漿土石量令人驚惶!

真正幸運的是大鳥部落的土石流大抵順著部落兩旁小溪而行,中間居住的民宅僅山坡較高處被掩沒十來戶,且無人傷亡,比起幾全面覆滅的小林村算是天可憐憫。

後來從另一位耆老處又聽到更早也更完整的故事,原在部落兩側野溪未整治前,是有10多棵大茄苳樹的,但在做河岸工程整治時,只留下了4棵。老人家都認為這樣不好,因為先人交待千萬勿破壞大樹等有神靈的生命,無奈這樣的叮嚀早已失落或也無力改變。

這位耆老還說造成這次的災難,恐怕早在日據時期就已種下,斯時日本人為便於管理原住民,強迫原分散在山上4個部落的人齊聚到山下來。而漸離山上的遊獵生活後,遂造成日後山坡地種田、種檳榔等被過度開發的命運,也埋下今日之果,這推論甚有道理。

不管歸咎於日本人或歷來的政府,我們對待森林、野溪的方式定是出了問題,如今只不過是一次的總體檢,就暴露了原已外強中乾的體質,如今只能思考如何去改變體弱多病的山川環境,因為接續而來的氣候變遷仍會不時強迫我們接受無數來自大自然的體檢。

環境倫理也是品格教育

這次大武溪左岸的大武村亦深受淹水之害,支援期間我們就住在同側的大武國中學生宿舍,學校以操場及教職員宿舍是受害最慘。究其因除了上游大量土石流傾洩而下,還因為有一段距出海口上頭約1公里處的堤防被故意撤守所致,此缺口乃因此處砂石廠為出入方便而撤堤,導致洪流灌入堤內形成另條滂沱水路的奇景。

向我們投訴的村民包括甚至是某民代的樁腳,皆將責任指向盤根錯結的地方政治惡勢力,在一付莫可奈何的怨嘆背後是大家不願多惹事的鄉愿心態,鄉愿就是我們山林被毀,以及這個社會原地踏步無法往前邁進的主因。

畢竟所謂生態倫理或環境正義離我們庶民或達官貴人仍遠矣!相對於現推行品格教育是有些諷刺,品格教育不僅是人對人的尊重,也包含人對大自然該有的態度與同理心,不善待環境、不重視環境倫理,就只能接受大自然的試煉與回饋!

水產養殖業只是共犯之一

同樣在高山另一端的濱海,一樣是受到天災加人禍的肆虐,只是這人禍早已種下。地下水超抽不是始自今日,也不是只有水產養殖業在超抽而已,這是戰後一心發展經濟、賺取外匯的時代背景種下的因,因為在中上游的工業用水超抽的更厲害。養殖業實在很倒楣,只因是下游的最後一棒,遂成為眾矢之的。

其實現今佳冬、林邊的養殖都以養殖海水魚為主,多已跳脫原養鰻、養蝦等須超抽地下水的方式,已漸朝向友善環境養殖而努力,只是昔日造成的地層下陷卻已無可復原,遂有今日肇致的慘況,政府或漁政單位應思考將林邊溪周遭既有漁塭徵收轉恢復為洪泛平原以還地於河,徹底解決遇水則淹的問題,漁民有這筆資金也可有其他轉業的機會,否則仍是在受災與修復間循環。

面對百年災變要如常順天

這場百年內的島內災害,在親身走訪及目睹土石流淹沒後景象,我想人禍應遠大於天災!

然而我們也要回顧過去的兩三百年,其實台灣的天災也不下數次,因為在雲林到台南的沿海存在一個「台江內海」,清朝的彰化鹿港,雲林北港,台南鹿耳門等可行舟楫之便的港口如今何在,如今「台江內海」只剩下數呎深的七股潟湖溼地?

過去 300年來多次的暴風雨(1823年、1842年、1906年)帶來的積泥填海造陸的應算是自然的旨意而非人為的傑作(註1),包括曾文溪的數次改道。面對今後不可抗拒的天災與全球氣候變遷,我們能做的是不要再把人禍加諸其上。

山坡地的過度開發與高山農業的盛行,其實與我們偏愛高山茶與高冷蔬菜的消費心態脫離不了關係。但除了不鼓勵平地人上山租買高山田園耕作外,最不忍苛責的是這群原住民朋友,要不是早期漢族先人的逼迫,原住民何必退守到窮山僻壤,成為第一線的氣候災民,今後更將面對大自然的加劇反撲,這個全民共業由高山與低地的居民承擔了,怎能輕鬆一句「遷村、撤村」就可以解決這個誰也不想背負的原罪。

今天原住民面臨的是退無可退,進無可進的窘境,要遵重原民的生存權、文化權,唯有傾聽其內在聲音,輔以其原有在大自然的生活智慧,才能脫離自我甚是的狹隘心態。部落是原住民生命與文化持續之所在,四分五散的遷村又與滅村何異?

建議是否有可能在維持原住民生存與文化保留的民族尊嚴上,輔以友善環境、友善農業的生產方式,以較不破壞表土流失等草根栽培的生態農業方式,做適當的農業生產,如同我在新竹尖石鄉原民部落看到的範例(谷立有機農場),這只是讓原鄉農夫回復祖先的耕作農法與傳統技能。或可藉由企業以公平貿易方式認養原住民有機農業使其免受菜蟲掮客的挾制,而得以永續的利用原有山林。

山水本有情,不論是高山或低地,山原本是我們先民的家,水是我們的生命之源,奈乎一次又一次我們都學不到慘痛教訓,這次老天只好無情的給大家上了這堂課,只是在災後我們能感同身受多久呢?

就如同那被遺忘也躺了好幾年的國土復育條例,到現在又有多少人在乎呢?不在乎,那就只好年復一年繼續上這堂課,直到老天哪天教會了我們。

註1:以上引述自湧升海洋部落格: 日全蝕與88水災

(本文作者為宜蘭大學動物科技學系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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