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凱青年行動小組:我們有義務將訊息告訴部落的族人

魯凱青年行動小組在4月6日邀集四個村的族人之後,得知目前仍有部分遷村的族人不知道政府已將「八大訴求」變成與慈濟秘密的「九項決議」。決定在霧台鄉連續三天的鄉運中,用青年的力量,將這個訊息告訴部落的人。

魯凱青年行動小組在4月6日邀集四個村的族人之後,得知目前仍有部分遷村的族人不知道政府已將八大訴求私自決議成九項決議。決定在霧台鄉連續三天的鄉運中於4月11、12日兩天的鄉運,用青年的力量,將這個訊息告訴部落的人。

在族人提出八大訴求而不被重視之後,縣政府與慈濟對於永久屋興建所提出的九項決議,你是否能同意呢?政府有尊重部落部落的八大訴求嗎?魯凱青年行動小組對政府所作的九項決議也提出質疑。今天不但將之前相關的政府決策新聞張貼在路旁,也用問卷的方式讓部落的人瞭解實情,問卷中也用勾選同意或是不同意以及是否有其他的意見的方式讓族人表達自己的聲音。

也許這次魯凱族人這次用力表達的聲音,已開始受到關切,記者今天在霧台的鄉運也巧遇佳幕村的柯信雄,他表示今早也接到慈濟的電話關切,期望可以安排時間了解實情以及族人的訴求

此次沒有受到天然災害的神山社區魯凱族人巴勤發,同樣也不同意政府用如此的決策態度對待自己的族人,看見一群年青人回到部落,用行動來支持部落,很開心的對年輕人說部落需要你們這樣的人。而今天來到神山社區一起參加鄉運的好茶族人也表示,魯凱族人不要太溫柔,否則外面的人聽不到我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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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凱族青年小組將許多資料貼在鄉運的場地上,讓族人有知道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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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的族人協助用魯凱語解釋縣政府對族人所作的九項決議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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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參加鄉運的吉露村柯金龍,也簽署不同意政府所決定的九項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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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凱青年行動小組拉法告(圖左一),用行動告訴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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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凱族人的八項訴求,至今仍未獲得政府正面的回應。透過展示,讓族人知道。

附錄:魯凱的問卷內容

政府有尊重部落的八大訴求嗎?

我們魯凱族聚居的霧台鄉,在這次莫拉克風災中受創最為嚴重,在八個部落當中,除了霧台及神山兩個部落無立即危險之外,大武、佳暮、阿禮、吉露及伊拉等部落地基遭到嚴重毀損,位於隘寮南溪的好茶部落,全村更被淹沒在土石流中。

過去半年多來,我們的族人,信任政府的誠意和能力,願意在安置所中配合等待,希望政府早日解決有關遷村與重建的各項問題,讓族人看見部落的未來。日前,四個部落已共同決議在長治分台興建永久屋,但是對於協助援建的慈善單位我們仍希望可以進行進一步溝通,以協調出我們需要的居住空間。

於是魯凱族霧台鄉宗教及社會各界的共同聲明,提出了八大訴求,並做了連署的動作,在3月14日星期天的「重建與遷村聯合禱告會」中,魯凱族人決定在3月15日將前四天發動連署的399份連署書送到縣政府,

3月15魯凱族人到縣政府陳情尊重部落意見的連署行動,3月18霧台鄉公所在屏東榮家召開與部落協調說明會,3月19魯凱族人再到縣政府協商討論出八項底限訴求,縣府允諾將與慈濟進行溝通,如果慈濟可以接受族人訴求,就請慈濟援建,如果慈濟不接受,就請其他NGO協助,而縣府將於星期一(3月22日)告知族人協調結果。

到了3月22日,族人們依約來到縣府瞭解溝通結果時,才赫然發現,屏東縣府竟已於3月20日與慈濟會談,會議中未將族人八項訴求完整陳述,反而與慈濟協商出九項決議,在3月22日「告知」族人這些「決議」,讓族人大感錯愕。

你知道你要住進怎樣的永久屋嗎?對於未來部落共同要生活的環境,我們提出了八大訴求,政府和慈濟聽見了嗎?
族人提出的八大訴求:

1.預留四個部落的12間教會用地。

2.入口意象由部落藝術家自行設計。

3.居民參與家屋的規劃設計。

4.家屋的組合改成雙併,不要連棟式一整排的配置方式。

5.街道等行政區域由居民自行命名。

6.四個部落有自己的活動中心。

7.生活自主權由居民自行管理決定。

8.慈濟只負責建蓋家屋。

縣政府與慈濟作出的九項決議

1、以實際居住者及其代表為單一溝通窗口。

2、對永久屋興建(家屋及公共建築)之建議以不影響興建期程為基本原則。

3、前項建議,由縣政府與鄉公所協調各方意見,求同存異,必要時由使用者表明意願作為減項興建之依據。

4、本案以完成家屋為優先並以實際居住者意願為考量;公共空間部分可待部落共同討論後決定。(如採預留空地方式)

5、前項之居住者意願調查由原民處及霧台鄉公所協助進行(如外牆粉刷裝飾方式等意願調查工作)。

6、未來家屋或基地內設施可以以工代賑或尋求政府補助等方式開放住民參與。

7、公部門及公共建築,其配置數量需求由公部門主政協調(如活動中心、衛生所等)。

8、災民永久屋審查結果相關事宜依政府與NGO共識協商確認。

9、針對永久屋興建有關不實及負面消息,由公部門(鄉公所)統一發言澄清。

在族人提出八大訴求而不被重視之後縣政府與慈濟對於永久屋興建所提出的九項決議,你是否能同意?

ÿ

ÿ 不同意

ÿ 其他意見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部落:

姓名:

電話:

「農村再生」風暴,席捲災區

雖然農村再生條例尚未通過,但水保局已動用本年度預算在各地推動農村再生工作。台灣農村陣線蔡培慧痛批:「面對全球氣候劇烈變遷,水保局更應該花心思守護台灣山林水土,不是用灑錢的方式來創造災區欣欣向榮的假象!」

行政院農業委員會水土保持局(以下簡稱水保局)副局長李鎮洋日前在公開場合表示:「『農村再生條例』將於本會期通過,各災區將成2千億農村再生基金補助範圍,希望原住民部落都能成為『農村再生示範社區』。」對此,台灣農村陣線發言人蔡培慧痛批:「莫拉克颱風的慘重災情,正顯示了水保局過去的水土保持政策是失敗的,或者至少有一部分是錯誤的,水保局不思檢討,反而趁 人之危推銷自己的農村再生政策,根本就是發災難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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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議未決的農再條例,直接進入災區

蔡瑞月舞蹈社日前舉辦「第四屆蔡瑞月舞蹈節文化論壇」及「災後河川子民,部落文化論展」系列講座,會中除有學者專家發表論文外,水保局副局長李鎮洋更於會中公開宣示,雖然農村再生條例尚未通過,無法動用兩千億的農村再生基金,但水保局已動用本年度預算在各地推動農村再生工作。以阿里山災區為 例,便有新美、里佳、來吉、豐山、茶山等五個部落通過審查,開始試辦此一農村再生與災區重建結合的新型治理技術,但仍不適用於永久屋地區。

農村再生條例於2008年第一次於立法院闖關時,曾引起社會激辯,反對方組成「台灣農村陣線」,直指其為「滅農條例」;水保局亦不甘示弱,多次於各大報買下廣告版面,舉出各地農村再生示範社區為例,反駁民間團體的批評。而今日水保局於爭議未決的情形下,便公開宣示農村再生條例亦將應用於災區重建工作,甚至成為莫拉克災區重建、復育原住民文化等重要政策的施行主軸,引發與會人員多所議論。

李鎮洋表示:「我們的重點是『培根』教育,我們將花八個小時的課程到部落教他們什麼是農村再生條例、政府能提供怎麼樣的補助與幫忙,最終呢,是希望部落形成自己的共識,自己的部落發展願景,再向政府提案。」

未卜先知的立法預告,行政/立法機關制衡功能盡失?

農村再生條例是尚未通過的法令,是否能於本會期通過仍在未定之天。水保局這樣公開向部落喊話,萬一條例並未通過,是否讓部落空忙一場?

關於此點,李鎮洋表示:「目前執政黨仍是國會裡的多數,因為執政黨有這個意志要推,那我們相信這會期會通過的。」換言之,農村再生條例於水保局與國民黨團的共識之下,必定可在本會期順利通過,水保局也因此敢在公開場合鼓勵部落「趕緊提案,爭取補助。」

依照行政法設計原理,立法機關必須負責制定遊戲規則,但必須保留給行政機關裁量空間,以求施政的靈活與應變,但若行政機關過分倒行逆施,國會也有刪除預算、質詢監督的空間。水保局在法案三讀通過前,便公開「預示」法案今年必會通過,恐帶給人民「立法無法制衡行政」的感受。

提案補助:民間競爭 or 聯合提案?

李鎮洋表示,這一波的農村/災區再生工作的重點是部落自己要形成「共識」。若部落本身對於文化重建或發展願景有所分歧,甚或無法整合出一個團體來代表部落,將無法獲得任何補助。「不管它要叫做社區發展協會、文化重建協會、任何部落組織,只要部落能夠整合『一個』代表團體出來,我們就補助。

記者質疑,「提案補助」的治理技術是否將造成部落之間惡性競爭,甚至發生資源排擠效應,使得「明星災區」窪集更多資源,邊緣災區因無力提案而掉入更形邊緣的處境?

李鎮洋答覆表示:「我們希望保留競爭的精神,但不希望有這個競爭的惡果,還是要有競爭呀,不然部落之間的提案彼此抄襲怎麼辦?」但現行部落的行政區劃有諸多缺陷,可能有兩、三個部落同享一個文化傳承或區域特性的情形,難道也可誣指部落抄襲彼此的企劃?對此,李鎮洋表示:「若是這樣,我們鼓勵這幾個部落可以聯合提案。」

台灣農村陣線:水保局趁災區之危推銷農再,本末倒置

對於水保局的做法,台灣農村陣線發言人蔡培慧痛批:「莫拉克颱風的慘重災情,正顯示了水保局過去的水土保持政策是失敗的,或者至少有一部分是錯誤的,水保局不思檢討,反而趁人之危推銷自己的農村再生政策,根本就是發災難財!」

蔡培慧指出,災區的重建工作牽涉萬端,絕非以「景觀設計」與「社區營造」為藍本的農村再生條例可以解決。「風災對當地造成的破壞是巨大而全面的,例如自來水管線修復問題、灌溉水源問題,以及災後新邊坡工程的問題,難道是提案補助可以解決的嗎?」

李鎮洋對此則回應,根據政府採購法之規定,金額逾一百萬以上的工程依然照原有程序由公部門發包施做,一百萬以下的工程則盡量鼓勵部落自行申請補助完成,「尤其是文化工作方面,我們非常鼓勵部落自己來做。」

蔡培慧進一步表示,現有的災區土地並非缺乏整備,而是缺乏一套縝密的綱領性上位計畫來指引災區重建的前途。「政府對災區重建的願景沒有想法,重建腳步如此混亂,還意圖把重建責任丟給災區,這是非常不負責任的行為。」

蔡培慧並沉痛地呼籲水保局:「台灣的水土保持出了這麼大的問題,請水保局好好檢討,回去做自己的水土保持工作,不要撈過界,成天想著如何推動農村再生,這是本末倒置的行為!面對全球氣候劇烈變遷的局面,水保局更應該花心思守護台灣山林水土,不是用灑錢的方式來創造災區欣欣向榮的假象。」

2008年的農村再生條例已在台灣引起軒然大波,如今水保局在條例尚未正式通過前,逕行在災區推動「災區再生工作」,恐怕又是另一場農村再生爭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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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農村陣線發言人蔡培慧痛批:「莫拉克颱風的慘重災情,正顯示了水保局過去的水土保持政策是失敗的,或者至少有一部分是錯誤的,水保局不思檢討,反而趁人之危推銷自己的農村再生政策,根本就是發災難財!」(圖為阿里山一帶滿佈茶園,缺乏水土保持能力而致土石坍方的山頭。鐘聖雄攝)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魯凱青年:不是部落發現的太慢,而是政府隱瞞實情

魯凱青年行動小組表示,遷村族人共同連署的八大訴求未得到政府正面的回應。站在族人的立場,是有義務將這個聲音告訴大家。日前小組已共同決議將在4月11、12日鄉運時,擺攤設點,將族人的權益告訴大家。

近日,霧台鄉魯凱族部落的族人,在瞭解高雄杉林慈濟園區「大愛石」以及入住永久屋所簽訂的「生活公約」隱憂,近來又得知公部門與慈濟「秘密會議」的九項決議。部落青年決定透過魯凱青年行動小組趕緊在4月6日邀集阿禮、吉露、佳暮、古川四個村的居民共同討論並了解部落目前遷至永久屋的情況。

在會議中要入住永久屋的族人才得知族人所共同連署的八大訴求,政府已透過內部會議與慈濟私自決議成九項決議。並表示,部落的重建,有些過程根本沒有機會參與,政府與慈濟私自決定的九項決議也根本不知情。

吉露村:風災之後,族人流離失所,自救會形同虛設。

吉露村的族人在風災之後,有些族人都分散寄居在各親戚家中,沒有一個共同聚會的地方,更不用說要集中部落的人來開部落會議。吉露的柯金龍說:「其實大部分的人都還不知道遷村的情況,都只有自救會知道。吉露村的自救會形同虛設部落會議的決議可以說是無效

也表示,部落裡不了解行政體系運作的老人家也害怕拒絕慈濟後,就沒有永久屋可以住。老人家的擔心,年輕人可以理解。不過重建過程政府,沒有跟部落說明族人的基本權力,又有誰可以理解?

而在得知入住高雄杉林永久屋的生活公約條例後,柯金龍則強調:「未來進入到長治分台居住的管理,社區管理委員會只能有部落的人,畢竟那是我們自己要居住的地方。」

阿禮村:政府怎麼可以自行決定「九項決議」!!

阿禮村的族人則表示,這個過程都沒有被告知,所有的事情我們都沒有參與到,怎麼可以決定九項決議。鄉長沒有將部落的聲音發出去是不行的,應該要讓所有遷村的族人,徹底清楚的瞭解部落遷村的狀況。

阿禮村的巴敏雄表示,最早屏東縣政府到部落說明遷村的情況時,有說明給慈濟蓋的話,就可以七月底交屋。若是給世界展望會蓋的話,就不一定了。但是他說:「永久屋到時候誰要蓋,都是大家有權利去選擇的。」政府怎麼可以自行決定給慈濟蓋。也表示沒有公開的會議,不能代表遷村居民的聲音。

說到當時阿禮部落要遷村時的狀況,部落的老人家曾經告訴敏雄這樣的話。他再次轉述部落老人家跟他說的:「其實住進永久屋,我們(部落老人家)也不想爭取什麼,老人家也說的很白,我們(部落老人家)都是一半踏入棺材的人,未來要生活在山下的,是你們(部落年輕人)這群中生代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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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禮部落的馮麗惠:不能因為魯凱族的民族性較溫溫馴,就這樣對待我們。圖左為阿禮部落馮麗惠,圖右為阿禮部落的巴敏雄。

魯凱青年行動小組:集思廣義,發動部落意識。

部落對八大訴求還是有聲音,就表示對於遷村的共識,部落的族人還有很多得不清楚。魯凱青年行動小組成員之一的好茶村青年,蔡敏男表示,政府將部落對慈濟提出的問題,都丟給鄉公所,但卻沒有尊重部落的意見。當初要遷入瑪家農場的好茶村也是透過投票來表決族人心裡的聲音,也支持未來遷入長治分台永久屋的族人站出來表達自己的聲音。

魯凱青年行動小組表示,遷村族人共同連署的八大訴求未得到政府正面的回應。站在族人的立場,是有義務將這個聲音告訴大家。日前魯凱青年行動小組已共同決議將在4月11、12日鄉運時,擺攤設點,將族人的權益告訴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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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左為好茶村蔡敏男,政府將部落對慈濟提出的問題,都丟給鄉公所,但卻沒有尊重部落的意見。

大愛生活系列 (4)一切還在磨合期990408

先前令外界如霧裡看花的大愛生活,似乎正在逐漸的浮凸塑形、朦朧顯影。但也如慈濟重建中心志工曾淑婉師姐所言:「一切都在磨合期。」大愛生活的具體面貌、未來展望,還是一連串待解答的問號、待浮顯的圖像。

杉林大愛園區永久屋,在政府與慈濟基金會攜手通力合作下,趕在春節前開放第一批申請到小坪數房屋的災民入住;到三月底,34坪大坪數的住戶也幾乎悉數入住。原訂750戶的第一期房屋中,已有超過半數、約400戶人家,在大愛園區內展開新生活。

在嶄新的環境內,面對生命的全新轉折,居民們的生計、產業、信仰、文化等等各種生活面向,都要重新捏塑建立。

由內政部委託慈濟成立的杉林生活重建中心,已經在園區內揭幕並運作;與社會處、高雄重建會等單位配合,提供園區內村民臨時工作機會、傳藝班職訓輔導、兒童課後照顧等重建工作;並陸續展開其他生活、就業等輔導。

行政院重建會表示將由高雄縣政府輔導園區居民成立自治性管理委員會。園區內的教會也正式命名「大愛布農教會」,擁有定期禮拜、聚會的信眾。先前令外界如霧裡看花的大愛生活,似乎正在逐漸的浮凸塑形、朦朧顯影。

但也如慈濟重建中心志工曾淑婉師姐所言:「一切都在磨合期。」大愛生活的具體面貌、未來展望,還是一連串待解答的問號、待浮顯的圖像。

一、生計與產業:「不怕沒工作做」的承諾與現況

大愛村的居民,除了部分漢人,多數來自那瑪夏鄉、桃源鄉各村,基於各種不同的原因和考量,選擇成為大愛村的一份子。而從山上遷徙到山下,對無論哪一種背景的村民來說,都是生命中全新的轉折;而最直接衝擊大家的問題,就是生計如何維持。

山上的人多半務農,因為道路迢遠、雨季時回鄉路也會斷絕,山上的園子已經很難像以前一樣,再發揮長遠而穩定的維生功能。多數人的想像,是和政府當初的承諾一樣,在園區內或者附近,找到穩定的就業機會。

來自勤和村的高大哥說:「政府那時候說,下來住的,不怕你沒工作,只怕你不做。既然這樣講了,希望現在不要跳票。」

目前,園區內可提供的是短期「以工代賑」工作,已經隨著園區建設逐步落成而減少。慈濟生活重建中心提供部分如編織、石雕等「傳藝班」課程,既是職訓,同時也可支薪,居民爭搶、供不應求。但一期開班約十到十五人左右,在生活重建中心工作的陳小姐表示:「住在這裡的人幾乎都想報名,所以我們會用抽籤的。」不過這樣的職訓班也屬於短期。

現在園區內有400戶人家,按照規劃將來住滿時會有1200戶左右,政府承諾的長期就業機會在哪裡呢?

(1)永齡農場可提供的工作機會

重建會王正一主任表示,政府已著手籌備長期工作的招募,這些工作機會中,「以永齡農場為主。永齡向政府報過,大概能提供500名就業機會。」

永齡農場,即鴻海集團永齡基金會在杉林大愛園區附近的有機農場。當時政府鼓勵入住大愛永久屋所提供的條件之一,即是搬入園區後,可在此農場工作,鴻海集團將保證收購三年的有機蔬菜,村民一戶可分得兩分地維生。

然而目前,入住約四百戶左右的大愛園區,只有不到四十人在農場中工作。接受永齡基金會委託,為農場進行管理規劃的巨農有機農場周俊吉董事長表示,農場共60多公頃的土地,約可提供60名農友在此就業。「當然你要養活100人也可以,只是大家分到的利潤就會比較少。」所謂500名工作機會,應是指農場目前整地、景觀工程等所需要的人力,並非長期永續的就業機會。

周董事長表示,根據從事有機農業多年的經驗,也不會用「一人兩分地」的模式經營。「我不知道這是哪裡傳出來的,但是從成本來算,是不符合實際的。」一戶分到兩分農地,以投入成本和產出值來看,無法真正養活農人。

目前的規劃為:將居民分組管理不同田區,每人每月有固定的生活津貼,各組負責的田區達到一定產值或者超出,來計算紅利。「這樣還比較有機會。」,周俊吉客觀的評估。

對於目前只有四十多人在農場工作,周董事長表示,一方面許多居民實際工作後感到不適應而離開,畢竟平地精耕細作的方式與山上的粗放式農業不同;另一方面,真正招募人力、開始運作也才約兩個月左右。

原因是,「我們到近期(三月份)才確認土地。」因為永齡農場由縣府租用台糖土地,其中又包含部分私人土地。「當初台糖都跟我們說沒問題,等推土機進」了,才有人跑出來說那是他的地。」目前,剛剛解決了土地問題,一切都才準備要上軌道。

至於農場目前和園區內慈濟重建中心的合作,周董事長說:「我們和慈濟的溝通,基本上等於零。」周董事長表示,曾拜訪園區內的生活重建中心,但師姐只登記他的名字表示代為通報後就沒有下文,他將擇日再拜訪。

(3)慈濟預計提供的工作機會

但慈濟重建中心的新聞連絡人曾淑婉師姐表示:「我們沒有要和永齡合作。」慈濟基金會工作人員陳小姐說明,慈濟想在園區附近規劃約100公頃的有機農場,將來希望「每一戶都可以分到兩分地。」只是那裡是台糖土地,尚未取得,一切都在規劃中。

對於永齡農場和慈濟考慮成立的農場,多數大愛居民則並不清楚其間分別。目前在永齡農場工作的村民中,在山上有園地的南沙魯Biyun說,雖不能完全靠兩分地養活家人,但不無小補。「真的做不習慣,就回山上。」

而家鄉沒有土地、已經在永齡農場工作兩個月的梅山口秋霞姐說,如果農場工作無法長久的話,會出外找工作機會。

已經申請到農場工作的勤和高大哥則認為:「我看沒有人要離開。因為他們都是想說在這裡會有工作。」

不過,政府單位和慈濟基金會也都表示,農場確實無法提供所有人工作機會,而且「不是所有人都想做農。」未來,大愛園區還是會朝觀光產業發展,在園區內規劃商店街、提供導覽等公共服務工作、販賣傳藝班的工藝品等,與觀光結合。

但這些都在規劃之初,尚無具體進度,「一切都在進行,但還沒有什麼可以說的。」曾淑婉師姐表示。


施工完成後,這裡將舉辦編織、石雕、串珠的「傳藝班」,結合觀光和「原住民文化」。

二、觀光與生活:「國際模範村」與「真實生活」的關係

縣府重建會和慈濟生活重建中心,目前都以將「大愛園區」建立成觀光地點為目標,不僅做為國際模範村可供參觀,也提供村民就業機會。只是,園區既是生活空間,也是觀光景點,村民對於身為將接受遊客觀光遊覽的國際模範村一份子,日常生活中的規範和分寸如何拿捏,仍不甚能掌握、還待釐清。

勤和村的高大哥說:「我不知道國際觀光村到底要把我們變成什麼?是什麼都不行了嗎?」

剛搬進來的高大哥,住在主要幹道大愛路上,當日早上才接到師姐的提醒,請他不要把車停在門口,最好停到那瑪夏聚居地附近的廣場。因門口本身就被規劃為停車空間,如此提醒令他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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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觀園區內及住家門口。據工作人員表示,這幾天幾乎都有南北各地外來客參訪,包含園區及住家門口。似乎將成大愛村的「觀光前景」。

除此生活細節,村民們關心的是文化風俗是否需要改變。比如盛傳園區內最好不要有殺生行為,但布農族傳統婚喪喜慶都必須殺豬。快要娶媳婦的南沙魯(民族)村長就說:「豬還是要殺啊,這是我們的傳統。」

而自視為入住園區的那瑪夏鄉發言窗口的靼虎‧犮拉菲則表示,他有一個想法,將提議在杉林附近另覓一塊土地,種上原鄉的原生樹種布置,供園區居民婚喪喜慶時殺豬、辦典禮使用。平時也公開給杉林鄉親做活動空間。

「以後我們想這裡(園區內)不要辦喜事、喪事,因為有遊客,辦喜事、喪事、殺豬,不好。」不過,「有表演的傳統祭典就可以。」傳統祭儀中的舞蹈或歌唱,可以吸引遊客。

靼虎認為:「我們要考慮是誰在輔導我們、誰幫我們蓋房子,要尊重他們的宗教。」

勤和村民高俊龍則認為,園區內就有廣場可做為婚喪活動使用,且布農族傳統婚俗就是要分豬肉給賓客,「你說要帶風俗文化下來,這就是我們的風俗文化啊。難道以後我們都像漢民一樣,大家發一盒喜餅帶回家嗎?」

他表示,如果為了配合遊客參觀,願意協助規勸村民不要在戶外喝酒抽菸,但關於傳統禮俗,仍希望在自己的生活領域中維持。

關於種種大小細節、生活規範的「尺度」,高大哥表示將試著向慈濟溝通、詢問清楚。「但是我找不到對口人是誰。」雖曾去過重建中心幾次,但師姐都只請他把疑問記錄下來,表示將替他向上面轉達,最後都沒有下文。

「我不知道上面到底是什麼?是上人嗎?」高大哥感到疑惑,並準備有時間時再找師兄師姐溝通。


施工中的廣場。廣場將成為活動中心,未來的祭儀與表演可在此處舉行。不過婚喪典禮、殺豬風俗是否也可以利用這個空間,則還要商討。

三、自治管理:原漢不分一家人?

對於生活的規劃、管理,慈濟重建中心表示,慈濟只是輔導和陪伴,不會介入,將來還是要讓居民自主管理。行政院重建會也於3/16發布新聞稿,宣稱將協助園區內住民成立自治性的管委會。

但這一切也都還在未定之數。慈濟生活重建中心陳小姐說:「因為我們不會設村,所以還無法成立管委會,可能會以『社團』的名義先成立。」

對於這個以「社團」名義成立的「臨時性管委會」,將經手園區內的生活管理規範、 就業輔導、政府單位挹注的重建資源等重要而龐雜的工作,其成員究竟將如何推派組成呢?

認為自己是村民與慈濟之間溝通協調者的靼虎先生認為,住在園區的都是一家人,只需成立一個委員會統一管理。「在這裡誰還說我是村長、我是耆老的,那你回山上。這裡是月眉村,就不要分漢人、原住民。」至於選擇委員的方式,「我們會找在山上的時候就願意付出、願意為大家做事的人。」

而桃源鄉代表、目前也住在園區內的陳良輝表示,雖說園區內都是一家人,「最好還是要分村,每村有不同代表。」勤和村高大哥認為:「最好每村有一到兩個代表。」並且因為文化不同,也應該區別原、漢:「像我們是基督徒,難道漢人的神過生日,我們也要參加嗎?」

南沙魯村長則另有想法:「南沙魯是特例,我們等於是遷村。」在風災中受損嚴重的南沙魯村,全村有八成以上入住園區,和其他村落由個別人家零星申請、陸續入住的情況不同,村長認為這形同「遷村」。

既然是「遷村」進入園區,就應比照一個「村」的行政,擁有自己管理和運作的單位。因此早在營區時,以村長為首的幾位幹部,已經成立「南沙魯永久關懷協會」,準備在園區內繼續為南沙魯的村民服務。

整個園區是否將由統一的一個委員會或社團經營管理,看來仍必須再經過商討。

四、信仰:屬於誰的教會?

原鄉多半信仰基督教,主要有四個教派,分別為基督長老、安息日、真耶穌、天主堂。而目前園區內的教會只有兩所,一為「安息日教會」,一為日前才命名為「大愛布農」的「基督長老教會」。「真耶穌」與「天主教」的信眾,因為沒有教會而無法順利做禮拜。

關於兩個教會,產權屬誰?管理歸屬為何?是否要分配給四個教派使用?如何分配?都還在協調當中。

主持本教會的顏牧師表示,「大愛布農」命名雖稍倉促,但這是由長老們參加表決確認的名字。關於命名涵義,「因為在大愛園區裡,所以叫做大愛布農。」另一方面,也「兼顧到慈濟,感覺對慈濟有所交代。」命名之後,等於確認教會將歸屬於南布中會管理。

不過,南沙魯(民族)村長表示,當初溝通「遷村」入住園區的過程中,只確定民族村民要遷入大愛園區,基督長老教會的建造,也是由民族村出面申請的,因此仍希望愛農教會應該屬於南沙魯村管理。「我們是希望慈濟給縣府後,縣府可以交給民族村的信眾。」如果桃源鄉有基督長老教會的信眾,「我們也歡迎他們來。」只是管理權仍應為南沙魯村。

對南沙魯而言,進行「遷村」入住的過程,與大愛園區規劃的過程,都相當倉促,情勢不斷變化,對話溝通的管道也呈多元而分歧狀態,導致園區落成的結果和村民當初的認知有所落差。如教會,即和村民所認知的「只屬於南沙魯村」不同,似乎將成為園區內的公有空間。

也因此,南布中會總幹事朱美芳牧師表示,以現在的情況,「根本無法談產權。」

按照一般情況推究,教會產權應由起造者慈濟,以贈予方式交給縣政府,縣政府再將之移轉到將接收管理的單位。但因為園區內四個教派中,只有兩個教會,縣府希望由四個教派相協調,共用教會,「像是活動中心一樣。」

朱美芳牧師表示,縣府雖有此想法,但各教派之間的需用時段、空間、固定擺設、習慣、活動辦理方式等,都各有自己的一套模式,「很難說共用。」所以一切都還在進行協調。在協調結果出來之前,恐怕很難討論教會究竟如何歸屬管理的問題。


(左)歸屬未明的大愛布農教會(右) 教會內接待參訪的團體、說明園區的建設規劃。

五、大愛永久屋,永久的落腳之處?

大愛園區內的以入住的四百戶人家,已經展開了大愛生活。慈濟生活重建中心也配合政府單位的輔導開始運作。師姐們皆表示,一切都有在規劃、進行,只是還很難對外界說明。

而大愛園區,無論在政府的行政地圖,及村民的認知領域裡,仍有許多模糊待確認的空間。

園區目前在行政地圖上,仍屬於屬性不明的一塊,高雄縣重建委員王主任表示:「現在談這個還太早。」大愛村是否設村、定位如何,都還要等待「設籍」問題解決才行。

由於當初政府保證,遷入永久屋不會影響居民山上的房子和土地權益,但成為永久屋居民,也必須在一定期限內將山上的戶籍遷入園區之中。遷動戶籍,就勢必牽涉原住民身分是否轉變、農保是否繼續、山上的土地和房子的所有權等問題;村民充滿疑慮,政府也還未定案。王主任表示,縣府重建會也不知道確切解決方式,「內政部還在開會討論。」

南沙魯村長則認為,若變動戶籍,將引來村民抗議。雖然從短期看來,南沙魯村將自己定義為「遷村」而入住大愛園區;但從長遠角度看,村長說:「南沙魯只是過客。」村長及村中的幹部多半認為,大家因為配合政府判定南沙魯「不安全」的政策而遷下山,但五年或十年之後,山上的環境穩定可居住了,全村將一起回到山上。

山下的永久屋,對南沙魯而言,毋寧如同中繼安置的過程。既然如此,戶籍就不能夠遷動,以落實政府當初保障的,「不會失去山上的土地和房子。」以便等到環境條件允許大家回到原鄉時,大家能隨時回去延續生活。

在戶籍問題未有定案的情況下,部分申請到永久屋的村民也都持在觀望態度,暫時住在山上的房子裡。

而桃源鄉的樟山、阿其巴部落,因受土石衝擊,房屋不是半倒就是全毀,已被劃為危險區。居民在就近申請避難屋未果的情況下,皆已經申請了杉林的永久屋並通過。但現在是農忙時節,大家仍如常在山上的園子工作,收成一年的心血。因為往返道路迢遠,大家都住在山上的工寮,幾乎少有天天往返回永久屋居住者。

樟山自救會會長張新華表示:「我們都住在山上。雨季來我們再下去。」對他們來說,永久屋似乎成為了折衷的汛期避難屋。

現今的大愛村,有政府單位、慈濟、教會等單位在其間運作;來自各地的村民,因自身條件背景各異,而懷著不同考量入住;也因此對自己未來的大愛生活,有不同的展望和定義。還待持續關注。


大愛村的大愛、和氣、合心、協力路。南沙魯村長說,戶籍的歸屬還要討論。包括門牌,村長太太也說,門牌是「「方便送資料的。」不代表村民已認可。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佳暮族人:不需要用政府的權力跟部落的災民拉扯。

柯信雄是英勇的「佳暮四英雄」之一,參與救援,災後他也全程參與重建過程,與大家一起面對遷村議題,柯信雄表示:「我們只想要一個安定的家,要給誰蓋,大家面對面坐下來談清楚,不需要用政府的權力跟部落的災民拉扯」。

日前魯凱族人聯署提出八項訴求,希望能夠進行「有尊嚴的自主重建」後,屏東縣政府除了與霧台鄉長及慈濟舉行「秘密會議」,並擬出九項決議外,並沒有針對族人提出的八項決議,給予正面的回應(請點選這裡閱讀)。

除了發起行動的牧師,一般的族人如何看待這場重建爭議呢?以下文章專訪佳暮族人柯信雄,救災時期,他是英勇的「佳暮四英雄」之一,參與救援,災後他也全程參與重建過程,與大家一起面對遷村議題,柯信雄表示:「我們只想要一個安定的家,要給誰蓋,大家面對面坐下來談清楚,不需要用政府的權力跟部落的災民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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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在屏東榮家的族人表示:我們只想要回歸到原點,要政府聽到我們希望的是什麼?我們最需要的是什麼?把問題恢復到原點,重新決議。

目前已得知屏東縣政府預計在今年7月底前,將蓋在長治分台第一批的永久屋盡速趕工完成。如今已經邁入4月,也還沒得到族人遷入永久屋遷村共識。除此之外,魯凱族人也擔心,重建過程時間一拉長,反而「忽略掉真正要解決的問題」,甚至加入一些不必要的爭議,受害的還是住在安置中心的災民。

柯信雄表示目前看到政府自己與慈濟簽定永久屋的安置計畫根本沒有尊重部落族人的意見忽視族人所希望的八項訴求而私自決定九項決議折磨的是誰折磨的還是我們住在這邊(屏東榮家)的族人

「在這邊(屏東榮家)也八個多月,八個多月,沒有家的生活,沒有工作,沒有自己的生活模式。就好像沒有靈魂的肉體一樣,就好像行屍走肉。那我們還要維持多久?我們的想法很單純,只想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有了家才會有聚落,有了聚落才會有文化。時間一個一個拉長,生理病、心理病的症狀一一浮現,族人也一個一個走掉。短短的幾個月,部落不知道走了多少族人。」

柯信雄強調:「我們只想要一個安定的家所以給誰蓋或是要誰蓋這都是可以大家一起共同決議的不需要用政府權力跟部落的災民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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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東榮家新開墾的小米田,是魯凱族婦女平時一部分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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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適合的空間,做部落的事情,才是我們想要的生活。

另外,據他瞭解,族人發出的訴求,最大的問題,就是在於溝通方面。跟公部門的溝通方面是彼此沒有共識的,鄉公所沒有扮演好溝通的橋梁。而鄉公所再將問題帶到縣政府時,最初的問題有可能就變質了。

部落的核心人物,是否真的將族人的聲音帶出去?而把問題帶到中央的時候,可能問題就己經不一樣了。只要核心人物沒有把訴求的聲音帶出去,那就沒有聲音了。

而政府在重建的溝通上因為族人只接收到公部門單方面的聲音因此就容易被牽制住只能被牽著鼻子走除非公開化把公部門找來把NGO組織的團體找來民眾也找來這樣大家一起討論然後把我們的想法通通提出來一起整合答案自然就會出來

柯信雄表示應多做溝通,可以解決不必要的問題,若政府仍然一意孤行,自行決定要慈濟來興建長至分台的永久屋,而忽略與永久屋住戶的溝通。最基本的問題都還沒有解決,政府與慈濟就要急著蓋永久屋,那將來還會衍生出什麼樣的問題?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重回八八現場】小林村民 盼重現滅村前家園面貌

穿越河道上的層層障礙,我們來到了昔日小林村正對面的山頭,從這裡眺望已經成為廢墟的小林村遺址,對活著的小林村民來說,這裡是他們永遠的回憶,但是更傷腦筋的是,這條漫長的重建之路,究竟該怎麼走下去?」

編按:

本文為TVBS資深記者蔡祐吉、潘郁文,針對小林重建最新情形,所做的採訪報導,災後242日,小林村除了「小林一村」(五里埔基地)已經動工外,尚有100多戶持續爭取自主重建,目前還在努力中(請點選這裡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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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vbs原文,請點選這裡閱讀)

去年8月8日,莫拉克颱風侵襲台灣,奪走了677條寶貴生命,一轉眼,風災已經過了整整8個月,眼看颱風季節又要來臨,氣象局還預估今年很有可能再出現超大豪雨,到底受災區的重建狀況如何?還有哪些爭議需要化解?TVBS資深記者蔡祐吉、潘郁文重回八八現場,推出一系列的專題報導,今天首先要帶您看,當初慘遭「滅村」的指標災區「小林村」的現況。

小林人常回傷心地

災民:「做什麼?要怎樣?叫你們幫我救人,人救到了嗎?」

災民:「拜託啦,我求你,我求你啦,我爸爸、我媽媽都在裡面,長官,拜託啦,拜託啦。」

災民家屬又著急又生氣,哀求救難人員,把困在山上的親人救出來,當時誰都沒有想到,整個高雄縣甲仙鄉,小林村的第九到第十八鄰,已經被無情的土石掩埋,夷為平地。災民:「媽媽妳在哪。」災民:「爸,我回來了。」

頭七日,倖存者回鄉招魂,哀淒的呼喚聲,一直在山頭環繞著,確定親人沒有生還希望,家屬們決定不再開挖,讓往生者安息,也讓故鄉小林就此隱藏在土堆,跟村民的記憶裡。

8個月過去了,再次回到小林村,外圍的台21線,已經沿著山勢,重新開路鋪上柏油,豎立路旁的大幅照片,明確傳達了昔日的小林在這裡的訊息,而在這個角落,每天都還有村民回來探望。

小林村民王金柱:「我沒回來我覺得怪怪的,心裡怪怪的,我會傷心怪怪的,回來看一下傷心地,看一看眼淚流一流,有時候會比較舒服一點。」

憶小林滅村難接受

儘管已經過了8個月,直到現在,王金柱還是每天撥電話,給已經不在了的爸爸、媽媽。王金柱:「我每天晚上我都打電話回來,明明知道電話不會通,我也還是打電話,你以前每天跟爸媽聯絡的人,每週都回來的人,突然什麼都沒有了,說起來我沒有辦法形容,我很痛苦,沒遇到的人,不知道我們心裡的痛、心裡的苦。」

小林村重建發展協會會長蔡松諭:「你們很難想像說,這個地方曾經有住過2百多戶,然後最熱鬧的時候,可能上千個民眾住在這邊,有老的、有少的、有小孩的,然後裡面底下曾經有一條很熱鬧的街道叫忠義路,然後我家就是村子裡唯一的雜貨店。」

小林村重建發展協會常務監事周鈵承:「我祖父曾祖父的年代,就住在這邊了,上百個,一百多年的歷史了,再怎麼想,都不會想到說會崩山。」

被掩埋的區域,已經長出薄薄的草皮,熱心的村民開著四輪驅動車,帶著我們進入滿是大石頭的河道,想要從小林村照片,拍攝的同一角度,一探地形地貌的變化。

TVBS記者蔡祐吉:「穿越河道上的層層障礙,我們來到了昔日小林村正對面的山頭,從這裡眺望已經成為廢墟的小林村遺址,對活著的小林村民來說,這裡是他們永遠的回憶,但是更傷腦筋的是,這條漫長的重建之路,究竟該怎麼走下去?」

小林村民洪玉惠:「我們心目中一直掙扎,就是說希望政府趕快,我們小林的第二村對不對,趕快給我們這樣,我們希望在這邊,就是在這邊重建。」

爭取山下重建小林

倖存的村民們,目前集體住在杉林月眉農場的組合屋,他們口中的小林二村,就是希望在組合屋後方空地,重新把小林村蓋出來。蔡松諭:「我們很希望,把自己的村子再蓋回來,因為我們都沒有想過,當初離家的時候,就再也沒有機會看到我們的家。」

重建是必要的,但現在的問題是,政府已經在距離小林村3公里的五里埔,動土興建了小林一村永久屋,也給了村民搬到月眉大愛屋的選擇,村民再要求興建二村,也引來「要太多」的質疑。

蔡松諭:「莫拉克的重建條例,強調以災民為主體,尊重災民的聲音,但是很弔詭的是,我們還沒有發表聲音之前,它的政策就決定了,我們根本沒有機會發表聲音。」

總統馬英九:「當時我向所有的罹難者的家屬保證,我任內一定重建小林村。」

蔡松諭:「我們其實從來沒有要求過第二個方案,這個才是我們提出來的第一個方案。」

馬英九:「預算編完,28日立法院就通過了,最快的速度,取得了重建的金額跟法源。」

蔡松諭:「那前面都是政府他們提好了,我們只能被迫去接受或選擇,所以我要講的是說,如果他真的是以災民為主體的重建條例,不應該在我們還沒發表聲音的時候,就把決策就決定好了。」

洪玉惠:「我們就是不喜歡回去那邊,我回去回來心就很痛,全村的人都沒有了對不對,5、6百人都沒有了那種的心情,只有我們小林村的村民,才知道說痛苦是在哪裡。」

3月底,馬英九總統率領重建官員,浩浩蕩蕩專程到五里埔,主持小林一村的動土典禮,未來這裡將成為部分小林村民的安居之所,至於想住在山下,新建小林二村的村民,能不能如願,則還在跟政府協調當中。

(本文轉載自tvbs網站,原文請點選這裡閱讀)

三地門自救會:「做中學」,才是部落最好的媒人。

「三地門自救會」在三地門鄉原住民災區的救援組織中, 是一個「非常年輕」的運作團體,成員大約是年紀20到30間的部落青年,計劃雖然小,但是很有年青人的想法,是一股在部落不可或缺的「正面力量」。

三地門自救會─部落年青人的「正面力量」

八八風災至今,許多外界的資源不斷湧進災區的部落,而未來還會有許多不同的計劃與經費預算將要進入到部落。不過目前有些災區部落因為在「劃不劃定特定區」的拉扯下,就先與部落族人撕破臉,甚至形成兄弟或者是父子之間的冷戰對立。為部落重建的難題中,又多加了一道難解的部落「感情問題」。

雖然重建造成部落內的拉扯,但是也因危機,某些部落內的力量凝聚起來。「三地門自救會」在三地門鄉原住民災區的救援組織中, 是一個「非常年輕」的運作團體,裡面的成員大約是年紀20到30間的部落青年,做的計劃雖然小小的,但是很有年青人的想法,是一股在部落不可或缺的「正面力量」。

經過風災八個多月過後,三地門自救會的年青人,在「做中學」的摸索當中,慢慢建構部落內部與外界連結的系統,以「自立自強」青年意識主導的精神,協助部落做重建的工作,形成了一個部落與外界連結的溝通橋梁。

三地門自救會負責人拉夫拉斯表示,在協助救災過程中,許多在不瞭解部落文化的狀況下,過多的資源與不恰當的方式進入到部落,很容易就會衍生出另一個「人為災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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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地門自救會:在「做中學」的摸索當中,慢慢建構與外界連結的組織系統,以「自立自強」青年意識主導的精神,協助部落重建。

另一種「為部落服務」的方式

而在屏東地方不少部落災區的自救會組織也反應,目前部落尚無與外界達成完善共同協力的「溝通機制」,有時部落自救會除了要處理部落災民的生活問題,還要擔心志工在部落的住宿與飲食,無形中也增加了原本救災的工作量,而常感到分身乏術。

4月3日與4日兩天,中國文化大學的社區文化服務隊,再次來到三地門持續先前八八風災的服務工作,不過這次,他們學習用另一種方式來為「服務」部落。

社區文化服務隊的賴韻婷同學表示在八八風災後就隨著社團老師一起到部落服務,起初,她也害怕「有時候不知道這樣的服務資源到底好不好?如果部落不需要這樣的資源,對災區部落來講,更是另外一種無形的負擔」也擔心,這樣的幫忙,根本支持不到災區部落的族人。

先前的服務過程中,韻婷也碰過在部落服務時,部落耆老不願意開口多談的尷尬場面。不過,她仍就沒有灰心,還是持續利用假日到屏東地方的災區做服務工作。而在時間的累積與無數次部落的感情連結與累積後,也找到自己支持的方式。她表示:「在透過體驗後,其實才能了解到部落生活真正的『真實現象』,透過用心瞭解與感情的累積,就會找到一條通往與部落連結的路。」

三地門自救會的青年也表示,這次與文化大學的社區文化服務隊合作方式,也是希望能夠扮演部落與外界聯繫的溝通媒介,讓社會各界的愛心資源有效的發揮協助的力量,並且減緩不必要的文化衝擊。用做中學的精神,有體驗、有感受、有結果,的運作方式與災區部落一起重建。

用什麼方式在重建的過程支持部落,才能讓有用的資源在災區部落發揮有效的協助力量,也許才是各界愛心資源與政府計劃進入災區前,要做的第一門功課。重建之前,做好「溝通」的功課,即使只是窮學生,只要懂得與部落「用心溝通」,都會比財力雄厚的慈善團體來的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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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區文化服務隊的服務方式:「傾聽」是溝通的開始,「參與」是了解彼此的過程。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台21線─通往那瑪夏的殺人路

台21線行經小林、通往那瑪夏的道路,自搶通以來狀況頻仍,已有十數起車禍,其中有三起死亡車禍。截稿前,又分別傳出兩部車輛翻覆、駕駛受傷。居民表示:「我們都說那是殺人路」,並認為,政府處理道路的模式….

台21線行經小林、通往那瑪夏的道路,3/28傳出車輛翻覆,導致死傷意外。台21線自十二月搶通以來,狀況頻仍,已有十數起車禍,造成死亡的也有三起。截稿前(4月5日),又分別傳出兩部行經車輛翻覆、駕駛受傷。當地居民表示:「我們都說那是殺人路。」

早在一月份,那瑪夏鄉災民返鄉之前,仁美營區舉行的返鄉說明會上,村民就一再的表達對於返鄉道路的疑慮。因為倉促搶通的道路路勢險惡,坡度陡、彎度大,沒有柏油和護欄而直臨崖壁,又行經河床之上。擔憂行車安全,及汛期來臨時,連帶影響的就醫、就學、產業等問題,是村民們的共同心聲。

當時返鄉說明會上,公路局蔡站長承諾會盡快將容易打滑的道路鋪上柏油。但在道路設計不良的狀況下,鋪上柏油似乎沒有減低意外的發生率。村民表示,「奪命路段」未通車時,大家都走對面另一條便道,雖然路面較窄,會車不便,但至少並不急險,反而不易發生意外。這條路春節期間鋪上柏油通車後,卻開始事故頻傳。

主要原因,是在一段較平緩的坡面之後忽然出現直陡路面一路俯降,緊接著就是形如迴紋針的急彎,不熟悉路況的外來駕駛相當容易在此發生意外。3/28的傷亡事故是外地進村協助籌辦婚禮的貨車,更早之前是為當地小學運送物資的車輛在此翻覆。甚至是當地居民,也表示在晚上的時候,不太願意行經這條路。

以下由圖片來說明台21線特別危險之處:

(1)較平緩的路面後就直接銜接上急陡降的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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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坡角度之大,開車根本看不到前方情形

(2)過了險降坡後,隨即碰到第一個彎道。

(3)彎道後即是險降坡,並直接銜接髮夾彎。此即3/28貨車翻覆、造成死傷的路段。

6

(4)呈之字型分部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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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幾乎成直角的會車。

據悉,八八風災之後不久,政府就發來一紙公文,宣布這條道路降為丙級,僅供「維生」使用,需要觀察三年,才知道是否要將之修復。村民雖然向鄉公所等各級機關反應道路狀況,但始終沒有得到明確的回應。而現今這段「供維生使用」的道路,卻也成了「奪命道路」。

那瑪夏呼頌鄉長表示,政府給予的回應是,「要觀察今年的颱風時節,狀況怎樣,再評估這條路要怎麼修復。」不論與工務段、公路局、交通部接洽,都只能得到此一答覆。

由於台21線本來行經小林社區。災後,小林人的許多親人覆沒於土石之下,因此不願道路行經其上,搶修通行路段才會改道至現址。鄉長認為「公路局應該拿出魄力來,和小林村的人溝通。」

瑪雅村重建委員韃虎認為,道路不一定非要經過小林其上。小林上方尚有一條舊道可繞行,若開通後銜接上台21線,剛好就可避開這段死亡路段,「這都是可以溝通的。」但不知如何,始終沒有看見公路局出面協調。「我們也習慣了,反正有其他兩條路(經南化水庫、經曾文水庫)可以繞。」據悉,兩條繞行道路皆迢遠,若行原路到市區約費時一小時,繞行就得花上三、四倍時間。

瑪雅村民林明傑說:「有時候我們會想,是不是縣長不想修這條路,讓我們這些人(原鄉重建者)自己怕了,就通通都下去了。」

道路危險不僅影響行車安全,也影響村民的生計產業。現今的台21線只通行10人座以下箱型車,遊客進不來、農產出不去。瑪雅村的王媽媽說,「我的水蜜桃,還有芒果,都不知道怎麼辦。」往年,這些水果可以賣遊客,甚至有賣不夠的狀況,今年則是毫無著落了。

達卡努瓦村的小芬老師表示,達卡努瓦村沒怎麼受災,當初只是受到連外道路影響,才整個村撤離到營區,村裡將近兩千人,幾乎都已經回到山上生活。對於道路的狀況只能接受,承擔風險:「也不是怕不怕的問題,既然已經要生活在這裡了,還是要過啊。」

對於道路修復,高雄縣重建會王主任表示,政府有在商討這條路解決的辦法,但自從3/28車禍事件上了新聞後,「「中央了解到事情很迫切。」所以已經撥款準備修復道路,可能會用「剷平」的方式進行,但確切動工日期未定。

呼頌鄉長認為,政府對於道路的處理態度,讓大家覺得「是為了把我們趕下去。」他並表示:「會這樣,是因為我們不像平地人會去丟雞蛋(抗議)。但是一定搞成要這樣嗎?」鄉長說,若是政府再遲遲未有動作,鄉親也會考慮有所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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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運物資進入小學的車輛翻覆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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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居民在路邊懸掛布條表達對「奪命道路」的不滿。


行經河床、且呈之字型蜿蜒於山壁之上的台21線便道。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Bye-Bye莫拉克─台灣國際兒童影展開幕片

當莫拉克颱風遠離台灣,有五個年輕的電影工作者分別進行著一項紀錄片的拍攝工作,他們共同關心的是在那場浩劫後的少年和兒童們後來的生活和心理狀態,也記錄了藝術治療對受過創傷的兒童們的心理重建過程。

今年的台灣國際兒童影展已於4月1日開始上演,其中開幕片為以莫拉克災區孩童為主題的紀錄片─「Bye-Bye莫拉克」,於4/07(三) 19:00在台北市信義威秀12廳開演 ,關於演出與購票資訊,請閱讀這裡

以下文章原刊載於今日(4月4日)聯合報副刊,作家小野撰文介紹這部由5位導演共同拍攝的紀錄片──「Bye-Bye莫拉克」,轉載於此與更多讀者分享(原出處請點選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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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拉克颱風給台灣帶來了和半個世紀前的八七水災相當的八八水災浩劫。不同的是五十年後的台灣在政治、社會和傳播方面都和五十年前不一樣,透過傳播媒體的集體力量,不但扮演了比政府更積極有效的角色,對政府而言更像是另一種土石流,將人民對政府的信任完全掩埋掉。當莫拉克颱風漸漸遠離台灣,當媒體不再那麼熱中報導莫拉克颱風遠離後的種種時,有五個年輕的電影工作者分別進行著一項紀錄片的拍攝工作,他們共同關心的是在那場浩劫後的少年和兒童們後來的生活和心理狀態,也記錄了藝術治療對受過創傷的兒童們的心理重建過程。

想念的方式


紀錄片《想念的方式》中少女玉米不斷寫信給在天堂的蚊子。 圖/「台灣國際兒童影展」提供

因為拍攝過邊緣少年騎獨輪車環島的紀錄片《飛行少年》,獲得極大回響和肯定的導演黃嘉駿,在甲仙鄉小林村的五里埔尋找到一個讀國中的少女玉米,發現她不斷的寫信給另一個住在小林村因為風災而喪生的好朋友蚊子。在一張國小的畢業照上,蚊子站在玉米的旁邊是那麼的青春洋溢,玉米指著照片中的一些女生和男生說,他們都在這次的水災中失去了生命。照片中的蚊子消失了,她放下了那隻伸著食指和中指的手黯然離去,導演用白色線條的動畫來處理這樣的畫面。

過了難熬的暑假後就要上甲仙國中二年級的玉米,和許多隔代教養的孩子一樣,都有著早熟的性格,她從來不願意在阿公和阿嬤面前表露出心事和悲傷,其實在水災過後她常常無法睡眠,每隔一個小時醒來一次。當她對著鏡頭述說這件事情時,坐在一旁的阿嬤還說:「要你去做工你就睡得著了。」玉米說蚊子的媽媽開了一家「超好吃」的早餐店,母女都很樂觀開朗:「我們能活下來是幸運的,可以繼續在人世間體驗很多感覺。可是蚊子一家人卻是幸福的,謝謝他們給了我很多東西,他們沒做什麼壞事,她們會上天堂。」這段話讓我們體會到玉米對一家人能相聚的嚮往。

更寂寞的玉米不斷寫信給在天堂的蚊子,告訴她說她們最近有和老師聚餐,也告訴蚊子說,蚊子的二姊要結婚了。玉米回去小林村的組合屋探望當時從災區搭直升機逃出來的朋友宜婷,宜婷的爸爸在水災中過世。早熟的玉米還會老氣橫秋的說:「她一直不願意去談這件事,她不去處理傷口,我們朋友當了九年多,我會協助她走出來。」

風災後半年失業的阿嬤決定在五里埔開一家可以讓人唱歌的麵店,玉米替阿嬤寫著招牌:「ㄚ枝卡拉麵店」。在蕭條清冷的店門口點燃了一串鞭炮,阿嬤說:「鼓起勇氣跟它拚了。」阿嬤要跟誰拚呢?是跟惡劣的環境和命運拚吧。玉米繼續寫信給蚊子說她現在很快樂,她用好好活著來表達對朋友們的想念。導演用動畫線條畫出蚊子來收玉米燒給她的信,並且靜靜的坐在玉米的對面,伸手撫摸著玉米的頭安慰著她。

流浪小森林


紀錄片《流浪小森林》裡孩子們想像著這一切都只是一場躲貓貓的遊戲,朋友們只是假裝死了。圖/「台灣國際兒童影展」提供

雖然導演溫知儀選擇拍攝的對象也是住在小林村,但是他挑選的三個孩子都還在讀小學,而且是在災難發生當時被救出來的生還者,比黃嘉駿導演拍攝的國中少女玉米多了一份逃出來的驚恐,和對被安置的地方和學校的不安。

曾經以台灣新住民為主角拍攝過《娘惹滋味》和《片刻暖和》而得獎的溫知儀,用說童話故事的方式進行著紀錄片的拍攝。

兩個生還的女生翁靜雅、潘又嘉和她們的媽媽們暫時被安置在碧宮旅社,透過她們童稚天真的語言像是在訴說著一個悲傷的童話:「碧宮旅社像是山洞,我們就像小白兔一樣跳進了山洞,裡面有號碼 302、503……新的學校不屬於我們……就像地獄,上課還要爬樓梯找不到路……同學們都罵小林……他們不懂我們很悲傷的感情……我現在很想哭……我忍住不哭……有時候我沒時間哭。」兩個半大不小的女生背著鏡頭在陌生的操場上越走越遠,壓抑的哭聲卻越來越清楚,到後來成了放聲痛哭。導演用含蓄而收斂的方式傳達了孩子們的傷痛,一如她的表現手法般壓抑。

年紀更小的生還者小男生陳品華在上學途中還會學著豬哥亮的動作來逗其他女生笑,但是他內心真正的恐懼只有在和媽媽相處時表現出來。導演用更壓抑的方式來表現也是住在碧宮旅社的小男孩那種沒有任何語言的恐懼,拍他整個人把臉貼在床上跪著,拍他整個人縮躲在棉被裡面只露出一個呆滯恐慌的眼睛。品華的媽媽美香哭著說:「他說害怕睡醒後起來看不到你們……全班十四個人死了九個……原來以為只剩四個……後來又有一個從台北打電話說我還活著。」

從浩劫中生還的孩子們和大人在周末時回到已成廢墟的小林村,他們訴說著依稀還可辨認的家園:「那是一條常常被大水沖走的橋……那裡原來種香蕉……河流已經不見了。」有的孩子一下車看到已成廢墟的家園就哭了,但是卻告訴大人說是肚子痛。孩子們沿著廢墟在石頭上寫著記號,刻著一些字,有一種說不出的淒清悲涼,潘又嘉說:「我們好像在玩躲貓貓的遊戲,他們全都躲到土裡面去了。我找不到人,好像都死掉了……」

大人們在荒蕪的土地上撒下菜的種子,唯有這樣才能暫時忘掉悲傷,孩子們拔著已經長出來的菜,快樂的跑著笑著。他們想像著,這一切都只是一場躲貓貓的遊戲,朋友們只是假裝死了。而她們只是在遊戲中扮演生還者,要大聲的笑著,表示還活著。

一條流到我家的河


紀錄片《一條流到我家的河》中老師帶領著孩子踏遍家鄉的土地,尋找「家裡的水來自哪裡」。圖/「台灣國際兒童影展」提供

就像當年拍《翻滾吧,男孩》一樣,林育賢並沒有去觸碰惡劣環境中的絕望和悲傷,他想從另一個角度去看這些孩子們如何面對艱苦的生活和對未來的希望。

在莫拉克颱風肆虐台灣各地山林的那段日子,曾經有許多關於南化水庫的報導,關於上游沖刷下來堆積如山的漂流木,關於水庫淤泥造成水庫混濁已經影響了對台灣南部的供水。媒體關注的都是水庫本身和對水庫下游等待乾淨自來水的民眾和科學園區,幾乎忘了還有一群住在水庫上游平日沒有自來水可用、當颱風來時又首當其衝的居民和孩子。於是林育賢導演挑選了住在南化水庫上游,就讀於台南縣南化鄉關山村瑞峰國小的二十七個孩子作為拍攝的對象。

瑞峰國小六個年級加起來只有二十七個學生,其中有十四個人住在學校宿舍。導演挑選其中幾個孩子坐在小椅子上,面對著鏡頭說著學校的生活、說著莫拉克颱風來時的回憶、說著對水的感覺,孩子們的口氣裡有一種和前面兩部紀錄片不同的輕鬆。有的說已經忘記了颱風,有的人淡淡的說著小狗死了的事情,有的說神木倒在家門口可以坐六十幾個人,於是作了一個踩在神木上衝浪的美夢,不過,也有人夢到以為自己其實是死了。

這些孩子們沒有大人想像的悲情,當他們描述著自己天天喝的水像混濁的味噌湯時還笑了出來,當他們用混濁的水洗完澡後將衣服丟進洗衣機時還用灌籃和投籃的姿勢。他們早已習慣家裡和學校用的水是引自山上不同的河流或小溪,他們隨時要面對大水摧毀家園的命運。

學期末的學校作業就是要孩子們去尋找自己家裡所使用的水是來自哪裡,那些高懸在空中的水管一根接著一根,在叢林中穿梭如一條細細的血管。有個孩子說,他家的引水管是用了五百多根水管接起來才完成的。這些水管用了許多高難度的技巧,是一代傳一代的技術。每個孩子在畢業前都要由老師帶領著踏遍家鄉的土地,沿艱困的山路爬著,晚上搭帳篷過夜,他們對著山林快樂的呼喊,因為他們沒有悲傷的權利。

不過,那個最小的孩子還是淡淡的說了一句話:「想跟老天爺說,不要再下雨了。」

大雨過後的美勞課


紀錄片《大雨過後的美勞課》中,孩子們扮演各種不同的房子,演出「房子逃生記」。圖/「台灣國際兒童影展」提供

高雄縣茂林鄉萬山部落裡的居民以魯凱族居多,現在也有了外籍新娘。據說萬山部落的魯凱族祖先曾經和布農族及南鄒族的人通婚,所以他們發展出一種特別的語言和其他魯凱族部落的人不同,也因為在深山裡發現了神祕的史前岩雕,使得萬山部落成了考古人類學者感興趣的地方,林文龍導演和張淑滿導演決定在這個美麗的部落進行他們的藝術治療課程和紀錄片的拍攝工作。

張淑滿導演設計了幾個漸進的動畫課程,她先用簡單的動畫技巧引發孩子們的好奇心,讓他們對於自己說故事和創作的能力產生信心,然後開始分工合作,有人當導演,有人負責攝影,很自然的讓孩子們藉著創作來抒發他們在風災中的害怕和傷痛,讓他們接受了藝術治療,於是我們終於在美麗的山河和燦爛的笑顏之外,發現到孩子們內心隱約的哀傷。

像用剪紙放在白布後面表演的光影劇中,有的孩子敘述,因為颱風受困在家中,被直升機救出來,目睹房子被大雨沖毀的過程。武天威演出的劇情是這樣的:「兩個兄弟跑到村長家說,我們可以住你家嗎?村長說可以,我帶你們去房間。兩個兄弟對耶穌祈禱說我們好久沒有吃到食物了,可不可以給我新鮮的食物吃?耶穌說可以。表弟先吃魚,表哥吃雞腿。感謝你,阿門。」武天威做的耶穌有一對淡紅色的翅膀,在黑夜的深山裡閃著光芒。颱風過後的第一個平安夜,孩子們頭上點著燈,手中拿著蠟燭聚在教堂哩,部落的夜景美得像天堂。

當課程進行到「房子逃生記」時,我們才從鏡頭中看到當時大水沖走魯凱族人的祖墳的悲慘情況。孩子們扮演著各種不同的房子,他們頂著自己做的硬紙板房子走在被破壞過的河床和倒塌的屋子旁。有個小女生在她的房子上畫了一個愛心,導演追問她說,為什麼要畫愛心?她不願意說,旁邊的小男生立刻拆穿了她:「因為她已經有愛人了。」

最後孩子們終於要合力來完成一部黏土動畫了。他們用黏土做著各種有表情的房屋,也有小狗、白雲、石頭和河流,他們照著小導演的分鏡表移動著每個物件,小攝影師拿著遙控器一格一格的拍著,故事的結局是有一艘小船從水裡冒了出來,被大水沖走的房子們紛紛跳上了船躲過了災難。孩子們又重演了莫拉克颱風重創萬山部落的過程。

影片的最後是孩子們各自想像著他們心目中的萬山樂園:「我的樂園有很多茅草屋可以養很多的動物。這是一間石板屋,裡面有一隻山豬和山羌。山豬過年就會被殺了。」「我的樂園有雲霄飛車和摩天輪,動物園有我們魯凱族的百步蛇。還有斑馬和企鵝……」「我不要搬家,我喜歡這裡,這裡的山很漂亮,水也很乾淨,有我們最好的回憶。還有一個祕密基地,我們把過去拍的照片和收集來的糖果、石頭偷藏在那裡。」

鏡頭特寫那個說著祕密基地的魯凱族女孩,像潭水般清澈透明的眼睛和天真無邪的笑容,讓你忍不住會祈求上蒼能保護她們的祕密基地。

按:《BYE-BYE莫拉克》這部影片是第四屆台灣國際兒童影展的開幕片,關於影展請點選這裡

(本文轉載自2010/04/04 聯合報)

融入部落耆老智慧,來義生活重建服務中心揭牌開幕

屏東縣來義鄉生活重建服務中心於3月26日在古樓村揭牌開幕,首要任務就是建立今年的汛期避災計畫,並推動「防救災知識」及「山林經營」兩項產業,並將融入部落耆老的智慧,使它們都具有來義中排灣的特色

屏東縣來義鄉生活重建服務中心(以下簡稱「中心」)於3月26日在古樓村揭牌開幕,中心總督導成亮期望它能扮演平台角色,串連中央和民間的資源,協助來義鄉民避災及重建。中心開幕後首要任務就是建立今年的汛期避災計畫,並連結相關單位與當地的防災機制。除了避災,中心也開始推動「防救災知識」及「山林經營」兩項產業。中心專案督導周克任認為上述產業都要融入部落耆老的智慧,使它們都具有來義中排灣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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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義生活重建中心將融入部落耆老的智慧,扮演平台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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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義生活重建中心將融入部落耆老的智慧,扮演平台角色。

來義鄉生活重建服務中心位於古樓村祖靈屋的正對面,由社團法人中華溝通分析協會承辦。開幕當天來賓除了來義鄉鄉長廖志強、來義村村長洪嘉明外,內政部社會司、屏東縣政府社會處、來義鄉公所皆派員到場,古樓及大後社區發展協會以及民間團體如紅十字會、伊甸基金會與藍色東港溪保育協會等皆到場表示支持。廖鄉長對中心的看法與成總督導相同,都希望它能扮演整合的角色,統籌民間與公部門的力量重建來義鄉。

負責督導中心業務的內政部社會司翁文蒂專門委員,認為中心可以結合公部門的資源創造就業機會,讓排灣族文化在耆老的指導下融入社區產業,給在外地的年輕人一個回鄉打拚的機會。翁專委相信結合鄉公所、教會和中心的力量,當3年後中心服務契約期滿時,來義鄉會有不同面貌的呈現。

國立屏東科技大學社會工作系李聲吼主任則表示,屏科大社工系也是在地社會福利單位,對於重建的協助責無旁貸,他也希望能在中心運作期間進行研究,觀察服務推行的實際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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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義生活重建中心開幕,地方負與眾望。

由於目前山區還有高達數千萬立方米的土石流潛勢,加上許多河床的高度已與部落相近,中心的首要任務就是建立汛期避災計畫,中心專案督導周克任當天也對在場民眾解釋避災機制的內涵。

中心認為過去的救災都等颱風陸上警報發布後才展開,由行政院跟國軍以「從上而下」的方式進行。在經歷八八水災後,由於舊有體制不能滿足避災需求,中心希望透過社區主動的力量,讓全鄉所有部落組織起來,「由下往上」與鄉公所做避災接軌,並在5月底前擬訂來義鄉總體救災計畫。同時,也會運用行政院災害防治委員會所設計的「社區防救災手冊」進行專業引導。

周克任也認為原住民族的避災機制其實是「知識產業」,它融合了獵人在野外的求生知識。因此中心也會將「防救災知識」和「山林經營」產業化,透過田野調查訪問部落耆老、獵人和巫師,將中排灣的傳統智慧放入「山林保育監測」、「山林生態旅遊」、「個人避災求生包研發生產」等領域,請部落長輩擔任上述計畫的指導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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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義生活重建中心,期望由下而上來進行防災救災工作。

(作者就讀台灣大學新聞研究所,莫拉克新聞網記者志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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