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穗之線上展覽-認識災後重建的社區

「重建生活•藝術行動」是八八風災後的新嘗試,以三個月長期駐點取代每週上課一次的課程方式,讓藝術家陪伴社區,共同學習,共同生活。

「重建生活•藝術行動」是八八風災後的新嘗試,以三個月長期駐點取代每週上課一次的課程方式,讓藝術家陪伴社區,共同學習,共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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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林社區駐村的林純用老師,帶大家用版畫刻出小林大鼓陣的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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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版畫的另一個主題-12生肖,除了拓印之外,也掛在社區的籃球場上,替色調一致的組合屋,增添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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荖濃社區由陳正一、林雨君、歐陽慧英三位劇場的老師駐村,帶大家演出社區的故事、自己的故事。為了演出這齣戲,學員們找來自家常用的斗笠、鋤頭,重新製作的兒時補青蛙的器具,跟荖濃國小借來社區媽媽們製作的獅頭,並邀請社區的小朋友擊鼓助陣,熱鬧登場。

學員吟悅蒐集幫忙社區媽媽們的故事,記下大家在荖濃度過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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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甲仙駐村的孫華瑛老師,用劇場的方式陪伴社區組織工作者,除了課程之外,更多的陪伴,發生在課堂之外。

1029393908 1029393909 各色的布條是課堂的道具之一,布條上呈現的,是甲仙在災後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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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機芋頭與稻米的嘗試,是大家邁向農業重建的第一步。

自己的祭典─小林夜祭

一場難得沒有官員致詞,沒有政客拜票的地方活動,一場不是表演觀光化的祭典,一場被風雨吹殘過後,又在風雨中舉行的祭典,一場因為在地人期待傳承且從中獲得勇氣的祭典,在風雨的山區裡,展現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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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彎彎曲曲爬繞過山路,來到小林村時已經接近黃昏,準備下班離開的校工很熱情的幫我打開平埔文物館,從館內走出來邁步到學校操場,五六個黑黝的小朋友尖叫嬉鬧著,面對我的鏡頭,大方不害羞的湊近,我將相機拿給其中一個小朋友,請他幫我拍張照片,很可愛的他接過相機,竟然是拍起他的同夥們。

很幸運的,我有了好幾張在地觀點的照片,在地小朋友眼中小林村的照片,隔年的夜祭,我找到了一各小林國小的老師,問他認不認得照片中的這幾個小朋友,老師一邊笑一邊數著這些小朋友的名字,就也順道請老師幫我把照片轉交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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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我在台北一邊整理著回鄉入伍的行李,一邊看著新聞報導風災的畫面,一個插播的快訊,小林村恐滅村的跑馬燈,逐漸被我泛著淚水的眼眶給糊了焦距,心裡掛念著那些,那些給我在地觀點的小朋友們,掛念著那些把酒言歡的平埔族親們,新兵訓練是在九月份,第二個禮拜是小林災後第一次的夜祭,許多消息要靠著搶公用電話才可以片斷的得知,一個好友告訴我,他會去參加,一定會跟我說他說看到的,那天晚上,我偷偷的哭了,不知道是因為入伍的不適應,還是惦念著小林。

前幾天,重建站外的走廊逐漸被風雨給佔領,撥了通電話後得知,夜祭今年會照常舉行,老天爺總是要讓大家糾結擔心去期待小林夜祭,但小林人總是會給予最堅韌的鼓舞和決定。

跟著幾個伙伴一樣彎彎繞繞的上山,也加上了許多的顛簸震盪,這是我災後第一次進去甲仙,路旁的山林不是因為天色昏暗消失,而是災後之今陸續的惡劣氣候,抑制他們有節奏的重生,不斷潑打在擋風玻璃的泥濘和雨水,加上手中緊握的那袋檳榔和香菸,真的是風雨生信心,接近五里埔,陸續出現了許多停在路旁的車輛,還有沒有加上門窗的永久屋,廣場布棚和燈光閃爍,這些就是我說的,小林人堅韌的鼓舞。整個山區佈滿風雨,小林人硬是要來點歡樂分享的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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佇立在泥濘當中的布棚,塞滿了許多人,有穿著傳統服飾的婦女們,有頭髮濕透的工作人員,和幾個興奮的小朋友們,當然少不了背著相機的學生和研究者,我發現沒有半個人急著清洗著身軀衣物上的泥垢,倒是有許多差點滑倒不斷揮手保持平衡後的驚險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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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領整各祭典開始的立向竹,在幾個長者冒雨行動中開始,短暫的十幾分鐘,男性合作把向竹頂天而立,準備迎接太祖從天來到,吆喝著拿木片和石頭要把立向竹的洞,塞的更緊實,以免天雨造成的土石鬆軟讓向竹倒下,細心的小林人在向竹前,佇立了一把黑傘,讓米酒、檳榔、香菸祭祀品不置於淋到雨,祭典當中重要的儀式之一牽曲,還依稀的記得,是風雨強硬的將房屋帶離小林,是泥濘將小林不眨眼的覆蓋住,今天我看到小林人,小林人雙腳堅硬的踏穿泥濘,臨著風雨把向竹頂立,重新恭迎著太祖降臨,重新用勇氣讓周遭的人看見,小林依然有著力氣。

牽曲,在婦女們緊湊的領裝換裝當下準備開始,空出場地,祭拜秉告完太祖,小林人兩兩交錯牽著手圍成圈,踏著熟悉的步伐,在臨時公廨前的布棚下,追尋著屬於自己族群故有的傳統,跟其他平埔部落不同的是,小林的牽曲總是多出許多歡樂和分享喜氣的元素。

記得自己災前參與的小林夜祭,就是如此,被熱情的小林人硬牽著手,踏著生硬陌生的步伐,他們還是用笑容渲染你的陌生,河床邊的廣場,數百個人不知道有幾層圓圈,在歡樂的氣氛下悄悄的參與了夜祭。

尪姨和幾位佈著白髮的長長,口中喃喃吟唱著熟悉的曲調,展開牽曲的儀式,廣場另一端的喇叭,渾厚的傳出先前準備好的牽曲錄音,擁有記憶的長者,攜帶著學習的年輕一輩,緩緩的踏著相同的腳步,

因為風災帶走幾乎全部的老一輩,夜祭前的幾個月開始,小林人四處找尋任何牽曲相關的記錄,用日文、用注音拼譜出牽曲的曲調。並透過數位化加以錄製,縱然會有些許的偏差,縱然會不全然的熟捻,縱然在祭典的當下,每個人都可以自己開口吟唱出全部,但不允許有人用跟過去傳統不一樣的標準來評論,因為這些是小林重建的一部份,這也是背負著傷痛去累積出來的努力,重要的是,這些是小林人自己選擇的生命展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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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臨時公廨前的布棚下,仍然滲透出歡喜,少了公部門和媒體的關注,但是在圍成圈的小林人,手握著身旁的人,眼神注視著面對面的族人,他們在曲調之中,不時穿插著呼喊,規律的向前後退的腳步,不時會沾染泥濘,但沒有人滑倒更沒有人卻步,太祖的庇佑和團結虔誠的心,把風雨凝結在布棚之外,廣場黃澄的泥濘,佈滿他們的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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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難得沒有官員致詞,沒有政客拜票的地方活動,一場不是表演觀光化的祭典,一場被風雨吹殘過後,又在風雨中舉行的祭典,一場因為在地人期待傳承且從中獲得勇氣的祭典,在風雨的山區裡,展現著自己。

(作者為旗美社大重建站實習生)

中秋吹起原民風

小林村重建發展協會在中秋節前夕推出了「日光小林」月餅,要一掃往日的陰霾,如日光一般明亮、開朗、快樂、健康。

陽光灑下,新小林社區裡種的向日葵開得燦爛。感染了向日葵的陽光意向,小林村重建發展協會在中秋節前夕推出了「日光小林」月餅,要一掃往日的陰霾,如日光一般明亮、開朗、快樂、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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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村媽媽廚房的成員們秀出她們剛出爐的月餅

莫拉克風災後,部落災民們重拾生活,開啟產業新契機;小林村重建發展協會利用培力計劃,讓媽媽廚房的劉銀好、胡貴美等六位成員到高雄餐旅學校學習餐點及烘焙,經過多次試驗及老師指導,開始生產月餅。目前推出芋頭酥、梅子鳳梨酥及和風新月三種月餅,未來還要推出手工餅乾、蛋糕等其他餐點,若是經營順利,人力還會再增加。

媽媽廚房成員劉銀好說,以前沒有做過月餅,但看人做過蛋黃酥、芋頭酥,並不覺得難,就是要用心,而且開心快樂的去做。她強調,如果用憂愁的心去做,做出的月餅也會很憂愁,不好吃。開心去做,做出的月餅自然就會很美,會有幸福的滋味喔。

 小林月餅

同樣是災區的阿里山山美村,去年受到莫拉克風災影響,聯外的129縣道一度中斷,在公路總局全力搶修下,數月前已恢復通車,行政院重建會、嘉義縣政府等單位也積極協助輔導產業重建。山美村全村144戶有700多人,99%都是鄒族人,熱情純樸且好客,是人情味濃郁的小山村,

居民大多以農業為生,農產有阿里山高山茶、苦茶油、野生愛玉、咖啡、小米、芋頭、生薑、朝天椒、高山高麗菜、南瓜、樹蕃茄、蜜蕉、菠羅蜜、樹葡萄、龍眼、五月桃、鳳梨釋迦、紅肉李等。除自己食用之外另有販售,消費者可放心選購做為伴手禮,尤其是樹蕃茄、野生愛玉等當地特有的農特產更是值得一買。

阿里山咖啡
阿里山鄒族頂級咖啡

山美村居民大多以農業為生,近年來已轉型為休閒農業型態,並融入鄒族的文化特色,將文化經由眾休憩方式傳遞開來,發展出屬於山美鄒族人的產業特色,例如鄒族風味餐館;將產業與傳統文化結合的傳統編織、竹編、藤編;以及傳統文化歌舞展演、傳統文物收集製作與收售,讓山美村的產業結合鄒族傳統人文歷史的空間,文化產業亮起來。

*「日光小林」月餅綜合禮盒,現在已接受訂購,小盒9個售價240元、大盒12個加果凍每盒360元,消費者除可直接到現場(高雄縣杉林鄉上平村山仙路290-5號)購買外,也有宅配服務。意者可電洽07-6775100,傳真07-6775028。E-mail:shuowlin88@hotmail.com.tw

* 鄒族風味餐館:游芭絲0928-222583

阿貴的家0911-881132

二嫂的家0926-180965

山美社區發展協會05-2586994,或http://www.tanayiku.com.tw

莫拉克週年專題─人物專訪(1):回望小林─宋燕誠

「這邊以前是村子裡的忠義街…那邊是我們的國小…這裡是雜貨店…那裡是我一個好朋友的家…」宋燕誠腳步緩慢,邊走邊解說風災前的小林樣貌。最終,宋燕誠在邊坡前一處土堆中停下腳步。他說:「這就是我家。」

 「這邊以前是村子裡的忠義街…那邊是我們的國小…這裡是雜貨店…那裡是我一個好朋友的家…」走在亂石交錯,早被土石掩埋的小林村遺址,宋燕誠腳步緩慢,邊走邊解說風災前的小林樣貌。

最終,宋燕誠在邊坡前一處土堆中停下腳步。他說:「這就是我家。」

從口袋中掏出經過五里埔時在雜貨店買的香菸,宋燕誠說:「來給好兄弟們上個香吧。」

隨即點了三根香菸立在土堆。小林遺址空蕩蕩,安靜無比,一股壓抑的哀戚情緒籠罩在我和他之間。那刻,我寧可他大哭,也不願共同承受那份無聲巨大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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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燕誠帶著香菸重回小林遺址,憑弔逝去的親友

為什麼偏偏是小林?

一場風災,讓36歲的宋燕誠變成家族中唯一的倖存者。2009年父親節,莫拉克風災帶走他的母親、大哥與大嫂;當時,他大嫂的肚子裡已懷有7個月大的胎兒。

半年前宋燕誠曾說:「一個人走到這、只剩記憶、只剩我一人獨活…」言談中不無流露悲苦氣氛。我邀他一起回小林走走?他說:「不要啦,不要讓我哭…」

半年後拜訪宋燕誠,再度提出請求;這次他答應了。

「其實這半年來,我的心境和想法改變不少,也不知道跟我交了女朋友有沒有關係?」宋燕誠打趣著,邊自問:「風災結束時,我常常看到綠綠的山就一直想:為什麼不是這座山崩下來,為什麼不是那座山走山,偏偏就要是小林要被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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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著腳下的土地,宋燕誠以平淡的語調描述著小林原先的景物

不可能忘掉的回憶

重回小林滅村現場,宋燕誠的臉上少了一點情緒起伏,以平淡的語調熟練地為我介紹早已消失的地景。「那邊是國小、這邊是雜貨店…」但這些場景其實深埋在我們的腳底下。

我問他如何在石堆中判斷出口中場景的正確位置?他指指對面的山頭,還有身後遠方某個不知名的建物說:「看相對位置就知道了,有些事情,不可能忘掉。」

為「好兄弟」上完香,宋燕誠站在土堆遙望對面山頭已然乾涸的瀑布,回想起往日在故鄉的生活情景。

「我家門前有小河,後面有山坡,講的就是我家啦!」、「以前我家在這邊,看出去就是對面那座山的瀑布,多漂亮啊!我們以前都會去瀑布下做SPA。」、「以前我們都會跑到溪邊釣魚,天氣熱就跳下去游泳,多快樂啊…」

宋燕誠一邊回憶以往在小林村的生活,一邊起步準備離開遺址;我走在他身後,默默聽著他的回憶。當他說到以前的生活「多快樂啊」時,我努力忍住淚水。因為他都沒哭,我更沒理由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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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燕誠站在土堆遙望對面山頭已然乾涸的瀑布,回想起往日在故鄉的生活情景。

天公伯的安排

離開小林遺址,返回小林村位於杉林鄉中繼屋的路上,宋燕誠說,他知道怪罪大自然的無情沒有用,也不應再沈溺於失去親友的哀慟中;重建記憶中的家園,是他目前唯一的心願。

「我們這一輩有辦法工作的都往外跑了,目的也只是希望讓家裡的人好過一點…颱風剛結束時我會想,這些努力是不是根本就不值得,反正家人全沒了。但現在我不會這樣想。天公伯讓我們活下來就是有他的主意,要讓我們把記憶中的家蓋回來」,宋燕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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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燕誠說,重建記憶中的家園,是他目前唯一的心願。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莫拉克週年專題─自主重建(1):小林倖存者之死

漫長一年的重建等待,村民不免有雜音、有害怕,但小林村人沒有因此大規模崩解、入住大愛村。蔡松諭表示,這是基於居民對家有共同的想像。在小林村民暫居的組合屋中,一張由高雄縣建築師公會繪出的小林村藍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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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5月15日,一位年輕的小林村倖存者劉朝義,選擇在工寮宿舍中結束自己的生命。那天是八八風災後第278天。劉朝義帶著「重建小林」的懸念,向小林村人希望重建、卻在慈濟基金會掌握下的大愛村土地,道別。

那天過後,重建委員會副執行長陳振川緊急促成小林村與慈濟接洽、商談小林村在杉林基地重建的可能性,但至今一週年,談判破局。在劉朝義死前,小林村人沒有想到─要把家蓋回來,那麼難!

誰是災民?


小林9-18鄰的聚落,已成為河床再也無法回復(攝影/許淑卿)

莫拉克風災重創高屏地區,小林滅村更是驚震世界。雖政府承諾為小林村民重建小林村,但實際上村民沒有第一時間獲得房屋毀損證明、也沒辦法依遺族意志重建家園,只因政府和慈濟基金會共同推動的永久屋政策。

災後政府釋放國有地重建,多數小林村民希望在杉林大愛村的基地重建,唯部分村民因還有土地在小林村、擔心在山下重建找不到工作糊口,於是村民分為兩群,另一批希望在五里埔重建。

然而,希望在杉林基地重建的願望備受阻撓,陳振川在半年前轉述慈濟意見:「為避免災民有『差別之心』,除非興建相同房屋與聚落形式(即大愛村),否則無法提供協助,也不會將土地提供給小林村。」

即便小林村民不斷懇求溝通,慈濟基金會發言人何日生卻一度對記者表示:「慈濟已為小林在大愛村蓋好160戶,外傳小林村民不願入住大愛村,是媒體亂報。」慈濟基金會副執行長林碧玉甚至對小林村人希望爭取土地一事表示:「我只跟真的災民說話。」

回家好難

「真的沒想到,要把家蓋回來,原來那麼難!」小林村重建發展協會會長蔡松諭歎著氣重覆:「好難,真的好難噢。一直以為蓋回小林村是社會跟政府都理解的事,但事實上好像又不是。」

98年5月31日,蔡松諭回到小林村參加友人婚宴,離開家時,和母親道別,「而我沒想過,那是最後一眼看到我家、跟我媽說再見。」莫拉克風災一年 了,蔡松諭的聲音仍帶著不捨與遺憾:「這是為什麼大家想把小林蓋回來。頭七時村民都很絕望了,但我說:『我們再蓋一個更漂亮的小林回來好嗎?』村民才振 作,這是我們走下去的動力啊!」

絕望,不只因小林村的建築消失,而是親人都往生。回復與過往同樣形式的建築成為小林村人撫慰情緒的重要關鍵,「但至今小林村卻始終無法按照我們的意願重建!」


劉朝義之死

去年9月19日公祭,總統馬英九承諾小林村人「要給小林村民足夠的空間」。行政院也認為,因為小林村民親友皆罹難,考慮到倖存者結婚生子的可能性,「就算只有一個人也不該核配14坪房子。」


災民高舉「天地可以不仁,總統不能無信」標語,希望馬英九能信守對小林村民的承諾。

蔡松諭指出,慈濟核配房屋的模式是依人口數計算,「光這點慈濟就無法配合,慈濟有願意為小林改變原則嗎?」此外,慈濟要求居民提出所有權狀,但小林 村民因家人過世,有的根本拿不出來,高雄縣政府於是拒絕審查小林村民的屋損證明,甚至一度告知村民「若沒有選大愛、沒有其他選項」。

渴望重建家園的劉朝義,為此焦慮難安。69年出生的劉朝義,國中畢業後就北上工作,當了多年的噴漿工人,只要有空,一定回鄉與親友相聚。八八風災發生時,劉朝義不在村內,在外工作回不了家的他,緊盯著電視擔心親朋好友的安危。

幸運的是,劉朝義的老家並非位於第一波崩山掩埋的位置。住在小林村第9鄰的劉朝義家人,是大難不死的倖存居民。但儘管自家12口死裡逃生,家族中仍有親人過世,劉朝義敬愛的叔叔離他而去,從小一起成長的摯友也在同一時刻被無情的土石掩埋。

劉朝義的父親劉家民緩緩回憶:「每當想起失去的家人、朋友,他都哭得很慘。」斷斷續續北上找工作又回家停留的劉朝義,有時會和父親喝酒,父親察覺他在等待永久屋重建的過程中相當苦悶。「他說蓋永久屋的事情一直沒有下落,覺得待在這邊很煩」。

但北上的劉朝義又很寂寞、沒有說話對象,劉家民說:「他於是很常打給他媽媽,一樣擔心重建房子的事情、掛念往生的人。他媽媽叫他不要擔心,房子早晚會有著落,但…他最後還是想不開走了…」

失去兒子的劉家民說,原本他和太太也想重建小林村,「但現在…我們只想趕快安頓、能住就好,所以申請了大愛村的永久屋;現在資格審過了,就等通知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搬進去住。」

劉朝義為何自殺?因為喝酒,還是因為長久等待的憂鬱?又或與政府對小林的重建政策矇昧不明相關?人已過世,無法得知真正解答。但檢視重建一年來:小林村的重建,幾乎只有等待二字。


不能妥協的願望

蔡松諭說,小林村人要在杉林基地「蓋自己的房子」,引發很多人質疑「為何其他人可以住大愛村、妳們就不行?」但他指出,很多人住住大愛村,與災民被 告知「只有一個選擇」有很大的關係。此外,原住民在山上的部落雖被劃為危險區,但很多人還是想回去,「她們有家可以看、還可以回家種東西,我們呢?我們連 這種『幸福』都沒有。」

「所以我們一定要把小林蓋回去、不能妥協。」蔡松諭表示,小林村人沒有要求慈濟為小林人改變其文化、興建大愛村以外形式的房子,所以自行找了紅十字 會、重建經費也差不多,不浪費資源,「當有兩個團體願意幫我們重建,找一個跟自己理念相近的,有錯嗎?難道連選擇被誰幫助的權利都沒有嗎?」

小林重建協會常務理事宋燕誠也質疑:「難道要我們跟慈濟下跪,求它們不要幫我們蓋嗎?」小林村民認為,重建形式跟重建未來關係密切,「畢竟那是我們 在住,蓋一個不能讓我們認同的地方,還要我們在這裡千秋萬世,怎麼可能?」小林村民相信,「大多數人都希望錢是用來幫我們蓋回原本的家。」

「家」的意義

漫長一年的重建等待,村民不免有雜音、有害怕,但小林村人沒有因此大規模崩解、入住大愛村。蔡松諭表示,這是基於居民對家有共同的想像。在小林村民 暫居的組合屋中,一張由高雄縣建築師公會繪出的小林村藍圖,將村民牢牢地釘在其上,蔡松諭要求年輕的小林村民參與討論,「我告訴她們要把父母的思念放進 來,我認為,這是療傷。」

慈濟大愛村小林區。截至目前為止,已有部分小林村民進駐,但也有些進駐居民其實並非小林村民,而是其他區域漢人。

小林村民普遍認為,大愛村的用意固然是照顧災民,但當災民心中其實不願意入住,這棟房子只是拐災民下山的誘因。「但下山又如何?就業怎麼辦?政府說要辦假日市集,但當房子連特色都沒有,誰要來?」

劉朝義死後,行政院雖介入協調、希望建立「災民跟民間團體意見若不一致的退場機制」,但仍不理想。

行政院重建會決議,若災民有二期永久屋需求,應先徵詢原協助的慈善團體要不要興建?但目前慈濟自行為小林村興建的160戶大愛村根本沒住滿,「我們怎可能再蓋第二期?」儘管行政院沒有堅持該由誰興建,但慈濟始終不願意退場。

7月23日高雄縣長楊秋興承諾協調永久屋用地,「不堅持小林二村一定得由慈濟來蓋,會在能力範圍內達成小林二村自主重建心願」。但7月28日高雄縣政府卻對小林村民提出「可不由慈濟蓋,改由高雄縣府處理,但必須蓋和慈濟大愛村一模一樣」的決議。

小林自主重建宣告破局!蔡松諭沉痛地說:「我希望我們小林村是最後一個因為相信政府威信,才白白浪費這麼多時間溝通的部落,這個政府沒什麼好信 了!」儘管如此,小林村民表示絕不住進大愛村。「如果真的沒有房子,也會是130戶一起沒有!」風災罹難者加上劉朝義,已犧牲475人。小林人想問:夢中 的家,什麼時候回得去?

小林人的漫長等待

2010年5月15日,一位年輕的小林村倖存者,選擇在工寮宿舍中以自殺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那天是八八風災後第278天,他甚至連一個堪稱為「家」的地 方都還沒有。小林村民真的如大家所說,享有「明星災民」的待遇嗎?

2010年5月15日,一位年輕的小林村倖存者,選擇在工寮宿舍中以自殺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那天是八八風災後第278天,他甚至連一個堪稱為「家」的地方都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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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的,終究選擇離開…

劉朝義,民國69年次出生,在家裡4兄弟中排行老三。國中畢業後,劉朝義就離開小林村北上找工作,當了非常多年的噴漿工人。然而,即便經常在外工作,劉朝義只要有空,一定會回鄉與親友相聚。

在小林村民的眼中,劉朝義是個工作積極認真,卻也非常親切的年輕人。「我們都叫他外號『小白兔』,是個勤快、有責任心、重感情、做事又豪爽的人」,比劉朝義略長幾歲的小林村民宋燕誠說。

八八風災發生時,劉朝義其實並不在小林村中;當時,他人正在外面工作,回不了家,也只能盯著電視擔心親朋好友的安危。幸運的是,劉朝義的老家位在小林村第9鄰,沒有在第一波崩山中被掩埋(註),他的母親、兄長妻小,更是從災難中驚險倖存的44人其中幾位。

(註:小林村第9鄰是在堰塞湖爆開後才被掩埋,也因此部分機警村民在發現有堰塞湖後,把握時間逃亡,才有辦法倖存。)

與許多人相比之下,劉朝義失去的並不算多,他家族雖然被埋了6名,但他們一家12口都活了下來。然而,他最敬愛的叔叔沒能活下來,一大群從小到大一起成長的摯友們,也都在同一時刻被無情的土石所掩埋了。我們要如何評判失去的多寡呢?

「每次我和他喝酒,一談到那些失去的親人和朋友,他都哭得很慘」,劉朝義的父親劉家民緩緩地說;風災當時,劉家民正好北上協助劉朝義工作,也躲過了一劫。

劉朝義與父親在風災後隨即返鄉與倖存村民相會,但每次停留的時間都沒有太長,至多半個月、一個月的時間,就又離家找工作了。劉家民說,「他每次回來都說留在中繼屋沒有工作可以做,而且熟悉的朋友幾乎都已經不在了,找不太到過去那種熟悉的感覺,蓋永久屋的事情又一直沒有下落,覺得待在這邊很煩,所以都待沒多久,就又北上工作了」。

劉家民坦承,自己雖然偶爾會和兒子喝點小酒,但其實平常和他並不常聊天;「他和媽媽比較有話講」,劉家民說。「他在那邊比較沒有說話對象,很常打電話給媽媽,經常擔心重建房子的事情,也掛念往生的人。他媽媽都叫他不要擔心,別想太多,房子早晚會有著落,沒想到最後還是想不開走了…

劉朝義究竟為了什麼原因自殺?是因為酗酒問題,還是因為他的憂鬱症?或者,我們是否可以推論,劉朝義之所以酗酒又憂鬱,全是因為政府對小林的重建政策遲緩又濛昧不明,才會讓劉朝義長期處於脆弱狀態,「家庭」功能又無法即時啟動,才會釀成這起悲劇呢?

即便,即便上列的問題,政府都可以說無關重建無法回答,那我們還是可以問一個最基礎的問題 – 風災屆滿週年,小林村重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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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雄縣政府回覆小林村民永久屋申請結果的公文。小林重建協會常務理事徐報寅說:「就連我們不合格,也沒有給任何理由,難道要我們在一個一個打電話去問嗎?」對此,高雄縣政府國宅課課長李文志則解釋:「上級只有交代我們,說不管合不合格,都要回覆審查結果給申請人,但沒有要我們回覆不合格的原因,所以我們才沒有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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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風災將滿一年,許多小林村民仍在紅十字會組合屋中,等待政府宣布「小林二村」確定可以興建的好消息。小林重建協會會長蔡松喻說:「很多人說我們貪心,但我們又不要求NGO幫我們蓋比較好,別人花多少錢,我們也花一樣就好,怎麼會是貪心?再說,我們現在是求慈濟不要幫我們蓋,又不要硬拉著NGO幫忙,紅十字會也說幫我們留好重建經費了,為何這樣的心願無法達成?」

小林重建協會常務理事宋燕誠則說:「難道要我們去跟慈濟下跪,求他們不要幫我們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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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中繼屋生活區塊中,有許多象徵小林文化的元素,也都有兒童遊樂設施、體育場,近來也有駐村藝術家協助美化組合屋與生活環境。反觀斥資大筆經費,並動員大批國軍人力興建的慈濟大愛村,在這些方面的注重程度,似乎有待加強。

小林重建進度

根據高雄縣政府國宅課所提供的資料顯示,截至7/7日為止,小林村共有92戶申請慈濟月眉大愛永久屋,其中公告核定41戶,已核定待公告19戶,待補件3戶,其餘29戶則為不合格戶。換句話說,日後至少會有60戶小林村民住進慈濟大愛村中。

此外,高雄縣政府也與紅十字會合作,在五里埔興建90戶永久屋,目前已申請戶103戶中,已公告核定60戶,已核定待公告12戶,待審14戶,不合格17戶。(資料公布日期6/26)也就是說,小林村至少也確定將有72戶災民可入住五里埔永久屋。

我們能說政府沒有安置小林村災民嗎?當然不行,因為至少就上述2基地資料來看,就有132戶小林村民得到了永久屋。然而,這樣的安置數量與實際需要永久屋的災民來說,仍顯得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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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濟大愛村小林區。截至目前為止,已有部分小林村民進駐,但也有些進駐居民其實並非小林村民,而是其他區域漢人。已在5月入住的小林村民姚小姐說,雖然慈濟永久屋內部有蠻多小裂縫,但她認為這並不影響居住安全,大體來說算是很好了。

然而,也有不願具名的小林村民說,慈濟將小林區的路名命名為「知足街」、「感恩路」,讓他們覺得是在諷刺災民,心裡不是很舒服,希望以後有機會可以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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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村五里埔永久屋。3/16日,總統馬英九曾親蒞五里埔破土典禮,並表示希望五里埔可在7月底時完成第一期興建作業,讓部分小林村民可在風災屆滿週年8/8時進駐。對此,承包五里埔永久屋工程的興亞營造工程公務部副理蔣英傑直言:「要在七月底完工,太拼了。」

蔣英傑說,按照一般進度來說,這種規格的房子至少需要9個月工期才能完成,但承包商多半是4/1時才開工,工期被壓縮到僅剩9個月一半不到,區區4個月,今年5月雨水又特別多,無法順利作業,要想兼顧品質又要如期上菜,實在非常困難。

沒有地的C方案?先審再說

首先需要釐清的事實是,到底有多少小林村民需要安置?

雖然「小林滅村」已是社會各界共通的說法,但事實上,小林並非全部區域都遭到土石流掩埋。所謂的「滅村區域」,其實是指9~18鄰的小林村,居住在此地的小林村民,共計約有247戶。然而,由於1~8鄰的區域也有部分被劃入特定區域,同樣具備永久屋申請資格。因此,總計約300戶的小林村民,絕大部分都可能申請永久屋,所以上述資料中,獲配永久屋的申請戶,並不一定是居住在「滅村區域」中的村民。

然而,就算單論滅村區域247戶亟需安置的災民,在風災屆滿週年的此刻,目前卻僅約132戶獲配永久屋,安置進度仍顯得非常緩慢。

對此,高雄縣政府國宅課課長李文志則解釋:「說我們作業進度緩慢,實在是太不公平了。目前審查結果出來,小林只安置這些數目,其實是因為那些主張要重建『小林二村』的人,之前因為根本就不確定那個NGO要幫他們蓋,也沒有基地可以給他們,所以我們才無法審查。」

李文志直言,先前是因為「政策」因素,導致國宅課無法審查、核定小林村民永久屋資格,所以才會讓審查作業遲滯不前。「但是」,李文志說,「現在又因為迫於各界壓力,說一定要先審查他們的永久屋資格,所以我們只好在月眉與五里埔之外,又弄了一個C方案,也就是他們講的小林二村,開始審查他們的資格」。

然而,「開始審查小林二村資格」,是否代表現在已確定要「由誰蓋永久屋」、「蓋在哪裡」了嗎?答案仍是否定的。李文志表示:「到現在我們都還不知道他們的永久屋要由誰來蓋,蓋在哪裡也都還不知道。反正我們就是先審再說。」

根據國宅課提供資料顯示,目前代號為「C方案」的小林二村審查狀況,總申請戶共145戶,已核定待公告70戶,待補件50戶,不合格20戶,有疑義待釐清則為5戶。(資料公布日期6/26)

簡言之,目前主張要按照自己意願、規劃重建「小林二村」的145戶災民當中,已被核定70戶確定可擁有永久屋。然而,他們的永久屋究竟在哪裡?沒人知道。

回到最初的問題 – 小林村到底重建了什麼?答案是,除了60戶可入住已完工的大愛村(部分已入住,部分待公告後配住方可入住),72戶等五里埔一、二期永久屋都完工後可進駐外,絕大部分的小林災民要不是資格不符規定,就是仍必須靜靜等待 – 等待高雄縣政府願意釋出土地,作為永久屋興建基地;等待慈濟願意將興建永久屋的「權力」讓渡給小林村民屬意的紅十字會。

小林人的漫長等待

不久前,劉朝義的父母親屬,也還屬於等待的一份子。

之前我們也是想說要重建小林二村,他媽媽也都叫他不要擔心這件事情,但現在……我們只想要趕快安頓了,能夠住就好,所以我們去申請了大愛村的永久屋,現在資格已經審過了,就等他們通知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搬進去住」,劉家民說。

在風災中留下的,終究在重建中走掉了。對劉家人來說,重建彷彿是一條看不見前方的荊棘路。如今,他們只想要找個雖不合意,但總算能居住的「家」,讓遺族得已安頓療傷;對於茫茫的未來…他們已無心力堅持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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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亡子,劉家民說,過去的都過去了,現在只想快點找個地方安頓,對於要不要蓋二村,他們家已經不願再有太多堅持。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氣候與救災─莫拉克颱風災變的甲仙在地記錄

要談救災,絕不能忽視氣候問題,因為台灣是個很特別的地方,面積小但山岳高聳,所以各地氣候型態迥異,南部盛行西南氣流,北部愛颳東北季風;山區與平地,天氣也常常是兩極,「八掌溪事件」便是最好的例證…

編按:

本文為甲仙資深文史工作者游永福於莫拉克風災近一週年後,撰寫之災變當時甲仙鄉各界應變記錄,除還原當時場景,也作為將來救災應變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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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0813早上6:54,直升機列隊飛往小林與那瑪夏救災。

受到卡玫基與辛樂克前後兩個颱風侵襲而重創的甲仙,正努力復原之際,九十八(2009)年的八月九日,又遭受到莫拉克颱風更為嚴厲的考驗。或由於莫拉克颱風在台灣釀災的第一時間為八月八日,所以傳播媒體與官方,一直是將這一災情通稱為「八八風災」或「八八水災」,然而,八八的時間點,與甲仙在地的受災體驗是有落差的。

媒體與專家學者,也一直有救災不力的聲浪,這也與甲仙的在地體驗及各單位、各團體或個人積極參與救災的努力大為不同。

甲仙──莫拉克颱風中的孤島

八月九日早上8點2分,受災的甲仙,斷橋、斷電、斷訊、斷水,對外交通直到十一日才可勉強繞道通行,電力也在十一日下午4點58分搶通,八月十三日上午10點48分電話與網路終於恢復;然而報紙,因便道路況不良,是在災後十餘日以後才得進入,所以外界對受災與救災的各種報導,居住在甲仙的我們是事後才得知曉。

由於知曉後,救災與勘災工作仍密集進行,沒有空檔積極回應相關議題,直至過年後,各項急事暫告一段落,救災過程的努力或不力,才得以回顧並檢視。

特別的台灣,特別的氣候

要談救災,絕不能忽視氣候問題,因為台灣是個很特別的地方,面積小但山岳高聳,所以各地氣候型態迥異,南部盛行西南氣流,北部愛颳東北季風;山區與平地,天氣也常常是兩極,「八掌溪事件」便是最好的例證;就連間隔烏山山系的甲仙與南化,亦時有「東山下雨西山晴」的情形,且看「山雨」一詩:

在台南火車站前的中山路頭

一部來自山城甲仙的客運車

赫然走下一位腳穿雨鞋

手拿雨傘的中年男子

艷陽高照的台南

看傻了眼

在市區轉了轉

辦好了事情

這位腳穿雨鞋

手拿雨傘的中年男子

又搭上客運車東返甲仙

下車之際,一車沒穿雨鞋

沒帶雨傘的乘客

看傻了眼

後學的這首詩,發表於民國九十年十一月二十九日的《中華日報˙中華副刊》,記錄的是當年夏季烏山山系東邊的甲仙整日下大雨,西邊的南化到台南卻是豔陽高照的兩極氣候型態──這樣的氣候,讓後學在台南火車站前下了客運車之後被當瘋子,回到甲仙之時又被誤認為未卜先知。

莫拉克颱風與甲仙的降雨情況

那麼,莫拉克颱風來襲時,甲仙下雨的狀況又是如何呢?後學依據卡玫基颱風的雨勢體驗進行觀察。八月六日早上7點起,有「小雨」陣;下午17點45分至18點「中雨」;晚上19點15分起「小雨」一直下;22點後轉「大雨」,接著又轉「豪雨」與「大豪雨」。

八月七日整日,「豪雨」與「超大豪雨」輪番上陣。八月八日,則是「大豪雨」與「超大豪雨」交加。八月九日早上到中午,雨勢屬「超大豪雨」;下午一陣一陣的雨勢強度略減,屬「豪雨」。

八月十日早上,陣雨與陣雨之間約有半個小時的間隔,雨勢屬「中雨」;11點40分起,「豪雨」不停,且遠雷聲聲;下午5點起,「超大豪雨」。八月十一日早上雨停了,茫霧也散開,但9點35分起又「小雨」;下午「小雨」仍一陣一陣。

八月十二日早上,「小雨」一陣一陣;9點35分陽光出現;12點30分轉為陰天。八月十三日早上大藍天,天空正中央有向東的半月;下午2點39分至3點「中陣雨」。此後,天氣大都是早上晴,午後陰,接著小雨或中雨的型態。

且再參看已往生小林聚落防災專員陳漢源於八月七日與八日,回傳水土保持局的累積雨量記錄與後學的說明。

日期 時 間 累 積 雨 量 說 明
8/7 上午06:26:47 雨量:0mm 原資訊,其時間標示為上午09:26:47,推測應為上午06:26:47才合理。
  上午08:36:50 雨量:150mm 間隔2:10:03時間,雨量150mm。依此換算日雨量為1660.9mm,屬「350mm以上的超大豪雨」標準。
  下午05:21:14 雨量:200mm 間隔8:44:24時間,雨量50mm。依此換算日雨量為137.3mm,屬「130mm以上的豪雨」標準。
  下午10:02:05 雨量:270mm 間隔4:40:51時間,雨量70mm。依此換算日雨量為358.9mm,屬「350mm以上的超大豪雨」標準。
8/8 上午08:47:38 雨量:540mm 間隔10:49:43時間,雨量270mm。依此換算日雨量為598.4mm,屬「350mm以上的超大豪雨」標準。
  下午03:23:23 雨量:790mm 間隔6:35:45時間,雨量250mm。依此換算日雨量為909.7mm,屬「350mm以上的超大豪雨」標準。
  下午03:58:42 雨量:800mm 間隔0:35:19時間,雨量10mm。依此換算日雨量為407.7mm,屬「350mm以上的超大豪雨」標準。
  下午04:52:42 雨量:890mm 間隔0:54:0時間,雨量為90mm。依此換算日雨量為2400mm。屬「350mm以上的超大豪雨」標準。
  下午08:31:49 雨量: 1100mm 間隔3:39:07時間。雨量為210mm。依此換算日雨量為1380.1mm,屬「350mm以上的超大豪雨」標準。

上兩項資料,有值得注意者,即八月八日下午3點58分42秒至下午4點52分42秒,只短短54分鐘時間,小林聚落下了90mm雨量,亦即瞬時雨量高達100mm,日雨量為2400mm。當晚雨勢劇烈,晚上8點31分49秒之後到九日早上6點整,這個位於玉山山脈與烏山山系幾乎交會的V字型地勢底部的小林聚落,到底匯聚了多少的雨量,誰也無法輕忽啊!

鄉公所的防災與救災指揮

在這樣風和雨的交加中,劉建芳鄉長在八月七日早上7點31分1秒起至7點37分9秒止,親自一一撥電話給小林等七個村的村長,告知「有任何災情或需要支援,應立即通報。」

八月八日早上6點39分52秒起至晚上19點59分54秒止,總計撥出27通電話,或給小林等村村長,告知「水保局發布土石流警戒區域,請視實際情況撤離,有任何情況或需要支援應立即通報」;或給甲仙救難協會理事長,告知「若有任何災情,請動員各村隊員給予協助」;或給民政課長、甲仙工務段、災修廠商……

八月九日凌晨0點12分45秒起至早上8點1分57秒甲仙通訊全部中斷為止,總計撥出12通電話,或通知甲仙消防隊、大田村長、社會課長,聯絡「中園路約有18人淹水受困之救援事宜」;或請求高雄縣葉副縣長支援「中園路救援事宜」;或告知葉副縣長「甲仙便橋橋墩沖毀,橋面崩塌,交通中斷」;或聯絡國軍第八軍團、國軍公共事務組施軍官,告知「甲仙便橋橋墩沖毀,橋面崩塌,請求支援建置倍力橋。」

八月九日上午11點起至晚上19點30分45秒止,撥打5通衛星電話,或報告葉副縣長「甲仙目前災情」;或聯絡甲仙工務段戴段長,請「儘速搶通甲仙對外交通」;或請求縣消防局,「本鄉有重大病患需外送就醫,請派遣直升機救援。」

鄉公所各課室人員的努力,在此就不贅述,且來談談第一線村長與其他單位的救災實況,以下是已訪談部分。

甲仙第一線救災實況

八日下午,和安村村長李新福,勸導四德巷警戒區域的六化寺及圓緣寺撤離,撤離後整個六化寺與圓緣寺大埕都遭土石流掩埋;同日下午,南仔仙溪的洪峰漫越過四德大橋下方左岸堤防,危及糖廍區塊的住家,李村長與甲仙鄉救難協會人員挨家挨戶敲門勸導撤離,來來回回的村長甚至還動了氣、口出三字經穢言,才得將住戶全部撤出。糖廍撤離的最後一趟,水已深及大腿,可見執行撤離的難度很高,須有耐心,也要有智慧與膽識,最好再有警察單位配合執行。

九日凌晨0點,西安村非警戒區域的雞母窩達摩雙修院毀於走山,母子由義消陳信聰與曾竣源兄弟協助撤離。

也是九日,早上6點多,東安村非警戒區域的住戶巴潘春貴電告村長游新儀:咖啡巷出事了!村長馬上撥電話給消防局,並穿上雨衣往鄉公所方向前行,7點整,只見鄉長早已在公所坐鎮,經電話聯繫,有五位消防員隨同村長出勤。

處處坍方的台20線,一行人冒著強風與超大豪雨前進,到達咖啡巷卻發現需有機具,還好尋找後確認龍鳳寺與阿義仔(呂忠義)各有一台怪手在,經抽取龍鳳寺熱水鍋爐裡的柴油來使用後,當日下午搶進到災變現場。由於沒有照明設備,晚上必須休息,十日挖掘一整天無所獲,十一日挖到下午16點,才發現受災的獨居老太太葉黃玉尾,已罹難。

同樣是九日,午後東安村第十四鄰鄰長葉自源與同鄰的周鳴山,進入崩坪坑,帶出對生活半生的土地眷眷戀戀,堅持不撤離而遭難的方太太及不得不留下來留下來作陪的子孫,總計7口人;回溯八日晚上,方太太一家人逃得倉皇,晚餐剛準備好大水就淹上來了,當即互相提攜往後山逃難,所以淋雨淋了一整夜又半日。

十日,鄰長葉自源又進入崩坪坑帶出許明聰,許明聰事後述說:「流動的土石,就像從預拌混泥土車裡倒出來一樣,不同的是土石流除了夾帶大小石頭,還會搬動巨石,聲勢驚人,其中一顆巨石撞破牆壁後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身前,受到驚嚇但能撿回一命真是永生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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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0813早上7:03,董武慶與游師兄穿越新闢小徑,涉越泥濘前進小林途中。

小林聚落的救災

在甲仙當地來說,小林聚落的災情,是在黃諸鎮先生為了尋訪小林親人,八月十日一大早無路覓路徒步前往小林,發現聚落已消失,於下午1點10分回到甲仙向鄉長報告,鄉長才確知此一嚴重的大不幸。當即安排消防隊、義消與救難協會人員前往搜救,由於聞訊的熱心民眾也自行組隊前往,街區各店家的照明用具與電池,一時間被搜購一空。各隊伍來到小林南側的埔角溪時,由於洪流湍急皆無功而返。

在甲仙之外來講,依據中央社記者陳守國之報導,八月九日上午7點30分,高雄縣政府即接獲110轉知民眾報案,小林村被淹沒,43人逃到電信局後山待救(這一個消息,也許縣府以為甲仙當地已知道,所以並未轉知甲仙鄉災害應變中心);縣府消防局又表示:九日上午7點44分、7點50分與8點13分又連續接獲民眾報案,因地面救災,人、車無法進入,因此上午8點29分向國軍搜救中心申請直升機救援作業,但天候一直不佳,無法進入救援,直至下午4點57分首度冒險進入,仍因天候惡劣無法執行任務。

十日上午10點左右,趁雨勢空檔,直升機首先救出陳秋蓮祖孫兩人,接著救出逃抵聚落東南側臺地上工寮裡的老弱婦孺,之後豪雨,打斷救援工作。十一日早上倖存者全部獲救;同一時間,國軍特種部隊也由直升機運載進入五里埔,越溪進行地毯式搜尋。

台灣各界的救災與援助

十一日,甲仙與外界可勉強繞道通行後,高雄市的機具進來了。晚上,任職台北市議員的甲仙子弟劉耀仁,募集的兩大卡車救援物資也進來了。十二日,台北縣政府的機具也趕來了。十三日上午通訊搶通,國軍部隊也一日數通電話,詢問有何須要幫忙處?一有需求,人員與裝備馬上抵達,小林河床遺體的開挖便是由國軍弟兄擔綱。

還有很多團隊與個人及慈善單位,或支援人力來到現場幫忙,或捐助物資,或發放、捐助現金,或進行法事超渡,因大家一直忙著救災而無暇記錄──就這樣,所有的救災工作都是在默默中熱烈進行,十足展現了台灣人的謙卑與可愛。

如是,在受災的第一時間,各單位人員無視惡劣天候與危險,救災與安置工作都卯足了勁,忙得七葷八素;鄉公所則人進人出,連晚上也燈火通明,出現從未有過的繁忙場景──本地與來自各界這些救援人力沒日沒夜的辛勤與努力,若不身臨其境是無法得知的。

愛噴口水的大人們能排除萬難,勇敢來到現場與我們共患難嗎?

最根本的救災之道

文稿收尾的今日,已是6月27日,農曆為五月十六日,亦即距離本地區旱、雨季分水嶺的農曆三月十五日正好是兩個月,這兩個月總計有28天下雨,其中兩日下過「豪雨」陣,3日下過「大雨」陣,其餘都是「中雨」或「小雨」陣,雨勢顯然下得太含蓄,含蓄得令人擔憂。

謹寄望老天爺能讓持續累積的水氣,均勻釋放。也期望在這災變已成常態的年代,你、我、他每個人都能更加節制,自自然然、清清淡淡來過日,以降低資源的消耗,而減緩環境惡化的速度,好讓大地恢復些許生機,而得正常運作──這,才是最根本的救災之道了!

國軍弟兄爬上�欄避開泥濘,準備涉越埔角溪CIMG9118

980813早上8:36,國軍弟兄爬上護欄避開泥濘,準備涉越埔角溪。

手牽手涉越埔角溪,準備在小林遺址進行地毯式搜尋的國軍弟兄,有人被激流沖倒了CIMG9127
980813早上8:40,手牽手涉越埔角溪,準備在小林遺址進行地毯式搜尋的國軍弟兄,有人被激流沖倒了。

從見面開始,期待再相見

從她的分享裡,提醒了我們關於藝術主體性的部分,藝術進入社區並非單純地服務社區,而是打破藝術在學院中專家分工的菁英發展模式,讓每個人都有機會藉由藝術的形式表達自我,進而展現生命的活力與熱情,藝術家進入社區…

醞釀許久的藝術家駐村行動,終於在見面會這天啟動了!

這天,是藝術家和社區居民的初相見。

這天,讓我們更確定了藝術進入社區的意義。

見面會的地點在我們最熟悉的南橫三星遊客中心,二樓空間雖不大,卻極適合營造出溫馨輕鬆的氣氛,正好符合見面會想要傳達的感覺,希望藝術以柔軟的姿態進入人們的日常生活,取代以往社區大學稍嫌生硬的「課程」。

早上,約莫九點,在二樓忙著架設器材、擺放桌椅的我們,聽見外頭人群相互問好的聲音,「哇!荖濃來了三台車」,這樣的驚呼聲傳了上來,探頭窗外一看,一群阿公阿媽神采奕奕的,好似出外旅行一般。

在社區伙伴們都陸續就坐後,見面會便準備開始,我先就整個藝術駐村行動,做一個概略性的說明與介紹,在災後推動藝術駐村的用意,以及最重要的是今年社大的工作重點之一,便是突破原有的學分制,設計更貼近農村作息/災區現況的學習活動。為了貼近社區,我嘗試用那十分「不輪轉」的閩南話和大家溝通,在每次和社區互動的過程中,慢慢學習和他們說一樣的話,思考一樣的事。

接下來是甲仙、小林和荖濃三個社區的自我介紹,雖然在見面會之前,我們已經帶過藝術家拜訪社區幾次,但因為要做自我介紹,社區也都或多或少的做了些準備,讓大家(包含我們工作人員)有一個比較概括性的認識。

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荖濃社區,由新接任的社區發展協會總幹事詩倫來介紹,她是從台北嫁到荖濃來的外地媳婦,準備充足的她表示,因為這次的見面會,讓她重新認識了荖濃,從荖濃的地理位置、人口概況開始,到傳統文化、產業生態,最後以災後地景異變和發展願景做總結,詩倫活潑的肢體語言和帶著一點普通話影子的俏皮閩南語,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聚精會神,特別是說到荖濃傳說故事時,在場的阿公阿媽便紛紛你一言我一句的「補充」了起來,

她也非常適時的讓長輩在此時有表現的機會;當詩倫提到「荖濃≠老農」時,讓我不禁喉間一緊,一股想掉淚的衝動跑了上來,她先說一般人聽到「荖濃」,最容易浮上心頭的兩個字便是「老農」,接著談起荖濃社區裡那些有活力的人、事、物,來告訴我們雖然農村勞動力年齡偏高、中壯年外流甚多、隔代教養問題嚴重,這些都是一般人倒背如流的農村印象,且客觀來說,並無謬誤之處;

但仔細探究問題現象,在這些事實之中,終究有些美好的部分存在,六七十歲的農民仍舊生龍活虎地勞動、還是有年輕人留在農村、由祖父母照顧的小孩多半母語流利…,多面向的思考,不隨意下判斷與結論,是我們多次在社區走動、在田野裡學習得到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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荖濃社區發展協會的詩倫。

在事前多次的社區拜訪,以及和本次駐村行動的策展人華瑛討論評估後,便決定了在這三個社區蹲點的藝術家,分別是甲仙/華瑛;小林/純用;荖濃/正一、雨君、慧英,華瑛本身由於和甲仙已有長期的合作互動關係,一開始便決定延續先前的成果,探究深化的可能;

小林的部分,因為目前暫居在杉林組合屋,試圖重建一個新小林社區,組合屋園區有環境與景觀改造的需求,又新社區處於變動不止的備戰狀態,需要一個社區工作經驗充足的藝術家,因此便請回曾是社大講師的純用歸隊;

荖濃有平埔族的歌謠和舞蹈文化,但卻逐漸步上凋零之路,希望藉由劇場藝術結合音樂與舞蹈,並引領社區居民說出自己的故事,正一是年輕有熱情,也有豐富劇場經驗的好手,搭配從社區說故事媽媽出身的雨君和慧英。

稍事休息後,接著便是藝術家們的介紹。華瑛先是放了一部短片,片中紀錄了她在屏東投入社區劇場的過程、社區媽媽們的身影,她告訴大家這只是一種可能性,戲的上演與否並非關鍵,而是走出家門、走出自我限制的每一個人。純用談了他在嘉義的一些經驗,帶了幾本書來,他爽朗的笑聲震盪在空氣裡,令人印象深刻。

正一、雨君和慧英以一齣即興短劇,說明了他們第一次來到甲仙和見到社區居民的感受,一方面是困擾於路途的遙遠,山路的蜿蜒旋繞,另一方面是感動於社區居民的熱情大方,他們生動活潑的表演,逗得每個人哈哈大笑。

見面會最後,還有一為遠道而來的藝術家與我們做經驗分享,她是吳娟,有在嘉義、雲林、馬祖等地駐村的經驗。

從她的分享裡,提醒了我們關於藝術主體性的部分,藝術進入社區並非單純地服務社區,而是打破藝術在學院中專家分工的菁英發展模式,讓每個人都有機會藉由藝術的形式表達自我,進而展現生命的活力與熱情,藝術家進入社區,除了主動出擊認識左鄰右舍之外,還要學會觀察、發現社區裡「泡茶聊天」的所在,此外,也要耐得住寂寞,當駐村初期,還無法獲得社區認同的時候,除了心態上調適之外,試著自己慢慢開始創作,一個禮拜、兩個禮拜過後,便不難吸引更多好奇的眼光。

吳娟的分享結束,在等待午餐備妥之前,在場的所有人團團圍坐,輕鬆也隨意地聊著一整個上午下來,每個人各自的感受和想法,荖濃有一位阿公便說起自己曾以編織的手藝獲得全國社區比賽第二名的殊榮,若大家有興趣,他可以教大家這項手藝,又一位阿媽說要講故事她最會了,期待藝術家來到社區後,可以聽到他們很多的故事,大家便開始七嘴八舌地聊了起來,直到外頭傳來飯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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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坐的大家,隨意地聊著。

這次的午餐請甲仙愛鄉協會的伙伴和社區的新移民姊妹們為大家準備了極有口碑的南洋料理,食材來自社大農業班的實驗公田,姊妹們先為我們一一介紹了每一道料理,以及其中好吃的秘訣。在遊客中心一樓戶外的小庭院,枝葉婆娑,好不涼爽,大家自由自在的用餐、談話、走動,慢慢相互認識,直到碗盤都見底,才驚覺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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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妹們為大家介紹每一道料理。

離開時,我們不止說再見,我們說下次哪天再見,社區伙伴、藝術家和我們工作人員期待再見面的心情都是一樣熱切的。

日照甲仙埔3 我是五里埔的孩子

這一次,是我們求學路上最坎坷、最沒有動力的時候,然而,在每週六、日早上,有老師專程到五里埔來幫我們上課,讓我們有更好的學習機會,愛鄉協會的老師提醒我們:要好好充實自己,為自己的家園「小林」寫歷史!

前言:

甲仙社區報已經出版了第三期,在這一期中,由就讀於甲仙國中的學生,寫下災後的心情,與大家分享。其他甲仙社區報的文章,請點選這裡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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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一班

/甲仙國中一年一班 林保丞

星期六,早上九點,住在五里埔就讀國中一、二年級的同學,陸續來到我家準備上數學課。回想起第一次上課的那種興奮到極點的感覺,原本想睡覺的我,就變得神采奕奕了!

我們這一班,有八位同學。每次看到老師來到我家,大家都很高興;每次老師都會先詢問我們的功課,是否有問題?數學進度上到哪裡?開始上課時,老師非常用心教導我們,我們也很認真地學,如果有不會的題目,老師也會停下來,再說一遍,直到我們通通會為止。

假如上課中,有同學不專心、心浮氣躁,老師便會使出法寶、逗我們開心;下課時間到了,我們還有不懂的地方,老師也會不厭其煩地留下來教我們。漸漸地,我發現:我對數學越來越有興趣,而且成績大有進步,媽媽好歡喜!

星期日早上,同學依然來到我家,今天是要上英文課。英文老師一出現,就用英文跟大家打招呼,我們也向老師問早!簡單的英文對話我們聽得懂,我們不再害怕說英文了。老師把我們當作像她的孩子一樣疼,又耐心地教我們,我最喜歡學唱英文歌啦!我也發現:原來學英文不是那麼困難的事啦!

非常感謝一群來自台灣北、中、南各地的善心人士,集資籌錢,請了兩位這麼好、這麼有耐心的老師來敎我們,讓我們學習到更多的知識;也感謝老師,就算路途遙遠、路況又不好,還是不辭辛勞來上課。我們ㄧ定要更加努力,成績日日有進步,才不辜負大家那麼疼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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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丞的媽媽是五里埔課輔的最佳保母,並提供上課地點,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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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自力造屋」落實「部落自主」

八八水災後,不少人一再呼籲要尊重部落的主體性,但至今似乎離此主軸甚遠。樂見小林村民勇敢的踏出第一 步,由受災者自主徵詢專業團隊,研擬重建籃圖,也從921災後「災民自主」、「自力造屋」的經驗,呼應…..

呼應「小林的未來,由我們自己決定」

八八水災後,不少人一再呼籲要尊重部落的主體性,而倉促間制定的《莫拉克颱風災後重建特別條例》也有模有樣的將「尊重」兩個字放入條文中,並強調「災後重建應以人為本,以生活為核心,並應尊重多元文化特色,保障社區參與」。

要如何才能落實尊重部落的主體性?實踐社區參與?

到目前為止,所有的聽聞卻似乎都因「快快快」的承諾及「趕趕趕」的要求,環繞在「要不要接受永久屋」、「需不需要組合屋或中繼屋」、「要不要同意被劃定為特定區域」、「劃定為特定區域後衍生的權利義務關係」等議題上打轉。

加上中央政府有意無意的模糊、地方政府似強非強的態度,以及政府企圖透過單點切入,以能在最短時間內端出「示範性」案例的習用政令推動模式,讓不少有志之士因此陷入泥淖。

在前景看似悲觀之餘,卻在災後百日前夕隱然見到曙光露出雲端。

首先,88災後第一個在地成立的「社團法人高雄縣六龜鄉重建關懷協會」在11月8日發出了第一份《荖濃溪望》社區報,啟動在地發聲的管道;隔天,眾所矚目的小林村也在11月9日宣布解散「小林村自救會」,成立「小林村重建發展協會」,並以「小林的未來,由我們自己決定」作為訴求,決定自主徵詢建築規劃團隊,研擬重建家園籃圖。

受災者為再造家園,自主徵詢專業團隊,研擬重建籃圖,已經不是「新」聞。然在當前慈善團體將無償提供「永久屋」的微妙氛圍中,小林村民願意勇敢的踏出第一步,絕對是88災後重建的「新」聞。樂見之餘,特別從921災後「災民自主」、「自力造屋」的經驗,呼應「小林的未來,由我們自己決定」的訴求。

由災民自主來重建家園的經驗

921震災後,不管是原地重建、易地遷建或另行購屋,受災者雖可獲得補助,但總因補助款「杯水車薪」,絕對多數是必須要負擔額度不等的重建經費。因此,「災民自主」重建家園,在當時是很自然的一個原則,沒有人會去質疑或提醒政府與協助重建的民間單位。

連帶地,以「災民自主」作為原則,透過「自力造屋」方式辦理家園重建,更是再自然不過的一種方式。也因為太平常,太自然,大多數受災者與社區很少去強調它,因為「本來就該如此」。

什麼是大家習以為常的「自力造屋」?

以921災後許許多多的集合住宅與社區更新重建為例,或者像和平鄉三叉坑部落、中寮鄉清水村頂水崛社區與信義鄉潭南部落等的遷建計畫,都是由受災者或遷居者,自主籌組「更新會」或「遷建委員會」等組織,自己遴選規劃團隊或建築師,進行家園重建規劃與設計,討論建築圖樣,決定建築材料,然後辦理工程發包,遴選營造廠商,辦理工程監督,最後聘請代書,處理產權移轉登記事宜。

這種靠自己的「力量」,透過社區內部意見整合,打造家園的方式,當然就是另一種層次的「自力造屋」。

不管是「災民自主」的原則先行,或者是「自力造屋」的方式先行,當時政府或民間組織的協助,都是順著家園重建的流程,提供各階段所需的經費補助與行政協助,包括辦理研習營隊、補助社區委任規劃團隊或建築師的服務費與辦理家園重建事宜相關的行政費用、提供合約範本與作業手冊等,甚至是委請建築經理公司、銀行從旁協助社區辦理重建工程、經費與產權的控管。

時空不同,環境背景有異,未來走向或許得因地制宜並適時調整,惟經驗來自在地學習。不論小林村民「自力造屋」的企圖心將來會如何發展,能在「政府或經政府認可(參考《莫拉克颱風災後重建特別條例》第21條第2項)」之外,學習走出自己的路,絕對值得嘉許。

在期待因此引領風潮,創造另類臺灣災後重建模式之餘,更期待中央政府、地方政府與慈善團體能共襄此舉,樂見其成。

(作者為國立臺灣大學生物產業機電工程學系教授,前「九二一震災重建基金會」執行長謝志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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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攝影/munch,部落團結,自主討論,就可以編織自己的未來。圖中人物為當時住在旗山禪淨中心的布農婦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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